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不能陪伴在爱我们的人的身边,还把工作压力上不如意的情绪都发泄在他们身上,然后不辞千里,全力追求着不珍惜我们关心的人的幸福,你觉得,值吗?”
“你坚持在这里,不是已经坚定答案了吗?”
“有些值不值得,似乎从来都与别人无关。”
死亡的压抑永远没有生存的艰难厚重,回到村的黎铭,和罗翠兰离开时一样,忘我的工作,披着生命的贫困,生涩而坚忍。
“罗镇长,这么晚还没休息,怎么了吗?”黎铭接起电话,乍看时间,已然深夜两点多了,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柔软地漫进来,坚硬的悲伤被夜色里流淌的血液,带进了云和风出生的山岗深处。
“黎书记,刚接到我儿子的电话,关阳村王国华、杨丽梅、王玉祥三人去省里面上访了,他们服你,麻烦你跟我去接一下,可以吗?”罗云翔焦急地说。
睡得迷迷糊糊的颜卿撑起头,看见黎铭又穿上才脱下不久的衣服,沙哑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要去哪?”
“关阳村王老爹几人去昆明上访了,我和罗镇去接一下,你别去了。”
今年天气干旱,年初周边乡镇都有几场大火,损失惨重,又值清明前上坟习俗,武装部长杨鸿离不开,罗云翔又比较熟悉他们的情况,他和黎铭去,最为妥当。
月很圆,用它惯有的清冷,藏起了狂热的真情。看着黎铭撑着头就睡着了,罗云翔有些后悔,不应该叫他的,大概自从年后回村,还没好好休息过吧。这样务实的年轻人让人觉得哪怕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是罪人,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乡亲们。
服务区和高速路上的车灯打在黎铭脸上的时候,黎铭有些懵,崀南村什么时候有这么灿烂的灯光了,是梦想都实现了吗!恍惚间,才想起自己在车上,揉了揉肩颈,转了转头,黎铭坚决换了罗云翔开车。
到昆明西部客运站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饿得有些头晕的黎铭一眼就看见了抱手蹲在墙角的王国华。
黎铭有些怔愣,后面的车喇叭声不断催促着,找了停车场停好车,罗云翔深呼吸,用手理了理头发,收拾好了自己疲倦又烦躁的情绪,黎铭也抚平了袖口的褶皱。
“大叔,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看见黎铭的瞬间,王国华的眼神有些躲闪,旁边的杨丽梅也有些赧色,只有王玉祥理直气壮地站着,黄色的胶鞋上尽是花台里砖红色的土壤,袖口还抹了些机油,再看王国华,已经洗得发灰的老式外套,侧腰口袋处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棉线稀疏地垂着,杨丽梅头发油油地贴在头皮上。看着这一家三口人,黎铭有些哭笑不得,年初社保司才给崀南村捐赠了衣服被子,王国华家,黎铭还记得是魏青发的呢,为了上访,故意穿成这样,也是煞费苦心了。
罗云翔和儿子在一边说这话,罗陟和黎铭打了招呼后,匆匆赶回学校了。
一边,王国华以为儿子拿着钱,王玉祥以为杨丽梅拿着钱,杨丽梅以为王玉祥拿着钱,结果,除了杨丽梅网上订了三张票外,谁也没带钱,微信余额也不足一块。
一家人悄悄上访就算了,偏要在车里高谈阔论,指桑骂槐,愤世嫉俗,又恰巧被罗云翔返校的儿子罗陟听到了,告诉了罗云翔,罗陟悄悄地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去向。
