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刚和白梅约好当晚见面的时间,鲁科长就来叫我,说市局尚局长找我。我从没单独去过局长办公室,一路上心里都在敲鼓,鲁科长把我领进局长办公室就轻轻关上门退出去了。尚局长也不拐弯抹角,两眼透着锐利的目光,开口就说,听鲁科长说你还没对象?我屁股坐在椅子角上,我似乎看见自己满脸通红,就像傻瓜一样抓着衣襟,我紧张起来,嘴里“呜呜哇哇”地说着,意思是说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对象,我正要和一个叫白梅的姑娘约会,可还不知道能不能确定下来关系。我说得太快,还含糊其辞,尚局长从我嘴里听见的只是“呜呜哇哇”的声音。尚局长摆摆手,意思是不要紧张有话好好说,我就说,没有。接着尚局长用手指夹起烟,我盯着那支烟看了一眼,马上变得机灵起来。我从局长桌子对面的椅子上起身,上前拿起局长桌上的打火机,“嘭”地一声摁起一串蓝色的火苗,火苗小心翼翼地舔着尚局长的烟。尚局长吸了一口,满意地说,我有个朋友的女儿想在咱局找对象,鲁科长推荐了你。怎么样,见见面?我又“呜呜哇哇”说起来了,局长以为我腼腆,不好意思,年轻人嘛,知道害羞是好品质。局长吸着烟,让我思考,我的脑子顿时哆嗦起来,好像分成了两瓣,一瓣脑子说,机不可失,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赶快答应吧;另一瓣脑子说,使不得,约好白梅了呀。结果两边脑子纠缠着厮打起来,打得我不知所措,脑门上汗都冒出来了。我拿不定主意,局长倒是很给我面子,又点着一支烟,等这支烟差不多抽完了,局长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很不高兴地把烟摁灭说,痛快点,是行还是不行!我哪敢抗拒?再说我和白梅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能甩我一次,保不准还会甩我第二次。我这样一想,心里矛盾就没了,当场表态说,行!局长也不含糊,当场就约定晚上去女方家见面,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时间正巧是我和白梅约定见面的时间,我急出一头汗,张了张嘴巴,只是吐出一口气,我哪敢改时间呀?
那天,我轻轻地退出局长办公室,关上门后,我仰脸长松了一口气,感到脊背挺凉,原来我棉衣里面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我赶紧给白梅打电话,想改一下见面时间,结果白梅办公室电话没人接。那时通讯工具落后,我也没办法了。
那次,可把白梅坑苦了,她按约定时间去我们当年见面的那个公园门口等我。那天白梅为了好看,她穿得有些单薄,紫色风衣里穿一件红色上衣,下身是深色长裤,脚上是双新款女皮鞋。不料,傍晚下起了雪,雪下得越来越大,白梅整个身上都落满了雪,紫色风衣变成了白色风衣。她冻得瑟瑟发抖在雪地里不停地跺脚,不停地朝远处观望。她固执的站在树下等啊等,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从黄昏等到黑夜,却最终也没能等我的身影……
那次我失约了,就在我和白梅约定的见面时间里,我去见了局长朋友的女儿,无法抽身见白梅,让她在雪花乱舞的公园门口白等了我一场。后来,在一次偶然的饭局上,一个七拐八拐的朋友认识白梅,那人告诉我,为了等我在公园门口约会,那天把白梅的腿冻出了毛病,留下了后遗症。到现在,一下雪,她的腿就疼,而且是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