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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枢尧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24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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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 袭》连载

第三十三章 在军校(2)

刚踏进军校大门,一切印象都是新奇美好的。鲜花、绿树环绕校舍,学员们都走着整齐的步代,三人成行五人成列昂然行进在校园的林中大道上,操场上有矫健的训练英姿,教室里有朗朗的读书声,这一切,足以让一个有远大理想、有远大抱负的青年狂热不已。就是苦,也当乐来享受。

由于学生兵集训时间比部队战士学员集训时间长,我们中间就穿插了一些课程,边集训边上课,这样课程就不会拉下。每天早饭后,我们以中队为单位,由中队值班队长带队,列队走向教学楼。带队值班队长左手提包,右手便于给迎面走来的校领导敬礼,学员一律右手提包,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教室。上课时,教员来到讲台上,我们班区队长姜醒吾一声,起立、稍息、立正的口令下达后,开始向教员报告人数,报告教员,一大队一中队四区队应到学员35人,实到35人,请指示。教员示意学员坐下,区队长姜醒吾一声“坐下”的口令下达后,我们“哗”地一下坐下,目不斜视,腰板挺的笔直。教员面对我们大声说,新学员们好!大家齐声高喊,教员好!然后开始正式上课。这就是我上军校时第一节课的情景,多年以后还记忆犹新。

教员非常平易近人,下课后与我们谈心、拉家常,不象大队长和中队长板着脸,要求我们除了严还是严。军校课程有数理化和语文,我对数学特别感兴趣,物理差些,化学还可以,在军校的入学测试中我数学考了97分在全年级名列前茅。

除了文化课,学员必须遵守步兵学校纪律,包括内务制度、卫生制度和军容军纪。比如,打背包、穿衣,吃饭都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床上被单、被褥,书桌上的墨水瓶、书籍等学习用具,都要放在固定位置不得变动。开始我对叠被子比较头疼,过去上学时被子几乎不叠,早上起来是啥样,晚上还是啥样,钻进去睡就行了。可现在不行,每周检查,不达标就要扣分。我也学会了叠被子,先用胳臂肘把被子四角捣出棱来,再用手捏,才可以像豆腐块一样,四四方方,有棱有角。

我们的集训内容也纳入了必修课考核,以区队为单位,在操场上练军姿、队列、口令等,这些都是按照条令和训练大纲来的。中队长和教导员拿着个小本子监督我们的训练情况,谁要是训练不认真不合格都会被记录在案,每周检查评比一次,并将检查评比结果记入个人集训印象分。

我们的集训从最基本的军事动作开始:立正、稍息,然后整齐报数、徒手敬礼、三大步伐及立定,还有坐下、蹲下、行进间转法、集合、解散等,最后是操枪训练。在队列训练中,最累的莫过于正步走分解动作,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踢出去,脚尖棚直,脚板离地面30公分,手臂作正步走的摆臂动作,上身保持立正姿势。这样,就一直站着,站得人浑身是汗,大腿发胀。教员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棍子上有画好的尺寸,他来回走动量我们踢腿的高度。有时候,教员看我们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冷不丁喊一声“二”,我们赶紧向前踢一步,换另个一只脚站着。他再一声“一”,我们又向前踢一步,又换脚站着。这样一天下来,大腿象灌了铅一样,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时,腿都动不了。但第二天还是同样的动作,还要咬牙坚持,中队长训我们,谁叫你上的是陆军学校,必须练出真本事,光耍嘴上功夫不行,不然以后带兵战士怎么会服你?

队列考核过关后,集训没有结束,为了赶课程,加入了军体拳、操抢射击等一系列训练。我们用的是半自动步枪,这枪有个优点,就是射程远,精确度高。缺点是弹匣存弹量少,一次十发,打完要迅速装填。我们学会了拆枪、装枪,卧倒、匍匐前进等动作。教员手提步枪给我们做匍匐前进示范,教员动作干净利索,他后退十几步,然后猫着腰朝前跑,突然身体前扑,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轻无声息地扑到地上,接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目视前方,用两只胳膊拖着身子往前爬,果然是没有弄起声响和灰尘。

