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铭感叹着迹遇的神奇,果然自己的命运是自己掌握的,可也需要无数人的成全,像自己,如果组织不批准,如果村委会不配合,自己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吗!他有些欣慰,有些感动,有些愧疚,自己真的对这片土地做到了尽己所能、无愧于心了吗?自己是否成全了别人对自己命运的掌握,在时机稍纵即逝面前。
黄沙百战,沙场点兵,为兵强马壮披坚执锐,东山乡放马坪村驻村工作队员醉酒离岗受伤后,县委组织部和县联席办对全县的驻村工作队员进行了全面的排查调整,县扶贫办对新调整的驻村工作队员进行了全面的业务培训和政策考试。全县脱贫攻坚战斗堡垒的春季攻坚号角响彻在每一个贫困的角落,扶贫一线的战士把扶贫当作了生活的本身,黎铭坚信,守着清贫,风雨兼程最终会收获丰硕的自己。
新一轮实地现场演练仍然选在崀南村开展,聚焦短板,崀南又发现了很多新增的问题,故去的老人和新增的孩子,对户籍管理、住房保障等都产生了新的问题,黎铭深切地感受到精准帮扶是不断入户识别帮扶、退出巩固的动态过程,没有一种贫困是一种措施的帮扶可以一蹴而就的,也没有一种贫困是按部就班的,贫困也会此消彼长。
水瘦花肥,燕子新来,黎铭每日循环的生活就是监督工作队员学习、入户、总结、整改,然后在一身轻黄色的尘土中,在衰微的寒凉中,在温柔的阳光中,无悔执着,坚持笃定,不负生命。
花田的花修枝打叉,除草施肥,长势很喜人。五十多亩的羊肚菌也开始丰收,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因为外出务工人员从穿戴、谈吐、精神方面表现出的不一样,和对家人的影响,今年外出务工的人员增加了,李子航依然长驻上海为他们提供服务,也暗自准备着研究生的考试。
一年来,黎铭看着村庄产业发展起来,也制定了五年发展规划,房屋全面修缮加固,道路硬化到组到户,最是看不见的自强不息的动力让人欣慰,团结的组织壮大了力量,村干部们积极的先公后私的处事态度让人感动。
阳春三月,魏青带着工作团队到昆明领了团队的脱贫攻坚奖,奖杯很沉重,无论认可还是勉励,都是一个团队价值的体现,是凝聚在一个目标上发力的生命力量的彰显,是把个人的信仰镌刻进了岁月的牙璋。路远任重,还需要无限的上下求索。
“今天收到通知,各村委会党总支要在本周之内开完组织生活会,大家协商一下哪天开。”包村的副镇长刘嘉在周一的工作例会上说。
“那个,刘嘉、黎铭、罗老哥,我来反映个事,我家星仔才六个月大,最近午睡闹得厉害,能不能请你们中午的广播不要放了,对不起,对不起!”海明兰最近带孙子有点心力交瘁,敲了敲门弓着腰站在会议室门口怯懦地说,会议室的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海大婶,您不用说对不起,您坐,您正常反映您的问题,是可以的,不用说对不起。”黎铭倒了杯水给她,接着说,“海大婶,因为这几天工作比较多,羊肚菌采摘,花田技术培训,还有清明节前护林防火都比较重要,我们人员比较少,如果一户一户去宣传,效率低,成本大,这个是我们用广播进行宣传的原因,又因为中午和傍晚都是吃饭时间,乡亲们都在家,所以选了这个时间段,海大婶,打扰到您家真的对不起,您看,我们播放的时间也不长,能不能通融一下呢!”说着黎铭站起来鞠了一躬,海明兰连忙站起来,伸出手想扶又觉得有些自卑,伸着手无措地抖着,又有些茫然,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人跟自己鞠过躬,以这么真诚的姿态,海明兰有些想哭,更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海大娘,星星只是中午不乖吗?不乖多长时间了?”
