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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枢尧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2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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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 袭》连载

第五章 在学校(3)

    三

那时候,喀什地区行署就设在喀什市。喀什市区不大,也没啥高楼大厦,最有名的就是位于大十字街西南角的老百货大楼了。按现在的话说,喀什市区都在一环以内,顶多到二环,再往外就是田野了。由于地理知识的匮乏,我们压根儿就不了解喀什市周围的地理状况。我们红旗中学校园里有一座高达五十多米红砖砌的水塔,水塔的弧形外砖墙上钉着铁梯,可供单人上下,水塔的顶部有带护栏的圆形平台。我们只相信眼睛能看到的景象,所以我们爬到水塔顶上遥望,东边耸立着绵延几百里的喀喇昆仑山,我们叫它大山。西面是慕士塔格峰,我们叫它冰山,南边是克孜勒河,我们叫它大河。克孜勒河是一条蜿蜒不知到何处去的河流,平时河流平稳,冰雪融化时河水暴涨,能看到暴涨的河水平着河堤,滚滚东去。那时候,我们学校四周是一片平房和低矮楼房交织的建筑物,高低错落。再远处就是辽阔的平原,土地深厚肥沃,适宜农耕。

当时,我们班同学的家都在红旗中学四周。学校在我们家北边,距离有两公里,我们家南面隔着一大片庄稼地就是克孜勒河。自南向北有一条土路把我们家和学校连了起来,土路两旁是庄稼地。当时,我和赵建新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赵建新也是喀什本地人,瘦瘦的,高高的,满嘴的喀什普通话,但他的维语没有我说得好。

赵建新和我是同班同学,他爸和我父亲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还住同一个单位家属院。那时,我和赵建新好得就像树和影子的关系,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俩还特别喜欢撵从土路上驶过的卡车。每当有卡车驶过,都是我先跑,赵建新在后面撵,我先是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敲打鼓点,越敲越快,接着赵建新就从我身后冲过去,只见他身后尘土飞扬,就像滚过一个车轮。他撵着卡车跑,先是双手抓住后车帮子,再一收腿就上去了,这叫搭便车。有时,我没撵上卡车,他不会扬长而去,他要下车。只见他双手抓牢后车帮子,双腿先落地,一落地就跟着卡车跑,跑得差不多了,双手一松,减速,跑到路边停下,扶着杨树大口喘息,往往要吃一肚子尘土。

有天,赵建新把我叫到学校里一个没人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盒红雪莲烟,很严肃地递给我说,来一根。那时候,我们没有现在人想的那么乖,已经偷偷抽上烟了。小时候,我们没钱买烟,一是把干树叶搓碎卷莫合烟抽,二是捡烟头,把捡来的烟头积攒起来拆开,把烟丝倒在报纸条上卷成烟抽。现在我们大了,不再丢人现眼地捡烟头,而是想方设法弄些正儿八经的烟过过瘾。我把烟点着,香香地抽了一口,两股白烟,从我的鼻孔里慢慢冒出来,已经是老烟民的样子了。我津津有味地抽着烟说,咋想着给我抽这么好的烟了?赵建新用拳头捶了下自己的头,脸抽搐着,痛苦异常。他说,是这,文雅让宣传队开除了,你去给说说。我听了心里一愣,当时班上就有同学偷偷议论赵建新和文雅的长长短短,我不相信。现在赵建新主动关心文雅,显然是对文雅有意思。

那时候,我们班上公开恋爱的不多,但暗恋和单相思的不少。那时候,我还没有恋爱的意思,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也喜欢文雅,她如同圣洁的莲花,一下子就将我的心紧紧钳住,让我着迷沉醉。现在赵建新想追文雅,我心里当然不舒服,血“轰”一下子冲上了头,感到额头像火烧似的发烫。我和文雅是同桌,就是恋爱也应该是我和文雅,他鸭嘴插到鸡食盆里算咋回事?我在心里咬牙切齿说,夺人所爱!我虽没有和文雅恋爱,可我喜欢她。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着迷的感觉。有时候,我躲在一边偷看文雅,她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时间,我平静的内心被搅乱了,身上的肌肉也紧缩起来,我感到手足无措,胸口像火烧一般灼疼。我难受地说,是文雅让你来说的?赵建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是,她不知道,我最近见她情绪低落,才知道她让宣传队那个女王八蛋开除了。我心想,原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么一想,我就放心了,我咋会替他去给文雅说情,给他落一个好。我双手一摊,为难地说,我说不上话呀。赵建新一条胳膊亲热地搂着我的肩头说,你是乐队的首席小提琴手,有拿手的独奏节目,又是台柱子。女队长每次见你都是笑眯眯的,我想你的面子她还是会给的。再说,就慢那么几秒钟算个球事,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嘛。

我不知可否,面露难色。赵建新又递给我一支烟,我哆哆嗦嗦抽上。赵建新说,要不这样,你只管帮我说一说,说成说不成都没关系。成了,我谢你,不成,我还谢你。不管事情成不成,都算你帮过了,我这辈子都记着你的好。我的个天,这货已经走火入魔了,就好像人家文雅已经是他的人了。再说这货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啥可说的?我虽然一万个不乐意,可我和赵建新毕竟是在一起玩的朋友,我打心眼里不想得罪他,只好有气无力地说,我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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