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站在临江的山顶远眺，除了远处的峰线和星辰月亮含着悲悯的温柔外，就连翩翩的山鬼骑着的豹子都比较凶悍，扬着四蹄在风里不断地咆哮，土里的沙子被震颤出虚薄的灵魂，唯一鲜亮的色彩是观音莲坚定不移阳光一样的颜色，不，现在，还多了肉牛的棕黄色，也是温暖的色调，卑微地祈祷这一域生民倔强，这一域山河坚强。
晓星渐隐，山色渐明，乡村七月的雨萦绕了一个时节茂密的情愫。颜卿离开的时候，阑干少年已经打着花骨朵了。颜卿围着花田绕了一圈，迟迟吾行。只请了一个星期假的他还是离开了，不过他相信，花开时节，他还会回来的。
唐宋和罗琴陷入热恋，不过唐宋工作很多，扶贫都是到户的措施落实。花栽完后，又忙着易地搬迁动员入住、危房改造核算、村庄清洁等工作，两人相约共同投身脱贫攻坚战役，战役结束后，再谈及感情。
“有一种经验叫过来人，过来人告诉你，所有爱情的头皮屑都需要时间的长流细水来清洗。”刘波看着兴奋的唐宋说。
“好的爱情没有头皮屑！”
“是谁说对人家没有感觉的——感觉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去花田了，手提不下了，唐宋，你碗收了，把喷雾机带上。”
黎铭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花田里，每次去花田，都能看到王顺福和他的大哥王顺民配合着在田里布置滴灌带，浇水施肥，精神面貌好了很多，来了兴致，扶着腰杆扯着脖子和上几句山歌。
“顺福老哥，帽子戴上吧，压着花杆啦，诶诶诶，别踩着了，慢点慢点——”
“差点一屁墩戳个穿，哎呀，吓死老子了，走了，饭吃了又来。”
临近的人家牵着娃在花田里转悠，刨几只地老虎，逮几只卷叶蜂，捉几只天牛，装在袖套李，甩着走，都有说不尽的乐趣。
期间，定点工作队协调的智库专家永胜行活动来了产业方面的很多专家，对崀南村结合生态发展进行的产业规划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也对种植技术进行了现场培训，建议大数据网格化管理，前期提升栽培技术，也要注意宣传带动，要想到后期的产品销售，促进产品循环不仅是盘活自己的一种经济活路，还是产品自带的责任。
“想法倒是好，就是不晓得实不实现得了，这个山洼洼，要走出去还是不现实滴。”
“老哥，等我们全部脱贫了，后面基站建设、仓储分流都会一步一步建起来滴。”唐宋扒着手解释。
“陈老头，你那个烟锅不要抽了嘞，熏着娃，伤眼睛得很！”刘婶拍了拍陈永贵的袖子。
“就你们憨婆娘事多，在外头也抽不得！”陈永贵憨笑着，还是把烟斗敲熄了。
“诶，听这个意思，网格化管理是网上管的喽！”
“就你那个长毛的老年机，什么管都白瞎！换个智能的吧，我家晓晓三岁都会玩游戏啦！”
“就是啊，前几年怎么就没攒下点钱来呢！”
“往后就更攒不下来啦，三口人啦，哈哈哈——”
陈永贵摸着自己的下巴，也许真得学点想办法攒点钱了，娃得有个未来。
这天，黎铭在村委会开完工作例会，研究了村委会当月工作重点是防洪和防野生菌中毒后，正和全村人一起疏浚河道和沟渠时，接到了魏青的电话。
“黎铭，部里的领导下星期二要来调研脱贫攻坚工作，也来看看咱们，时间来得及的话五个挂钩联系点都会去一遍，我们各负责一个点，时间来不及就去两个点，崀南是必去的，你做好工作开展情况汇报，选好产业查看的点，安全、饮食、卫生各项工作要做好，不回避问题，要彰显成果，先拟个方案，我们再具体研究。另外，星隅刚来不久，他去临江踩点的时候，你和他去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共同解决。”
