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部落第一个来报到,在少昊大帝和帝喾的预料之中。土伯一见到帝喾,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他拉住帝喾说:“少昊大帝对共工水族有没有防范,看样子他们来势汹汹,对咱们太不利了!”
帝喾是个稳当人,拉着土伯来到没人的地方问:“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还用消息吗!共工派人在半道儿截住我,拉拢我与他们一起反对少昊大帝。”
土伯像打开水闸的潮水一样一一道来。他按照天下会盟时间提前出发,至少能提前五六天。令土伯没有想到的是,共工率领一千人队伍拦住了他,并强令他中途停下来谈判。土伯他们打打不过,又通过不了,只好像木偶一样任由摆布吧。共工快人快语:“我现在杀你容易,却不想这么干。为什么呢?杀你一个头领,东夷整个部落与我为敌,甚至少昊直接出兵消灭我!”
“既然知道自己势力不够强大,你还逆道而行如怒少昊大帝?”土伯故意搬出少昊大帝吓唬他,想让共工知难而退。
共工呵呵一笑:“土伯,不想杀你,不是不能杀你!”
土伯一看这是话中有话,静等下文。只见共工撇车辣嘴说:“你要看清未来天下大势,未来你脚踩水族的地,头顶水族的天,让你圆就不能扁。这次天下会盟,我们共工水族将一举打败各部落勇士!”
“当然,共工比我说的狂多了。我原话都记不清楚了,希望你和少昊大帝早做准备。”土伯焦虑地提醒帝喾。
帝喾听了,心里一阵阵发紧,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仍旧是沉着和冷静的神情。马上,他派人引导土伯觐见少昊大帝,与土伯再次寒暄了几句。
帝喾一直再想,共工确实是当世难得的英雄人物,凭他一己之力打败所有勇士,似乎不太可能实现;可他又不是一个狂妄不堪之徒,从上次少昊与窮蝉会盟就能看出来;既然共工说出这样的大话,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帝喾实在想不出来三年来共工做了什么样的准备,到底搜罗了那些英雄,网罗了哪些鲜为人知的能人异士……帝喾越想脊梁骨越冒凉风!索性,帝喾不去想了。他知道有少昊大帝,不管有什么难题都没事儿。可是,他越控制不去想,大脑越不听他使唤,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共工身上。于是,他六神无主地接待各方部落,有时前言不搭后语,有时言不达意。大家感到奇怪,谁也猜不透这位都总的心事。
土伯到的第三天,明树派人来报共工大队人马开到,约有五六千人的队伍,请示帝喾如何安排。帝喾一听心中大惊,这是来开会还是来打仗——五六千开进城里,吃饭留宿都不是小事儿。他思考了一阵子,随着报事的人来到城外二十里临时辕门。他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起共工及身后的队伍,发现共工真不是一般人,身形细条条地高,红如残阳如血的头发,用柔软坚韧的藤条勒住,脑袋上插满七彩雉鸡翎,活脱脱一颗俊秀的大柳树,全身青色,皮肤透明如一层膜紧绷,腰间围着短小精巧的兽皮裙,类似现代人穿的毛皮裤衩。他赤着一双大脚掌,脚指甲如同十把钢构闪闪发亮,要是夜间碰见都能吓死个人。帝喾觉得他就是地狱的活鬼,天上的戾神,根本没有人间半点烟火气味。
其实,这是帝喾不了解水族的生活特点。长期生活在水畔的人,与陆地生活的人大不相同。生活在水里的人四肢强壮宽大,身形壮实窄长,便于在水里快速运动。再看共工身后,所有人都与他相似却有不同。相同的是,他们都是短小的兽皮裙,手脚和皮肤一样;不同的是,他们头饰与共工大不相同。帝喾猜想这是首领与部署的区别。他猜想的一点不错,共工水族地位差别就在头饰上。按照地位差别雉鸡翎的粗细数量不同,地位和身份就不同。帝喾在共工身后看到两个人,身份和地位与共工相近,周围人对他们也毕恭毕敬。他猜不透这两人是谁,只觉得他们与众不同。再仔细打量,他发现他们长相和骨骼与自己相似,与华胥国绝大多数人一样,与水族人不尽相同。这在帝喾心中系了个疙瘩!
共工看到帝喾大量起来没完,大声吼道:“帝喾小儿,爷爷又不是你老婆!”
