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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支队召开了积极分子代表大会。
加强营应邀派出了代表。石忆等五名同志代表一连出席了大会。为了防止空袭，会议只用半天，而且在晚上进行。
石忆和其他代表来到三支队大会堂时，会场已经坐了不少人。大会堂是砖木结构，能容纳一千多人，与国内的剧院差不多，有舞台有座位。石忆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目光对着主席台，巨大的毛主席画像挂在中央。台上放了几张旧桌子，一张桌子上放了麦克风。石忆的目光正移向舞台上方布置的大字时，一只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石忆回头一看，高兴得站了起来。“副班长。”他亲热地叫了一声，伸出手，和对方的手紧紧握着。
“我们又见面了，那次抢救谢谢你了，否则没命了。”杨建民脸上露出笑容。
“那是我的本职工作。”石忆说。
杨建民和一连的其他代表握了手。老部队的人见面就像女儿回到娘家那么亲热；他们互相问候，说笑。杨建民旁边一人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把目光盯着石忆。他等杨建民和老战友们亲热后，在杨建民耳边嘀咕一声。
杨建民笑着点点头。
“石忆。”那人叫了一声。
石忆听到叫声，回头望了望那人，有点面熟。他在脑海中搜索着，似乎见过这个人。突然，他想起那天大轰炸和杨建民一起负伤的人以及电影镜头中看到过的那个和杨建民一起战斗的人。“你好。”石忆礼貌地伸出手。
“你认识我吗？”
“见过面，不过叫不出你的大名，因为你曾经出现在电影镜头里，负伤倒在机枪阵地上。”
“谢谢你在那天救护了我，不然，我见马克思了。”
“这没什么，你的英勇行为使我感动。”
杨建民立即明白两人对话的含意，介绍说：“他是学生，叫怡信，去年夏天和另一个同学豪豪来我们班的。”杨建民把豪豪的牺牲以及怡信的战斗表现作了简短的介绍。
“他能参加这个大会，本身就说明不简单。”大家对学生参加援越抗美感到惊讶，把目光全部投向怡信。怡信中等个子，白净面皮，眉清目秀，耳边有一块不大的伤疤，多少给容貌带来一点损坏。石忆从怡信的神态中看出是个文静的人，但从杨建民的介绍和这块伤疤中看出他的坚强。“他能直接用机枪跟敌人干，真不简单。而自己来越南这么多日子从未碰过机枪。”石忆感到自己在这方面不如他。
怡信曾经把张静霞、宋薇婉的情况跟杨建民讲过。杨建民当时没有在意。有一次战斗班里有一个战士负伤送往卫生队，杨建民在卫生队里碰见过宋薇婉，因为双方不认识，当时没有讲话。
怡信讲了宋薇婉为抢救伤员而负伤的事。
“她在国内治疗很长时间，至今还未全部恢复。”同时又介绍了宋薇婉和石忆的关系。
“她现在住在那里？”杨建民关心地问石忆。
“我家里。”
“谁在照顾？”一连的一个同志问。
“我母亲，还有她的小姐妹于凤。”
“于凤。”怡信突然说，“于凤我认识，前年的扫盲工作中我们合作过。去年春天你学习结束到越南，因为退信误认为你失踪，是她到学校里来找宋薇婉的，两人一起商量了办法。”
“唔。”石忆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情节，沉思起来，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便问，“你对于凤总的印象如何？”
“是个好姑娘，村里数一数二。”
石忆很高兴，又对怡信满意地望了一眼，点点头笑了。
在场的人都不认识于凤，不便插嘴，杨建民岔开话题，赞扬说：“怡信是好小伙子，到我们班里后，搬子弹，装子弹，打机枪，都干。战斗中表现很勇敢，同志牺牲在阵地上后，没有被吓倒，继续进行战斗，自己被气浪弹的气浪冲出一丈多远，身负重伤，还坚持战斗，可以说，他已经成长为真正的战士了。”
石忆听后又紧紧握着怡信的手，“听了杨班长的赞扬，真为你高兴。薇婉在来信中多次提到过你们。她很想念你们，告诉我有机会见面的话，一定要问候你们。”
怡信激动地摇了摇石忆的手，“谢谢，谢谢。”
石忆还谈了张静霞抢救宋薇婉的经过。怡信和张静霞保持着通讯。张静霞只谈了宋薇婉负了伤，没有提及自己抢救宋薇婉的事，怡信听后对张静霞产生了敬意。
“张静霞的姐姐上次随前线歌舞团来演出，不知她们姐妹见面没有？”
“见过，她在来信中告诉过我。”怡信说。
杨建民从衣袋里拿出一架小飞机，交给石忆，“上次我许诺给陈玉春的，备好后一直没有机会带来。今天参加会议，估计会碰到老连队的同志，碰到你，最好，麻烦你带给他。”石忆接过小飞机，眼泪流了出来，“陈班长牺牲了。”杨建民听完石忆讲的经过，一阵心酸，“好班长走了，你假如有机会到他墓地上去的话，把它放在墓前。”