“我们吃过了!”杨丽梅怯懦地说。黎书记在村里可是国民男神,所有姑娘少妇的白月光,此刻,自己的形象只怕在他心里已经一塌糊涂了吧。被王国华和王玉祥的眼神逼回,杨丽梅有些委屈,又实在有些饿。还好他们来了,是来接他们的吗,黎书记亲自来接的,杨丽梅心里又泛起丝丝开心。羞赧和窃喜交织着,脸色泛红。
“我们还没吃,赶了一夜的路,现在有些饿得眼花,再陪我和罗大哥吃一点吧,差不多也接近中午了。”
“那好吧,我们陪你们吃点。”黎铭扶起王国华,王玉祥看罗云翔的眼神有些不信任。
罗云翔要了五碗粥,五碗面条,先养养胃,王玉祥又加了五个卤鸡蛋,罗云翔和黎铭都吃不下了,王玉祥拿了一个给王国华,王国华瞪了一眼,没吃。王国华又用筷子一拨,鸡蛋滚到杨丽梅碗边,杨丽梅头都没抬,用筷子拨了回去,最终王玉祥吃了两个,临走,又将三个揣在了兜里。黎铭有些好笑,假装没看到,这又何必呢。
王国华在改革开放初期入伍,是援越军人,在部队立了三等功,退役后,和邻村的李永才合伙运送木材,后来货车翻下山崖,李永才死了,王国华捡回一条命,左臂却伤重无法痊愈,至今不能使力,赔了所有积蓄后被判入狱,服刑第三年时,妻子跟人跑了,留下不成年的儿子寄养在大哥家。十年刑满回家,家徒四壁,房屋简陋。后来操办了王玉祥的婚事,现在四年级的孙子体弱多病。
因为王玉祥有一辆跑线路的面包车,杨丽梅也有种田经验,每年烤烟和土豆有些收入,竟超过了建档立卡户识别纳入的标准,如今,第二轮遍访开始了,王玉祥跑车途中听得别人说,他父亲以前判得重了,国家应该赔偿,因此,四处递申请书,希望父亲得到赔偿,再则,儿子多病,要吃很多药,听人说,纳入卡户帮扶,看病不用花钱,于是,不断威逼利诱撺掇父亲上访,不得已,王国华多次不情愿地被儿子逼着上访。
“黎书记,你把我们送到省法院。”吃饱了,王玉祥越想越觉得就是政府对不起他们家,在花台边沿擦着鞋上的泥,斜睨着眼睛说。
“你看,玉祥哥,我跟你解释一下,你到省法院交了申请,然后他们再反馈给市里面核查,市里面再交到县里面,县里面再具体地查,工作兜兜转转也是落到我们来处理,你转这么一圈,造成了很多的人力资源浪费。”
“就看不惯你们这样的作用,狗屁父母官,我们要是不出来这一趟,你们会巴巴地赶来接我们,只怕是在路上遇着也不会吱一声。我到县里面、市里面没反映过吗?你们怎么说的,每次都说等回复,等回复,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已经拖了大半年了,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人进了土?我就是不相信你们。”王玉祥声音越来越大,胀红着脖子吼道,“说实话,你们当官的也就是贱皮子,就怕一级一级压下来,不到省里,你们不办事。”
“王玉祥,你凭良心说话——”罗云翔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
“我怎么不凭良心了,你们的良心才被狗吃了——”
“村子变化那么大,你看不见吗?”
“都在变化啊,全省全国都在变化,那点变化有什么稀奇的,不都是国家在推着走吗,大伙一起努力的,又不是你们干出来的。”
黎铭突然什么都不想说,罗云翔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又轻轻地平息。
“你的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你看,王老爹都服刑结束近二十年了,早已过了上诉的年限,以前的卷宗都无从查起了。”
“那我爹就白做了牢,白受了冤屈?”
“我们可以用其他途径来解决。”
“怎么解决,你们以为尊严是可以收买的吗?二十多年怎么了,正义可不能迟到,彭德怀都平反了!”
