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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果真是晋公公派去的，是要捉拿熊将军归案，追回失窃的珠宝。但是想不到派去的杀手全部归西，没留一个活口，这让公公十分恼怒，找来侄儿晋侍卫商议，要在熊三身上开刀。
“叔父大人的意思……杀了熊三？为死去的杀手报仇？”
“杀熊三顶个屁用！能换来那些珠宝？至于那些杀手嘛，你给他们银子的时候就立了生死状，是不是？”
“是！是！”
“那、何仇之有？”
“叔父的意思?”
“捉了熊三，我要亲自审问。”
没几天，熊三被晋侍卫带到宫外北门的武馆里，熊三感觉气氛不对，就问晋侍卫：“为何要我来这个地方？”
“有位大人要见你。”
晋公公慢条斯理从里间走出来，“是老奴想见熊侍卫。”
“是晋大人！”熊三赶紧给晋公公行礼。
“我们抓到一山贼，他冒充是楚国的将军，还说自己有个儿子在宫里当差。”听晋公公这么一说，熊三浑身一惊，心想莫不是爹被公公捉住了？
“熊侍卫可认识那山贼？”晋公公追问道。
“大人可否让我看看那山贼？”
“山贼关押在大狱里，带熊侍卫去看看。”
熊三原本以为晋公公是讹自己，就顺便那么一说，没想到晋公公真的要带熊三去看，难道爹真的被捉进了大牢？熊三心里一下子受不了，差点晕过去，但是熊三竭力稳住自己，不露破绽。
熊三被带进大牢里，见到一蓬头垢面的小老头，卷缩在一间牢房的墙角处。熊三一阵冲动，几步跨过去就想认爹。但是那人被关在里面，熊三进不去，只能在外面隔着栅栏往里看。熊三想喊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合适去大喊大叫，即便是认了爹，那又如何？救得了爹吗？不仅救不了爹，说不定还会惹下大麻烦。熊三稳了稳情绪，什么话也没说，远远地看了一会，又跟着晋侍卫回了武馆。
“熊侍卫可见到那山贼？”晋公公很得意地问道。
“见到了。”
“可否认识？”
熊三摇头。
“山贼说他是当年宫里的将军，出宫逃难，去了蛮荒之地的黔中郡。熊侍卫的家，好像也在黔中郡吧？”
“嗯嗯……”
“山贼说他儿子正在宫里当差，偏巧也叫熊三。”
熊三骇一惊，浑身不舒服，微微有些发抖，但是嘴上还是沉默着，不搭腔。晋公公见时机成熟，追回道：“请问熊侍卫家里住在黔中郡何处？”熊三还是沉默不语，他要等公公把话问完，明白了公公的意思再作答。
“熊侍卫是王公贵族，前途无量，熊将军早几年就被秦军所杀，那山贼想冒充熊将军，连累熊侍卫，居心叵测。不过嘛，就疯疯癫癫一老头儿，送走算了。”
熊将军早几年被秦军所杀是什么意思？朝廷以为爹死了？熊三思衬着。既然以为人死了，为何还要去黔中郡呢？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楚王要见尸不成？熊三迅速揣摩着晋公公话里话外的含义，顺着公公的问话回答道：“不晓得要往哪里送呀？”
“山贼说他家住黔中郡，就往黔中郡送。”公公也顺势答道。熊三明白了公公的意思，是要去黔中郡搞个水落石出。
“大人若去黔中郡，吾等愿意同往。”熊三临危不惧，先答应了再说。晋公公没料到熊三会如此作答，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下文，只好敷衍了几句。
第一次与熊三交手，晋公公败下阵来，精心布置的一出大戏，自己却成了戏子，熊三反而坐在了看台上，公公气恼，转身离去。
晋侍卫亲自送熊三走，路上故意偷偷地给熊三泄密道：“那老头儿非说是你父亲，来淮阳就是来找你的。”熊三见晋侍卫说得如此准确，心里又是一阵惊恐，但是无论如何，眼下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便强装镇定反问道：“晋大人相信了？”
“那老头儿还说曾经是宫里的将军……”晋侍卫干脆再加一码，想逼熊三露馅。熊三的脑子一下子嗡嗡地，有些相信晋侍卫的话了，也明白了晋公公要找父亲的原因。
