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阴差阳错耽搁了好几天,彭树又去城东的驿站找五溪王,可是扑了空,五溪王一家不在驿站,已经离开。去哪里了?莫不是回沅陵了?达亚呢?彭树决定去找熊三问问。彭树只晓得朝廷侍卫驻扎在城北,于是就去城北找,扑了空,被守门的侍卫一顿臭骂,幸有武功在身,不然就被乱棍打死了。无计可施,彭树只好重回君山客栈,等熊三来找自己。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熊三来找,彭树有些坐不住,又去找过五溪王,依然无着落,就不想再等,准备独自回酉阳去。彭树租好马车,收拾好行囊,悻悻然启程离开,不想在大门口与熊三碰了个正着。
“这是要去哪里?回酉阳吗?”熊三问道。彭树还在跟自己生闷气,还没缓过神来,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走这么急?”
“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不去给黄姑娘道个别?我陪你去。”
“五溪王一家不见了,你晓得去哪里了?”
“不晓得。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呢。达亚今天当差。”
“当差?达亚当差?哈哈哈哈!成了?”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彭树抱起熊三就往空中抛去,熊三趁机在空中翻了两个滚子,然后稳稳落在彭树身边。这是两人在酉阳水帘洞里练就的本领,熊三长得小巧精干,彭树高过同龄人,两人都有武功,正好配成一对。
熊三发现彭树的包袱鼓鼓囊囊的,以为给覃花儿买了礼物,就开玩笑道:“给花儿嫂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彭树笑笑,忽然心里很内疚,他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个覃花儿,更别说为她买什么东西,包袱里全是黄姑娘的托付。
“不去看黄姑娘了?我陪你去。”熊三还想挽留彭树,可是彭树决意离开,要尽快追上五溪王,两人就此告别。
彭树单枪匹马上了路,高度警惕,公主府里出现的魅影,始终印在彭树的脑海里,他一路上不敢分神,耳听八面,眼观四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还好,一路上平安无事,傍晚时分到了一家客栈,就地休息。彭树枕着包袱睡觉,黄姑娘送的玉佩和金元宝,都抱在胸前,凭他的身手,一两个窃贼不在话下,三五个群贼他也不怕,来郢陈之前,濮阿公教他如何使用濮家杀人术,还把杀人利器虎皮夹子,亲手给他穿上,只叮嘱他不要乱开杀戒,但是可以出手自保。彭树几乎不敢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好在一夜平安无事,快天亮之时,彭树迷糊了一会,竟然睡着了。
敌人就像附体的阴灵一样,非常清楚彭树何时有防备,何时有松懈,趁着彭树熟睡的这一小会,四个杀手破门而入,扑向彭树。彭树本能起地一跃,在房中飞檐走壁,躲闪四人的进攻,想找机会破窗逃出去。
“彭爷不要惊慌,我们是宫廷侍卫,来请彭爷进宫议事!”来人低声喊话,只守住了门窗,并未开杀。彭树没有理睬杀手的喊话,一心想找机会逃出去,伸手摸出藏在胸前的濮家秘药“五步倒”,瞅准时机,就要洒出去。
“树板儿哥,他们是朝廷侍卫,不是窃贼,不要下药。”没料到熊三突然出现,彭树抓在手上的剧毒秘药,忍住没有出手,他不能杀熊三,他们是结拜兄弟,熊三父子还救过他彭树的命,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彭树轻轻落在熊三身边,用身体护住熊三,怕他在混乱中受伤。
“我们是奉命来请彭爷的,熊大人可以作证。”杀手喊话彭树,彭树看着熊三,熊三点头。彭树不解,说昨天你都没说这事,今天怎么忽然间来这一出?熊三说是你昨天走了之后,晋大人才找到我,要你回宫说话,这才连夜来追你。
彭树不再抗拒,跟着熊三回了城,依然是在城北的武馆,晋公公早已等在那里,他想这一次派去的人应该不会失手,彭树不至于连熊三也杀吧,只要彭树不杀熊三,就会乖乖地来见他晋大人。
“晋大人要请的人来了。”一位杀手给晋公公报告,晋公公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微笑着问道:“彭公子人呢?”
