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组织,这么积极,是忙着去谈恋爱吗?”吃完早饭,宋慈云匆匆忙忙往外去,在窗子上看见背影后从屋里奔出来调侃道。
“徐会计,真的有急事去办,领导安排,忘了给你老禀告,恕罪恕罪。”宋慈云笑着恭恭手,他和徐静雅是无话不谈密友,乡里有些老人还窜掇他们成为一家。
“小宋小徐,你们一个锅里舀饭吃,干脆两张小床合成一张大床好了。”
“就是,你们俩内部调剂解决了,也省得我们多找一张请贴,省下一份礼钱。”
听罢此言,宋慈云赶紧扯开话题,徐静雅笑笑。
“人家宋大学眼光远大,我这座庙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徐静雅狠狠瞪了他一眼,上前低声骂道:“我有那么老吗?实实在在我最低比你小二周岁。工作再忙,也得吃饭不是,我眼巴巴煮好馒头,打好酥油茶,你总不至于不领情吧!”
“糟糕,忘记给他打招呼自己在徐书记伙房吃了碗面条。”宋慈云暗里叫苦,表面却依然挂着笑容。
“你知道抗坝组的李自云吗?”宋慈云问道。
“知道,不就是明朝李自成穿越到现代云秋乡的兄弟吗?前个月公安局不是因为他参加门徒会,向香港传教杨牧师写信诬蔑攻击党委政府政策,恬不知耻表忠心要资料而拘留了他十五天吗?”徐静雅不以为然笑笑,宋慈云给他谈给他这位初中毕业同学故事,她可记忆犹新。
“不错,但你不知道的是他昨晚跳崖死了,临走之前他对家人说他升天了,带走了家中唯一茶壶,隔一段时间他回来接家人到天堂过无忧无虑神仙生活。”宋慈云低声说道,虽说周周没有人,但小心隔墙有耳。
“死了?而且是自杀?”徐静雅喃喃自语,这里民风淳朴,前几年有两对相约殉情外,还没有听到有人主动结束自己生命。
“是啊!目前消息保密,徐书记嘱咐我去现场,调查了解情况,做好善后工作。”宋慈云低声说道。
“这种事,不派个领导去行吗?”徐静雅自言自语,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派个初出茅庐小伙子,万一事情办砸了呢?
“你以为背个领导皮皮就能狐假虎威吗?”宋慈云一气反问道,有些领导纯属占着茅坑不拉屎。
“好好,就当我没说。”徐静雅一看自己无心之过竟刺激到了宋慈云敏感自尊。
“只是我好心提醒你,快去快回,那地方门徒会多,听说以前有干部被他们围攻过。”徐静雅跑上前去说道。
“前几天民政拨了一笔救灾救助资金到我们帐上,你可以表态让他的家人写份困难申请书。”徐静雅透露秘密,僧多粥少,这有资金消息连乡长书记都守口如瓶,生怕传了出去,申请的人太多,工作就显得被动了。
“多谢!”宋慈云自然知道这里面要害,申请写来,凭自己和书记乡长关系,多多少少解决点资金,传出去自己在全乡群众中的口碑自然而然就水涨船高了。
一路走来,不是上坡就是下坎,连段平路都没有,路面是黑糊糊石块或高低不平石籽,踩在上面脚掌都有反应。宋慈云暗叫一声侥幸,扔下乡干部标配黑色皮鞋,换上运动鞋,否则光是消耗这路上体力就够他喝一壶了。
“宋干部,幸亏你年轻,加之是本地人吃得起苦,否则碰上那些老资格,早就怨东骂西了,说不定已经往回走了。”向导小吴是个年轻的猎手,以前经常去抗坝组,对那里社情民意格外了解。
“风景挺不错。”宋慈云苦中作乐。
“这点连小儿科都谈不上,到了抗坝组那真的是世外桃源,外面长的都是苍天大树,走进里面那灌木丛和树藤相互交缠,密不透风。那高山如巨大镜子直刺云宵,山沟里到处都有洁白如玉溪水奔流。那真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成群结队猴子,随处可见獐子、岩羊,说真的我每次去那里都没放空过。每个远道而来猎人都有多多少少的收获,如果不是路途遥远艰辛,那个地方恐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猎枪没收了,只有个别人还偷偷进去安个套套或放药。”向导象打开水闸龙头关不住了。
“你认识李自云吗?”宋慈云问道。