忽然熊三心似刀割，蹲在路边叭嗒叭嗒哭泣。晋侍卫见熊三中计，便乘胜追击道：“熊侍卫可否知道那些珠宝藏在何处？”熊三彻底崩溃大哭，心想这下子完了，父子俩必死无疑，曾经躲过秦军的刀剑，这下要死在楚军的刀剑之下了。
但是哭着哭着，熊三的脑子忽然开了窍，对晋侍卫的话产生了怀疑，又一想，即使晋侍卫所说不假，那又怎样？反正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都是死，干脆一扛到底，什么也不招，生死由他人去。熊三止住哭声，说自己真的不认识牢里的老头儿，帮不了晋大人。
“那你哭啥？”晋侍卫吼道。
“哭我娘！昨晚我爹托梦，说要去看我娘，我娘……我娘早就死了，呜呜呜……”
“呸呸！真晦气！”晋侍卫一顿臭骂。
熊三不哭了，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弄得晋侍卫都糊涂了，不知熊三咋回事，到底是不是熊将军的儿子？说是好像不是，说不是好像又是。
把熊三送回了住处，晋侍卫立马去找晋公公，把熊三在路上的言行讲给公公听，公公不犹豫，断定熊三就是当年熊将军之子。
“叔父大人何不把熊三给抓起来？”
“着什么急？不要打草惊蛇。”
“叔父的意思？”
“这事得从长计议，我看…这事得给白大人说叨说叨，不成想这小子还真是……当今的王公贵族。哈哈哈！”晋公公乐得很，比收得一串珠宝还高兴。
白大人就是白公公，宫里的大管家，楚王身边的大红人，晋公公的靠背山，当年白公公陪着楚顷襄王北逃，晋公公留下来处理宫里的后事，宫里的珠宝失窃，熊将军下落不明，晋公公私下里给白公公请罪，谎称珠宝来不及转移，遭到秦军抢劫，白公公就在楚王面前为晋公公求情，此事便不了了之。
白公公是楚王的贴身宦官，住在宫里，方便服侍楚王，一般人见不到白公公，但是晋公公若有要事，可以去见。晋公公带了两样宝物，一见面就恭恭敬敬地献给白公公，白公公瞟了两眼，说道：“这东西像是蛮地之物。”
晋公公噗嗤一笑，奉承道：“白大人好眼力，这是蛮地黔中郡之物。”
白公公又瞟了一眼晋公公，问道：“晋大人见过蛮民？”晋公公收起笑脸，往白公公面前移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奴才有要事给白大人汇报。”
白公公递了个眼色给晋公公，侧身往屋里喊道：“小三子，你先出去一会。”小三子是专门服侍白公公的小太监，只有十五六岁，是白公公的同乡，沾着白公公的权势进了宫，做了小太监。
支走了小三子，白公公和晋公公进了里屋，这是白公公的秘室，就连小三子也进不去。“说吧，为何见蛮民？”白公公端坐在椅子里，颇有楚顷襄王的架势。
晋公公把熊将军如何寻找熊三之事讲给白公公听，白公公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急急问道：“失踪的熊将军还活着？逃到了蛮地？为何不把他留住？”
“奴才派了十多个杀手去拦截，但是没拦住，没一个活口回来。”
“熊将军为何要杀人灭口不肯回朝廷？”白公公满脸愠怒。
“当年秦军杀来，谁都抵挡不住，宫里的侍卫全跑光了，熊将军也许为这事不肯回朝廷，怕大王追究。”晋公公低头细语，不敢与白公公对视。
“你再派人去找，把熊将军找回来，一定要活口。”
“诺！奴才马上派人去办。”
“没想到那个熊三，果真是王公贵族，真是……嘻嘻。”
见白公公忽然心情大好，晋公公立马恭维道：“大人好眼力，看得准。”
“当时洪将军带着熊三来见大王，老纳看那熊三气度不凡，朝廷里还有几位熊氏将军下落不明，我琢磨着兴许这熊三就是其中哪位将军之后，就留下了他，没想到真就是的！真就是的！哈哈哈！”
白公公被这意外的消息惊得兴奋异常，一双眼睛在暗室里格外明亮，几声爽朗的笑声格外悦耳，脸上红云飞渡，精神十分饱满。晋公公本来想把宫里宝库失窃的真相说给白公公听，但又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分不合适，不应该扫白公公的兴，话到嘴边又咽进了肚子里。
