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张规翁屋里的电话与内院会客堂的电话,在早上六点过两分开始就同时响玲不停,而且总是响五声玲停顿后再响五声玲。
张规翁夫妇清晨五点钟就起床了。夫妻二人每天清晨起床后,都去果园儿的路边练习太极八卦掌四十五分钟,而后在果园或菜园再务农四十五分钟。
七少爷已经起床,他洗漱完毕后去母亲的屋,听到会客堂不间断的电话铃声。这么早的电话!
他急速打开会客堂的大门,电话铃声停了;他等了一分钟,没有再响,他正转身出门,“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连响五声时,他抓起电话。
“桥头翁,辽省长来电,奉京铁路黄桂窝棚岔道口五点三刻发生爆炸。判断是目标。因早四点到七点三刻之间,只有京都过来一列火车。”电话对方传过来急促的话语。
“不好!”七少爷马上意识到,肯定是司令乘坐的火车遇到埋伏了。岳父岳母这个时间应该在果园子务农呢。他思考片刻,马上对电话说道:“请务必、马上,转告辽省长,对外封锁消息。假如是目标,对家人也要务必封锁消息。有消息即时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七少爷飞快出了庄园大门,来到岳父岳母面前,“父亲,您的电话。”
“这么早!谁来的?”张规翁奇怪,“不好!”
张规翁扔下手里的锄头就往庄园跑。
张规翁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女婿伸出手抓住了一只胳膊,“父亲,我替您回过了,‘请务必、马上,转告辽省长,对外封锁消息。假如是目标,对家人也要务必封锁消息。有消息即时电话过来’。我看情况紧急,便擅自作主您作了这样的决定。请原谅!”
张规翁定住神儿,“好,回复的正确。他开头怎么称乎的?”
“桥头翁”七少爷回答岳父。
张规翁点了点头,“少帅在火车上么?”
“还不清楚,爆炸时间大概在五点三刻钟。”
“提前差不到两个小时到站。哎!还是没逃出网罗。”张规翁长叹一声。
“娘亲,您跟父亲先回吧。”都统夫人站在翁婿不远处的田间,拄着锄头,望着翁婿俩,听到女婿这样说,便拎着手里的锄头,又拾起都统的锄头,走到地头,把锄头放到田间地头的工具筐里,走过来。老夫妻俩跺跺脚,又掸一掸裤脚,往庄园走去。七少爷走到田间地头,从筐里拿起锄头,将岳父、岳母还差一丁点儿没锄完草的两垅,接着锄草到垅头。
张规翁夫妻回自己屋洗换完毕,等待电话再响。
七少爷锄完草,回到内院儿,他先去了厨房,交代单独盛两份早餐,送到后院儿亲家屋里。
七点两刻,司机正点来接都统上班。
七少爷吃完早餐,看着点,岳父一直没有出来,就去了后院儿。
“小七,你来的正好,去跟司机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多等一会儿。”都统对女婿说道。
“好嘞。”七少爷应着,跑了出去。
此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叮铃铃......”,七少爷听到了。
电话连响五声玲,张规翁抓起电话,电话那头声音传过来:“桥头翁,辽省长确认,黄桂窝棚爆炸的火车是从京都开过来的,火车炸断几节,好像是专列,火车司机和服务人员都是轻伤,中间三节车厢是重伤,大目标是重伤,已经住进医院;小目标没找到。”
“收到,请辽省长安排继续排查火车上人员。记住所有信息一定严守、杜绝外漏。”张规翁交代,“我等电话。”
张规翁放下电话,走出屋子、又走回屋子。
七少爷回到岳父岳母的屋前。
“小七,你去学校吧。”张规翁对女婿说道。
上午七少爷正常去给学生上课。下课后刚出了凤池小学的校门,一辆吉普车从大路拐进胡同,朝学校开过来。七少爷一看车辆便知是吉村岗茨,他纳闷:上午他来学校干嘛?
“七哥,我就是来找你的。我昨天晚上去了津城,才赶回来。这不,急着见你么。”吉村岗茨把车停在七少爷面前,没下车,从车窗探出头。
“啥事?”
