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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梦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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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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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梦》连载

第七十五章 婚变

康乃文的妻子尚明娴终于没有调来杨花镇,她的调动请求不符合组织原则,没有被批准。杨花梦山庄被没收了,交由“新丝绸之路旅游公司哈达马分公司”管理,更名为杨花梦大酒店,钱凯作为佟懿裯的杨花梦山庄的副总经理,被自动免职。为表示对不公正对待的抗议,钱凯彻底退出杨花梦,康乃文就退房给钱凯,钱凯住回了自己家。

窦中流摆酒席请康乃文、公羊、李剑、施乃安一起挽留钱凯,康书记、公羊和李剑都说他们相信钱凯没有问题,但钱凯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他们不便参加,只有施乃安来了。

窦中流许诺等调查结束,他一定恢复钱凯的职务。

钱凯说他两次住进杨花梦,两次牵扯到要命的事情,怕了,含蓄地流露出自己的不满,执意不在杨花梦干了。

施乃安说他理解钱凯,挣钱多少不重要,难得求个平安清静,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就能不为百斗米折腰。窦中流也就不再勉强,说钱凯休息一段时间也好,等休息好了,就来找他,兄弟一起干,不想在杨花梦,就在旅游公司任个职。钱凯答应了,说先清净一段时间再说。

于是三人开怀畅饮,尽叙友情,窦中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对施乃安非常敬重,施乃安也觉得窦中流有些江湖,但还是很讲正义的,于是相互视为可交。

施乃安举酒敬窦中流说:“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我敬重窦经理的为人,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一直想和施老师结交,今日有缘,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兄弟了,以后你就是我哥,我窦中流不说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跟朋友交往讲信用,为朋友办事尽心尽力我还是懂得的。”窦中流也端起酒,钱凯陪着,三人一起干杯。

窦中流也是当了旅游公司经理,见的人多了,见识也广了,越觉得自己的品位不够,越发觉得要跟有文化的人多来往。

这酒从半下午一直喝到天黑。

钱凯离开杨花梦山庄,他原先开的二百亩地早就退给镇里了,已经划给学校当了勤工俭学基地,肥料厂已经停产,公羊金拥正想由镇里接收过来,扩大规模升级设备,对全镇,主要是各村的家畜家禽粪便做无害化处理,彻底改善村镇卫生环境。钱凯说自己可以无偿地把那个农家肥加工厂捐给镇上。

钱凯一时也没有事情干,就想起了戈壁玉,他去玉石作坊当了学徒。微薄的收入暂且可以维持生活,一块石头经过切割、雕刻、打磨,变成一个自己想要它成的样子,等待着喜欢的它的人把它买走,钱凯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个成语叫什么?叫待价而沽,又想起《红楼梦》里一副对联——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不仅自个儿笑起来,“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钱凯沉吟道。

钱凯当学徒的这家作坊离杨花梦大酒店不远,叫“老广东玉石店”。店面不大,进来五六个人就转不开身了,玻璃柜台三米来长,摆着些戈壁玉的首饰、器皿和小挂件,白红绿黄褐各种颜色,大大小小各具形态,琳琅满目。店面的后面就是雕刻作坊,师傅手把手教钱凯制作玉器。

小芳有空儿就来看钱凯,她才来到杨花梦几天,亲见钱凯从一个衣冠楚楚的大老板变成了辛苦兮兮的小学徒,不禁想起了张玉芬,她没有亲见张玉芬是怎样变成嫚妮子·张皮的,却亲见了嫚妮子·张皮怎样变成了张玉芬。嫚妮子·张皮被抓时,签字习惯地写了嫚妮子·张皮,警察看了,让她重新签,写本名,她签上了张玉芬。

小芳买了吃的来看钱凯,还买了一个很大的保温杯,泡了茉莉花茶,她把一包茶叶递给钱凯说:“天热,你要多喝些水,这些点心,饿了的时候就吃一点。”

钱凯擦擦手,摘下口罩,端起茶来喝了两口,说了声谢谢,戴了口罩继续干活。

玉雕师傅对钱凯说:“下班了,你和小芳先走吧,我把工具整理一下。”

钱凯脱了大褂,洗了脸,跟小芳一起出了老广东玉石店,钱凯问小芳:“这个钟点,你怎么有时间出来?”

