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民本来不答应怡信和豪豪在他们班里参加战斗,由于豪豪帮助救了伤员,而怡信为扛子弹箱而负伤,致使他不好意思对豪豪下逐客令。他和同志们把班里的伤员以及怡信送往卫生队后,回来赞扬了豪豪,并破例留他在班里当了临时弹药手。在向自己连长汇报战况时把两个学生参加战斗的情况一起作了汇报。
连长听了十分惊奇,先表扬了全班战士的战斗表现,后批评杨建民没有经过上级同意就私自让他们参加了战斗。杨建民虽然对连长的批评不服,但也没有分辩。
“我想让一个学生暂时留下来,既然他满腔热情,又来到阵地,应该满足他的要求。学生虽然不是军人,但他们的革命热情和军人是一样的,在战斗中他确实帮了我们忙,另一方面另一个学生负伤在卫生队治疗,我们总不能把他赶到卫生队去,我想等另一位学生伤愈后让他们离开。”
“你们班里少了战士我可以派来,至于等那位学生伤愈后让他们离开这主意不错。”
连长准备离开时,杨建民向连长提出了要求,“既然你同意暂时让他当临时弹药手,我觉得有必要给他武装一下。例钢盔是最重要的了,另外为了便于对敌作战,应统一服装,请发两套蓝衣服。”
连长点点头,“等一会我会跟事务长讲的,让他把东西送来。”
豪豪领到服装后马上穿在身上,高兴地对杨建民说:“我最佩服军人的是爽快,说啥干啥,痛痛快快,这次我来越南来对了,碰到你碰对了。今后你把我当你们班里的战士使用好了,搬子弹、打枪,我都干,我决不会含糊的,决不会给你丢脸。”
杨建民笑笑,“你也看到了,打枪是很危险的事。”
“知道,我来时就有准备,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
“噢。”杨建民伸出大拇指,“你和我们的战士一样坚强。”
豪豪摇摇头,“我怎敢和同志们比,这简直是中学生和大学生比,无法比得了,部队是座大学校。大学校里的人都是大学生,我是中学生,来向大学生学习的。”
说得杨建民和他的战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石忆被麻袋罩住挣扎时,那人连忙把K3扶了起来,K3被不少泥灰遮没了眼睛,但他从对方的声音知道是代号A1救了他,他连忙说:
“你帮我翻开眼皮,把眼睛里的灰去去掉。”
A1辦开K3的眼脸,见里面全部泥沙,忙用衣服布去擦。
“擦已经不行了,那个卫生员身上的药箱里肯定有眼药水,你用眼药水冲眼睛。”
A1一边从石忆的药箱里拿出氯霉素眼药水,一边给K3冲洗一边说:“你准备把他如何处置。
K3恶狠狠地说:“按我的意愿是一枪蹦了他,不过为了换阿仙,我们带走他。”
A1给K3的眼睛冲洗三遍后,K3的眼睛才完全张开,准备离开,突然看见东面有几十个中国军人跑过来,“糟了,一定是枪声把他们引过来的,我们把他拖到前面树林里去。”
K3突然发现后面有几辆自行车飞驶而来,忙说:“后面有车。”
A1急促地对K3说:“快,上车”K3扫了一下,一看苗头不对,窜过几步拾起手枪,正准备端起枪。
“抓住他。”奔过来中国军人大声喊着,后面的自行车一边飞驶过来,一边朝天开枪。
K3在慌忙中对石忆打了一枪,急忙跳上自行车往斜路方向逃去,A1跟了过去。
四排干部战士朝裹着石忆的麻袋奔去。黄贤道和杨强辉连忙把麻绳解开,帮石忆拿去麻袋,朱寿明在附近搜索起来。而两个拿着砍刀的老人和四个拿着步枪的青年女子骑着自行车朝斜路上追了过去。
石忆被四排干部战士和越南民兵救起,回到连部休息了两天,过了一周随四排完成任务后撤了回来。他们刚回到三号公路第五天,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到连队来慰问演出,这消息对于江苏籍的战士来说,其喜悦程度不亚于上月中央东方红歌舞团来演出。石忆对老卫生员说“今天晚上我去工地,你看演出吧。我们家乡的节目,你看了一定喜欢。”
“不,今天轮到你看,上次东方红歌舞团来演出,你发扬了风格。今天我再看,自己不脸红,别人也会批评我。”老卫生员用一种坚决的口气说,“今后我们家乡来了剧团,我会主动和你商量的。你在凭祥看到过《水乡风云》,说很好,我很高兴。”
“我们家乡歌舞团的《茉莉花》,绝不会比《水乡风云》差。”
“我知道,我知道。”老卫生员怕石忆产生误会,急忙说,“帮帮忙,别让别人在我背后戳脊梁骨。”
前线歌舞团节目短小精悍,除独唱《茉莉花》、《太湖好风光》外,大多数是反映援越抗美部队的动人事迹的。机枪连的战斗,温和金舍已牺牲以及张兆华抓女特务的事迹都上了舞台,创作人员进行了艺术加工,节目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但得到江苏籍战士们喜爱,也得到其他籍同志的热烈掌声。当节目接近尾声时,一个独唱女演员上了场。女演员婷婷玉立,身材修长,脸白皙。她唱《红梅赞》第一句就博得大家的热烈掌声。“张静霞。”石忆不觉一怔,然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张静霞身材没有那么长,脸没有这么白,她在卫生队里,石忆不由想到张静霞有个姐姐张凤霞在前线歌舞团。“会不会是她?”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歌声在丛林里回荡,一个伟大的形象在战士们面前展现。江姐——受到中国亿万人民尊敬的革命者,激励着观看的战士们。
石忆听着歌声,注视着演员,这到底是不是张凤霞?