“啊,哦,晚上也闹的,都快一个星期了!他妈过了元宵节就去林鹿服装厂培训了,白天我带着就是不乖,中午更是哭闹得厉害,才——才过来说说!”
“没什么,海大婶,你反应的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海大娘,您回去看一下,孩子长期闹,六个月大,一种可能缺维生素D了,补充维生素会好很多,二是可能要长牙了,没事,如果这两种都不是,就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肠胃的问题,小孩子不能大意,海大娘,您先回去看看,我看有时间,我下午过来一趟。”
罗凤清一边看着黎铭处理,一边想象如果是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自己肯定会黑着脸,觉得心烦意乱,会心想这样的小事也要来说,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已经膈应上了,会把中午和晚上的广播都关了,然后以后路上遇见可能招呼都懒得打。如果是黎铭刚来村委会,自己刚认可他的处事态度的时候,自己态度可能会有些改变,但仍会觉得他为村里硬化道路和沟渠,管理春耕播种等,做了那么多好事,现在一点小事还不能理解,心里仍然会不好过,但会把中午的广播关了。放到现在,他直接就把中午的关了,延长晚上的时间,内心还是会有一些不耐烦,不过不明显表现而已。相比起来,自己终究少了双赢的工作思路,和全心全意服务的态度。处事的方法可能从处人的初心开始,就拉开了差距。
黎铭送走了海大婶,折回会议室,“我还有海东村的16户没有走完,估计要三天时间,明天晚上县里开视频调度会,星期五全市的脱贫攻坚推进会在永胜开,县里的方案暂定是上午的实地调研会在崀南,我们做好工作配合,后勤保障、交通保障和材料准备等都按以前的分工来完成。这样算来,白天可能都抽不出时间来,我建议我们选一个周五前晚上的时间开吧!”
“我还有关阳村12户没有走完,估计也要三天!”谭志远说。
各人都发表了意见,最终定在星期三晚上七点开。几人又交流了工作经验,共享了遍访的信息,强调了一周工作要点。
刘嘉说:“昨天晚上的4.2级地震震中在涛源与片角的交界处枯木,离我们70公里,防地震我们要作为一个常态化的工作开展,据地震局监测,近年来地质灾害比较频繁,永胜又处在地震带上,我们的入户排查重点要放在房屋上,彻底消除老人住在老房里的安全隐患,另外,地震的信息不能大肆宣传,容易造成民心恐慌,进一步屯粮屯物,不利于正常的生产生活,但我们要提高警惕。”
“昨晚地震了吗?”黎铭懵懵地问,他两点多休息,可能睡得太沉了,没什么感觉。
刘嘉点了点头,又对村几个不同方向的村小组明确了防火监测责任人,强调了个人负责内容,加强对清明文明祭祖的宣传。
“黎书记,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罗进生自带唢呐音效的声音和猪的哼哼声传进村委会,黎铭和唐宋背着双肩包正发动摩托车准备入户,黎铭从车座上退下,收拾好准备出发的几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拉猪进村委会的罗进生。罗进生放下手推车,猪被尼龙绳捆着脚折着猪蹄窝在手推车里,随着手推车的车盒倾斜往前滑了一下,撞到头又扯着嗓子嚎了两声。
罗进生拉过黎铭的手,一股猪的臊味沿着黎铭的袖子飘进他的鼻端,黎铭吸了吸鼻子,忍着打喷嚏的冲动。
“黎书记,我跟你说,昨晚我感觉到地震,今天回去看看,这头猪被圈楼上的横梁杆掉下来打中了背,又被打谷机砸断了猪脚。”黎铭往猪背上看去,果然有一块红肿。“我寻思着,反正治好一头猪也要好几百块钱,干脆不治了,咱们今天在村委会把它杀了,请几个乡邻一起下酒,嘿嘿——”
猪像听懂了罗进生的话一样,又扯着嗓子叫了两声,黎铭觉得罗进华的笑声和猪叫声都很刺耳,罗进生放了黎铭的手,一巴掌拍在猪身上,骂了句“畜生”,又拉过黎铭的袖子,黎铭觉得那股臊味更重了。
“这跟救了你们有什么关系?你在住在老房子里?”唐宋问。
“我没有,没有!我爹我爹,黎书记,还好你动员我们提前搬了,我爹也是运气好,昨晚去老陈叔家喝酒,醉了没回去,不然头说不定也要被横杆砸个稀巴烂。”
黎铭知道稀巴烂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罗进生能这样云淡风轻地开着玩笑,他的心有些抽着疼,脑海里响着像辎重的车辆轧过路面单调而刺耳的声音,全身像太阳炽晒下焦灼的土地,烦躁不已。
“你家的猪和牛还在老房子里养着?”
