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邓慧娟的头像

邓慧娟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3/09
分享
《江山如画》连载

第三十六章 一寸信仰的光承着责任


仿佛困顿在极地里迷茫的孤熊,失去了支撑的信念,是看见希望的欣喜后,消弥在眼前的落寞,是比从未认知的简单的幸福要深刻得多的,在漫长艰辛的追索中宁愿舍弃自我来求取的信仰,也暗淡了应有的光芒。一直以为,只要不懈地追求,总是无限期近于太阳的,当眼看着这种信仰崩塌在面前而无能为力,瞬间的黑暗吞噬的,或许是半生积淀而来的阳光。那种苦是难以言说的,那种痛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愧疚和悔恨是根植进灵魂的。

六月徂暑,禾叶萋萋,装着一路成长的收获,系上征途漫漫又一缕期许,赵星隅回去了,教育司秦宁和金纬来了。

秦宁、金纬和黎铭一起驻崀南,始终有一种帮扶,是从人才的派驻开始的,每个百花齐放的盛世年代,似乎都是从人尽其才开始彰显的,脱贫攻坚的伟大战役也一样。

秦宁和金纬到村里,一路沿着金沙江的贫瘠而下。几年的扶贫成果明显,已然没有了黎铭初见时的惘然,和心里构建的想象也相差无几,没有从美轮美奂车水马龙的城市到土墙重围茅檐低小的乡村的惆怅,没有满腹才华得不到施展的委屈。如果还有几分愁闷的郁结,是血脉里的悲悯。

夕阳浸染,夜色弥漫,朦胧了整个村庄,秦宁和金纬才知道这里的生活几乎是和原始相连的,不经意就描摹着日出而作和日落而息的状态,秦宁突然就涌上了泪意,这正是他心底渴求的生活该有的样子,不透支黑夜的想象,不消耗白昼的激情,自由和规律相偎相依,若即若离。

如果仔细听,就会听见黑夜是有回声的,是白昼留下的所有轨迹,在山壁颤颤悠悠的花枝上,被俏皮的露水打湿,在渐渐冷却的石头下,被温暖的歌声带远,在月光笼罩的湖面,被睡熟的时间牵进梦里。这样寂静和喧嚣的夜,让他无限回味。

“作为一名资深基层扶贫工作队员,倘若,你们叫我一声哥哥,我可以将我的毕生所学所感所悟悉数传授给你们!”唐宋一脚踩在凳子上,右手撑在膝盖上摸着下巴斜挑着眼说。

“唐哥哥儿——”秦宁收回思绪,两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异口同声地叫了,这个阳光男孩,他们可不止一次听黎铭讲过。

“怎么有种蜘蛛精叫御弟哥哥的感觉啊。”唐宋颤了颤,那致命的北方儿化音,真是酥到了筋骨。

“御弟哥哥——”秦宁和金纬很是配合地尖着嗓子叫了声,竟叫出了二重奏的感觉,酥得唐宋头皮发麻。

“别委屈,这么叫好像也没错,黎铭从北京来,虚长我那么几天,你们叫我声御弟哥哥也没错!”唐宋摸了摸头发。

“坐端方了,笔记本拿出来,现在开始上课。我给你们说,我们村里有三种花,都是人生高华的锻造,你们可记好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一是玫瑰花,你们进村就看见了,那是新生代产业的代表,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思考,来之不易,前景广阔,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其二是开在心里的,那是无上坚定的信仰,是友谊,是仁义,是坚毅,他若盛开,一定带着来自土地对心底最赤诚的抱负和祝福,永远记得,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否则,我们将无法承受他难以掩抑的悲戚,他就是黎铭房间里的茶花,久了,你们会发现他盛开的颜色里也有你们的信仰,我们都亲切地叫他‘阑干少年’;最后,还有一朵,是向阳花,你们知道哈,它还有一个俗名,你们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它是光,是穿透丛林的绿光,它的每一瓣花瓣里都裹挟着这个尘世善良又无处不漂浮在空气中尘土,带着风的气息和阳光的味道,让我们见证着这美好的世界,无时不兴奋激动而准备为之奉献一切,它就在电视柜下面的箱子里,你们顺着我的食指看过去,为什么是食指呢,因为可以从这个脉络看见人心,如你们所见,你们看见了两个盒子,不用怀疑,就是两个,从左到右,分别是2018,2019,如果你足够细心,还会发现空了一个位置,那将是2020,我想,到那时,必然更多地记录着喜悦。言归正传,两个盒子里的本子,你们从2018年看起,你们会产生一种膜拜的思绪,一种匍匐的悸动,一种归真的感悟,如果你们足够赤诚,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你们就会在里面看见你们自己,如果条件允许,我建议你们看前凝心聚力,沐浴更衣。”

“唐哥,你辛苦了,喝口水吧!”秦宁倒了杯水给唐宋。

“我看你们根骨奇佳,不出半年,定可超过我,加油哦!”