彭树一行人走进来,晋公公一一安排他们就坐,四位杀手推说自己正在当差,就出去了,只留下彭树和熊三。彭树一直在心里嘀咕,晋公公会问自己什么话呢?熊将军的事情不是已经讲清楚了么?人死了,已经上山埋了,还有什么话可问的?难道是船里藏的珠宝?彭树也没见过珠宝,只是听熊将军说起过,到底有没有这回来,也难肯定。
偏偏晋公公就是询问熊将军的事,彭树只好又仔细地又说了一遍:“熊将军大冬天地从郢陈回家,一路受了风寒,一回到家就卧床不起,然后……然后死了。”
“但是宫里派了医倌去开棺验尸,熊将军是被人下了毒,毒发身亡。”晋公公如是说道。
“什么?我爹是被人毒死的?这……这不可能吧?”熊三惊得从椅子里跳起来,脸色大变。
“那不可能!熊将军是感染了风寒,到汉口就病了,后来……后来,没治好。”
彭树清楚记得,他赶到酉阳的时候,熊将军还没有上山,按照酉阳人的习惯,上山之前要开一次棺木,让亲人们见最后一面。熊将军的样子很安祥,没有痛苦的表情,嘴角干净没有呕吐物,五官没有血渍,脸颊和嘴唇没有变色,看上去就如熟睡一样。但是晋公公为何偏要讲熊将军是被人毒死的呢?彭树感到脊背发凉,一股寒气弥漫全身,虽然正值五月艳阳天,却感到阴森森的可怕。
“彭公子是否知内情?”晋公公见彭树一直不作声,便点名问道。
彭树回答得干脆:“不知情!”
熊三看彭树的眼神有了怀疑,如果爹真是中毒而死,必定是酉阳人干的!会是谁呢?难道是……是他彭树?熊三首先想到彭树,因为熊三把旧船里藏有珠宝的秘密透露给了彭树,“难道他见财起义,谋财害命?”
熊三的疑惑猜忌逃不过彭树的眼睛,彭树晓得熊三信了晋公公的挑唆,开始怀疑自己了。“但是晋公公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加害于我呢?让熊三恨我,离间我和熊三呢?”彭树百思不得其解,便觉此事不简单,肯定藏着大阴谋,因为他彭树什么都不是,想杀他彭树不必要找这样的借口。彭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晋公公派杀手之事,难道因为这个?晋公公故意找茬子来报仇?彭树脑子转得飞快,迅速捕捉晋公公透出来的意图。晋公公见彭树说话硬气不慌张,便知彭树不好对付,得慢慢来诱导,慢慢套话。
“彭公子可否晓得熊将军都去了哪里?”
“去年冬天来宫里找过熊三。”
“然后呢?”
“然后就回酉阳。”
“回酉阳的路上呢?”
“到了汉口,连着下了几天暴雪,水路不好走,熊将军和濮大叔就留在汉口,我先回了酉阳。”
“熊将军怎样从汉口回去的?”
“从汉口坐船到沅陵,在黄大人那里休息了几天。”
“然后回到酉阳就病重?就死了?”
“是的。”
晋公公暗自高兴,他要的话终于从彭树口里说出来了,熊三也亲耳听见,算是铁证如山。晋公公不再问什么,叮嘱彭树道:“彭公子连日劳累,先休息吧。”晋公公离开。熊三离开。
彭树觉得自己与晋公公的答话很憋屈,不是自己想要讲的,似乎被晋公公牵着鼻子走,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没有琢磨透晋公公到底啥意思,不禁十分惶恐。
晋公公套得彭树的话,立马跑去找白公公。白公公还在楚王身边服侍着不在家,晋公公就在宫廷门外候着。天黑下来,白公公从大殿出来,见晋公公侯在门口,便知有消息,两人疾步回到白公公的住处。
“那个彭树找到了?”白公公等不及晋公公开口,自己先开口问道。
“找到了,人已经在武馆里。”晋公公压低声音,紧凑在白公公耳边,轻声耳语道。
“招了没有?”
“招了!”
“这么快就招了?真是黄心投毒杀人?”
“那蛮民开始嘴硬,不肯说,后来我就一步步地问,他就慢慢地都说了。”
“还有谁在场?”