此时,帝喾才醒过腔儿来,大声回道:“欢迎共工大首领!帝喾迎接来迟,万望大首领不要生气。”
“少耍花舌子,让老子进城!”
“大首领,因为迎宾馆地方小,所以请大首领和主司们进城,我等小心服侍便是。”
共工一听让一少部分人进城,大部队得留在城外怒火中烧。他暴跳如雷:“帝喾小儿,少昊不来亲自迎接便罢,竟然不让老子的人进城!”他手一挥就要打进城去。
明树那脾气也不是善茬,手擎宝剑往前一指,一千多卫队齐刷刷横了过来。眼看着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帝喾双手一分卫队从中间一分为二,让出两米宽的一条过道儿。他从容不迫地走到卫队前面,冲着共工说:“共工大首领,今天咱们是会盟,不是血战。再说了,会盟有一项就是十阵比武切磋,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接着又说:“因为天下各部落部队全部进城,再大的地方也容不下;所以请大首领体谅华胥城的难处,把大部队留在城外驻扎。请放心,我们会准备好吃喝用度,把您的部下照顾好。如果哪个人少一根毫毛,那您找我算账。我决不说半个不字!”
共工脾气暴戾,不是不讲道理。他见帝喾讲的是理,就没有再坚持下去,留下三个主司驻扎部队,并做了详细安排和嘱咐。一切安排完毕,共工向帝喾发问:“你可见蚩尤兄弟二人?现在他二人已经是我的勇士!”
帝喾心说:“你还有脸问这个!他们差点毁了我的心血,恨不得吃他们肉,抽他们的筋儿……”但是,他脸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十分冷静回道:“我们始终没有见到这两人。”
共工虽然心里怀疑帝喾说假话,但是手里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不好与帝喾争执下去耽误了大事。所以,他一挥手带领主司一百多人进了华胥城。帝喾在前面引导,把他们安排到了望圣宫最高一层里侧,指挥手下人给他们上来最丰盛的食物,最洁净的水。然后,礼貌地说:“共工大首领,你们安心休息。我再去迎接和安排其他部落!”
共工连眼皮都没撩,吭都没吭一声,似乎把帝喾当成了空气。帝喾呢,没办法,他现在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儿,受气的活儿。他悻悻地出了望圣宫,径直奔向华胥城正门。简短接说,来会盟的部落陆陆续续,三三两两来到,都是小部落,非常顺从帝喾的安排。这些部落的大首领对帝喾要敬天神一样,一点儿没有倨礼傲慢的地方。相反,他们都尽可能表示出万分友好,好让帝喾在少昊大帝面前美言几句,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事实上,那些小部落非常渴望得到华胥国的庇护。这样,他们就不用提心吊胆受欺负,还能得到华胥国的先进生存技术,什么冶炼、纺织、建房子等等。
按下这一切不说,单说共工水族吃饱喝足,他们能闲着吗?共工心想,蚩尤二兄弟可是左膀右臂,武功高强,智谋过人,胆大心细,了事周全,不会那么轻易被擒获或者杀害。但是,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如何,不弄清楚,他心有不甘。于是,他与左右大巫师轻手蹑脚出了望圣宫,一头钻进了茫茫夜色。
共工这三个人不但水性好而且陆地功夫超群,在三皇五帝时期,都是与少昊七星兄弟相媲美的人物。共工带领这两个人是谁呢?一个是驩兜,一个是三苗。这两个人都曾经是黄帝部下,因为没有得到重用所以负气离开,都游走到了共工水族不论。两个有本事啊,能不受到共工重用吗!眼前,两个人是左右大巫师。共工对他们言听计从,宠爱有加。那时,从黄帝到少昊,跟自己夫人睡觉都得定时定期,共工与他们二人天天同榻而眠。虽然说共工水族和九黎部落没有华胥国的夫妻规矩,但是共工多数与这二位同榻而眠,很少与夫人在一起。可见,他们之间多么深厚的情谊。
今天,驩兜说:“大首领,我们必须把蚩尤二兄弟找回来;否则,十阵比武定输赢,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三苗也随声附和。两个人说完,都直勾勾盯着共工拿主意。共工哪能不知道他们说的道理,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一拍即合,打算夜探华胥城,把蚩尤二兄弟找出来。在他们心里,蚩尤二兄弟肯定被黄帝擒获了,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他们两个人救回来。
夜色茫茫,寂静无声,偶尔远处传来两声野鸟鸣叫,让人听了瘆劳劳、惨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