收了电话，黎铭边想方案边干活，人多力量大，包片分段，本就收尾的工作，大半天竟将全部河道疏浚完成了。太白村部分属于泥石流隐患地，今年雨水集中，要加快动员搬迁才行。
黎铭又绕到花田里去看了看，玫瑰苗已经开始发出侧枝了，远远望去，整整齐齐的，像训练场上充满着朝气和活力的童子兵，又像素描的皴开的笔画，不成形，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轮廓。他赞叹这种规律的美，无处不透着恢宏的大气和规则的自由，无处不在禁锢中，却无处不透着灵动。
大棚里有中菌公司的人在培训着食用菌的种植方法，黎铭认真地听了一段，又向公司骨干要了文字资料，回去让唐宋在广播里和玫瑰苗病虫害防治方法一起录音，循环播放。
基础设施巩固提升了，制度建立了起来，规划设计好了，产业也实施了下去，攻坚队伍能力和精神都得到了锤炼，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黎铭感觉到的踏实，始于土地对生命承载力量的敬畏。
黎铭赶出方案的时候已经深夜一点多了，月光透过窗帘照在茶花上，深黑的夜和墨绿的叶模糊了根茎的经脉。黎铭把方案发在群里，不多时，魏青指出了不足之处，王程也提出了他的意见，修改完善后，黎铭又发在群里，已经三点多了。
休息时，月光偏过那盆“阑干少年”，照到了黎铭的枕头上，任月光流连着自己，像妻子温柔的眉眼看着自己，翻看了会妻女的照片，希望忙完这段时间，妻子分娩时自己能够陪在她身边。想着想着，不禁睡着了，月光照着还没退出的照片和这个把每天都排得满满的少年脸上，温柔清浅。
“同志们，脱贫攻坚这场战役是消除绝对贫困全面进入小康社会，实现伟大复兴，承前启后的关键之战，不能如期完成，将会影响后面的规划，所以全国上下，当前以脱贫攻坚统揽经济社会发展，我也才有机会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作为中央单位司局结对帮扶的村，部里十分重视我们的工作开展情况，强调必须用真心，用真情，扶真贫，建好制度，用好资金，形成示范。定点扶贫工作队根据实际工作开展，总结了项目绩效评价制度，六抓六定资金管理制度，这在全国都是具有典型性经验的。具体到村，咱们要用具体的成果去体现，现在，咱们村已经制定了全县第一个村级五年规划，产业也已经布下去了，村出列的各项指标都基本达标了，村集体经济还需要进一步巩固，这些都是咱们一起努力取得的结果。”
“下周二，部里的领导要来调研永胜的脱贫攻坚工作，咱们要把崀南村的发展成果，把咱们的亮点体现出来，让我们的典型做法被发现，发展条件相似的地区就可以相互借鉴，这样，可以取长补短，相互进步，但不是遮掩问题，调研的目的还是发现咱们平时惯性思维里发现不了的问题，然后一起研究对策，补齐短板，这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做好这次的调研配合工作，我大概将工作分成了几块，由专人负责，团队协作的方式完成，根据这份工作划分表，各位可以毛遂自荐，自己主抓哪一块，有遗漏的地方，也请大家提出来，咱们一同完善。”
黎铭说完坐下，罗凤清有点不敢相信，以前觉得市里面的领导来村里，就很大的官了，即使来了，也与自己的生活无关，来去坐在车里，就是走个形式的问题，现在突然听到部里的领导要来，而且自己还要负责其中的工作，一时竟无法回神，不对，这种惊愕从黎铭来村时就有了，半年来，村里发生的变化都是显而易见的，甚至连看不见的思想意识和生活习惯都悄然改变着，在墙角根蹲着晒太阳酗酒的现象都没有了，不得不说，这和黎铭的付出是分不开的。干完这一届，自己也可以退休了。