“熊三在。”
“好!有人证!看他黄心还怎么抵赖!”白公公眼睛眯成一条线,亲自给晋公公添茶,又拿出楚王赏赐的两盒点心,一坛贡酒,两人对饮。
“白大人准备如何处置那黄心?”
“这事得和洪将军商量,洪将军有二十万兵马,驻扎在洞庭郡,黄心只有十万兵马,守在黔中郡。”
“难道洪将军愿意去做黔中郡守?那不是贬职了?”
“洪将军只在意黔中郡的兵器库,别的嘛,没听他说起过。”
“前次洪将军进宫不是见了白大人?大人没问?”
“洪将军只说黔中郡的武器库是国之根本,既然秦军已经退出,就要收归兵部由司马或者大将军统管,怎么要让黄心管着呢?”
“这是洪将军给大王上的奏折?”
“当时老夫正在服侍大王,亲耳所闻。”
“洪将军是怕黄心实权过重,将来抢了大司马的位置?”
“晋大人是明白人!来来,这点心酒水,都是大王亲赐的,多吃点。”白公公十二分的高兴,亲自给晋公公斟酒倒茶,又将两块甜饼喂到晋公公嘴里。两人密谋了小半夜,晋公公才散去。
白公公软禁着彭树,不让任何人接近他,熊三几次想去看彭树,想问个明白,白公公都没有允许,怕他们见了面把事情说透,白公公的计谋就会落空。白公公又亲自派人给洪将军送信,信使马不停蹄往洞庭郡赶,十天半月,信使就到了洞庭郡,见到了洪将军。
洪将军问明情况,觉得此事不可信,就凭他对黄将军的了解,是不可能出此下策去毒杀熊将军的,这其中必有隐情。但这不正是洪将军想要的结果么?虽然是意料之外。洪将军欣喜不已,给白公公回一手书表决心:“国之需要,冒死赴难。”白公公得到洪将军的承诺,心里更为踏实,加快实施早已计划好的事情。
彭树被软禁在武馆里两月有余,差点憋死在武馆里,终于等到晋公公的召见。晋公公一脸的和气,拐弯抹角寒喧了一阵之后,话题逐渐往黄将军身上引,彭树便有所警惕觉。彭树虽然不是宫里的人,没见过宫斗,但是几年来与官府打交道,也足以让他体会得到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心想莫不是黄将军有什么事情妨碍了晋公公?或者他们之间有恩怨?
晋公公重提熊将军突然死去之事,想再一次套出彭树的话,这样问道:“你们酉阳山民可知熊将军是将军?”
“山民不知,只当他是逃难之人。”
“熊将军也没有说起过吗?”
“没有。”
“熊将军为何要落居在你们酉阳?”
“这…草民不知,得问熊将军。”
“黄将军和熊将军一起到了酉阳?”
“黄将军先到,熊将军一家后到。”
晋公公暗自一笑,抿了抿嘴,喝了口茶,便不再问。彭树瞄到晋公公的表情,便知自己又上了当,又钻进了晋公公下的渔网之中,但是不知公公要捕哪条大鱼。
彭树被带进里屋,洪将军从侧屋走出来,晋公公故意问道:“这下洪将军信了不?”洪将军没说什么,一脸的严肃,走出了武馆。白公公正在家里等着洪将军,见他一脸横肉走进来,便知晋公公得了手,激怒了洪将军,洪将军开始往套子里钻了。
“洪将军请坐!”洪将军也不客气,给白公公拱手行了个礼,便坐下。
“洪将军从何处来?”
“刚从武馆出来。”
“黔中郡的山民就在武馆里,将军可曾见到?”
“见到,也听到。”
“将军有何感想?”
“黄心流放到酉阳,熊将军隐姓埋名在酉阳,有那么巧么?”
“依将军看来?”
“一定有秘密!”
“会是什么秘密?”
“十之八九是朝中秘事。”
“所以黄心下毒,灭了熊将军的口?”
洪将军瞟了白公公一眼,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赞同白公公的推断。
“洪将军有何打算?”
“黄心有狼子野心,若是占得大将军职位,再与黄歇小子联手,楚国就得改姓氏了。”
“将军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讲,若是传到大王的耳朵里,可是杀头之罪。”
洪将军往白公公耳边靠了靠,“这话怎敢在外面乱讲?这话得悄悄传到大王的耳朵里。”
白公公眯着眼,笑着问道:“谁敢与大王说这样的悄悄话?”
