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一位女子咳嗽声,宋慈云睁眼一开,女主人已经开始起床烧火,其他男人还在睡梦中。
“宋乡,怎么样?”宋慈云出来站在草地上方便,从林子里走出大房子村支书关切询问。
“什么怎么样,昨晚我根本一眼没睡,那该死的咳嗽弄得我是痛苦不堪。”宋慈云满腹牢骚,昨夜他想了又想,心里颇觉不是滋味。
“牧场和我们乡没有隶属关系,相互之间是平等合作关系,凭什么是我们迁就他们,为什么这个纠纷一定要到牧场解决。难道不能让他们派代表到我们乡政府,不就是多出一点马脚费和生活开支吗?”宋慈云真的是不甘心,牧场说来他们就得来,也太不对等了吧!
“宋乡,你身体不好,要不今天你别去了,在这里休息,我们去把事情处理好,再转回来和你汇合。”村支书笑笑。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时间难熬得很,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宋慈云笑笑,他也是发发牢骚,发泄一番而已。刚才他甚至想过双方各退一步,他们王队长家等起,通知牧场的人过来,一起调解处理纠纷。后来想想又放弃了,别的不说,在人家屋里吵吵闹闹,无论如何说不过去,所以牛身进去了,剩下一个牛尾巴有啥意思,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个胡搅蛮缠之人。
“怎么样?行不行?”早晨,林清压低声音问道。
“行,不行也得行。”宋慈云笑笑,走向自己座骑某冰冰。
从王队长家到牧场的这段路还算顺利,除了有段毕直爬坡路,每个人下马靠两条腿爬坡外,大多数路段还是骑马。
“大家可要一鼓作气,千万不能打闪闪,一熄火连个休息地方都没有哦!”林清回头笑了笑。
有近两个小时基本上头顶是高山杜鹃,身子向前仰到胸脯几乎沾到马鞍上,路途为避开无规则树枝而险象环生,大家相互嘲笑,但比起甩火腿要轻松多了。
翻过山顶,牧场小伙子笑着站在路旁,他伸手接住每个人递的缰绳。
“各位领导,这里下去都是下爬路,我就不送了,祝你们一切都好。”小仁青笑着恭恭手,翻身骑马走了。
来到牧场时,宋慈云被牧场面前几排大树吸引住了,高高屹立犹如一列列哨兵,如果交通便利,这又是一处大自然恩赐绝佳风景。四排木樏子装成四合院,当中一个烟窗正在往外吐青烟,想必这就是厨房。
看见有陌生人闯入领地,拴在大树下黑色大狗猛地扑过来,虽然拴有大铁链,但几个人仍吓了一跳,假如那铁链断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辛苦辛苦,欢迎热烈欢迎。”从里面奔出三个男人,热情迎了下来,不用说,这三个男人分别是金康牧场场长、书记和会计。
吃过中午,宋慈云美美躺在椅子上。
“张书记,马场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展工作?”宋慈云开口问道。
“林书记,宋乡长,你们是平时用轿子都抬不来的贵客,来了就多休息几天,工作再忙也不在这一时半刻。”胖胖马场长笑笑。
“你们是我们建场几十年来,第一次书记乡长到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太远了,连主管部门技术员都难得来一次。一会儿我们带你们去每个人房间,晚饭好了我们来叫醒你们。宋乡长,一会儿胡会计给你输液。”
“这?”宋慈云一愣,在这与世隔绝地方,得不到外界任何消息,按他的想法是快点完成工作任务,尽快返回工作岗位。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听从主人的安排。”林清第一个站起来往外走。
“对了,我们这里有卫星电话,你们有谁和外面联系的,可以打卫星电话。”大个子牧场书记说道。
“不会吧?”宋慈云一脸不信。
“如果这是真的,这可是几个月来对我们发的最大褔利了。”宋慈云真的是喜不自禁,家书抵万金,他要第一时间和妻子联系,听听孩子叫声也是个莫大的享受。
“这个优先权我建议让给宋乡长,久别胜新婚,我们老夫老妻的就没什么激情了,那像你们年轻人,相看两不厌。”林清笑着开起宋慈云玩笑。
第二天中午,另外一方当事人仁青偏初珊珊来迟,已到中午时间,正在桌子上打牌几个人站了起来往外走。
“你的牦牛用角将我骑马戳死,我几次带信给你,你为什么像屁事没有一样。今天当着双方领导,你要给我说个一二三。”邱阿比瞥了对方一眼后说道。
“这事以后再说,你先回答为什么要带人砍我家棚子?”仁青偏初是个老头,他也不甘示弱回击道。
“慢慢说,今天我们双方坐在一起,专门听你们双方申诉,说个三天三夜都没关系。”马场长笑笑,林清不说话,只是在笔记本上记。