接下来,我、姜醒吾、曹严华、赵海建四人一组训练匍匐前进,我提口气,爬得比兔子还快,我手脚并用“呼呼”朝前爬,把地上弄得尘土飞扬,宛如车队通过的情景。教员皱着眉头大喊一声,停!我以为是喊别人,还一个劲地往前爬,一头爬进草丛里,草丛晃动着冒起滚滚灰尘。教员跑过去,一把抓住我的后脖领子,把我提了起来。教员指着我对学员们说,像他这样爬,动静太大,目标早就暴露了。随即,教员对我喝道,掌握要领,再爬十遍。

接下来是打靶训练,跟着是实弹射击小考核,每人5发子弹。教员说,打50环,区队通报表扬,45环以上,课堂口头表扬。随着教员一声令下,目标100米胸环靶,瞄准射击!我们都趴在地上,认真地瞄准,都想打个好成绩。我把枪托紧顶在肩上,做到人枪合一,准星、缺口和目标三点成一线。根据教员点拨,就是瞄准靶心时,稍稍偏下一点,因为子弹飞出去是抛物线,正好可以打到10环。这个瞄准稍稍偏下一点,没有具体标准,因为枪和枪不一样,就靠自己把握了。我第一枪打出去,8环。报靶员指示偏左,我调整一下,第二枪是7环。报靶员又指示偏右,第三枪,我屏住呼吸,吸取前两枪的经验,打了个10环。接下来两枪,我保持不动,连扣扳机打了两个9环,总成绩43环,没有争取到课堂口头表扬的机会。这一次实弹射击小考核,姜醒吾48环,曹严华46环,赵海建打了个“光头”0环。

上军校时,我最害怕的就是夜间紧急集合,突然一阵尖利的哨声吹响,要求穿好军装,扎腰带,戴帽子,把被子、蚊帐一起捆好,背包带打成三横两竖,不准说话,不准开灯,以最快的速度在指定的地点集合。我长期学习养成了熬夜的习惯,早早熄灯睡不着,就拿个手电筒蒙着被子里看书。有天晚上,下起大雨,雨水稀里哗啦落在地上的响声,就如同催眠曲,我慢慢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尖利的哨声“嘟嘟”地急促响起,杨宝生大队长吹响了紧急集合哨。我还在呼呼大睡,我们区队长、班长姜醒吾使劲叫我,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我,可就是起不来。姜醒吾急了,硬把我拽起来,我脑子还在楚里,姜醒吾拍打我的脸喊,快醒醒,紧急集合!军校

我一激灵,赶紧手忙脚乱穿衣服,打好背包跑出屋,一阵狂风裹挟着雨打在我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我勾头跑进队列。杨宝生大队长穿着雨衣依然站得像个笔直的电杆,他大声喊道,喊声谁也没听到,因为正好响起一个炸雷。杨宝生大队长一个急转身,两拳提到腰部,跑到我跟前,大声训斥道,雨衣呢?!我忘拿雨衣了,这时回宿舍拿雨衣也来不及了。

随着,杨宝生大队长一声令下,姜醒吾高举着四区队的队旗进行了一次全副武装、负重30斤的夜间越野跑。雨太大,跟决口的洪水一样倾泻而下,四周一片汪洋,只听到呱呱叽叽脚踏雨水的声音。我好像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跑得跌跌撞撞,一头栽到地上,雨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把我呛得连连咳嗽。5公里夜间越野跑我摔倒多次,杨宝生王大队长连拉带踢,硬是逼我跟上队伍。我体力不行,也许跟我上个月帮我姑父干活有关,消耗太大,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这次夜间越野跑,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发软跟不上。我大口喘息着说,大……大队长,我……我不行了。

杨宝生大队长一脚踢在我腿上,就在我踉跄着向前跌倒的瞬间,杨宝生大队长身手敏捷地一把拽住我,把我的背包取下来,自己背上,还拍着我的肩膀鼓励说,咬牙跟上!

夜间越野跑回来,我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我靠床卷缩在宿舍地上,浑身扭蜷成一只虾,右上腹隐隐作痛,我不停地喘息,不停地擤鼻涕。我还没缓过劲来,跑早操时间到了,又出去跑一圈回来,坐在地上只剩喘息,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一阵哨子响开早饭了,这不是要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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