“要不要给你搭个舞台!”黎铭抱着手眯着眼靠在门边。

“不用不用!你们聊会啊,我去看看王婶忙完了没!”唐宋慌忙地放下脚,秦宁和金纬看着唐宋逃出会议室,憋着脸都快抽筋了。这样清贫简单又充实的日子,应该会很丰盈吧。

当他们翻开黎铭的笔记本时,才知道唐宋说的都是对的,那一幕幕从清晨走到炊烟的影像是那么清晰。黎铭催促了几遍,都不见他们休息,

黎铭索性上楼了。

在‘阑干少年’旁震颤的手机声,像窗外的风声,有些紧,黎铭想,或许山雨欲来,依然明月入怀。

“二哥——”黎铭接起周泽衣发来的视频,才叫了一声二哥,便哽咽难言。

周泽衣额前的几缕头发还滴着水,眼角红红的,眼袋青肿,眼里的光暗了,胡茬在消瘦的脸上承托着难言的悲戚,苍白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仿佛困顿在极地里迷茫的孤熊,失去了支撑的信念,是看见希望的欣喜后,消弥在眼前的落寞,是比从未认知的简单的幸福要深刻得多的,在漫长艰辛的追索中宁愿舍弃自我来求取的信仰,也暗淡了应有的光芒。一直以为,只要不懈地追求,总是无限期近于太阳的,当眼看着这种信仰崩塌在面前而无能为力,瞬间的黑暗吞噬的,或许是半生积淀而来的阳光。那种苦是难以言说的,那种痛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愧疚和悔恨是根植进灵魂的。

只一眼,黎铭就看到了周泽衣无助地挣扎在黑暗的边沿,仿佛只要再多一缕黑暗就能把周泽衣整个身躯和灵魂都熔解。周泽衣感觉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渗透着血液,他无力地靠在卫生间的抽水箱上,几乎耗尽全身的力气才抬起拿着手机的手,在见到黎铭的眉眼的那一瞬间,抖了一下,仿佛穿透过深邃的海底,见着一丝微光,附在一条不知名的长着翅膀的鱼背上,历经海底的波澜和漩涡,找寻而来,在他即将忘记了时间,模糊了生命,融化成黑暗的瞬间之前,他感觉无尽的黑暗将他捆绑着往下坠,越是挣扎,越是嵌进血肉扎进肺腑的挫痛,几个瞬间,他差点就坚持不住,想要放弃挣扎。有时候,放弃意识的坚持可得身躯长足的轻松自由,他感觉紧绷的神经痛极了,仿佛到了最大的张力,撕扯着每一缕肌肤,像一团火燃烧完身体里的所有,等着爆炸;又仿佛所有的筋脉在收缩,带着所有的脏腑在凝聚,想要把所有的信念压成粉末,然后冰冻起来。

黎铭带着光的声音,给了他一丝清明,没有比让灵魂的坚持给他加持无限信仰的荣光,让生命无愧无悔而伟大,可是所有的坚持,他都不想想,他努力凝聚起眼里的光,看向黎铭。

黎铭的眼光不带一点杂质的干净,还是那么透亮,正是这样纯粹的人,簇拥着阳光不断向前,他想,马辛夷也是。

“黎铭,马辛夷牺牲了。”周泽衣沙哑着声音,喉结干涩地滑动了好几次才说出这句话,说完视频晃了晃。

黎铭听到马辛夷的名字,感觉自己的头轰的一声炸开了,他茫茫的意识里,那个和周泽衣同年同月生的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苟言笑,把责任锻造成钢铁一样的意志在血液里流淌,只便看他一眼,就觉得山河壮阔,人民安暖,在他的眉眼之间,不必读也可以感受到的坚毅果敢,只要有他在,有时候偷会懒也没关系,只要他在,就可流连这太平人间,这生命光芒一样的人,执着地守护着美好。

黎铭一直觉得,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和人,都会恒久的,即使躯体老在时间里,精神也是永远的,可是,这躯体却老去得那么快,甚至来不及回忆意识里已有的面孔和岁月灼烈后的区别,就已枯萎。

马辛夷,在南非的雨林里,应该是自己失去意识后,唯一和二哥并肩战到最后的人了吧。

黎铭晃了晃头,看着周泽衣头顶的白炽灯暗了周泽衣的半边脸颊,坚毅的面颊更显得瘦削。

“二哥——”