“是呀!新的搬迁点猪圈和牛圈都是水泥地板,我觉得给畜生们住,有点可惜了。”
“是罗老爹住在老房子里饲养它们?”
“是呀!幸好我爹昨天去老陈叔家喝酒了,没回来,我今早上回去的时候,我爹的枕头上搭着根横梁,还有几片碎瓦片,如果那是头,可不脑浆子都溅墙上了!”罗进生兀自讲着,瞟了一眼猪身,完全没注意到黎铭的脸越来越黑,沉静的面容下积蓄着盛大的怒气。
“你是觉得很庆幸!”黎铭的声音因为隐忍而颤抖。
“是呀,还好我爹昨天眼皮跳,去找老陈叔喝酒了!”
“胡闹!”黎铭怒喝一声,罗凤清看着黎铭攥着起了青筋的拳头,心里盘算着,是第二次看见他隐忍着这么大的怒火,久远又生动的感觉,是嘛,有脾气就要发出来,压着干什么呢!不行,这样的干部要保护,不能轻易出手,动手了,有时候有理也说不清,罗进生就是一个粗糙蛮横装大度不明事理的人。
罗凤清拍了拍黎铭的肩膀,给他一个放轻松的表情,又握了握黎铭的手,罗进生才看见黎铭紧握的拳头,暗想,自己不是来村委会杀猪嘛,这不是为村委会攒人气嘛,怎么还生气上了?
罗凤清问罗进生:“你没有听易地搬迁的广播吗?”
“哦哦,广播啊,广播一响就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具体什么内容,记不大清了。”
“那你不听广播就算了,我们逢会必讲的安全问题,要实现人畜搬离,要注重生命安全,你家我们也去了很多次,你都当做了耳旁风?罗老爹在哪里?”黎铭平静了下问。
“在家里收拾破旧的牛圈呢,那老牛也机灵,没事!一会我爹就过来帮忙杀猪!”
黎铭有些无奈,他没有理解到自己问的不是牛的安全而是罗老爹的安全吗?罗进生却暗想,还好伤的是猪,他他拉到村委会来杀了,也就两千多块钱,除了治好的成本四五百块,买猪的时候补贴的千把块,自己不算折本,还换了个村里邻居慷慨的称赞名声,和一个喝酒吃肉的人情,也值,要是伤了牛,那成本大了也就不值当了!
“胡闹!”黎铭的火气又上来了,“这头猪我记得当初是用财政资金奖补你家买的,你两头猪仔买了一千五,政府补贴了你家一千元,牛你买了四千元,政府补贴了三千元。这是发展庭院经济来提高收入的,强化内生动力,增加收入的。”
“道理一串串的,最后不都是吃嘛!”罗进生讪讪的笑笑,心里已经憋屈开了。
黎铭看罗进生有些无所谓,“这头猪虽说是你家的,但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扩大生产,用来钱生钱的!”
罗进生心里反驳着,猪不用来吃,还用来贡着吗?
