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四
我来复读时年龄已经不小，我奶奶便有些着急，想按乡下习俗给我定门亲事。正巧这时，村支书的侄子晁明友来送东西，无意间说起兰花，说这姑娘最近变了，过去经常回家，现在回家次数少了不说，还呆不长，说走就走，好像有心事。兰花经常提起老晁家的孙子，羡慕人家拉得一手好琴。晁明友分析，兰花是喜欢上我了。我奶奶乐得合不拢嘴。那天两人正说着兰花，兰花就来了。奶奶一见兰花，眼睛立刻笑成了一道缝，赶紧去厨房倒水，给兰花沏茶。
由于和兰花熟，口无遮拦的晁明友张嘴就说兰花，晁奶奶好喜欢你，没准想让你和晁小勇定亲呢。兰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等我奶奶沏好了茶回来时已不见了兰花。我奶奶就问，咦，人呢？晁明友笑嘻嘻地说，走了。我奶奶埋怨说，是你胡说八道把人家吓跑了吧？晁明友见我奶奶面露失望之色，还站在房门口朝远处张望，故意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我先试探了一下，看样子兰花很愿意和你孙子定亲呢。我奶奶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说，你个毛孩子，咋没轻没重的啊。
定亲这事说快也快，两家一协商就定下来了。在这之前，我奶奶给晁明友布置任务，让他打听一下兰花的情况，摸清楚她家里几口人，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干啥的？晁明友办事机灵，没几天功夫就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兰花一家五口人爸是公社干部妈是农村妇女一个哥哥在部队当军官一个姐姐出嫁到县城了。晁明友还见机行事和兰花妈做了一些沟通。兰花妈了解我家，只要兰花愿意就行
我和兰花定亲后，兰花还给我手织了一件毛衣，我和我身上穿的常玲给我织的毛衣一比较，还是兰花手织的好。我的学习劲头也大了，还注意穿戴打扮。不像过去为了赶上课，有时脸都来不及洗，双手胡乱一抹算是洗过脸了。有天，我和晁阳在县烈士陵园的坡地上背书。当时我们期中统考刚结束，全班60名学生晁阳考了第七名，第一名是谷雅，我考了个全班倒数第十。这次考试对我打击很大，就像古时坐牢，刚进去就挨了一顿杀威棒，把我打懵了。我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说，他妈的，连一群小孩都考不过，早知道考成这样我就不回来了。但说归说，我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去背书，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和课本上被我划过红杠杠的像蚂蚁样的黑色印刷字体往脑子里装。
读书总有累的时候。那天我走到晁阳身边的草地上躺下，把课本盖在脸上说，哎，比用坎土曼挖一天地还累。我扭过脸，看着晁阳说，谷雅好像对你有意思。晁阳说，别瞎扯，人家看不上我。
接着，晁阳对我说，我听我父亲说，兰花对你们家可真好。你爸的中药每次都是兰花亲自搭配，亲自煎熬。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叹口气说，我和兰花的事情麻缠着呢。
原来，我父亲并不热心我和兰花的婚事，我的户口在喀什，兰花又是农业户口，以后有了孩子还是农业户口。我奶奶却不管那么多，说人好总比户口重要。再说兰花不是在上卫校吗？我父亲叹气说，县卫校不是国家统招，学生毕业不能转城市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