“本来这次死的人应该是我——”周泽衣黯然地说,瞳孔冲着血,唇上的胡茬萧索又小心翼翼地护着虚弱无力的话语,怕它折进喉咙,又扎进心底。

黎铭也瘫坐在床上,屋里的灯光要比窗外的月光要清冷得多,仿佛簌簌的寒霜融进每个毛孔,在这暑火仲夏的六月,黎铭想起听到张摇死亡的那个晚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戌时将近的时刻,那时的自己,想逃离所有有生命气息的事物,却无处不在的生活的痕迹。那晚,有一湖青透的水,一轮高洁的月,一面皎皎的夜空,一个赤诚的唐宋陪着自己,那时的自己,努力关闭着所有的意识,不想听见尘世的任何声音,却有烟尘杂着风里所有的叹息,直往自己身体里钻;不想看见纷扰的世界,闭上眼睛,却更清晰地看见怒吼着生命的面容咆哮着渗透进发丝里面;不想触摸这被暗黑妥协的一隅世界,却执拗不过自己心底升起余温的善良。

当时明月在,曾照赤子心。黎铭偏头看向窗外的月光,窗棱遮住了月,却挡不住它的清辉。

黎铭回过神来,看着周泽衣苍白的面容,浮肿的眼睛早已哭得流不出泪来,极力睁着眼睛从自己的面容中搜索着似曾相识的影子,呼唤扩散到四肢百骸的意识。

黎铭想起自己送二哥应征入伍时,那个胸带红花目光坚定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间不曾改变什么,锤炼的一身傲骨此刻却独自承受着来自生命的拷问,黎铭的心也揪在一起疼痛。他却什么都不能问,部队的牺牲有一些是机密,特别是维和部队,面对牺牲,他却连问的机会也没有,知道名字已经是极限。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还在逃避,逃避那种美好被无情地摧残的真相,他终究不够勇敢,不够无畏地扛起被淋漓的鲜血包裹着真相的世界。

黎铭的目光也有些涣散,周泽衣的喉结滑动着,牙齿打着颤,嘴唇微微张开,没有声音,哪怕嘶哑的喘息都没有。隔壁的卫生间里响起冲水的声音,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流进他的嘴里,像岩浆随着吞咽又流到了心里,灼烧着脏腑里的铜像。

周泽衣屈着腿,将自己的头埋进臂弯里,黎铭就只看见了满屏的黑色,窒息的压抑像海潮席卷了深藏着伤痕的两个人,辛酸的泪水酝酿着或深或浅涂满殷红鲜血的信念。

黎铭拉开窗帘,滑开窗纱,尽量让温柔的月光多照进来一些,又踉跄着从柜子里翻出两个台灯全部打开,似乎这样,就能驱赶所有的黑暗。

良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黎铭听见黑暗里啜泣的声音,“本来死的是我,马辛夷提前了一分钟来换班了,子弹从沙漠里穿过来,只有一分钟——黎铭,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太平,不像我们看到的太平——”

周泽衣的声音沙哑,像从地心深处挤出来的,是对自己的宽慰,又似对这个世界的控诉,或许,这一刻,他只想轻轻地对黎铭说着自己的苦闷,可桎梏的条例太多。

黎铭把手机放在“阑干少年”的盆沿,抱着自己的脚,仿佛这样就抱着周泽衣,他能感觉到一场冬雨结束的海岸边上,眼前蔚蓝的海水,背后无尽的沙漠,南边的丛林里闪烁着凶悍的野狼的目光。

总有一些人自诩背着家国的大义和民族的利益,无端肆虐着生命,伺机肆意挑起争端,他们隐匿在黑暗里,窥视着一切接近光明的善良,他们享受着美好的灵魂被撕扯成碎片无尽挣扎的苦痛,他们在灼红的血液中捻着不曾熄灭的信仰不休止地践踏狂欢,他们用战争的幌子招摇着自己不可理喻的罪恶。

只有战士,为光明奋战的战士,不屈不挠,永远向前。即使止息了一个生命,还有无数的生命前仆后继,坚定的信念才是延续在血脉里真正的家国大义。

良久,周泽衣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黎铭,红肿的眼睑里还氤氲着水雾,努力睁了睁眼睛,“黎铭,我们都是战士!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们都要勇敢!”

黎铭点点头,他无法用哽咽来回应那炯然的眼神,与其说是相互勉励,不过是对自己内心的拷问,是执着坚持无所畏惧的肯定。

“二哥,你在哪里呀?”黎铭深呼吸了问。

“我在昆明的长水机场。”周泽衣抬起头来,脸上的茫然无措添了刚毅的坚韧。

“二哥,我来找你,我现在就来找你,你等我。”黎铭站起来拿着外套就要走。

黑夜里行走,两束光平行映照着前路,即使光线微弱,只要朝着前方,就可以迎接无上的光明,看似张狂的黑暗即使来势汹汹,也终究不敌善良的长久温暖,虽然疼痛,熬过黑暗,自己就是光芒。