“除了白大人,还能有谁?”
洪将军说的是实话,也是恭维,白公公听着舒服,得意道:
“大王那儿说几句话倒不是难事……”
“白大人难道遇着难事了?”
“难事倒没有,小事有一桩。”
白公公见洪将军中了套,上了钩,知道火候已到,就劝洪将军出面去劝说彭树,要他在大王面前指认黄将军毒杀熊将军之事,并且承诺只要这件事情办成,他白公公就会在大王面前说上一通“悄悄话”,黄将军恐怕又得遭流放。
“彭树不是都招了吗?还要去劝什么?”
“武馆那地方说的话,算招吗?大王听见了?”
“白大人的意思?”
“将军若是为难,就不勉强了。”白公公收起笑容,脸转向一边,起身给自己添茶水。洪将军觉察到白公公不高兴,赶忙改口,答应了此事。
52、
与世隔绝了几个月的彭树,见洪将军来看自己,以为有救了,一阵激动,嘤嘤地哭道:“将军救我出去!”
“你怎地在这里?”彭树以为洪将军不知情况,便把如何被扣押在武馆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求洪将军救他出去。
“本将军可以救你,但是熊将军被杀之事没有弄清之前,本将军救不了你。”
“难道……难道怀疑我杀了熊将军?”
“那倒不是!不过听说酉水王是知情人……不是吗?”
“难道是黄将军?可是……可是黄将军为什么?”
“因为宫里的一桩失窃案。”
彭树暗吃一惊,他立即想到了那些珠宝,他早已把藏在旧船里的珠宝取出,转移到酉阳码头不远处的一个岩洞里埋着,本来这回想给熊三讲,但是忍住没说。难道黄大人也晓得那些珠宝?因此下了毒手?彭树辨别不清真假,便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哭泣,“我老母眼瞎,等我回去尽孝,将军救我出去!”
洪将军贴近彭树,轻声劝道:“把你晓得的讲出来,我保你回家。”
“但是……我也没见到黄将军投毒……”
“你就把熊将军从郢陈回家,路经沅陵,在黄将军那里休息了几天,然后回到酉阳就卧床不起,没几天就死了,把经过讲清楚。有什么讲什么,就可以了。”
“洪将军也晓得?”
“宫里都晓得。”
彭树万般无奈,答应了,洪将军也承诺救他出去,白公公高兴,立即来到武馆。
“这是宫里的白大人,亲自来看你。”彭树认得白大人,就是大殿上服侍在楚王身边的那位公公,是个通天的人物。彭树站起身给白公公行大礼,又给搀扶着白公公一起来的晋公公行大礼。
“彭公子想回家了是不?上有老下有小,是不是?”晋公公扶着白公公坐下,走过来轻轻拍着彭树的衣背,很关切地问道。彭树被关了几个月,心里早已崩溃,受不了晋公公这一问,又叭嗒叭嗒掉眼泪,就像小时候被表姐欺负,又经不得表姐的哄那样,委屈地大哭!
“白大人是来救你的,只要你把晓得的事情如实说了,白大人包你平安回家。”彭树点头,用衣角抹去眼泪,怯生生说道:“我就讲晓得的,不晓得的我是不能乱讲的。”
“当然只讲晓得的!大王要听真话。”白公公及时鼓励道。
“大王?又要进宫去?”彭树害怕进宫,怯生生地求助洪将军。
“白大人陪你一起去,一切有白大人作主。”洪将军及时给予鼓励。彭树的精神完全崩溃,仿佛失去了知觉,被猪油蒙蔽了心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白公公走,进殿见楚顷襄王去了。
“大王,黔中郡山民求见。”
楚顷襄王坐在龙椅里养神,微微睁开眼睛,问道:“人呢?”
“门外候着。”白公公疾步走到门口领彭树进殿。彭树进得殿来,远远就跪在楚王面前,把头压得很低,几乎是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大王,熊将军的确死得蹊跷,据山民讲,去年冬天的时候,熊将军来宫里找过儿子熊三,没找着就回黔中郡去了,在沅陵黄将军那里住了几天,回去之后就卧床不起,没几天人就死了。”
“果真如此吗?”楚王问道。
“彭树,大王问你呢。”
“是…是如此。”
“是在黄将军那里住了几天之后,人就死了?”楚王又问道。
“是…是的!”