“你把猪养着,猪又生猪,猪再生猪,这是扩大生产;你把猪养大了,变卖了钱,用来补贴家用,这是价值转换,牛也是这个道理。”
黎铭发泄了些情绪,冷静下来,诱导着说:“现在闹非洲猪瘟,外面的猪进不来,猪肉涨价是一定的,现在生猪12块一斤,猪肉22一斤,后面还可能会涨,你把它养到四五百斤,就是五六千块钱,从当初的一千五两头,就净增了四千多,这就是生活账。”
听黎铭这么一算,罗进生觉得猪在车盒子里躺着,怎么好像躺着一堆红红的人民币呀,这么一对比,好像把猪腿治好的四五百也不算多了,而且谁知道要用四五百呢,没准几十块就治好了,突然又想起自己前两天两百多斤的猪就卖了一千多块钱,感觉肝疼得厉害。还是被骗了,可恶的刘屠夫。可是,自己拉都拉来了,又怎么拉回去了,虽然肉疼,也不好拉下脸来,再拉回去啊!罗进生进退两难!
“这——这——”
“拉回去——”黎铭提高了音量,唐宋听着有些威武,可是落在罗进生的耳朵里,他怎么觉得那么悦耳呢!
好吧,黎书记让拉回去的,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罗进生装作臊得慌的样子弯腰拉起手推车。
“等等!”
罗进生心里一个咯噔,难道黎铭还带反悔的,他一向不是这么反复无常的人啊,罗进生心念电转。
“老房子里的牲畜和财产今天之内转走,罗老爹也不能住在里面,今天之内搬到新村!老房子在一个星期内全部拆除!”
“什么——拆了可惜了!”
“你觉得你能扛得住几次这样的幸运?”
“可是,地震也不是天天有,这一次震了,谁晓得下一次是猴年马月,再说,我爹要守着我妈的灵位?”
“生命都没有了拿什么守护,灵位很重搬不动吗?”黎铭的火气一下子又蹭地串上头顶。
“再说了,国家给你们起了新的房子,老的房子是要拆除了,重新垦荒的,已经不属于你的个人财产了!不拆除是违规占用国家土地。”罗进生不明白了,自己在自家老房里养头牛养头猪还违法了,当初搬房子又不是自愿搬的,给了新的就要拆老的,都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再说又不是所有的都搬,他配合搬了,村里不是要感谢他配合吗?现在说拆就要拆,那再破旧,也是自己一板一板锤出来的土墙呢!
“我回去商量商量!”
“不是商量,必须拆除!”
“什么拆除?拆除什么?”大门口,罗老爹拿着杀猪刀和老陈叔一起走了进来,声音有些粗犷。罗老爹黝黑粗壮的身材,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样是来杀猪的,场面还真有点吓人。
“爹,猪不杀了!”罗进生抢着说。
“咋不杀了?”
“罗老爹,是这样的,这个是政府补贴用来提高生活质量的,继续养着,可以提高利润,再养两个月长个百八十斤,可以提高两千多块钱,长个两百多斤,就是四千多块,罗老爹,猪价只会往上涨,且养着吧!”
“庄稼汉子,不缺那几个钱,吃什么不能养活,再说还有牛呢!”
“罗老爹,理是这个理,可是,谁不盼望生活好点呢!不都是往前看吗?咱们的生活一点一点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靠的都是日积月累呀,这样的半大猪,一顿吃了,多可惜,是不是!”
“可伤了腿也不好养活,瘸腿猪也难卖!”
“这个,罗老爹,您交给我,我现在就联系罗医生来给猪治腿。还有,罗老爹,老房子不安全,您不能再住了,牛和猪都要搬到新房子去,老房子要拆除了还给国家作耕地。”
“这个道理我懂,我懂,拿了新的就要还旧的嘛!只是新搬迁过去,就三间房,想留一间给孙子嘛。”其实,罗老爹今早回到房间,看见打在自己枕头上的横梁,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好两口酒,自己就这样去了,他吓得双腿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私心想想,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呢?这也算躲过了一劫,想杀了猪顺便祭祭,见了红也就算破了灾了。
“罗老爹,明明和俊俊才上一年级和幼儿园,他们两个一间还可以住很多年,等他们长大,社会发展得更好了,咱们家也赚着了钱,起了大房子,也不愁居住的,关键是我们要活在当下,我们要保障当下的安全,您想,您要不搬,那样的房子住着,睡觉也不踏实呀!”