黎铭语塞,轻轻地摇摇头,瞥见满脸无奈的王老爹,偷偷擦着眼里的泪水,想必他也是心酸的吧,一个老党员,有着那个时代奉献一切的觉悟,即使身受重伤、好友去世,被冤入狱,他依然坚韧地活着,没有抱怨,现在却被儿子胁迫着来上访,心里的愧疚和酸楚都是对自己没有培养好一个儿子的自责吧。
“你们不解决,我就敢死给你们看!”王玉祥瞥了眼前面的路,南北朝向的路上没有车,东西交叉的路口在七八米外,也没有车辆。
“诶诶诶——”王玉祥往后退了一步就到路边沿,不想没踩稳,往后仰去,仰面侧倒在路中。
黎铭只感觉轰的一声,整个头颅都被蒸汽弥盖,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拉过王玉祥的左手,右手掰过侧腰,自己闪跳让位,就把王玉祥翻到路边护在内侧。饶是如此,黎铭还是被转弯的皮卡车的观后镜挂出去了两米,摔在地上,银色皮卡车的前轮生生卡在黎铭的小腿处。
罗云翔吓得全身哆嗦,他不敢想象车再往前哪怕一厘米的后果,或者如果车没停下,那将致使怎样的悲伤。如果王玉祥没有被黎铭拉开,那车轧过的将是王玉祥的剪着板寸的头,他的意识一片赤色,暴雨一样往下淌。
王国祥吓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杨丽梅用手拽着衣襟。黎铭心有余悸,恍惚间看见了自己的妻女父母转头看着他,甚至他能看见他们眼里的光,映着他的脸庞,那么清晰。
黎铭有些脚软,却无力爬起来。一个穿夹克的中年司机从车上滑下来,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花台边。
罗云翔跑过去,车轮已然轧着黎铭的裤脚了。罗云翔战栗着手把黎铭的裤脚从车轮下扯出来,扶起黎铭。黎铭看着紧张的几人,想努力扯个笑安慰,可是,脸色还是惨白了,汗水涔涔地冒出来。
“作死!只有你一个人的命是命吗?”罗云翔强忍住想要打王玉祥的冲动,手上青筋隐忍着愤怒的火焰。
“你怎么开车的?”王玉祥一把揪住司机的衣领,索要赔偿。
王国华愤怒了,右手一拳打在了王玉祥颧骨上,整个人战栗着,散发着一个父亲的威严,王国华心想,这些年是怎么了,竟然在这样的儿子面前活得小心翼翼的,“丢人现眼!”
左转的灯是绿色的,司机本就没错。
黎铭被手机的声音惊醒,长长地舒了口气,无力地坐在花台边上,接起视频。
王玉祥还想讲话,被罗云翔一个眼神制止了。
“铭,你在忙什么呢?今天初尧陪我来产检,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很好,今天来昆明办点事,快回去了!”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墨墨要跟你说。”
“爸爸,爸爸,我是墨墨,我和初尧姐姐今天陪妈妈来医院,妈妈刚才手心出了好多汗,都走不动了,初尧姐姐说是墨墨的弟弟有点调皮呢,可能弟弟和墨墨一样想爸爸了。”
“墨墨要听妈妈和初尧阿姨的话哦!”
“墨墨最听话了,墨墨是乖孩子,初尧姐姐让我叫姐姐呢,可是,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墨墨和弟弟,初尧姐姐说刚刚弟弟踢妈妈肚子,是想爸爸了呢!”
“嗯嗯,墨墨知道,爸爸要帮助别人才会开心,爸爸知道,墨墨也会帮助别人的。”
“爸爸,卿叔叔呢?”
“卿叔叔在村里面,爸爸来昆明办点事,以后爸爸带你来昆明看花啊,昆明的花卉品种可多了,有各种颜色的。”
“墨墨,把手机给妈妈。”
“姜晴,照顾好自己!”
罗云翔很后悔把黎铭叫了一起来,王国华百感交集,过了半生,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活得不够光明磊落。挂了姜晴的电话,黎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罗云翔看见黎铭的手掌滴下血珠来。
黎铭的头有些晕,定了定神,看着后面堵着的车,挥了挥手,示意司机走了,司机发了车,把车停到边上,又折回来。
“卓渊,怎么了吗?”看见虞卓渊的电话,黎铭的身体条件反射式地感觉紧张。
“是颜卿,柳姨下楼梯没注意,扭到了脚,要不要说给他呢?”
“说呀!一知半解语焉不详会更恐慌,说!卓渊,有什么一定要说给我啊!”