小芳说:“我今天轮休啊,也没有事情做,睡了半天觉,下午就上街转转,就转到你这里来了。要不,现在我请你吃饭吧,听说家乡饭菜的羊头好吃,我还没有吃过。”

钱凯笑了,“我还没有潦倒到吃个羊头都要女孩子请的程度,走,就带你吃羊头去。”

太阳的余晖火红,路灯亮了,店铺门前的彩灯缤纷,氅袄大舞台的音乐响起,街上的男男女女手挽着手散步。自从兴起旅游,杨花镇的男女手挽着手,或者是勾肩搂腰的好像是一夜间就多了起来,满大街都是。有的是夫妻,有的是情侣,有的是朋友,也有的可能是别人的夫妻、别人的情侣,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只是刚刚认识。杨花镇的嘴皮子媒体对这种现象闭了嘴,没过多久,就又津津乐道了。

钱凯和小芳向“家乡饭菜餐馆”那边走,小芳挽了钱凯的胳膊,钱凯觉得这样不好,但他不能让小芳放开手,那样太伤人了,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她跟小芳不熟悉。被小芳挽着的感觉又像是喝了美酒,有一种温馨传遍全身。一路走去,没有人在意,钱凯也就不在意,尽情享受美酒一样温馨的感觉。到了“家乡饭菜餐馆”门前,碰到了一个在意的人。

谢琬如惊异地看着钱凯和小芳。

今天下班,董文化跟施乃安说公羊金拥去县城了,让琬如今晚给她做伴儿。自从项链事件,琬如从董文化的冷言冷语中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想把项链还给董文化,又想董文化肯定不会要,反而更尴尬,也就装糊涂,全当作是忘了这件事,可是两人还是有些别扭。文化也想趁公羊不在家,让琬如给自己做伴儿,把这个这件事说明了,大家彼此全当个笑话,本来也就是个笑话。

施乃安一放学就带着朵儿回家了,琬如留下给董文化作伴。董文化带了琬如来“家乡饭菜餐馆”,正碰上小芳挽着钱凯,琬如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和钱凯也没有确立什么关系,但是看着小芳那样亲密地挽着钱凯,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前不久,自己是这样挽着钱凯的。

钱凯向董文化和琬如打招呼说:“你们也来吃饭吧,有些日子不见了,一起吧。”

琬如说:“不会打扰了你们的亲密时光吧?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呗。”

钱凯说:“她叫小芳,杨花梦的服务员,才来不久,是施老师介绍来的。——别在这儿说了,进去吧,边吃边聊。”

四个人进了餐馆,开了个包间,钱凯点了一个大盘鸡,四个清煮羊头。小芳酒量大,说话也好听,不多时,大家也就互相认识了。琬如觉得小芳对钱凯是有意了,钱凯经过一件大事,受了不小的打击,却好像是更轻松愉快了。

董文化酒喝得不多,话也不多,借着钱凯问起公羊金拥,董文化就说起了项链的事,“别说是喝醉送错了,就是专门给琬如买的,也是应该的,你还帮他买条假项链来骗我。”董文化对钱凯说。

钱凯说:“我答应公羊了,打死都不说。”

董文化说:“还打死都不说呢,他那天把假项链拿出来,就被我揭穿了,他立马全都交代了。”

琬如脸红得像苹果。

酒足饭饱,菜剩了很多,小芳打包,要钱凯拿回去当早餐,“一个人,也没有人给做饭,也不知道是怎么对付的。”小芳说。

离开“家乡饭菜餐馆”,钱凯顺路送小芳回杨花梦,董文化带琬如回家去。

董文化刚进家门,就听到电话铃响,她进卧室接电话。

电话是公羊金拥的妹妹打来的,她说:“嫂子,我妈检查结果是癌,求你了,和我哥离婚吧,我哥不和你离婚,我妈就拒绝治疗,这病再不能拖了,晚一天手术,就不知道要扩散多少。我和我爸怎么劝都不行,我哥一回来就给她跪下了,到现在还没有起来,连一口水都没喝,再僵持下去,两个都不行了。”

董文化沉默了一会儿说:“让你哥起来,吃饭睡觉,明天一早回杨花镇来,我和他离婚。”

董文化说完,挂上了电话。

她呆呆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泪也没有流。

很久没有动静,琬如推门进来,她问董文化怎么了,董文化一句话也不说,她摇晃董文化,董文化两眼发直,一动也不动。琬如吓坏了,她带着哭腔给施乃安打电话,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事,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施乃安对金凤说:“文化出事了,我得马上去。”

金凤问:“出什么事了?”