会议室里的人无不和罗凤清一样，有惊讶怀疑也有兴奋激动，惊讶的是这么边远的山区有部里的领导来，怀疑的是自己的工作能得到肯定吗，感觉还有很多没有做到位；兴奋的是，没有什么比集体的成果展现里有自己忘我的付出更让人值得骄傲的了，是对态度和信仰的肯定，是在自己价值实现的过程中荣誉感的获得，归属感的成全，是故土里自己最理想的岁月。
黎铭再次让大家根据特长自荐分块工作的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都积极地领了工作，罗凤清负责全村卫生环境，唐宋机动协调安全保障，刘波负责全村交通保障，王雅怡负责食宿对接，谭志远负责材料提供，黎铭负责项目解说和工作汇报。
工作安排好以后，黎铭报备了工作动态，准备和赵星隅去踩点测试到东山乡临江村的肉牛养殖点往返时间，山高路远，又是雨季，道路安全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出发时，黎铭给父母、妻子打了电话。“姜晴，我要和星隅去东山的临江村看肉牛养殖的项目，有点偏远，有些地方没有信号，或者信号时有时无，要去两天或者三天，如果你联系不到我或者突然中断了信号，你不要紧张，我们会自己注意安全的，有事给卓渊打电话啊！”
姜晴满眼含泪，现在还有没有通信号的地方，那是怎样厚重的贫脊，她有些无法想象，以前有轻微洁癖的书生在那样的环境里，把自己过成了怎样的少年担当。
“爸爸，爸爸，我是墨墨，您过得开心吗？”黎铭沉浸在对妻子的思念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墨墨的声音插了进来，黎铭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含了眼泪，自从和墨墨谈心以后，墨墨再没跟自己要过玩具，都是问自己开不开心，墨墨，一个三岁的孩子，对开心和价值都只知道概念而已，或许，有一种善良的坚持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爸爸，您让颜叔叔给墨墨带的银鱼丝，昨天吃完了，爸爸，您可不可以再寄点回来，诗诗也很爱吃，还有鸡枞菌，奶奶很爱吃哦，奶奶把汤都喝完了。”
“爸爸，妈妈现在胖胖的，像个大皮球，都看不见自己的脚啦。”
“爸爸，妈妈让你按时吃饭睡觉，别熬夜啦！”
墨墨的声音像丛林深处的蓝冠鸟，婉转清脆，像满月的清辉沁进他的每一缕肌肤。
黎铭收拾好背包，临出门，深情地看了眼“阑干少年”，硕大的花盆有泥土松过的痕迹，黎铭总感觉酉时是一个充满哲学的时间阶段，和辰时一样，过渡和承接着光明或黑暗。没有人生来就是铜像，坚硬的只有舍得，柔软的未曾是全部的生活，回头，枝丫上的花骨头更大了些。
黎铭还是忍不住给颜卿打了个电话，“颜卿，‘阑干少年’长得很好！”
“哥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自信的！”
黎铭挂了电话，懵了的颜卿回忆着所有关于“阑干少年”的话，想了起来，他让黎铭辰时浇水，黎铭让他酉时松土，松土还是酉时——
黎铭和赵星隅出发了，手机才过大湾箐就没了信号，看着跌宕起伏连绵的山峰，像蛀了虫拆了的旧毛衣上断了线头的线，在山路间勾连着，断断续续地牵连着难以言说的贫困。一瞬间，黎铭觉得，俯视天命的云彩是在山脚的江心里涅槃的，一出生便带着轮回沧桑的怜悯，落下的雨都是整个身躯和灵魂的渗透，却到不了地心的江面，就已经蒸腾了，自然也无法改变这个被遗忘的角落的穷困，或许，只有这一场穷尽一个时代资源的战役可以。
站在临江的山顶远眺，除了远处的峰线和星辰月亮比较温柔外，就连翩翩的山鬼骑着的豹子都比较凶悍，扬着四蹄在风里不断地咆哮，土里的沙子被震颤出虚薄的灵魂，唯一鲜亮的色彩是观音莲坚定不移阳光一样的颜色，不，现在，还多了肉牛的棕黄色，也是温暖的色调，卑微地祈祷这一域生民倔强，这一域山河坚强。
