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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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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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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池归来兮》连载

第二十章 十二桂植入凤池小学

正月初三七少爷与袁清杨离开杜鹃怡苑,分道回京都,七少爷背着画板乘船去沪城,在沪城呆一天,再乘船至津城。

抵达京都已经是初六中午,四少爷驾马车亲自到津港码头接他。

四少爷一路驾车,不停闲地问七弟欧洲的一切,好在七少爷作足了功课,从三哥那儿了解到很多欧洲的艺术、人文、建筑、城市风貌等。

他在上海给内院儿所有人,包括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大娘、三娘、大哥大嫂、四哥四嫂、管家一家,以及所有的孩子,都备了礼物。全家人一起吃晚饭前,他带着儿子和两个女儿给全家人老小发礼物。

晚饭后,父亲先去了书房。他安顿好女儿,已经很晚了,才去父亲那儿,父亲在等他。

卢鸿仑看着,儿子经过两个月外面的历练,眼神透着坚毅,人黑了一点、更消瘦了。七少爷将两个月的经历,思虑整理后向父亲作了全面的汇报。最后父亲说:“你的思维与风格越来越像三哥了。”

听了父亲这句话,七少爷愣了一下:楚大夫是否是三哥?还不能确定,如何向父亲汇报?如果不汇报,父亲为何提到三哥?难道是父子之间的第六感觉么?我陡然说楚大夫极像三哥,如果不是,怎么办?

“爹,您又想三哥了吧。三哥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家了。我也想他了,从我七岁去武术私校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三哥,三哥长什么样儿了,也不知道。”

七少爷想试探父亲,父亲没有回应他。

“你走了这些天,吉村来了几次,找你比试剑术。初五我邀请吉村来咱家吃饭,他把菅源枝子带来了。菅源枝子给你仨孩子带了许多礼物。我跟他俩讲了,你到津港的时间,估计明后天儿下午,吉村就会来看你。”

父子二人聊了许久,深夜才离开书房。

卢鸿仑很欣慰,他的小儿子经过两个月,经历了这些事,越来越成熟了。他的五个儿子,他最操心的是小七。小七聪敏、顽劣、兄弟几人中,他的天分最高,也最随性,个性还最强。人虽聪明,但比较单纯。

想到这儿,他想起他的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我的这些孙子和孙女儿,个顶个儿的优秀,就是跟人家的孩子比,有些单纯。

除夕夜那晚,老四卢石善提出来,他要去欧洲学习,他媳妇儿也跟着起哄,要一块去。想到这儿,他自己乐了:现在的年轻人,开眼界的机会多了,心动也多了。

七少爷回到自己屋,壁灯还亮着。他将门口的碳棒盒端起来,夹了一些,放进壁炉;洗漱完毕上了阁楼。儿子已经睡了。

屋里很暖和,下午徐管家安排人将他屋里的碳火壁炉点燃了。

儿子卢相德踹了被子,他轻轻给盖好,刚要起身离开,被儿子抓住了衣襟:“爹,在我床一块儿睡!”

他以为儿子在说梦话,回头看儿子,闭着眼睛,拽住了他的衣襟儿不撒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等您呢。”儿子闭着眼睛跟他说话。

他第一次上了儿子的睡床,陪同儿子睡。

他上了儿子的睡床,进了儿子的被窝,被窝里好暖和。他看着北面自己与荔云的双人床,想起荔云在的时候,到了冬天,他都是先荔云半小时上床进被窝,给荔云暖了被窝荔云再上床,今晚自己却睡在儿子暖的被窝里。

儿子不由分说,枕着他的胳膊,搂住父亲,闭着眼睛说:“爹,孩儿好想您!”说完就睡着了。

七少爷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爹也想你和妹妹!”