“哎呀,知道知道,一定会的,那你忙,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虞卓渊没说刚刚他眼皮跳得厉害。
“送我去法院!”王玉祥仍然倔强地说,这次罗云翔忍不住了,刚挥攥紧拳头就打过,不料王国华在他才开始说话就打过去了,王玉祥头骗了些,罗云翔打空了,往前趔趄了两步。
“猪狗不如的东西!”这次连杨丽梅也鄙视起了王玉祥。
“王叔,回去吧!我们回去解决!”罗云翔对王国华说。
“走吧,辛苦你们了!”王国华感觉自己疲惫又歉疚。杨丽梅默默地跟在王国华后面,不见王玉祥跟上,斜了一眼王玉祥。王玉祥也感觉自己像个臭石头,惹人讨厌,可要他立马道歉,他还是说不出来。
皮卡车司机坚持要带黎铭去医院检查,黎铭推迟了,感觉自己没事,头晕也好了很多,只是手臂和手掌有些灼热刺痛,想着药店买个酒精自己消毒就好了,反向司机道了歉,司机含着泪颤抖着走了。
王国华的两拳打得王玉祥很没有颜面,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可是他不是为了家里能更好一些吗?王玉祥在心理反复告诉自己没有错,本来就是政府对不起他们家,就应该给他们补偿,越想越觉得自己愤怒,踢着路边的花台,又绊倒了一个行人,黑着脸斜睨了一眼,自己走了。
“走吧!”黎铭转过头对着王玉祥说,阳光从广玉兰的叶缝中透下来,打在黎铭的脸上,王玉祥突然就感觉自卑起来,静静地跟在后面。在停车场附近的药店里,黎铭给自己买了碘伏和纱布,罗云翔帮着简单地包裹了。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黎铭把副驾驶让给了王国华,自己坐后座。不久,电话又响了起来。
“铭哥,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顺利吗?”
“准备回来了!”
“今天有三十多户来上访,大致要求都是要求纳入卡户。”
“让唐宋稳住他们的情绪,什么诉求,全部登记好!我们回来后去核实情况。”
“好的,都开始登记了,说给你一声,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全都让他注意安全,让感到温暖,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是寒暄,此刻听来,却那么幸福。黎铭静下来才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重新选择,自己还有那么做吗?其实,根本来不及想,那是一种本能,他自己知道,不过想想而已。
再赶回村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打在山头上,黎铭想,从第一眼见到这样的场景,到现在,从深冬到暮春,节令推移,天时延长,可这样半山萋萋半山黄的景色,每次看,感触都不一样。
黎铭和罗云翔把王国华一家直接送回家,残留的光线透过门前的老槐树,打在发黑的木门的门画上,有些凛冽。
大门反锁着,杨丽梅喊了几声,没人应。黎铭感觉不对劲,攀着树就爬上了墙,跳到院中,院里的鸡惊吓得扑打着翅膀钻进了院里的面包车底下,黎铭的手心包着的纱布又被血珠浸湿了,从里面开了门。
杨丽梅几步跑到王星仪的房间,推开门,看见王星仪摆了个瓷碗在狭窄的书桌上,旁边放着黑色的农药瓶子,双目无神。
王国华扒开王玉祥,窜上去,把孙子抱进自己的怀里,王星仪才哭出声来。
“爷爷,对不起,爷爷,你不要抖,我没有喝。”黎铭和罗云翔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杨丽梅上前收了农药瓶子,颤着脚步转着圈,一时慌乱,不知道要藏在哪里。
王玉祥上去就把王星仪从王国华怀里扯下来,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这么小,就敢用死来威胁人,我打死你这混小子!”
“我恨你,我们同学都说你去上访了,我觉得丢人,丢人——”王星仪歇斯底里地对着王玉祥吼到,脸上还挂着两串泪珠。
“爷爷对不起你,星星,以后爷爷再也不去了。”王国华颤抖着手把王星仪抱在膝上,双手摩挲着孩子的头。
贫困家庭的寒苦,也许是草蛇灰线伏笔千里的景况,黎铭想。
黎铭回到村委会的时候,老百姓还在,唐宋迅速地记着,罗凤清在旁解释政策,刘波维持着秩序,王雅怡帮忙倒水,颜卿帮着谭志远做着饭。
“我回来了,乡亲们,还没有反映完的到我这边来。”黎铭拿过信签纸坐在唐宋左侧,看见黎铭的手时,唐宋还是紧张地站了起来,从厨房迎出来的颜卿抬起了黎铭的手臂,从电视柜下面搬出了医药箱,拆下已经湿了的纱布,从手掌到手臂全是擦伤,颜卿有些心疼。黎铭的身手在几兄弟中,除了周泽衣,是最好的,这样的伤,情况一定很危险,颜卿蹙着眉,轻轻地帮着消了毒,唐宋也想上前帮忙,被黎铭制止了,接着记录,唐宋笔迹比先前急促了。旁边几个乡亲围上来,也唏嘘不已。
“黎书记,你值得相信,我跟你说,我们村有一户人家姑娘是老师,但他家被评为贫困户了。”
“你含沙射影的说谁呢?”