“黄将军为何要杀熊将军?”楚王显然有些怒气,从龙椅里站起来,逼问道。彭树不敢回答,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眼泪夺眶而出,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在陷害黄将军,明明晓得熊将军是病故而不是遭毒杀,却要把罪名落在黄将军的头上。
“自己当年冒着生死去救黄将军父女,今天却要置他于死地,这……这……”彭树十分难过,他摸了摸胸口,黄姑娘送他的玉佩本来一直挂在胸前,却在武馆里不见了,黄将军给他的盘绕也被收走,只有身上这件袍子,本是黄姑娘托彭树捎给黄将军的,黄将军转送给了彭树。睹物思人,彭树想起了黄将军与酉阳人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愈加地难受,恨不得立马变只老鼠钻到地洞里,然后逃出去。彭树被困在武馆的时候,几次想逃出去找黄姑娘,又怕连累黄姑娘,都忍住了,而此时此刻,他打定主意要逃出去找黄姑娘,然后逃回酉阳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黄将军,告诉他宫里有人陷害他。
大殿上死一般寂静,彭树低着头趴在地上不作声,白公公服侍在楚王身旁,几次用眼色示意彭树回答,可是彭树就是肯不抬头,白公公无法,只好自己来圆场。
“兴许是怕熊将军回朝受到大王的重用。”
“还有呢?”楚顷襄王怒火中烧,又逼问道。白公公本想再挑拨一句,但见楚王动了怒气,就此打住不敢再说什么。楚顷襄王嘭地坐下,倒在龙椅里闭目养神,显然对熊将军之死很愤然,白公公颤巍巍地立在一旁侍候。宫廷侍卫送彭树出大殿,晋公公安插的杀手立即架走了彭树。
隔几天,楚顷襄王召唤左徒黄歇议事,因为秦国又在集结兵力,已经在巴郡屯兵数十万,准备再夺黔中郡。消息传到楚顷襄王耳朵里,着实惊骇不小。黄歇献计,要立即召回黄心将军,压一压白起等人的嚣张气焰。楚王面带难色,说是有人来报,黄将军杀了熊将军,有命案在身。这可把黄歇惊到,忙问大王是何人来报?有何证据?楚王说是黔中郡一山民。
黄歇恼怒,立马猜到是白公公使坏,当年黄将军惨遭流放,就是白公公背后鼓捣的,现今又来这一招!在黄歇眼里,白公公是个十足的奸佞小人,是楚顷襄王身边的一颗毒瘤,总是陷害忠良。黄歇肯定此事有诈,就问黄将军如何杀得熊将军。楚王说是毒杀。“若是毒杀,体内必有毒物残留,何不开棺验尸?”楚王也正有此意,就要黄歇亲自去办,查个水落石出。
黄歇要开棺验尸的消息传到白公公耳朵里,着实让白公公暗暗害怕,心想若是开棺验尸检不出毒物,可怎么收场?黄歇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定会抓住这个把柄深究,说不定究出洪将军来,那就大麻烦了,洪将军可是白公公手上的一张牌,将来大将军的位置,就靠洪将军这张牌去与黄心抗衡。
白公公召来晋公公商量对策,晋公公说只要不是黄歇亲自去验尸,一切都好办。“若是黄歇亲自去倒是好了,黔中郡山高水险,怕是有去无回。”晋公公大概没有料到白公公有此计划,不由得心头一惊,又一喜,“那就想办法让他去吧!”
白公公哀声叹气道:“秦国在巴郡屯兵几十万,又要攻打黔中郡,大王着急,天天召见黄歇密谋对策,能让黄歇离开否?”
“秦楚若是再开战,大王会派谁去领兵迎战?”
“晋大人以为呢?”
“白大人天天侍候在大王身边,大王的心思,能逃得过白大人的眼睛?”
“这不好说,有黄歇小子那张嘴……”
“早不开战,迟不开战,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秦军也来凑热闹!”
两位公公密谋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