原本困意的他看着枕着他胳膊熟睡的儿子,想起楚大夫。他仔细端详儿子:小圆脸,像奶奶;眉眼跟自己很像,也跟楚大夫很像;脖颈像他娘亲荔云;桃型下颏,母亲吉美娜、三哥卢初善、他自己、儿子卢相德,共有的特征;还有妻子张荔云。

七少爷七岁离开家被父亲送到武术私校,直到五年后学业结束,见到的第一个亲人是父亲。在结业典礼上,父亲第一眼见到他,说“你离开家的时候,长相像我,五年的你的变化这样大,越长越像你的母亲了。”

父亲跟所有的孩子家长一样,坐在观摩台上,观看他们结业武术表演,他和长自己五岁的吉傲云,分别拿了六项武术的三项第一,父亲高兴极了,感慨道:“我们卢氏一族,自卢俊义后再没出过行武之人。到了我的儿子们这一辈,你却好武。”

父亲卢鸿仑携儿子兴高采烈回到家,不曾想,三哥卢初善的离家出走将父亲满满的高兴一扫而光。那些日子,母亲整日开心不起来。五年了才回到家的他,被家里的氛围压抑着。这件事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家里的气氛才正常了。如有人在面前提起老三,他也没有怒气了。父亲闲时会经常到二哥的屋里、三哥的屋里转悠转悠,有时还亲自给三哥的屋子掸掸灰尘,大家都知道,他想初善了。

这个楚大夫是不是他的三哥呢?七少爷想着想着,也睡着来了。

七少爷将自己在杜鹃怡苑的六幅画作,向父亲请示后,挂在了会客堂,还有一幅就是父母亲的,挂在了母亲屋里的阁楼上。

七少爷回到京都的第三天晌午后,张荔水携老婆橘源枝子和吉村岗茨不约而同、前后脚来看他。橘源枝子进了内院就直奔吉美娜屋里,跟孩子玩耍去了;三个英俊男子在七少爷屋里谈笑风生,说着欧洲的趣事、品着高山红茶、吃着糖果,晚饭留在卢氏庄园跟卢家一起用餐。

卢相德和两个妹妹,有了小舅张荔水,就忘记了父亲的存在;张荔水跟三个孩子玩耍起来,就是一个孩子王。

吉村岗茨邀七少爷和张荔水到他会馆比试剑术:“七哥,这两个月,您的双纤纤玉手竟弄画了,忘了剑术了吧?”

“你不提还好,今儿一提,我的手都痒痒了。咱们去后院儿,比划比划。”

“三哥,别当孩子王了,一块去。”七少爷也邀上了在跟孩子们玩闹的张荔水。

“乖!你们去找舅妈玩吧,小舅去跟他们比划比划去。”张荔水跟孩子商量,“枝子,快来领走你的宝贝们。”枝子招呼孩子们,给他们讲故事。

“七弟,练剑加我一个!我过年放假了。”四少爷在旁边打招呼。

全家人都觉得,四少爷自跟七弟去沪城回来,性格变了许多,好动了许多,原来总是爱低个头、考虑事。

后罩房的剑道室比较小,三个人轮番跟四少爷练了二十分钟;最后七少爷、张荔水、吉村岗茨分别练了一个对手,三人相约明天下午去吉村的会馆再比试。

七少爷不在京都的两个月,卢会长支持吉村岗茨出面,作了一笔不小的生意,与东舟国的上流家族,吉村很高兴。吉村希望借助中国政界、商界的力量,提升自己在母国的实力。

七少爷、张荔水、吉村岗茨三人在竹林会社剑道馆比试结束,吉村岗茨作东,请两位公子吃牛排。

就餐期间,吉村满面红光道:“张校长,卢老师,凤池小学马上开学了,师生的午餐和晚餐在学校食堂,早餐需要外订。菅源枝子小姐希望学生早餐吃西餐,两位有何想法?”

“我有个朋友,他和他的同学欧洲呆过2年,他们可以作出几种风味的面包,比如:德国、意大利、挪威等风味;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个面,聊一聊?”七少爷说道。

“明天见面聊可以么?第一,马上就开学了;第二,我安排完这些事,去津都要呆一段时间呢。”吉村岗茨直言。

“权力大了,津都也负责了。”七少爷撩耶道。

“嗨,不是什么好事。荔水君是有福气的,从3月份开始,在京都工作,不用回到津都大学教师公寓了。您夫人一个人去津都么?我建议,三月份、四月份不要去津都了。”