听得头昏脑胀宋慈云走出来,慢慢踱步散心,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势必是王婆娘裹脚,越裹越臭。他决定回去,结束这烦琐而无用局面。
“林书记,马场长,张书记,你们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们商量。”宋慈云推开门,往里面招招手。
“你们看,这事任由他们扯皮,肯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二麻子无理也说有理。我在这里提个建议,我们商量出方案,由我们分别负责做各自人的工作,争取把尾巴拴了,千万别因此事影响村民和牧民和谐发展良好局面。”宋慈云一脸认真,毗邻地区,唇齿相依,搞僵对谁都不好。
“你说。”三人相互望望后说。
“毗邻地区,以和为贵,我觉得还是尊重历史和维持现状。牲口长有四条腿,它们眼里只有青草,肯定不会关注自己越没越界,对此我们谁都没办法。但历史上老辈子们都知道双方长期形成界线,任何一方越界搭棚,搭好也要限期撤离,这个我们得签订书面协议,并且不折不扣执行,否则以后草场紧张,矛盾更激化。”
“你们看?”林清望看张书记马场长,很明显他是认可这方案。
“这有点麻烦,现在有些牧户牦牛少得可怜,好多都转向发展养羊,到高二半山搭建羊圈不少。”张书记神色犹豫,这中间矛盾可不小。
“如果不制止,你们牧场往下渗透,我们村民养牦牛往高山走,以后就更混乱了,好比苦荞籽里撒玉米,到时恐怕神仙都分不清楚了。”宋慈云一脸焦急,有些事错过最佳时机,以后再来理清楚就太难了。
“张书记,人家宋乡说得对,下来我们就着手安排。”马场长点点头,牧场扮演企业角色更多,这当中场长是法人。
“那这件民事纠纷怎么办?双方对赔偿数额争议太大,我们了解了,人家邱阿比那匹骑马确是在三县六乡骑马比赛中获得过第一名,有人出价一万元他都没舍得卖。可仁青偏初一直不承认是他的牦牛撞死了骑马,非得要人证物证,可时间这么长了,连公安来了都没得办法了。”张书记紧皱眉头说。
“这?”宋慈云沉呤片刻后说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让仁青偏初拿二千块钱,再拉一条羊,我们回去后就说是赔礼道歉,剩下的交给我们。”宋慈云提出处理方案。
“这恐怕不行吧?无理无椐让人家赔钱,人家肯定不干。”张书记连连摇头。
“张书记,你别说了,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人家怎么可能咬住仁青偏初不放,而不来找另外一家。乡党委政府是这么重视这件事,我们也得配合,这二千钱和羊子仁青偏初不出,那过几天他损失可就是几头十几头牦牛。我还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将他家一百多头牦牛关进房子里喂养,他能找到这么多草料,我就叫他老祖先人。我们马上去找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点钱和羊子,他出也得出,不想出也得出。”马场长也是个爽快人,喜欢快刀斩乱麻。
双方又回去,分别将两个当事人叫到两个房间,宣传政策,反复陈叙厉害关系,直到天黑,双方当事人才在协议书上签字。
事情圆满解决,宋慈云觉得不虚此行,加之连续输液,感冒痊愈了,无病一身轻,宋慈云心情大好。想走却被主人强行挽留,只好搞点无伤大雅娱乐节目。
“林书记,宋乡长,我们难得有客人,你们就再陪我们玩几天。”张书记可怜巴巴垦请道。
“我们不给你们派马,你们实在想走,就只好劳动自己双腿去,只是以后见面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晚上喝酒,大家把酒言欢,兴致高得很。
“感谢两位哥哥安排,我再敬你们一碗豪华酥油强丁,只是我们离开单位时间长了,害怕有什么事,我这心里也是悬吊吊的。”宋慈云站起来垦求道,他这时好像体会到的是软禁味道,但人在屋檐下,还不得不低头。
“真的,开玩笑嘛开玩笑,说真话,我们无论如何明天得走了。否则万一单位出什么大事,我们两个一把手都在这里,两眼一抓嗐,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满脸眨红林清一脸认真。
“宋乡,你这次是收获满满,感冒好了不算,还赢了十几张红票子。无论怎样说,我得敬你这个福星一杯酒,顺便沾沾你的喜气。”村支书笑脸盈盈站起来敬宋慈云酒。
没多久,郁闷的事就来了,宋慈云他们未到乡上,他在牧场狂赢几千元钱也提前疯传了,一到乡上,众人就涌上前来要分红。最无语是连妻子都晓得了,他一回家进门,她就伸手向他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