黎铭和赵星隅查看了天气预报，周一有雨，周二多云转晴，周三晴，不过东山的降雨量通常偏低，即使雨下不到东山，六德、仁和沿线还是会有很多落石，保险一些还是做两套方案比较合适，一套雨天的，一套晴天的，又看了来程时间，详细记录在笔记本上，调研最怕的就是行程的耽搁，影响后续既定的工作。
晚上，两人借宿牛场，蓝色的彩钢瓦搭建的屋顶余热还未散去，山风拍打的窗，表面上临危不乱，内心已经掀起波澜。
“这才是真正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感觉吧，地是那么厚重安全，天是那么近而柔软，我甚至看见被子上的星星在安排着我的梦！”赵星隅枕着手感慨。
“每一次来东山，我就对生命的敬畏增加一分，对岁月的虔诚坚韧一分，人生能有这样的体验，却不是读多少书可以悟透的，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就搁浅了深度。”好好珍惜吧。
远处的山湾里，又驰来了一张越野车，行车的声音和山风的呼啸混合在一起，像黄钟大吕讴歌着生命。黎铭和赵星隅站了起来，迎接着又一队山里夜行的人。
从车上下来五个人，都是民政局挂包到户的干部，吃了泡面，简单地洗去灰尘，几人围着火塘，疲惫但没有睡意，就着风声和虫鸣交谈着。
“现在好多了，两年前，我们去桃树坪，没有路，车只能停在向阳村委会，然后我们背着睡袋绕过全是八十多度陡坡的山梁，只能侧着身贴着山壁走，因为下面全是千米多深的悬崖，崖边什么都没有，是垂直而下的，单看一眼，就目眩头晕，站立不稳，就要栽下去一样。我记得我当时，希望自己就是一条蛇可以爬着走，带路的向导却如履平地，渐渐地拉开几百米的距离，靠着山壁等着我们，我想，环境的磨砺和适应像山梁一样坚韧，这大概是傈僳民族最让人钦佩的了，后来，我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完全和山融为了一体，相互生动着颜色。当时，却是什么也不敢想，就怕鞋底一滑，自己就滚到江里去了。知道有一次，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匹马和一个人，翻滚了很多圈，消失成一个点，看不见是否沉入江底，仿佛突然坠落着就蒸发了一样，那种恐惧和寒冷是直接从脚底到头顶的，眼看着生命消逝在眼前，却无能为力。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这山也没有完全接纳和护佑着这个民族。”杨子浩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月光没有映照他们的泪眼。
山湾的风很响，像叩问着山棱的灵魂，蚊子很少却很大，蜘蛛很瘦却很长，杨子浩继续说着他们的故事。
“那是扶贫几年来，在东山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走访桃树槽里的三户，通常都要三天，每次，我们都是自己背着睡袋的，那次也一样，为了多背一些干粮，我没背睡袋，计划着跟老刘挤一挤。不到七点，天就全黑完了，我们把睡袋安在稍平的包谷地里，不到半小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刷刷刷的单调的声音，我们的睡袋不到十分钟就被淹了一半，顶篷也被风卷到了山崖下，骨架也吹折了，身后的山梁上一直有石头滚下来，我们没有办法挪动一步，因为旁边是山脊，前面的山崖。