演出结束,已近二十三点,工地上的班排还没有下班,石忆决定到工地上去换老卫生员。
“卫生员。”一个女演员喊了一声。
“到。”石忆以为在喊他,回过头,答应一声。那个女演员立即跑到石忆身边,笑着说:“你也是卫生员?”“这……”石忆才明白搞错了,面孔一下子涨得绯红,“真对不起。”他歉意地说。女演员大方地伸出一只手,石忆迟疑一下,把手伸了过去。“你们是最可爱的人,向你们学习。”女演员握着石忆的手,微笑着说。
“不敢当,不敢当。”石忆连连摇头,把手抽回来。
“你真谦虚。”女演员看到石忆窘迫的神态,故意轻松地说,“入越的同志们都很谦虚。”
石忆对对方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这面容像张静霞,更像张秀霞。他百分之七十断定是张凤霞,但又不敢轻易问她,万一判断错误,比刚才更难堪。“前线歌舞团是南京军区的吧?我的家乡也在江苏。”石忆试探性地说。
“噢,你的家乡也在江苏?那我们是江苏老乡了。”女演员来了新兴趣,“具体地点在那里?”
“苏州洞庭东山。”
“我也是。”女演员很高兴。
“我认识的张静霞张秀霞姐妹俩很像你。”石忆采用旁敲侧击的办法。
“是我两个妹妹。”女演员高兴得笑了起来。
“那你叫张凤霞了。”
“你怎么知道的。”女演员有些奇怪。
“宋薇婉告诉我的。”
“宋薇婉?噢,宋薇婉是我大妹的女朋友,听说她也在越南。”
“是的。”
“你叫……”
“石忆。”
“你就是石忆。”张凤霞说,“认识你很高兴,我大妹提到宋薇婉,也曾提到你,听大妹说,她们来越南是受了你的启发。”
“她们是瞎猜出来的,没有大串连乘车不要钱、吃饭不要钱这个条件,她们来不了。”石忆把话停了一下,继续说,“张静霞在卫生队你知道吧?”
“知道。当时我接到来信感到奇怪,一般的国内军人都不知道部队出国,更不是随便能来越南的。”张凤霞兴奋地说,“当时我也向往来越南锻炼锻炼,但没有这个机会。当我知道团里要组织一个慰问团来越南慰问演出,第一个报了名,又和领导左要求右要求,才实现了愿望。出国部队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但大妹在四支队我知道的。出国后慰问团分了几个小分队,我们的小分队被分配到四支队十九大队,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我想我们姐妹有可能在国外见面了。苏联的保尔和阿尔焦姆在罗夫诺镇车站铁甲列车旁见面,我们姐妹在越南三号公路旁密林里相会,都是值得令人今后回忆的事。”
“现在你们姐妹俩见面没有?”
“没有。我们演出的第一个地点是你们连,我没顾得上看她就来了。”张凤霞自信地说:“我们姐妹会相遇的。”
“预祝你们姐妹俩在国外见面。”
“谢谢。”张凤霞笑着说:“我大妹说和宋薇婉关系最好,她说过你是宋薇婉的表哥。”
“唔。”石忆脸又红了起来,由于光线暗,张凤霞没有发现这一变化。石忆为了掩饰难为情,忙转移了话题:
“宋薇婉也在卫生队,和你大妹一起照料伤病员。”
他们谈着谈着亲近了不少,话语中少了拘束,增加了活泼。张凤霞从石忆的言语中看到一种老兵的气质,她想这与战争的环境有一定的关系。“你参军几年了?”张凤霞问。
“一年多。”
“唔,老兵了。”
“我参军是受了你的影响。”石忆把宋薇婉做他工作经过讲了一遍。
“是吗?”张凤霞抿着嘴笑了起来。
“是。这是榜样的力量。”
“现在在越南战场上,我是新兵,你和你的战友们才是我这个新兵的榜样。”
“不,你永远是我的榜样。”石忆连忙说。
“榜样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他们谈得正起劲时,副连长走来对石忆说:“营卫生所黄军医叫你明天去。而且一定要去,他说有一个特殊任务要你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