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个紧急情况,所以在菌子交易市场召开村民代表大会,那些还在争分夺秒扯金花的小伙子我数到三还不收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将扑克扔进火里烧毁,赌资一律充公。”罗建林脸色铁青,手中木棒似乎随时准备扔出去砸目标。
罗头,你先说正题,这帮人是眼里只有那三张牌和堂子里的人民币,其余老祖先人来了他们也没当回事。”宋木本略带讥讽瞟了那在酣战中的赌徒。
“没有办法,早晨明明说好是十块钱转转底,每次加钱一百封底,现在输赢大了,光我就陷了几千块钱,赢家早就躲了,剩下我们这些重灾户瘦马啃瘦马,这时打死一个算一个。”宋木本大女婿高树林满脸橙红,整个人已经精神萎靡,也难怪,原只是拿几百块钱试手气,可谁想到一陷就爬不出身,欠了一屁股的帐,从早晨都现在颗粒未进,饥饿像山一样压来,扯得肚子发痛。
“狗杂种,你把我女儿千辛万苦挣的钱不当回事,老子现在教你重新做人。”宋木本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什么工具都不用,上前左右开弓给了女婿二记耳光,那脸蛋在众人注视中肿了起来。
“爹,不是我要打牌,而是宋慈珍非要参加,我劝过她这堂子野得很,叫她别去沾染,可她骂我多管闲事。输多了,她起身回家取钱,让我替她换换手气。”高树林这一吓可不轻,他顾不上生气,赶紧解释前因后果。
“谁叫你连个老婆管不住。”宋木本一怔,随即骂道。
“宋慈珍去那里,我要敲断她的双手。”
“爹,你不用打我双手,直接对准我脑袋下狠手,省得我一天到晚想娃儿,一了百了多干脆。”谁知人群中宋慈珍不仅不躲,反而像条倔驴挺身把自己往前送。
“宋大哥,你的家事再重要,也不能喧宾夺主把村里正事要事给耽误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把时间和场地借我们用用,我们尽量缩短时间,剩下时间任随你们演戏,大家有兴趣的尽可留下欣赏。”罗建设冷哼一声,这宋木本仗着自己两个儿子,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风头似有盖过自己趋势。
“罗头,你动嘴我们动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兄弟们给你扎死。”四周开始助威。
“宋慈海家儿子宋金林今天在山上失踪了,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想商量怎么办?”罗建设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
“什么?宋金林这孩子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地方?”宋慈珍把父亲丈夫晾在一旁,直接冲进场中对罗建设连续发问。
“这事我也不是太清楚。”罗建设摇摇头,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我也是听宋慈海说的,他今天一早就到山上去检松茸,他老婆收拾完屋头后在附近林子检杂菌。谁知今天他儿子宋金林不肯呆在家里陪爷爷奶奶玩,非要缠着她母亲去山里,他母亲狠狠训斥一顿就独自进山了。那知宋金林这孩子死活不肯,一直跟着他母亲走了很长一段路,被他妈发现后气得用树枝打了一顿,逼着他顺原路返回,他也哭着离开了。谁知他父母回来后一看,孩子根本未回来,顺着原路疯找一遍,连影子都没见着,问过所有见着的人也没有线索,被吓傻父母才赶来找到我。”
“山这么大,我们既使发动上百人去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个小孩,独自一人在山里,有可能被野兽吃了。”
“多可惜,谁能想到这样老实巴交夫妻能生这样一个可爱孩子,就跟电视上的洋娃娃一模一样。”人群在议论,赌博的人也自觉把堂子撤了。
“有民主就有集中,大家听我安排,一家人最低限度出一个劳力,多了不限。马上回去淮备干粮、电筒和绳索,两人一组,每个大的山头划分一个作业,由我指定一名小组长全权指挥,家划段包干,宁愿进度慢点也不能回头吃二道饭,有什么线索相互通知一声。”罗建设挥动右臂吩咐道。
“我们也是为人母,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也组织妇女搜救队,将近处地形并不险峻山头划给我们负责,这样把握大点。”宋慈珍等一帮妇女也上前主动请战。
“好,大家都出一把劲,这几天把进山采菌活停了,我们一门心思找到金林,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罗建设点点头。
“爹,你说能寻到金林娃吗?”宋慈珍问自己父亲。
“概率很低,别说是个小孩,就是我们这些常年钻山穿林的人,遇上雨雾天气或夜间,想要走出山林也是件难事。”宋木本摇摇头,以前觉得走在山间就好比是在家门口,反而年龄增长,经历的多了,他对养育自己这山这林越发敬畏。
“我心中早就想过这样人家很难养活这样宝贝。”高树林话刚出口,心中就后悔不已,他深怕这对父女发火撒气。
“姓高的,我们姓宋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果然,宋慈珍柳眉倒竖。
“给一个孩子取什么名不好,阿狗阿猫那个不好,非得取个金娃儿,名声太大了,到头来还是福气压不住啊!”宋木本轻叹口气,他当初就察觉不对,但碍于人家有父母爷爷奶奶,害怕贸然提意见被人家认为正事不做做豆腐房,现在既使后悔也没用了。
“爹,这话也只有你敢说,我们可不敢。”宋慈珍笑笑。
“同样一句话,两个人说出却是两种待遇。”高树林低声埋怨。
“我爹是一泡屎一泡尿把我从小拉扯大,你有吗?你是检现成的,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宋慈珍直接一句话把人打哑。
当晚,所有人垂头丧气回来,山上连根人毛都没寻到。第二天,大家又上山,把顺着山间小路又扫了一遍。第三天大家又找寻了一遍,还选派攀岩能手到山岩上搜寻。女人更细心,用手拨开树叶堆积小包,以期待在自己面前出现奇迹。
“大家小心观察,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千万别漏过可疑情况,找到了我私人请你们。”宋慈珍自己弯下腰顺着左右前后观察情况。
“慈珍姐,就是掉根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周围年轻姑娘笑着开玩笑。
“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宋慈珍露出艰难一笑,为母则刚,这些年轻姑娘怎能体会养儿育女艰辛,所以她特意在分工时下了心眼,两个女的,一个姑娘配一位妇女,这个时候细心和耐心更重要。
“他妈的,这么来回寻找,怎么也得发现点有价值线索吧!那怕是块烂布片也行啊!”
“一个小孩,天怨无仇,是个人也下不了毒手,会不会遇上野兽而遭了殃。”
“这几年野兽被人赶尽杀绝,越来越少了,更别说有伤人吃人的事发生了。”那边男人们边开展搜索边在议论。
第四天经长辈们在商量下一步方案。
“该找不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点收获都没有,再找下去恐怕也是如此,大家说说怎么办?”罗建设问道,停止搜索这句话按理他是不会说的。
“确是大伙尽心尽力,我们作为当事人万分感激,下一步就没劳烦大家理由了,大家该干啥就干啥。下一步事就交给我们宋家,那怕有百之分一希望,我们也得作百分百努力。”宋木本作为家属代表发言。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不信能有什么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我侄儿凭空带走,我要清查到最后。”宋慈珍悲愤不已。
一个月后传来消息,宋金林遗体在邻乡的水源头发现。
“可怜的孩子。”宋木本叹口气。
“可怜的母亲。”一旁宋慈珍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