黄色的泥水杂着滚落的石头，从几人身旁飞下山崖，豆大的雨珠像石子打在身上，像刀子剜着肉，我们不敢抱成一团，就怕身后的石头把我们一起冲下崖底，到时候连报信的人都没有，雨一直下了四个小时，从疼到冷到没有知觉，我们谁都没想着会熬过来。带着的电筒慌乱中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雨停了大概一刻钟，老杨才大吼一声，慢慢的才有声音回复，我们才知道彼此都还活着。第二天，天光才亮开一点，就看见几个人睁圆着眼睛，站立在石头和泥浆之间，看见身影的那一刻，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们在没到膝盖的水里泡了一夜，背包里的泡面和饼干卡在石缝中，撕裂的扣子把泡面泡湿，细碎的膨胀的泡面从破口的地方挤出来，那种饿是用石头棒子锤着糍粑的扁平和粘连的疼，黄泥浆一样的水里还有红色，老刘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石头打断了，我们忍着恐惧，不敢回头看，好像后面跟着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回头就会被獠牙撕碎一下，背上的汗水腌着擦痕也感觉不到疼，呼哧着往前赶，尽管如此，回到城里，已经半夜，每个人的肩膀和背都是一片淤青，老刘的脚差点截肢，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回到家，母亲已经不在了。老刘在知道的时候，知道自己起不来，回不去，捂着医院的被子哭了三天。”
夜里的几人默默地回忆着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轻轻地颤抖着，那种破裂的声音仿佛一直啃噬着他们的骨头和灵魂，黎铭和赵星隅早已泪流满面。
星期二在紧张有序的工作开展中如期来了，郑瑜华一行人当天去了大安，王程带着走访了几户贫困户，看了魔芋种植基地。第二天来了崀南，黎铭整齐着装，在村委会等候，拿出表册，郑瑜华随机抽了两户因学、因病致贫的，不巧，其中有一户就是毕福生户，三四人一起去了毕福生家。
黎铭引着郑瑜华几人到毕福生家的时候，毕小明刚好扫完地，洗完手，吃着水煮洋芋，毕小荣还是不敢说话，不过好在没有躲，瑟瑟缩缩地跟在毕小明的后面，毕福生没在家，门边的圈里重新养了两只羊，狗拴在南墙前的柱子上。
堂前的“奠”字已经拆了，又换了南极仙翁的牌匾，匾前供着一幅黑白照片，黎铭看着有些怔愣，郑瑜华看过去，看着年纪不大，想必是眼前男孩的妈妈。
黎铭帮着毕小明拿了几个凳子放在院子里，毕小明跑到厨房里用铝盆端出煮熟的半盆洋芋和几个鸡蛋来，拿到郑瑜华面前时，郑瑜华拿了一个，轻轻地拉着毕小明的手坐下。
“黎铭叔叔叫你小明，你是叫毕小明吗？”郑瑜华从包里掏出一把棒棒糖递给毕小明。
“是的，叔叔！”
“小明，你爸爸呢？”
“我爸爸去找鸡枞了，叔叔，我们这里鸡枞很多的，蒸上火腿，好吃得很。”
“叔叔没吃过咱们崀南的，看你想吃的小模样，就知道很好吃。”
“咱们小明读几年级了呢？”
“开学就五年级了。”
“学习跟得上吗？”
“还行吧，黎铭叔叔、颜卿叔叔还有唐宋叔叔都会教我做作业，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刘波叔叔和志远叔叔也会教我的，我进步了十多名呢！”
说着，毕福生骑着摩托车回来了，看见院子里有四五人，慌乱的撑着脚将摩托车退回去停在了门外，毕小明跑过去接过毕福生背上的篮子，感觉到手里的重量，毕小明兴奋地揭开盖在篮子上的南瓜叶，一看，满满的一篮鸡枞，兴奋地搓了几下手，黎铭接过帮着放到了厨房里。