七少爷先是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大惑不解的问。
“上车再说。”
七少爷上了车。吉村道:“我送你回家。”说着,将车开到校门口开阔地,调转方向。
“啥事这么急,是不是又像追风少年一样,一路风驰电掣?跟你讲过多次了,开长途车,速度不要太快。你呀,仗着自己年轻。”七少爷也是真心疼这位异国的好兄弟。
“七哥,我跟你说,今早在奉京西十里左右,火车还是炸了。”
“啊!”
“司令在火车上,少帅没在。”
“你怎么知道少帅没在火车上?”
“町野武马昨晚在津城下火车了,少帅也下了火车。”
“他们俩怎么会一块堆儿下呢?”
“啊呀,我哪里知道呢:还有两个人也下车火了,都是司令眼前的红人。”
“火车炸的严重么?”
“我尚未知晓;只知道炸了。其他,我也不好多问了,这不就急着告诉你么。”
七少爷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吉村。”
“你是我哥,干嘛这么客气。”
七少爷被送到卢氏庄园,接岳父上下班的车已经不在石桥旁了。他三步换成两步,进了内院儿,直奔后院儿,岳父不在屋里。他没加思考,拨通岳父的电话。
“父亲,小的没在火车上。”
“你如何得知?”
“吉村昨晚深夜被叫到津城去了,刚刚回来,才告诉我的。少帅跟町野武马都在津城下了火车,还有另外两个人,也下了火车。”
“感谢上帝!总算守护住了小的没被网罗去。”
“父亲,他们会不会赶尽杀绝?小的会不会有危险?”
“不好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情况复杂了。我中午回去,徐管家在庄园么?”
“在。我也刚回到家。”
张规翁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思考中。
中午张规翁回到庄园,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刻,电话玲声突然响起,张规翁没有马上接,一直等电话响过五声,才抓起电话。
“桥头翁,大目标喉管被炸裂,抢救无效归天了。从京都过来共九人,三死、六伤,伤的不重。没有找到小目标。”
“知道了。请转告辽省长,继续严守消息,绝不能对外公布。”
“父亲,我去一趟津城,开着少帅的车。”张规翁放下手中电话,七少爷就请示岳父道。
“不行!太危险了,你的任务不在此!”
“父亲,假如,他们还要加害少帅,少帅还未必知道,岂不是更危险。总得有可靠的人去通知他吧。”
“你去叫来徐管家。”
七少爷跑出去叫来徐管家。
“都统,您请吩咐!”徐管家跟着七少爷来见张规翁。
“麻烦你,开车再带上两个人,选武功比较好的,最好有轻功的长工,跟着你一块去津城。我把相立早将军的电话号写给你,关键时刻,找他帮忙,就说家翁安排的。记住,要确保你们每一个人都安全。”张规翁嘱咐道,“你们务必亲自见到少帅,把消息当面传给少帅,告诉他:司令乘坐的火车遭埋伏,消息已经封锁,即可赶回奉京,不可耽搁。让他一路要多加注意安全。”
“记住了。”徐管家重复了一遍转达的内容,回答。
“父亲,我也去吧,徐管家没去过少帅府,津城摸不准方向,还是我跟着一块去吧。”七少爷恳切跟岳父说。
张规翁想了想,也是,津城道路不规则,第一次开车去,恐怕东南西北都难以辨认,就答应了女婿,道:“你要掩饰一下自己,不能被别人认出你。”
“父亲,知道了。”
张规翁转而又对徐管家说,“一定保护好你们自己的安全!”
“都统,放心吧,我们一定安全回来。再说,七少爷的武功了得呢,您不用担心。”徐管家说道。
“徐管家,不可大意、轻敌啊。”张规翁叮嘱徐管家时,心里有一丝不安,“你去安排一下,你们吃了中午饭就出发吧。”
“小七,到了津城,你要先去见汪嘉珍,告诉他,老家来亲戚了。”
“好的,父亲。”
“去吃午饭吧。”
“父亲在哪里吃午饭呢?”