“肚子里照灯笼——你自己心里清楚。”
刚刚在信笺纸上写下名字的黎铭知道为什么七八个小时还没反映完了。
“有识别不精准的,可以举报,欢迎大家举报,认为自家贫困又没有识别为贫困户的,也可以反映,大家正常反映,不要吵,到时候还要村民大会评议了,才上报的。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吃饭,饭吃了又说。”
从昨晚到现在,黎铭感觉自己一直在车上,吃了饭,还觉得耳鸣头晕。吃完饭,天已经黑完了。月亮升到了半空,快到十五了吧,黎铭看了看月形,心里想。
“颜卿,柳姨的脚扭了,你要不回去看看。”黎铭想起虞卓渊的电话。
“没事,不严重,卓渊已经跟我说了,再说,有卓渊在,不用担心的。”颜卿潇洒地说,黎铭却在他一扭头时,看见了微红的眼角。
“乡亲们,国家把扶贫工作作为当前的重点工作来抓,是因为,我们的目的是消除绝对贫困,共享社会发展的成果,什么是绝对贫困?绝对贫困是指无法满足基本生存和生产。只有实现消除了绝对贫困这个底线,我们才能追求更高的目标。那么,用什么来实现,简单的说就是精准使用扶贫资金,资金从哪里来,是可以无休止的印的钞票吗?这些资金是从涉农资金整合而来的,涉农资金是什么呢,是用在农业、农村、农民长足发展的资金里整合而来的,是农田建设、粮食直补这些资金整合起来,统一使用的,用来集中解决农村贫困的问题;除此之外,还有财政资金,财政资金就是各行各业创造的税收,帮助我们消除贫困的钱是这么来的,都是来自我们自己,用于我们自己。我们国家这么大,贫困面那么广,资金又这么有限,我们要把这些资金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谁又是最需要的人呢?我们每个人都觉得所有人的生活景况差不多,每个人都认为自己需要帮助,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但这些有限的资金是用来救命的,用来解决‘两不愁,三保障’吃穿住行的困难的。你们也许会觉得,吃穿住的条件都差不多,他家是,我家不是,就觉得不公平,其实,我们的扶贫资金,多数是用在是普惠的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像道路的修建、产业的发展、网络信号的覆盖、活动场所的建设等,是全村人一起共享的。只有部分资金,是用来帮助教育、医疗方面有困难的百姓的,现在,为了帮助到最需要帮助的人,我们需要精准识别,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因为有些贫困是暂时的,有些贫困是经年累月的,我们需要反复地做工作。通过帮助达到标准的就退出来,因灾因病因学的困难了又识别进去,是动态的,大家可以积极反映。”
人群有些安静,黎铭接着说。
“现在,我们村的贫困问题主要表现在住房保障方面,还有其他各类需要巩固提升的问题。解决咱们村的绝对贫困问题,需要多少资金,国家在千方百计地整合资源给我们,我们更要做到精准识别、精准帮扶,作为一名基层扶贫工作者,我们的职责就是为扶贫资金高效发挥效益而精准识别、帮扶、巩固。因为工作面大,我们的工作也有纰漏,了解的情况也不尽详实,所以,乡亲们,欢迎你们来反映你们知道的情况和你们的诉求,我们会认真去核实。无形中,你们也为国家做了贡献,避免了扶贫资金的浪费,应该谢谢你们。”
又记了一会,集中反映情况的人们散去,村委会又恢复了夜的宁静。
“你说,我们不能陪伴在爱我们的人的身边,还把工作压力上不如意的情绪都发泄在他们身上,然后不辞千里,全力谋划着不珍惜我们关心的人的幸福,你觉得,值吗?”
“你坚持在这里,不是已经坚定答案了吗?”
“有些值不值得,似乎从来都与别人无关。”
夜凉如水,花褪残红。熙熙攘攘的世界,来了,就值得坚定地走到灯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