“熊将军走了几天了？”白公公问道。
“也就三四天，若派人去追赶，还来得及。”
“马上派人去追！”
这一次晋公公派了两波人马去追，晋侍卫和一名杀手打头阵，武功高强的门客紧随其后。晋公公交待道只在暗处跟踪，不要与之交手，找到将军住处就马上回来通报。末了又交待一句“这是白大人吩咐的事情，只准办好！”
晋侍卫两人装扮成一对商人父子，驾辆马车一路追赶，一直追到汉口，都不见熊将军他们的踪影，两人一合计，决定去汉口码头蹲守，守在去洞庭湖的渡口边。一连守了好几天，不见熊将军一行人踪影，晋侍卫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莫不是他们还在郢陈？
晋侍卫还算有耐心，一直守到第七天，汉口的渡口边终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像是祖孙三人中的两个孙儿，但是两孙儿身边没有那位爷爷，也就是没有他们认定的熊将军，只有一位单单瘦瘦的年轻人跟两孙儿在一起。
熊将军在哪里？难道还在郢陈？晋侍卫犹豫片刻，眼前之人要不要继续跟踪呢？忽又想起晋公公的交待，无论如何要找到熊将军的栖身之处，遂决定继续跟踪两个年轻人，再顺藤摸瓜找到熊将军。
两年轻人即梯玛和梯卡，他们上船之后，晋侍卫也迅速租下一条船，远远跟在兄弟俩的后面，一路过洞庭入沅水，到沅陵。梯玛梯卡没在沅陵逗留，当即租了一条船入酉水，回酉阳。晋侍卫不敢跟去酉水，就守在沅陵的酉水码头，看两年轻人会不会打回转，故意玩障眼法。但是一直守到天黑，守到租船打了回转，也没见梯玛梯卡跟船回，便确定两个年轻人的家就在酉水河岸，也一定是熊将军的落脚处。两侍卫在沅陵转悠了几天，暗访了黄大人的黔中郡府，这也是晋公公交待的任务之一，然后打道回宫。
北方的冬季天寒地冻，从汉口去郢陈千里冰封，走马车非常困难，晋侍卫两人冒着风雪日夜兼程，大年三十都在赶路，终于在开春之际，回到了朝延。
见侄儿归来，晋公公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叔侄二人立马去给白公公报信。
“酉水是个什么地方？难道住的全是山野刁民吗？”白公公问道。
“酉水是沅陵到迁陵的一条河，秦国就是从这条河攻打咱们楚国的。”晋侍卫回答道。
白公公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喃喃自语，又若有所思，突然问道：“酉水河边可有一处流馆？”
“这个……不知。”
“下次再去时，去酉水河找找流馆。”
“诺！”
大致探到了熊将军的下落，白公公瞅准一个时机，就给楚王说了这事。楚王得知这位将军还活着，甚是高兴，立即下诏要熊将军回朝。
48、
这回还是晋侍卫领头，一行四人到了沅陵之后，妆扮成商人，请了两名沅陵本地人作向导，租了一条货船，假装去酉水沿途看货物。向导说酉阳除了桐油多，木料也特别好，尤其是金丝楠木，非常名贵，是贡品，于是他们第一站，直奔酉阳。
酉阳是酉水河边的一座小山包，地势非常独特，山上一条小溪，山下一条大河，小溪挂在悬崖上，大大小小有七级瀑布，酉阳人伴着瀑布而居。河码头一条石板街盘旋到山顶，有上百级阶梯，阶梯两边有住户，有商铺，秦人走了之后，酉阳人重修了被大火烧毁的房屋，人气在逐渐恢复中。
事不凑巧，酉阳人正在操办一场丧事，两位向导前去打听，被告之是一位将军刚过世，正在做道场。
“这么个穷乡僻壤处，哪来的将军？”但是晋侍卫猛然联想到熊将军，心口一阵狂跳，便问酉阳人是哪位将军升天了？
“是熊将军！”
晋侍卫的猜测被证实，又在人群中发现了梯玛梯卡兄弟，兄弟俩也认出了晋侍卫，他们不知晋侍卫为何而来，就赶紧把彭树喊出来。晋侍卫大惑不解，问彭树道：“你们在郢陈的时候，熊将军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过世了呢？”