石忆把小飞机放进衣袋，认真地点点头。
代表大会在庄严的气氛中开始。身穿淡青色衣裤的三支队支队长、政委坐在主席台中央，两位越南客人坐在两旁，一位是越南安沛地区的部队政委，另一位是和石忆握过手的越南安沛地区的司令官。他们都穿着白色衣裤，紧挨在他们旁边的是穿深黄色衣裤的两名炮兵师师长。
会议开始，全体起立。
大会由三支队副政委主持。
会场上响起雄壮的《东方红》乐曲。
头发已经花白的三支队长身材并不高大，却虎背熊腰。他和四支队长比显然老态。外表上似乎看不出像个有英雄气概的千军万马的指挥者，但他确实在指挥着他的部队进行着最艰苦的战斗。三支队长声音洪亮：
“同志们，代表们，第三支队先进分子代表大会现在开幕。我代表在安沛地区工作和战斗的中国军人向越南人民军表示崇高的敬意，向越南人民军两位指挥官来参加我们的大会表示热烈的欢迎。”
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同时向光临我们大会的两位炮兵师师长表示热烈的欢迎。”
会场又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三支队长介绍了整个部队的施工进展程度和反空袭斗争的情况，激动地说：“我们是在毛泽东思想指引下，全支队广大干部战士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在越南劳动党、政府、越南人民，人民军大力支持下，在兄弟部队浴血奋战的保卫下，工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估计还有几个月就能完成全部任务。”
三支队长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整个北越地区已被我英勇的高炮高机部队击落敌机一千四百多架，击伤一千三百多架，击落击伤敌机的数字还在增加。（据后来统计，到68年12月为止，共击落一千七百零七架，击伤一千六百零八架）敌机已经对进入安沛地区产生恐惧感，现在高炮部队又增添了新式武器五七炮，这种炮是自动控制的围着敌机打，使进入安沛的敌机胆颤心惊，安沛地区的战场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会场欢声雷动。
三支队长和政委起身走到两位炮兵师师长面前热烈握手，表示祝贺。越南两名指挥官也起身向两名炮兵师师长表示祝贺。他们又和三支队长和政委热烈握手，感谢中国同志给予越南人民有力的支援。
三支队长宣布的今后奋斗目标，“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领导下，在以越南伟大领袖胡主席的越南劳动党、以范文同为总理的政府、以武元甲为国防部长的军队和人民的支持下，我们一定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三支队长讲话结束时，握紧拳头，用力往上一挥，喊起了口号：“打倒美帝！”
代表们群情激昂，紧握拳头，两位越南指挥官都能听懂汉语，和代表们一起紧握拳头往上一挥，发出共同的呼声。
“打倒苏修！”三支队长又一次振臂高呼。
代表们同样群情激昂。
两位越南指挥官这时的神态与刚才判若两人。他们似乎没有听见呼喊声，也没有看见台下人的表情，既不高举拳头也不高喊口号，微微低下头，两臂下垂，像处于无人之地，好似周围没有发生变化。
比三支队长年轻得多的政委总结了整个支队的思想情况，总结了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和斗争实践所激发的思想觉悟——
“我们的干部战士是建立在自觉的无产阶级思想觉悟基础上，建立在对祖国、人民的忠诚，建立在对邻帮越南的友情和国际主义义务，建立在一个伟大的信念上。美帝国主义用物质来刺激他们的士兵卖命。实践进一步证明；信念战胜金钱万能。正义战争战胜非正义战争。援越抗美必胜！越南的抗美斗争必胜！社会主义必胜！”
政委郑重地高举拳头。
“毛主席万岁！”
“胡主席万岁！”
会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台上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越南人民民主共和国万岁！”
巨大的共鸣声冲出屋子，飞散到高山丛林之中，飞散到红河两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