“吉村君,为什么?”张荔水问道。

“我们将配合东北王,从大沽口登录,与相立早在津都的部队作战。”吉村说道。

“这得多久的时间?”张荔水问道。

“快,估计个把月吧。”吉村轻松回答。

七少爷听着这一问一答,心里像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张荔水的眉心出现一个川字。

“荔水君,不用担心,你的夫人可以先请假不去么。不管怎么打,谁也不敢动橘源枝子的。再说,这次只是配合东北王造声势而已。”

七少爷、张荔水都不说话了,原本轻松的气氛突然凝固了一样。

“对不起!我原本好心,担心荔水君夫人的安全。”吉村说道。

“哎!不是你我能阻止的。如果我们都有权、有兵,吉村君,你希望发生战争么?”张荔水问吉村。

“我不喜欢战争,我喜欢文化。但我和我的家族在我的母国太微弱,那些人的决定和作为,我无能为力。我只有尽可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影响她人。”吉村岗茨道。

“吉村君,我们三人的情谊,在你的内情是否真实?你愿意珍惜么?”七少爷突然问。

“当然是真实的。我愿意长久我们的友谊。在我的内心,我喜欢你们,真心实意与两位处朋友,你们都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吉村岗茨坦言。

“今晚,在此地此时,我们三人对彼此发誓,无论将来怎样,我们都要尽我们自己的所有能力,阻止战争发生。如果你也不阻止、我也不阻止、他也不阻止,我们中华民族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张荔水悲哀至极。

“我向二位发誓,我只要能够,我会尽我所能!”吉村岗茨郑重说道。

“我也一样;为了能够让我们有能力去阻止,我们就必须先壮大自己。”七少爷道。

三人离开西餐厅,吉村岗茨开车将七少爷和张荔水一一送回家。

七少爷将今晚的事情汇报给了父亲卢鸿仑,张荔水也将今晚之事汇报给了父亲张规翁。当天夜里守常教授就收到了信息。这一夜,爱国志士无法入眠,为国家之未来抑郁难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路虽艰难、漫长,还得咬牙走下去。

七少爷带着袁清扬,化名德国面包坊杨高白经理,来到竹林会社。杨高白经理与吉村岗茨年龄相同,二人谈吐、气质不俗,越聊越投机。七少爷独自一人在吉村岗茨的道馆打沙袋。杨经理邀请吉村岗茨参股面包坊,带上七少爷,投资不大,利润还是蛮可观的。这个面包坊是京都唯一正宗的、也是最大的西式面包坊。

三月的京都,一年一度的草长花飞、浅草泛绿时节,风驰小学开学了。孩子们都是提前一天或两天,被家长送到了学校。吉村岗茨因去了津都,他向菅源枝子推荐七少爷暂代他兼学生的生活老师,孩子们家长带着孩子报到均由七少爷接待。

风驰小学封闭式管理,孩子们一律接触不到外面,无论吃的、用的,都是学校统一供应,菅源枝子这位教学主任也住进了学校,在她的办公室,装修了一个矮隔断墙,里面置了一张床和一个简易的化妆台。

七少爷也不得不住进了学校的教师宿舍。小学生新来乍到,年龄比较小,适应环境需要一点时间。菅源枝子每晚带着生活老师巡视学生宿舍。

这些孩子大都来自小中资产家庭,在家庭中都有兄弟姐妹,都比较懂事乖巧,宿舍管理没菅源枝子想象的那么难。第一个礼拜还好,第二个礼拜就有个别想家的,哭哭啼啼,一个影响一个。七少爷向菅源枝子建议,每天睡前作一些运动和游戏,运动量大一些,孩子们乏了也就很快入睡了。

行之有效的建议,菅源枝子心喜,她没做过母亲,不懂小孩子。经过一个月后,孩子们基本都安定下来了。七少爷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他的课,白天他就回庄园,也可以将孩子们的状况及时反馈出去。

三月十二日,相立早将军的部队在津都港将配合东北王的侵略者驱逐出港,消息传到京都,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人们都兴奋不已。

三月十八日,七少爷在学校吃完早饭后,又忙了一些事务才回家。

他穿着风衣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大街上的学生们,高喊着口号,举着“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等条幅,往城里去。他想起一九一九年的学生运动,妻子张荔云整日出去。