彭树猛一见到晋侍卫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为何而来，着实惊骇不已，幸亏是在酉阳街上，若是在沅陵或者汉口，彭树第一时间就会逃命，但是在酉阳，在他彭树的地盘，量对方也不敢乱来，便也少许安心，很从容地回答道：“将军在郢陈就生了病，一路上又受了风寒，回到酉阳就卧床不起，然后……然后就走了。”
“我们奉了大王之命，要接熊将军回朝，这可怎么办呢？回去没法交差呀！”晋侍卫急得直跺脚，双眼充血一下子通红。彭树不晓得要如何安慰，停了一会，轻声问道：“熊三怎么没有来？”“宫里当差忙，走不开。”“晋侍卫不也在宫里当差么？”被彭树这样一问，晋侍卫不知如何回答，就不回答。彭树起了疑心，但是没动声色，只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多留了几个心眼。
等熊将军上了山，晋侍卫一行人也要离开酉阳，想请彭树同行，在白公公面前做个证人，不然没法交这个差。彭树有私心，想见黄姑娘，上次去郢陈半是为了熊将军，半是因为黄姑娘，可惜离开得太匆忙，想见之人终没见到，所以晋侍卫的提议，彭树不想与任何人商量，就答应了，满心欢喜地盼着早日见到心上人。
侍卫一行人离开酉阳到了沅陵，要休息一晚，第二天下洞庭，彭树当晚去找黄大人，把晋侍卫到酉阳寻熊将军之事，讲给黄大人听，并告之了熊将军的死迅。
怎么……怎么死了？黄大人十分震惊，沉默好半天，长声哀叹道：“当年老夫遭流放，熊将军送了老夫一程，没想到他竟然也逃到了酉阳，与老夫隔岸相望，可是老夫竟然不知！唉！”黄大人老泪纵横，悲伤不已，好一阵子才缓和过来，稳住情绪，说道：“晋侍卫要你同行去朝廷，可以去，去朝廷看看，长长见识。”
“请问黄大人何时回朝廷？”彭树到底有些胆怯，出口便冒出这么一句。其实这样的询问本不该出自一个山野蛮民之口，黄大人是黔中郡守，是人人尊敬的郡守老爷。
“老夫恐怕是回不去了，黔中郡正在恢复之中，人手尚缺，老夫走不开。”
“黄大人若不回去，我也不去。”彭树故意推脱道。
“你可替老夫看看佼儿，不知她回到郢陈没有？五溪王至今还未回来通报，老夫甚是挂念。”
有了黄大人的亲口托付，彭树立马来了精神，就顺势答应了下来，要跟晋侍卫去郢陈，专门看望黄姑娘。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上了去汉口的大舶船，几经周转，入夏时节到达郢陈。
晋侍卫一回到宫里，就给晋公公汇报，晋公公立马去给白公公报信，说是熊将军死了。
“死了？熊将军他死了？”白公公好不气恼，本来已经盘算好，要在楚王面前编一番好话，让熊将军官复原职，做御前侍卫总管，挤兑掉现在的侍卫总管，削弱黄歇的势力，压一压黄歇的气焰。
“白大人可是大王面前的大红人，还怕那黄歇不成？”狡猾的晋公公赶紧转移话题。
“那小子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不能小瞧，大王被他蛊惑，凡事都听他的谋划，宫里的大权，都被黄歇把持着，尤其是那黄心，如今可是黔中郡守。”
“不就一个穷乡僻壤的郡守吗？有什么好怕的？”
“黔中郡有天下最好的金银铜铁矿，还有大王的兵器库，有源源不断的生漆油料，可都是国之命脉，那黄心做了郡守，那些个宝物不都得让他管着？”白公公非常气恼，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只差喷出火来。
“不是还有洪将军吗？”晋公公劝慰道。
“洪将军驻扎在洞庭郡，不在黔中郡，再说洪将军，也不是黄心的对手。黄心什么人啦，曾经的大将军，比狐狸还狡猾。”
“白大人何不扶持熊三呢？让熊三回到黔中郡去，再寻机会慢慢挤掉黄心？”
“熊三才多大？能与那黄心比？黄心背后还有黄歇撑着，不然的话，十几年前的黄心就不是遭流放，而是人头落地！”
“也巧，那熊将军早不死迟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晋公公故意把“这个时候”几个字说得又重又慢，让人一听就明白说话者的意思。