“可是,以后真能赚钱起房子吗?”
“罗老爹,您对自己还没个信心吗?你也要相信政府、相信国家、相信党,脱了贫,还有乡村振兴,咱们还要共同迈入小康社会呢,咱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可是,为什么不是现在就给起个大点的房子?也避免了重复建设!”罗进生问。
“不孝子,国家只养着你一个贫困户吗?丢人!”罗老爹一听就火了,一掌削过罗进生的肩膀,他本是想一掌削头的,不想削在了肩膀了,咯得自己手掌疼,终究是老了,力不从心了,罗老爹想。听了黎铭的话,他觉得心酸,养了半辈子的儿子,原本想着养儿防老,却让他住在老房子里养牛,今早回来看见枕头上都落着横梁了,也没有半点让自己搬回去的意思,每次去新搬迁的房子,儿媳妇那脸色也难看,摔碗踢凳的,儿子也只装作没看见,这个亲儿子还没有一个外人亲,罗老爹感觉很寒心。什么时候,自己在儿子面前越来越活得怯懦了,王国华都精神振作起来了,自己怕什么呢,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好好活着呀,即使有一天靠不上了,村委会也会给自己收尸的吧,黎铭那么好,希望自己走的那天,黎铭还在,罗老爹越想越凄楚。
“走了!”罗老爹喝了一声罗进生,昏黄泛白的眼含着泪,转身走了,罗进生拉着手推车掉了个头跟在父亲身后,很久没有看见爹发过火了,心里也有些怵。
两父子一前一后走了,黎铭联系了罗医生,又走了两户,都没有大的脱贫硬伤问题。
黎铭抽中午的时间去了海明兰家,星星果然闹得厉害,大眼睛含着泪已然哭不出声音,喂了汤也不喝,黎铭也没有过多带娃的经验,叫上唐宋就送医院,一番检查下来,是肠胀气,海明兰说了细节后,医生又对着海明兰发了一通脾气,六个月大的孩子就喂火腿藁本炖的鸡汤,没有因为肠炎引起发烧已经是最好的了,海大婶讪讪的,自己以前都是喝米汤长大的,现在生活好了,只想着要把好的留给孙子,却没想肠胃适不适应。
海明兰又对黎铭感激不尽,果然吃了药,医生推拿一番,一个星期不曾便便的孩子拉了又黑又臭的一堆。唐宋有点干呕,黎铭倍觉妻子带两个孩子的不容易。
再回到村已然傍晚,黎铭远远的看见罗老爹赶着牛车往新村去了,夕阳映着青山影下的牛车和人,寂静欢喜,和谐悠远。
县里的视频调度会强调了近期工作重点,村里都提前做好了谋划,罗凤清想,自从黎铭来了村以后,崀南村的各项工作都走在了前面,崀南无论在报纸还是电视上的出现率都高了,中央的媒体都来采访典型经验和做法,黎铭真是一个有大才的人,人又务实谦谨,一定会走得越来越远。
刘嘉和黎铭又去县扶贫办集中对2019年第二批村镇上报的扶贫项目进行了项目集中录入,将每一个项目关联到了每一户贫困户。傍晚时分,崀南村二组的村小组长罗轩将自家废弃的鱼箱拉到村委会,罗凤清家刚好有一个小东风车,春季干旱,又临清明,就在村委会备用了,黎铭和刘波几人抽井水将水箱灌满,以备不时之需。
村里的组织生活会抽晚上的时间开了,看着白炽灯在笔记本上投下的阴影,黎铭感叹着迹遇的神奇,果然自己的命运是自己掌握的,可也需要无数人的成全,像自己,如果组织不批准,如果村委会不配合,自己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吗?他有些欣慰,有些感动,有些愧疚,自己真的对这片土地做到了尽己所能、无愧于心了吗?自己是否成全了别人对自己命运的掌握,在时机稍纵即逝面前。
刘嘉自我批评完了,黎铭提出了批评意见,自己站了起来,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刘波早已在南面的窗下放好了手机,提粉真得靠黎铭啊!