“不用,黎铭,再两小时,我就转航班了,还有任务要执行。”周泽衣痛苦地说。

黎铭停住了,手生生停在门锁上,泪水瞬间就模糊了视线,窗外的夜色企图和月光一起挤进房间。身为战士,即使纵横交错的伤口上覆盖隐藏的深色棉布被揭开,看见森森的白骨透着光点,依然要凭借不息的一点光支撑着生命,赶赴下一场战争。

一个时辰,留给一个战士独自悲伤舔舐伤口的时间甚至不足一个时辰。

“有方向吗?”任务不可说,方向是可以说的吧,黎铭感觉窗外吹进的风抽干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东南港口,一场暴乱,放心!”周泽衣的眉渐渐覆上寒霜,透着一往无前的果决。

黎铭明白了,新闻沸沸扬扬吵了很久,正义从来都不会缺席。

“小心!”

“会的!”

“周家——”

“放心,我们都在!”黎铭承诺,他想起虞卓渊也是毫不迟疑地对自己说,家灯温暖从来都是战士的征途也是归宿。

周泽衣看着视频里的茶花,几兄弟的面容浮现,力量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延绵不绝地从脚底涌上心头。

周泽衣和黎铭就那样相互看着,仿佛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是你,在看得见的地方就好。

黎铭也知道,那种志同道合的生命的离去是怎样的悲伤,不是语言的安慰就可以抚慰的,那是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不想听闻,即使自己盈缩在肺腑中的呼吸,都是压迫的嘶喊。可他,不能够,拥抱他的肩头。

周泽衣静静地看着黎铭,曾经在自己身后聒噪不停的身影,现在也安静了,为什么他能在他脸上,也看到相同的悲戚,他能深切地感受自己的内心!每个人的成长,都经历了怎样不可替代的悲伤,有一些成长,可不可以不要,他宁愿,守着关心他和他关心的人,慢慢流淌在岁月里。

可是,关心他的人爱得孤单而包容,守着他的寒暖给他力量,在他风雨的身后;他关心的人却不仅仅只是能看见的,价值的实现是对责任的拷问,是他在接受了无限的资源培养后应当扛起的社会责任和使命,这注定是一个更大的团体,所以生命承受的重量,覆压就是一个群体。往往一个人不能承受的,不是因为一个群体的重量,是自己心中的义,坚守不住孤独的情绪,无限放大了自己的悲苦,这种悲苦只有自己释怀,跟别人的劝慰无关。如果仅有的一丝关联,便是相同志向相同方向相同归向的人,对自己意识的守护和固卫。

空山梵静,素月千里,黎铭拿着手机照着窗外隐隐绰绰的树影,皎洁的月和他们的心一样澄澈,周泽衣的心渐渐开阔起来。

“周队,离登机还有半小时,我们集合完了,请您指示。”卫生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分散过安检,不必等我。”周泽衣回应。

“黎铭,我出发了,挂了,安好!”

“保重!”

周泽衣挂了视频,换了便装,开了门,就见王戟像一把战戟一样站在洗漱台前,舒过手,接过他手里的双肩包,递给他一把奶糖。

周泽衣接过,看着转身的背影,缓缓剥了纸,含了两颗,全麻了的手脚开始渐渐有了知觉。恍如白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空气中漂浮着春城的花香,还有各种粉条一样浑厚的乡音。夜风吹来,香樟树淡淡的味道沁入心脾,和海风一样,山风也带着阅尽沧桑后豁达的通透。

星河璀璨,月明乡心,此去千里,家国安然。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无论将往何方,总有等待的人和灯,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又有何惧,还有逝去的生命在自己的身上依附着未曾冷切的初心,周泽衣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好像那样,一些灵魂就会被自己拥进心里。

轰鸣的声音像山峦的挤压,在夜空中尤其明显,打开遮光板,没有一颗在土地上抬头就可仰望的星,沉沉的黑暗拖起满载星辉斑斓的梦,自己所守护的,是终会在日夜交替中明媚的万里河山和这万里河山中依然水深火热中生存的人们,而守护他的,也不止他关心的人。有一刻,他突然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从来没有悲伤。几乎转瞬,因为有片刻这样的平静,他又很懊悔。

周泽衣闭着眼,干涩的眼眸里流动着紫色的旋涡,他知道那就是他的意识。

黎铭站在窗前,任夜晚的风侵袭着他的发丝和情绪,会议室的灯还亮着,墙角的蟋蟀试探着聒噪开白天的听闻,几只飞蛾飞进来,扑在灯罩上,闪着灰黑晶亮的粉,是什么催使它们义无反顾向往光明的呢,甚至不惜生命!

黎铭看着满空的繁星,找不到最亮的那颗,或许,本来就只有距离和位置的偏见,无所谓光芒的程度,有些光,刚好被看见。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