“你甭管了。”
七少爷从岳父屋里走出来,进到内院,正准备进母亲的屋,就被徐管家叫住,“七少爷,我马上安排人送过去两份午餐,炸酱面。您陪着都统简单吃点吧,我家里的正在做呢。”
徐管家安排了两个家里跑腿的长工,四人吃完午饭,徐管家开车,七少爷手里拿着一枚面具,出发赶往津城。
七少爷一行四人抵达少帅府邸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两刻了。七少爷让徐管家先绕府邸兜一圈,结果发现在少帅府邸四周有不少个子不高的黑衣人。
七少爷带着三个家人来府上,少帅着实有些吃惊。徐管家张规翁交代他转达的信息一字不漏、一字不多,转述给了少帅。
“信息可靠么?”少帅问七少爷
七少爷说:“是我岳父得到的信息,吉村岗茨上午见到我了,才知道你没跟着出关。”
少帅的脸色由白变渐渐成黑色,“我爹怎么样?”
“我们都还不知道,海泉生长已经对外,包括你的家人,消息全部封锁。我岳父处事老练,本是安排徐管家带两人通知你,在协助你出关。我不放心你,就跟着来了。不管你回去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保持理智,大局不能乱,避免节外生枝,有人趁机作乱。现在得先把那两个跟你一同下车的三人务必找到。”七少爷说道。
少帅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自语道:“老头子还是没有逃出他们的算计啊!”自语完,马上抓起电话,安排留在津城仅有的一个连兵力,分头行动,三个排分头先去控制住一同下车的三个人。
一个小时后,连长来电话,町野武马找不到了,另外两个控制住了,马上带到府邸。
两个人一前一后,被控制带到少帅府邸。
“少帅,奉京的事,不能泄露半点消息给他们。你要镇定。”七少爷提醒道。
两个人分别被少帅问话,一个答是发现仪沃有些反常;一个是不想跟着司令去奉京,感觉有危险。
少帅决定留下一个排在府邸守护,两个人也被控制在府邸,等待他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七少爷建议少帅道:
“少帅,三个排,一排留守驻地、一排留守府邸、一排守护你回奉京。出去的人,分三拨。
一拨六七个人,一个人扮成你的模样,一行出去,直奔火车站;我带着徐管家,我们四人一拨,奔往芦台,就会把黑衣人吸引走;你带一排人,都扮成挑夫,出去沿着我的路线,芦台汇合。我们里应外合把跟踪的人全端了,然后你们去山海关火车站上车,那就是你们家的地界了。明早即可到达奉京。”
“七哥,谢谢你!你别跟着掺和了。现在就回京都吧,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少帅,好兄弟,这时候别多想了。你安全回到奉京,主持大局。抓紧时间安排去火车长的一拨人。”
少帅马上安排他身边的警卫员七个人,他们的外形都跟少帅相仿。
“七哥,这小子小名也较小六子,就让他扮成我吧。”
七少爷看这个人的背影还真有七分像少帅,“行,就他吧。”
少帅安排小六子穿上他的衣服走出来,七少爷对着那个一个小六子说:“你带的七个人,不要恋战,以上火车为目标,上去以后,看看火车上把守严不严。如果把守很严,你们就在唐城站佯装下火车,把跟踪的尾巴甩掉,然后再上火车;在火车上,你等要把出关后一路的安全先作好。少帅在山海关准时上车。”
第一拨人以那个小六子为首,一行悄悄出了少帅府。
“少帅,我带着徐管家等,府上有卡车么,我们开一辆,假装出去拉货。外面的人会误以为第二拨出去的人肯定是你。我们就会把他们吸引开,最起码有一大半人了。相立早将军的指挥部就在芦台。我们把卡车给你搁到一个明显的地方,再想办法把他们引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我出门约半个小时,你们就出发,与卡车会合后,你们开卡车直奔山海关火车站,在那上火车。”
七少爷安排妥这一切,刚好十分钟的时间。
少帅感动的无以言表,他确实因为他爹乘坐的火车遭遇埋伏,吉凶未卜,思路不如往日清晰。
“七哥,给你们配一些假把式,别空着手。好汉空手难敌人多。”少帅说完,命人带上来一支短枪、三杆长枪和配套的子弹夹,均出自德国毛瑟兵工厂。七少爷拿起短枪,“德国原装驳壳!好玩意儿!”