“大哥，我们来了解了解您家的情况，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您坐。”郑瑜华缓缓地说。
毕福生听着跟黎铭差不多的普通话，料想着也是来自北京的吧。嘴唇动了几下，还是说不出来普通话，搓着手涨红着脸坐下了。毕小明看了厨房里的鸡枞，拿着两朵嗅了嗅，吧唧了两下嘴，不舍的用南瓜叶盖上，轻快地跳着出来，在黎铭旁边站着。
“叔叔，我爸爸不会说普通话。”
“哦哦，老哥，您就说土话得了，我听得懂，您也别紧张，就随意交流交流，了解下咱们家情况，看看有什么问题是咱们可以解决的。”
“老哥，您家有几口人啊？”
“三口。”
“你刚刚找的鸡枞是吃的还是卖的呢？咱们这里鸡枞多吗？”
“找来卖的，偶尔也吃点，我们这里的鸡枞在全县来说，都是很好吃的，颜卿说我们村土质好，菌盖厚，菌杆脆，甜味足。”说到菌子，毕福生得意了，每年村里面，就属他的菌子找得多，记着时间，记着菌窝，每年不差一两天。
“能卖多少钱一斤呢？”
“70左右。”
“您今天找了多少呢？”
“大概十斤左右吧！”
“您家一年捡菌子大概有多少收入呢？”
“八九千吧！能找一个多月。”
“呀，大哥，那您可真厉害呢！”
“大哥，您家是今年3月份纳入卡户的哈，您家还有其他收入吗？”
“今年种了两亩洋芋，平时还可以去花田打工，黎书记说年底还有分红。”
“那您还有什么困难吗？”
“差不多了吧，生活就是这样过的，小荣的病也治得差不多了，黎书记已经帮我们很多了，他上次给我去帮小荣看病的钱都还有八百多呢。”
“那大哥，您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什么困难，你就跟村里面反映哈！”郑瑜华站了起来，握了握毕福生的手。毕福生也没挽留，转身进厨房用塑料袋装了些鸡枞拿了出来。
郑瑜华没收，“大哥，已经吃了您家的洋芋了，鸡枞就不拿了，也不方便，还要去其他地方呢，您的好意就心领啦，谢谢您！”
郑瑜华真挚地道谢，心想，看来黎铭平时的群众工作做得实，才会有这样百姓拥护的画面，黎铭刚进门，就知道凳子在哪，想必也没少来。而且，看毕福生的状态，也不像事前就安排好的。
过后，毕福生知道那是部里来的领导时，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北京来的领导竟然那样谦虚温和，他没有察觉的是，他已经悄然把黎铭当成了村里的人。
随后，郑瑜华又去了一家，一个残疾人户，是2014年纳入的，残疾证已经办了，老大娘有些耳背，听不明就微微前倾，勾着嘴唇浅浅的笑笑，院子里的三只鹅被圈在房檐下，交错着叫着，努力地吸引着注意，又伏低着身子戒备着。
看了食用玫瑰和食用菌种植基地，黎铭讲解了产业发展环境、发展模式和带贫机制，郑瑜华虽然从工作队每周报的工作周报上看过了，实地看，又是不一样的感触。
在黎铭讲解时，他的手机唐宋接了，海东村王永顺在翻盖自家房屋时，从房顶上踩滑了，摔了下来，摔断了两根肋骨，家里的孩子无助，打电话给黎铭求助，唐宋当机立断，把手里的工作和手机交给刘波，开着车就去送人了。
调研很顺利，也指出了发展意见，在村反馈时，郑瑜华鼓励老百姓积极致富。县里的反馈会上，反馈的问题都是到户的，务实的工作作风又感动了一批基层干部。也肯定了帮扶干部作风扎实、主动作为、敢于创新和有思路、有举措、敢担当的谋事品格。
不同批的新华社、产经新闻和云南日报的记者分别报道了崀南村的发展规划和产业带贫机制。
赵星隅又带着工作队协调的记者采访了永胜光华朝鲜蓟种植分红的模式和东风乡花椒致富的典型，形成了永胜产业帮扶利益联结机制典型经验，在全国范围内广泛宣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