“我每天都会反思自己是否倾尽所有思想、感情和能力,来为咱们村庄做点什么,但一个人反省缺少监督的力量,一个人也有自我宽慰自我愈合的意识,在集体中反省,我更容易走出狭隘的自己,对照集体来发现自己的不足!我简要地从三个方面来批评自己的不足。首先,学习理论深度不够,范围不广,纵向上我如果能全面学习国家的五年规划或者更长远的目标要求,就能结合当前的扶贫政策高效利用扶贫资金,完善项目关联,提高项目安排的前瞻性和统筹力,以脱贫攻坚的政策夯实乡村振兴的基础,避免重复建设的资源浪费。咱们村发展的食用玫瑰,在当前来看,似乎是合适的,但我常常想,如果我有更宏观更全面的视角,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利益,咱们村的五年规划就会更合理。从横向上来看,我如果学习面广一些,结合财经、人文、农业、心理、统计、环保、地质、医疗等各方面的知识,自己开展工作的时候必然事半功倍,就像入户走访,就单调地宣扬扶贫政策,不能深度地解释所以然,终究起不到良好的效果,在太白山搬迁点那次,我深深地感觉自己知识的狭隘,我如果储备了地质学知识,我就能解释出详细的安全隐患,也能增强说服力,如果我还知道心理学知识,就会全面分析群众的心理,解决矛盾纠纷就必然更合人们心意。所以,总结就是学习还要从面和度进行深化。其次,从工作落实上来看,刚开始来到咱们崀南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骄傲的,是高高在上的,我以一个帮扶者的身份突兀地立在村外看,没有真正地融入,后来,在摩托车卷起的烟尘中,在柴火熏黑的脸庞上,在祭奠生命的苍白无力中,在海风吹来仍然炙热的阳光下,我逐渐明白我不仅仅是一个帮扶者,我还是被帮扶者,与其说是我在驻村帮扶,不如说是这个村在容纳我成就我的一片初心,实现我的使命,让我立在这片土地上,不断地汲取力量,所以我在寻常琐屑的像驴难产、作业难解这样的问题解决中满足,但像大的项目引进,提高发展上我仍然不足,咱们村还缺少一个深加工为主的企业,现在只能销售粗放的劳动产品,赚取微薄的利润,还没有从劳动密集型产业中解放出来,所以,在工作落实上仍然需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最后,在纪律监督方面,常常以倦怠为由,松懈了对自己思想、学习、行动方面的监督;对党内同志的监督也限于寻常工作的开展,对人才挖掘、制度规范、问题帮助解决方面,终究不够。以后,我会日醒己身,全面提升自己,全面接受组织的监督,全身心投入这场伟大的战役中,誓将在崀南奋斗的岁月践行成人生最光辉的旅程。”
组织生活会仍在继续,直到月引繁星,空气中弥漫着三月新的气息,海风吹拂的村庄比黑夜更宁静。
刘波兴奋地传着视频,激动地看着不断增长的红星。
“谦逊是一种品质,让灵魂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吸引着高尚的灵魂靠近。”
“谦逊是永恒的立世根基,是无常世事中坚定不移的砥柱磐石。”
“敢于真诚面对自己的人都是善良的。”
总有人惊艳了每一段岁月,即使在偏远的山村。刷到这段视频的王寔心里坚定了一个刚毅的信念,墨墨眨着大眼睛点着赞,姜晴看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