施乃安说:“琬如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

施乃安去推自行车,金凤拿了手电筒追出来,“村里这边没路灯,你带上朵儿给你打着手电。”金凤说着跑去叫朵儿,“快跟你爸走,给他打着手电。”

看施乃安带着朵儿骑车走了,金凤回屋,坐立不安,胡思乱想,过了很久,她才想起来应该给李剑打个电话。

施乃安带着朵儿到董文化家,卧室门开着,看见琬如守着董文化。

施乃安连忙过去,“出什么事了?”施乃安问。

琬如说:“回来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

董文化看着施乃安,施乃安问:“文化,你怎么了?我是施乃安,你还认识我吗?”

“施老师!”董文化扑到施乃安怀里放声大哭。

“哭吧,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施乃安抚摸文化的头发,又看看琬如,“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你去洗个脸,带朵儿坐一会儿去。”施乃安对琬如说。

琬如刚走出卧室,李剑来了,施乃安向李剑点点头,嘴里轻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李剑没有说话,到沙发那儿坐着了。

董文化直哭得抽泣了,施乃安扶着董文化的肩,轻轻地将她推开一点,好能看到她的脸,董文化的鼻涕眼泪抹了施乃安一胸口,衬衣湿了一大片。

施乃安说:“怎么回事,要是能说,你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好。”

董文化看着施乃安,哽咽着说:“我要离婚。”

“什么事儿啊,你就要离婚?”

“是他要离婚。”

“谁?公羊他要离婚,他想干什么?”

“不是他,是他妈。”

“她妈离婚怎么就把你刺激成这样了?”

“她妈得癌症了。”

“这是很不幸,但生老病死,难免的,不要太悲伤了。——不对啊,她妈得癌症了,怎么又要离婚?”

“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他妈得癌症了,看不到公羊跟我离婚,拒绝治疗,死不瞑目。”

和施乃安说了几句话,董文化终于平静下来,把公羊的妈妈一直反对她和公羊婚姻的事,前前后后都说了。

施乃安说:“这事你先别急着作决定,等公羊回来听听他的意见。”

董文化说:“不能听他的了,他从回去见到他妈,不吃不喝就一直跪着,他这是要和他妈同归于尽啊。”

施乃安看看李剑,李剑摇摇头。

施乃安说:“天塌不下来,人都好好的就好,啥事都能过去,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都要上班,早点睡觉,朵儿就在这儿吧,明早我把你书包带到学校去。”

董文化说:“谢谢施老师,谢谢李剑,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

李剑对董文化说:“你好好的,就是对施老师最好的感谢了。”说着就和施乃安一起出去,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公羊早早就回来了,他和文化去办了离婚,拿了离婚证赶回县城去见他妈。

公羊的妈妈去乌鲁木齐做手术,公羊的妹妹和爸爸陪着去了,公羊回到了杨花镇。

有段时间了,董文化总是提心吊胆,怕的就是离婚,可真的离了,心情却好了许多,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没有房子,公羊还在家里住,也不睡沙发了,两人同床,胜过新婚。

公羊说:“我们这是违法的。”

董文化说:“离婚我都不怕,还怕什么违法。现在我们是孤男寡女了,干柴烈火。”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你提心吊胆的事,一旦发生,心也就放下了;让你梦寐以求的事,一旦实现,也会兴致索然。

栓柱子终于得到了秀贞的养鸡场,跟老马倌分了家,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秀贞的房子,住西屋,东屋容易想起沙二嘎,那瓶农药平时都是锁在库房的,那天栓柱子说是忘了锁回去,鬼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住西屋,收拾好之后,栓柱子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手舞足蹈之后,就抱了腊月上床,一上床就想起了秀贞,不论怎么折腾,腊月也没有秀贞的味道,找不到感觉,栓柱子像一只撒了气的充气娃娃,平摊在床上。

就要发财了,栓柱子想,要干活,明天一早就干活,把原来的雇工都叫回来,还要养两条狼狗,别让哪个钻进来丢几只死鸡在鸡舍里,有狗就有动静,有动静我就敢来丢瘟鸡,栓柱用自己的经验来设防。

就可以去订鸡仔了,鸡仔很快就变成母鸡,母鸡下蛋,一个接一个,鸡蛋变成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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