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自凤池小学入学前智力测试后,在家呆了足足五天。这五天,在后院儿,他陪两个女儿尽情的玩耍,还带领着内院儿的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白天陪两个女儿;晚饭后坐到家教室的后排,看孩子们作作业,跟他们一同读外语、读《道德经》、读《圣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全天全身心陪着内院儿的孩子们。
白天带两个女儿玩耍还是蛮累的,晚上,他给两个女儿洗澡,哄她们睡觉,虽然儿子这些都能自理了。
这五天,他才体会到妻子荔云在家带孩子,同时还作了了那么多事情,对于体质弱的荔云,有多辛苦;对于五十来岁的母亲,现在每天要灵修、教孩子们学习外语、还要照顾两个孙女儿,虽然有保姆,多么不容易。
家里人的午餐是各屋管自己的,他亲自下厨给母亲作了三次午餐。母亲第一次品尝小儿子为她做的午餐。
夜深了,这晚儿子卢相德和两个妹妹都睡在奶奶屋了,第二天的下午七少爷乘火车去沪城。
他开始规置行囊。从前出远门儿,都是荔云为他准备,不用他操心、动手。
他站在屋地中央,仰望荔云每年为他精心制作的面具,只取下第一枚“狮子王”;黑色软甲他从柜子里衣架上取下来,放进行李箱,觉得不合适,又取出来挂在原处。软甲是夏季穿的,现在是冬季,不合适。
他推开李云德梳妆台,打开夹墙门,取出两个密封盒。里面是毒门蜜箭特制膏,膏中浸渍的钢针已经满了四十八小时。他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拨出来,插入掌夹中,每个掌夹十二枚钢针,他准备了两个掌夹。又准备了十个钢针囊袋,每个囊袋四枚钢针。
这些东西,用类似药箱的东西密封好,放入行李箱。这东西是七少爷自己揣摩、研究的,锻造这不生锈的钢针,是他少年武术学校毕业时,央求父亲找到中原锻造世家特制的,数量有限。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从来没用在人上。
毒门蜜箭有三绝:
一绝是蜜膏。蜜膏有两种,一种主要材料是戈贡,七少爷称它为一箭封喉;第二种主要材料是夹竹桃,称它为秒晕。
二绝是渔网丝巧妙地与钢针连在一起,飞出去,再拉回来。
三绝是掌夹,二层小牛皮制作,套在手掌上,手掌还能运动灵活。
七少爷很清楚,他的这玩意儿,只适合他自己使用,但它无法与先进的武器装备PK。
他一遍一遍检查自己必备的行头,最后觉得没有落东西了,就将行李箱扣好锁扣,回到床上睡觉了。此时已经过了深夜零时。
清晨,他在洗漱时,父亲拿着一个纸包到他屋,“你的软甲不能穿吧。”父亲直接问。
“嗯。”
“这是我收藏的,从来没用过,德国产的,据说有防弹功能,对你兴许有帮助。路上该带的东西,没落下什么吧?”
“感觉没落什么了。”
“遇到问题莫慌张!跟你四哥出门,我们都不送了。此去只有一个目标,切勿节外生枝!”
“爹,记住了。”
卢鸿仑在儿子屋里走了一圈,以往给昱大帅选战马,他没这样。“等你平安归来!”父亲说完,离开了小七儿的屋。
下午,四少爷卢石善与七少爷一同乘火车离开京都,前往沪城参加艺术消寒会。
四少爷卢石善长七少爷不到一岁,属猴,个头略低于七弟,圆圆的白净的脸庞上丰满的五官如同雕琢的。这一路,哥俩买的包厢票,七少爷在家累了五天,在车厢里睡了两天两夜。四少爷看七弟睡得如此鼾,心里在想:又当爹、又当娘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兄弟二人乘火车两天两夜,傍晚抵达沪城。冬天的沪城冷到了骨头。下了火车,有人接应兄弟二人,接应的人自称是卢家生意上的长期合作伙伴,开着进口的福特汽车,把他们送到指定位置的酒店,就离开了。
艺术消寒会就在兄弟二人下榻的酒店二楼举办。他们在酒店匆忙洗漱完毕,更换了行头。
四少爷身穿灰蓝色绸布薄棉、大襟右衽长衫,浅于长衫灰蓝色的一字盘扣;脚穿黑色系带翻面皮鞋;中分发型,白净的圆脸、丰满的五官,一副银框架近视镜;围一条奶白色真丝绒围巾,像教室,斯文、儒雅、稳重。
七少爷身穿深卡其色细棉布薄绵长杉,大襟右衽,红与卡其色相间斜格子的一字盘扣;脚蹬黑色尖头系带皮鞋;桃型下颏、微微上扬且似笑非笑的双唇,挺拔修长的鼻子、清澈的双眸配着单眼皮,合宜的眉毛嵌在略高的眉骨上;围一条与长衫盘扣一致的围巾;柔软、微卷的发丝那么和谐,书卷气息中夹杂着亦正亦邪的笑意。