“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不敢认识他,那是个怪人,最见不得杀生,听说隔壁邻居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杀猪宰鸡。我们这些以杀生为业的猎人,自然是不敢撞上枪口了。听别人讲他在门徒会内部还有地位,管着三四个乡的手下。”向导摇着头。
“你只知道他现在坠落为门徒会骨干,想当年他也是位有志青年。”宋慈云叹道,他的思绪情不自禁回到过去。
初中时候,宋慈云和李自云最要好朋友,也是同学们羡慕对象,他们当时一个是班长,另一个是学习委员,每学期总是轮流承包班上总分第一第二名。可惜初中毕业,李自云家庭困难,只好重回农村,而宋慈云则上高中。
高三那年,李自云风尘仆仆来到学校来找宋慈云,宋慈云兴奋攥着他就要上馆子办招待。
“慈云,就在学校填饱肚子就行,你真要有余钱,不如借我让我给我的学生买点笔和纸。这次为了节约钱,我是从家带上干粮徒步走到县城,办完事又走回去。”已经显老的李自云说得格外真诚。
“你什么时候当上代课老师的?到县城要办什么事?”宋慈云问道。
“什么代课老师,我这是毛遂自荐,没有报酬补助,偶尔学生家长在农忙时到我家帮忙表达心意而已。”李自云苦笑一下。
“当初我回屋,看到周围农户适龄儿童因为路途远,留在家里帮忙,我觉得不能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于是赶到学校找到新任校长,要求他派个老师到我们那里,校舍我家房屋腾一间。可校长说没有老师可派,新的代课老师只能向上争取,我一听心都凉了,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再说我等得起,可孩子们等不起。我思来想去把自己打算和盘托出,可校长只是说我不反对也不赞成,回去后我就把学校办起了。当初想法简单,可越办发现问题越多,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县教育局求助。”李自云说道。
第二天,宋慈云特意请假陪着李自云去教育局办事。有一位中年眼镜出面接待了两人,听罢李自云声情并茂讲叙,那人虽然引起共鸣,说这是云林县首创,并在全市也是第一次听说。但对李自云提的要求表示爱莫能助,没有先例,就没有政策支撑,只能如实向上反映,耐心等候上级通知。
“看到李自云临走时欲哭无泪,我的心中真不是滋味。后来隐约听说学校办不下去了,李自云被急于招兵买马一位表姐拉下水,或许为了表现自己存在感,他也开始向周围亲朋好友灌输邪教理论,盅惑更多的参加门徒会。办事越来越偏执,临死将家里牲畜全放了,将家里东西全砸了。”
听罢宋慈云叙述,向导不仅变了脸色。
“这门徒会危害远超过毒品,一个人好好的,一沾上就像换了个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好不容易找到李自云家,一进屋,家里冷冷清清,里面坐着十几个人,一见有外人进来,不约而同换上敌意目光。
“你们找谁,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冷冷开口。
“我是李自云同学,代表乡上看有什么需要帮助呢?”宋慈云说道。
“谢谢!李自云去了该去地方,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不需要什么帮助。”那中年人瞟了宋慈云一眼。
“除了亲属留帮忙操办丧事,其余一律无关人员马上离开,否则我就马上通知村组干部民兵到这里。”宋慈云也不是吃醋,你当这里是什么?法外之地吗?去你的春秋大梦。
当晚,宋慈云夜宿抗坝组,并在村民组长家召集了群众大会。
“门徒会你有多硬,不就是一位农民创立邪教组织吗?难道强过现代科技和国家法律,不要拿鸡蛋碰石头,最终害的自己家人和亲友。”
“李自云家属困难我们不会坐视不管,我们下来就是专程排忧解难,一定帮他们度过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