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叫三遍,宋慈云母亲抬起头来盯了眼望着火塘沉思丈夫,小心翼翼问道:“孩子他爹,再让他们睡会吧?”
“怎么可能?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光阴,我教育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宋木本恨恨瞪了她一眼,至到今天,他还觉得自己当年太过草率,没有很好选择自己终身伴侣。
“慈云慈军,赶紧起床。”作妻子当然得听从老公安排,她站在床边边叫边摇还在睡梦中的孩子。
“妈,睡得这么香,再说我真的不想去当兵。”宋慈军小声埋怨,他习惯满足当个自由自在牧羊人。去当兵还得受人管理,碰上打仗还得上战场冒险。
“哥,皇帝不急太监急,为你跑门路,我得没说什么,你这正主反而牢骚满腹。”已经醒来起床站在地上宋慈云哭笑不得。
“快点起来,你爹决定的事在我们家就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女人笑笑,自己男人当不了干部,在家处处以领导自居,说一不二,偶尔明知错了,也会嘴壳硬得像铁巴。
“爹,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已经醒来宋慈珍和高万林披着外衣问道。
“你们是我的预备队,不得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们出山的。”宋木本笑着摆摆手。
“爹,你还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什么话都是说半句留半句。这里不需要我们,自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宋慈珍埋怨道,转身就走。
“大半夜的,什么地方需要我们?”紧跟后面高万林一脸不解。
“当然是床铺啦!”宋慈珍一脸认真。
“逮几只鸡?”这边一家人开始窃窃私语商量。
“逮两只。”宋木本作出决定。
“太少了吧?这年头谁会把只鸡当个宝。”宋慈云一脸惊讶,父亲这也未免太小家子气。
“你是崽卖爷田不心痛,两只鸡不少了,得喂多少粮食才能长大。你们天天窜门走亲戚,什么时候有人给你宰过鸡。”宋木本说得振振有辞。
“爹,我嘴笨眼拙,这等大事看来还得你这尊大神亲自出马才行。”宋慈云说完直接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我倒是想亲自出马,但我去了,一旦路堵塞了,你们当中谁有本事再去疏通开路呀!”宋木本摊开两手笑笑,玩心计,全家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一个人。
“他爹,那是逮公鸡还是母鸡?”宋慈云母亲低声问道,她知道只要男人在场,这些也得由他指定才成。
“那当然是逮母鸡,而且还得是家里那二只最大的大花鸡。”宋木本说得斩钉截铁。
“送母鸡我不反对,但两只大花母鸡是我用来抱鸡娃的,能不能换换?”宋慈云母亲近似用哀求语气说道,农村家里抱鸡婆重要性是一家人生活和经济收入。
“送都送了,自然是送最入人法眼的东西,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这么浅显道理还用我手把手教你们。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对我发瓜倒气,也不怕触霉头,如果再这样,那我就自动让位,这个家我就真的不管了。”看到自己权威屡屡被挑战,宋木本心情糟糕透了。
“听你的,听你的。”一听男人在这关键时刻扔担子,女人吓得脸都白了,离开男人掌舵,这家就会成为没头苍蝇。
“爹,大海航行靠舵手,向日葵离不开太阳光辉。”宋慈云反应极快,立马满脸笑容。
“爹,你让我东我绝不会向西。”宋慈军自然明白胳膊扭不过大腿。
“那你们马上出发,前面的路我已铺好,你们顺着走就能到达顺利彼岸。”宋木本乐得笑起来,情不自禁摆开伟人高举右手招牌动作。
宋慈云和宋慈军左胸怀抱大母鸡,右手攥紧火把开始顺着山梁奔跑。
“哥,走快点,如果天亮之前不赶到乡政府,那鸡就只有你自己送了。”宋慈云看着迟迟跟不上来大声吼道。
“我们送自己东西,光明正大,既没偷又没抢,送个东西吓成这样,你这个大学生也不怎么样?”宋慈军嘲笑道。
“我看你是脑袋不开窍,送你这样闷猪到部队也算是部队损失。”宋慈云哭笑不得,这哥哥头脑也太过简单了吧!
“一会儿,乡政府院坝的人起来,你带只咕咕叫唤母鸡进去,是不是惟恐没人知道你送礼。到时众多的人盯着,别人怎么可能拿鸡,你自己可就闹了天大的笑话。到时别说当兵穿军装,回来连老婆都找不到,一辈子打光棍,混到六十岁了,就接罗阿大的班,当个五保户。”宋慈云威胁道。
“哥,我是怕爸捶我,否则我真的不想当兵。当兵有什么好?还得受人管,受人骂,那有在家舒服,早出晚归的生活有规律。你上完大学参加工作,家里土地家产牲口归我一个所有,到时找个婆娘,生活美滋滋的。”宋慈军闭眼吸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去看人脸色,现在就回去,你刚才说的话我重新复述给爹娘,至于下来的事就没我什么事了。”宋慈云显得极为冷静,却把一旁宋慈军吓傻了。
“你是我哥,我喊你祖宗都行。你那只鸡也交给我抱,免得一会儿鸡屎弄脏你的手和衣服。”宋慈军殷勤备至。
“这件事我暂替你保密,不过我心情一差我就有可能翻老帐。”宋慈云说得风轻云淡,可听在宋慈军却心惊肉跳,他在背地里用手掌打了几次嘴巴。
紧赶慢赶,走在前方的宋慈云终于隐约看见了乡政府的坝子,跟在身后宋慈军不断发问要到了没有?可此时宋慈云连话得懒得跟他说一句。
到了云秋乡政府,两边两棵高大桉树被风一吹,刷刷的响声显得早晨寒气袭人,宋慈云低着头弯下腰慢慢推开大门往里钻,他在内心反复祈祷这会千万别有人看见自己。
二层楼房是办公楼和寝室,对面是小平房是厨房,宋慈云径直走到尽头,又从那里数起,来到第五间房屋,他又四周左右看了又看,记住这个位子是当前重任。然后又像做贼一样奔到一楼楼挮间蹲下,现在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终于吱的一声那门打开了,惊醒后宋慈云以百米冲刺速度奔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姑娘被突然冲来两个男人吓到了,她放下手中松咪和火柴,看着他们紧张兮兮将两只拴了双脚母鸡塞进角落里。
“我们找何叔叔。”宋慈云尴尬不已,可事已至此,已没有任何退路,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你们等着。”姑娘说完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一位板着面孔中年人披着外衣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清清嗓子,走进来后将两位年轻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瞟回脑袋。
“何书记,我是宋木本儿子宋慈云。”说完这话,宋慈云竟想不起下句话来,此时他自己恨起自己。
“你们来意我知道,但今年全乡想当兵的人很多,行不行?能不能参军?谁都不敢肯定,你父亲和我是老熟人,能帮我会帮。”中年人顺手点上手中香烟。
“一切就全靠何叔叔帮忙了。”宋慈云鞠躬弯腰后退了出来。
“宋家儿子找老何什么事?是不是想搭天线,临时抱抱佛脚碰碰运气?”一个声音从背后炸响,惊吓过后宋慈云转过身一看,一位中年人似笑非笑盯着他们在看,语气里调侃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我们找何书记借钱,要不请张叔帮帮忙,借我们点钱,到时连本带利还你老人家。”气愤之下宋慈云话气自然带刺,这时的他的胸口显得格外难受。
“兄弟,你跑什么呀?”不明所以的宋慈军边跑边喘气撵在后面还在埋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