凡新人参加艺术消寒会务必有老会员带,方能进入会场。在会场门口等待四少爷和七少爷的人竟然是庄园美术家教曾老师,瘦瘦高高的个头儿,身着粗布面西装,戴着一副眼睛。
“曾老师!”兄弟俩同时诧异道。
“四少爷、七少爷,一路辛苦啦!”曾老师微笑着迎接兄弟俩。
“曾老师,多会儿到的?”四少爷问道。
“我来这里两天了。快请进吧,晚宴就开始了,有百十来名海外学子参加呢。”曾老师引俩兄弟往里走,同时介绍着。
会场有两百来人,三三俩俩的聚着。长长的餐桌,已经摆满了西餐,琳琅满目,好不丰盛;另一小长条桌是红酒。参会者尽都是着西装海外游学才俊和江南商贾,以及旗袍裹身的都市名媛。
当身着长衫、气质出众的哥俩进入会场时,与这里的新潮风格相比有点另类,但不俗。消寒会也宴请了几名报社记者。
贺词之后,晚宴开始,大家自由交流,此时京冀青年总部书记袁清杨出现在两兄弟面前。七少爷向四哥介绍:“这是德国面包坊的杨经理”。双方寒暄之时,四少爷细细打量这位杨经理:西装革履,二十岁出头,国字脸、浓眉清目、双唇饱满跟如来佛雕像上的嘴唇一样,浓密的小平头,看第一眼,就会让人失去任何的防御之心。
曾老师携四少爷欣赏画去了,杨经理与七少爷边交流,边品鉴西餐各类产品的口感。
觥筹交错之际,艺术消寒会发起人大剧作家寿昌,与会隆重推出旅欧画家寿康的画作,商贾、名媛纷纷出手,四少爷也买得一副寿康的作品。寿康的与会作品全部售馨。
艺术消寒会最后一项,旅欧学者推介巴黎世博会的主题“装饰艺术与现代工业”
“Art Deco艺术装饰风格无处不在。爵士乐、电影、时装、舞台剧、前卫艺术、大型建筑、博览会和来自中华多民族文化饰品、古埃及等异国情调充斥着人们的生活,人们对艺术的追求,将带动中华民国科技与工业化的大发展。
Art Deco并不是单一的设计风格,而是多重风格“混搭”成了现在的所谓Art Deco风格,包含了中华多民族、古埃及、玛雅、阿兹特克文化、古典主义、哥特风等多种文化元素,通过色彩和几何将Art Deco呈现出来。
Art Deco的设计中有着各种几何图形,包括连续折线、闪电形、箭头形、星形、阳光放射形等,形成一种凝练简洁的美感;工业感的金属色金色银色,鲜艳的原色如蓝色、红色、桔黄色等,对应着新时代的乐观朝气,打造了一种低调致奢的贵族气息。
在如今追求个性和混搭的潮流下,Art Deco依旧成为大家装修风格的选择之一,比如窗帘、挂画、灯饰、布艺等方面;再比如与会现场,我们男士都西装革履,可那位微卷头发、身着卡其色长衫的青年,就尤为出众。长衫本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服饰,你们看他的长衫,经过改良后,紧袖口、小立领、大襟右衽,艺术之处就是卡其色与酱红色相得益彰,编成的一字盘口作点缀,再配一条与盘扣风格一致的围巾,画龙点睛。这就是将Art Deco风格融入普通的服饰成就了会场独居、亮眼的风格。”
台中央推广学者的话音刚落,与会者的目光,齐刷刷聚到七少爷身上,有记者像捕捉到了头条新闻一样,“咔嚓”、“咔嚓”拍照不停。
会场一会儿平静下来,旅欧学者继续道:
“Art Deco风格具有节奏快、速度感的心里暗示,无论是墙面装饰还是软装处理都完美展现出装饰主义的美学特色。
一些元素可以很好地作细节装饰,非传统的装饰材料可用于室内装饰,起到点缀亮眼的效果,也可以作为整体的装修风格,打造奢华复古的居家空间。
时尚不分时间,艺术不分国界,经典永不过时。如果你既想要现代的材质质感,又不愿舍弃古典的优雅;既喜欢机械感同时还对色彩运用独具匠心,那么你一定会喜欢Art Deco。十里洋场,赌尽繁华。相信未来的中国,有多彩多姿的民族文化为基础,定会呈现Art Deco自由风格之繁华。”
推介结束,几位旅欧学者纷纷近前向七少爷和四少爷发出旅欧游学的邀请;也有名媛前来咨询哥俩的服饰风格出自哪位大家制作。七少爷真诚地告知大家:“风格设计来源两位女性,一位是我的母亲吉美娜、一位是我的爱妻张荔云。”
有名媛希望去京都能拜会到他的母亲和爱妻。
与会现场,一位旅欧年轻人,邀请他近日一同去香港、再去德国,参加一个小型的艺术沙龙,七少爷居然当众欣然应允。
四少爷第一次参加这种艺术沙龙,艺术消寒会结束回到酒店,还意犹未尽。
“七弟,你答应了别人的邀请,后天就出发,也无法回京都了。说实话,我也特别喜欢今天推介的艺术。咱俩一块去吧,还就伴儿,有照应。”
“四哥,你可不能像我这样任性。你掌管着咱家的财政大权呢,到年底了,该清账结算了。你走了,家里还不炸了么?”