“你是怀疑那黄心做了手脚？”白公公立马明白了晋公公话里所指。
“动没动手脚，一查便知。”
晋公公始终没有在白公公面前说出宝库失窃的真相，没有告发熊将军与失窃珠宝案的关系，怕真相说出来，不仅追不回珠宝，说不定自己还会遭灭口，因为白公公要扳倒的是黄大人，所以晋公公有意将矛头指向了黄大人。
白公公心生一计，领着熊三和彭树求见楚王。楚王听说有了熊将军的消息，心情大好，眼睛里满含笑意，端坐在大殿上的龙椅里，等着熊将军前来觐见。
白公公领着熊三，在离楚王较远处给楚王行跪拜礼，熊三就一直跪着不再前行。白公公走近楚王，侯在楚王身侧，等着问话。
楚王还在往大殿门口张望，但始终不见熊将军身影，便问白公公：“将军呢？”
“将军欠安，不能前来见大王！”
楚王身体微微一震，又问道：
“何时能痊愈？”
“恐难痊愈。”
楚王转过身子，瞪大眼睛，对着白公公吼道：“怎么又是一个死人？不是说他就在我的皇宫外吗？”
“熊将军他……他不幸病逝了。”白公公解释道。
“算了算了！本王不想听！都散了吧。”
楚王气嘟嘟坐在龙椅里生闷气，半晌又下旨道：
“厚葬将军！厚待将军后人！”
白公公见气氛缓解了一些，就靠近楚王，指着殿堂上的人说道：“大王，熊将军的后人就跪在大殿之下，您看。”白公公又对熊三喊道：“熊三，抬起头来，让大王看看。”
熊三抬起头来，楚王仔细一看，问公公道：“这是熊将军的后人？”
“正是。”
“在哪儿当差？”
“就在宫里做侍卫，上一次洪将军带来的。”楚王朝着熊三跪着的地方又瞄了两眼，不再询问。因为熊将军的死，扫了楚王的兴，这一次见面不欢而散，白公公很是后悔，本来是想在楚王面前讨个好，没想到反而惹恼了楚王，白公公赶紧把熊三送出大殿，跟殿外的彭树一起送走。
楚顷襄王坐在龙椅里闭目养神，也许接连几位熊姓将军的死，真的让他沮丧，仿佛断了左膀右臂，他需要休息。白公公轻脚轻手回到楚王身边，静静地立在旁边侍侯。
“说说那个熊三吧。”半晌，楚王开口道。
“秦军攻打迁陵之时，熊三就在护粮队里，先任什长，后任百将，之后又跟随洪将军到了洞庭郡，然后留在宫里做了侍卫官。”白公公有意隐去了熊三被秦军俘虏的一段插曲。
“就让熊三好好地留在宫里。”
“诺！”
有了楚王的口谕，白公公信心大增，盘算着如何让熊三尽快得到升迁，再找机会游说楚王，派熊三去把持黔中郡，挤掉黄心，狠狠地打击黄歇在朝廷的势力。
出了大殿，熊三嘤嘤地哭，很埋怨彭树：“亏我爹还救过你的命！这么天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还算兄弟吗？”
“是……是大人不让讲。”彭树也陪着哭，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被一旁的晋公公骂道：“还不快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出了宫门，只剩彭树和熊三，熊三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我爹在旧船里藏有宝物，你去看过没？”
“熊将军刚刚过世，我就去翻他的宝物？”
“你不去翻，怕被别人翻呢！”
“酉阳就那几户人家，谁去翻呀？”
“怎么才几户人家？那几十户人家呢？”
“你还不晓得吧，唉，酉阳被秦军放火烧了之后，酉阳人都搬散了，冷清了好几年，如今才又搬回来一些。”
“秦军太毒辣，连酉阳都不放过！”
“还不是因为黄大人在白鹤湾！秦军又到白鹤湾杀黄大人，幸好我发现得早，喊他们往坐龙峡跑，秦军没追上，捡得两命。”
“黄……黄姑娘呢？现在可好？”
“她回公主府了。”
“她……是公主？”
“她是黄大人女儿，怎么会是公主？她母亲是公主。”彭树一本正经地介绍道。熊三自知失言，久久低下头，像是在默默请罪。
“你打听一下米尼公主的府邸，黄大人托我去看黄姑娘。”
“黄姑娘的母亲叫米尼公主？住公主府邸？”
“黄大人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