“徐管家,多护着点七少爷。”少帅道。
“驳壳枪,也称盒子炮,以前在昱帅手下当差,都是我给昱帅擦试枪支。这家伙威力大、灵巧、使用方便,长288毫米、口径7.63毫米、重1.24千克、20发弹匣供弹,子弹初速每秒425米,射击方式为单发和连发,射击速度每分钟900发,有效射程50-150米。”
“知道你喜欢。”少帅说,七少爷露出腼腆的笑容,“哥我笑纳了。”那三人各抄了一把德国毛瑟长枪和十夹子弹。
“你的目标就是安全回到奉京,大事等着决断呢!”七少爷再次提醒一句。
第一拨人出了府邸,还没走出去百米,果然有黑衣人十几个跟上了他们,一直尾随,还没到火车站,就被干掉了一半。扒开死者的内衣,都是东舟国的便衣军人。
七少爷四人出了少帅府邸,卡车开出约五百米外,便从后车镜看见,多辆军用摩托车跟踪而来,每辆摩托车都有三个黑衣人。无论七少爷的卡车速度多快,跟踪的摩托车最前面那辆与卡车始终保持约百米的距离。
七少爷四人将车开到一处地势相对高的空处,路旁边便是一片树林,树林面积不大,占地不足百亩,是人工栽植林,树木看上去约有三十年的树龄。四人弃车进了树林。天色已经黑了。
摩托车共有八辆,一个指挥模样的人,指挥着摩托车包围了这片树林。
七少爷从听得的他们交流的片言只语判断,他们是二十岁左右、东舟国一群刚步入社会的孩子。
“几位,怕不怕?这是一群刚来这里的东舟国的孩子。我们今晚的底线是,在保证我们自己安然无恙的基础上,能不致命就不要他们死。”三人点头答应。
“少爷,我们记住了。”徐管家说道。
“摩托开不进树林,他们肯定会亮着摩托车的探路灯。我们上树,居高临下,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中。我们四人分开,要多注意脚下,别踩空了。散!”七少爷说完,带上面具。四个人越上树梢各守一个方向散开。
八辆摩托车的探路灯全部射进树林,树上四人很清晰地看到树林里的人。四人分别瞅准目标,各打伤其中一黑衣人。树林下的人感觉到有些惊慌,每个人至少射出一弹夹子弹,其中一个指挥模样的,用他的母语命令:“大家不要乱射枪,浪费子弹!我们在暗处,撤退!”
这些人互相交流着,慌慌张张,带着受伤的人,逃出树林,跨上摩托车,开向偏东南的一块高于这里的空地。
七少爷在想:东舟国这些人是不是军人?什么时候入关的。
时骤时疏的枪声惊动了相立早将军的部队。立早将军的营部就在附近,他立即立即派骑兵连朝枪响的地方奔去。
此时,少帅带着人也到了近处,他们都穿着参差不齐的便装。听到枪响,猜测可能是七少爷与跟踪的人交上了火。
少帅带一行人,出门前探查,周边只有两名黑衣人了,便推着独轮车从府邸后门出来,叽里咕噜上了马路。两名黑衣人见这身打扮的人走进,身上还带着一股臭汗味,十来米就能闻到,也没有跟踪,任由他们走远了。
少帅命人在府邸东北三里处的修车店租了一辆大卡车,几十个人开着租用的卡车直奔芦台。他们奔向枪响处时,看见了高处七少爷留在那的那辆卡车。
七少爷在树梢上,籍着月光,望见八辆摩托车跑远了,少帅也找到了卡车,便领着徐管家等人,从树梢上直接跳跃到少帅面前。
少帅等人吓了一跳。
“七哥,是你们!你们的轻功都这么了得!”少帅惊讶道。
七少爷腼腆一笑,“我们不过都是童子功而已。黑衣人都是东舟国的,听声音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孩儿,没经验,已经吓跑了。”
“辛苦七哥和各位了!你们抓紧回吧。”少帅上前拱手道。
一股酸臭的味道呛得七少爷真想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却说道:“难为少帅能够委屈自己了。”
话真说着,就听见子弹飞过来的声音,七少爷伸出左手推开了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