“哎!我管了家里的财务十二年了,我原以为,财务管理是最适合我。今天我是开了眼界了,听Art Deco艺术推介,我怎么那么兴奋,是不是我也喜欢?七弟,你到了德国,仔细考察一下,我跟爹说,让他重新选一个管财务的,我也去学习艺术。”四少爷坚定地说着。
“四哥,带了多少钱?多给我一些,算在我头上,年底分红扣除。”七少爷说道。
“七弟,你还当真去呀?不跟爹打声招呼?”
“四哥,你明天买票,返回吧。我肯定要去的,我也喜欢艺术。”
“不成,我要送你上船,再回京都。对了,在香港,别忘记去二哥那儿,也带我问候二哥二嫂,还有舅舅和舅妈。我带的钱,明天买了回京都的火车票,余下的,都给你。穷家富路么。”
“行。四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么,就是把咱家的财务管理好,别出差子;再就是我那两个儿子多学点本事,别像我,只会管个财务。这不,你四嫂又有了,还有个理想就是能生个女儿。”四少爷憧憬着。
“七弟,你会测相,能不能看出你四嫂能生个侄子还是侄女儿?”四少爷问道。
“四哥,想听真话么?
“当然了,快说。”
“四嫂还能给你生个儿子。”
“啊?不是女孩儿么?也好,那我就仨儿子了。大哥有仨儿子了。卢家人丁兴旺啊!”四少爷略感失望。“七弟,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最初的理想,跟你一样。跟荔云过着有滋有味的日子,白头到老。”七少爷回答四哥。
“现在哪?理想是什么?原来与其说你是军人,不如说你是在昱大帅那儿当差。”
“四哥,荔云走了,我曾经无所适从,心里茫然。现在我想,我要为国家作点事。原来是每年一次西海水城,感觉自己很酷、很帅,也很了不起;可是跟那些‘铁肩担道义’的人相比,感觉自己很渺小。”
“七弟,我虽然长你一岁,但你知道么,我一直很崇拜你。荔云曾经在你不在家的晚饭桌上,讲你在大草原、马背上的威武和帅气。那时候,我就想,明年我要去赛罕塔拉客栈,等着看你骑着百骏归来的壮美景儿。哎!一年推一年,一直到你离开了昱大帅,看不着了。”四少爷无不遗憾地说道。
“四哥,原来你也有英雄情结。”
“七弟,你说想为国家作点事,那我们能作什么呢?现在这个国家,就说京都吧,像戏台一样,今天一个角、明天一个角,啥时候是个头儿呢。”
“四哥,你怕死么?”
“怕,当然怕啦。难道你不怕?呸!呸!七弟,你要出远门儿,说话不能带不吉利的字。我陪着你出来的,半路你跑了,你要对我负责的,要安安全全回来的。知道么?”
“好的,四哥。为我祷告!睡觉吧。”
就在七少爷乘船去香港的那天,京都城的几大主流报纸,头版头条报道了沪城的艺术消寒会,标题“卢氏七公子在沪城艺术消寒会占尽风头”,报道中对七公子的艺术长衫大赞特赞、七公子头一次参加这种艺术沙龙,眼界大开,索性最后跟着大艺术家去香港、再转到德国参加艺术沙龙,等等。
菅源枝子、吉村岗茨、卢鸿仑、张规翁、守常教授等,都看到了报纸的报道。
菅源枝子看到这一则报道,立即电话吉村岗茨,吉村岗茨立即电话卢鸿仑。“长辈,七少爷去香港了,还要去德国,还回来么?”
“吉村君,我看到了,正在生闷气。你说,这个小七,哎,这么任性。”卢鸿仑特别生气地说。
“长辈,您别生气,我马上过去。”吉村岗茨放下电话,开车直奔东省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