此时他心绪澎湃,好想加入学生队伍,他内心增加了很强的力量。

他回家途中,经过卢氏药铺“天若农夫”,他便走进去。药铺柜台里,堆放了许多配好的中药材,问掌柜的才知是止血、化瘀、敷外伤的,包装袋上没有“天若农夫”的印章。

他又走进药铺后堂,见到大哥卢水善从库房出来,跟一个伙计吃力地抬出来一箱跌打损伤用的外伤膏,一箱里装四千个。

七少爷想起一九一九年时,也是这般情景。他疾步上前搭手帮着抬到柜台的里面。“大哥,需要我帮忙么?”“爹有交代,不许你参与。你现在就回家!”大哥命令他。卢水善年龄长他一轮。他叹了口气,离开了药铺。

东北王进入京都后,几个宣传新思想的报社社长陆续被枪杀;城头再次变化大王旗,人们都感觉到一股杀气。

宁甬青年在南方打响了北伐之征战的第一枪,随之而来是势如破竹。京都城虽然充满着杀气,但也抑制不住花开柳绿。

京都的新主人,新官上任,开始陆续拜访政界、商界、教育界等主要人物。

这位京都新主,首选拜访对象是都统张规翁,他对张规翁早有耳闻,此人书生气十足,办事一丝不苟还有些刻板。拜访完政界人物,又开始召开商界各省京都商会会长会议,在会议上,他演讲了自己的发展宏图,各大佬似乎没听懂,让他有些恼火。

京都新主另安排了时间,亲临卢氏庄园拜访。卢鸿仑有些奇怪,如果拜访他,应该到商会,而不是到他的家。京都新主到访的突然,事先并没有打招呼。

新主到访,带了许多的礼物,都是东北三宝。卢鸿仑带着大夫人接待了这位新主。卢会长出来迎接客人时,吩咐徐管家去通知七少爷不要露面。

京都新主带了一个班的士兵,将礼物抬过拱石桥。徐掌柜从庄园也出来,安排伙计接过士兵手里的礼物。新主带着副官,与卢鸿仑夫妇寒暄客套之后,主客一并进了庄园;徐掌柜吩咐伙计接过士兵们手里的礼物。

新主性格倒是蛮爽快,一进庄园便直接提出要参观卢氏庄园。卢会长带着京都新主,参观了前院儿、内院儿、后院儿。后院儿学龄前的孩子们在习唱《赞美诗》,吉美娜在弹风琴,王氏在指挥。新主没有打扰孩子们。

卢鸿仑夫妇请新主和副官进入会客堂,落座。徐管家已经备好了上等的新绿茶和养生茶具,作为回馈的随手礼,放在了会客堂进门的右侧。

“卢会长的庄园,看着朴实,实则清雅舒适啊,我的庄园跟你的庄园比,就土的掉渣了。”新主说道。

“大帅,您太谦虚了。谢您赞许清新!实则是实力有限,不得不清新啊。”卢鸿仑不卑不亢回复道。

新主落座后瞅见了屏风上戚继光的书法,站起来,来到屏风前,卢鸿仑随即陪同过来。

“卢会长很欣赏这位民族英雄戚继光啊。”

“是的,更主要还是因英雄是我的同乡啊。”

“听闻卢会长有一子,年轻英俊,具有奇才。”

“我那犬子就是好动,哪里有奇才。大帅谬赞了。”

“哎,会长,你那儿子跟昱帅鞍前马后十来年吧,给他选了不少战马。现在我请他给我选战马,我给他一个付帅的待遇,仅次于少帅,如何?我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英雄啊。”新主指着字画说道。

卢鸿仑抱拳说道:“敬佩!敬佩!我那犬子自媳妇没了后,就沉溺于画画,整日画他的老婆。”

“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啊!他在家么?”

“不怕您见笑,他跟竹林会社的社长吉村岗茨,因爱好击剑成了朋友。这不,在帮着吉村打理风驰小学呢。”

“哦!”京都新主耳闻卢会长八面玲珑,不曾想与竹林会社新社长交情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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