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再过二个小时就应该到你们地界了。”这次派出马脚子居然是位女孩子,常年紫外线照射,使得她脸红得像苹果,一路走来她语少,但唱了几首歌,那清脆嗓音能传很远很远。
“可惜在深山老林埋没了,否则好好专业系统培训,肯定也是位歌唱家。”宋慈云叹息一声,这里到处都是舞台,可惜观众少之又少了。
“两位领导,咱们是走路还是抄近处直杀下去?”村支书杨宗笑着问道。
“有你们两个地头蛇带路,想必我们几个不至于在山上捉迷藏,直走。”林清和宋慈云相视一笑。
中午,四人在邱阿比棚子吃饭,依照邱阿比意思是将那只从牧场带来羊宰来吃了。
“这那行,这么大的一头羊,光我们四个根本吃不完,这里没有冰箱,关键我们几个人七手八脚杀羊刮皮解剖,肯定也是下午的事,你简单找点东西填肚子,我们今晚得赶到大房子村。”林清笑着劝道。
“书记,现在你已经到了自己地盘,相当于在自己家里一样。”邱阿比笑着说道。
“这里虽说条件简陋,但这就是我的另外一个家,你们是贵客,我一条羊子招待你们三人,归根到底还是我赚了。”邱阿比右手从床上抽出匕首,左手提着一个胶盆。
“放心,一切交给我和杨书记,不出三个小时,我保证你们喝下又香又脆羊肉坨坨。”邱阿比将村支书推出屋外。
“邱组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果是普通羊子,你宰不宰杀是你的权力,我们无权过问。但这条羊子不同,它现在已被赋予特殊的意义,我建议你这条羊子拉回到村上。到时候集中村上牧户们,你和村干部将我们这次协调的事,来龙去脉和政策讲清楚,让大家接受鲜活教育,理解并支持我们和牧场达成协议,使双方和谐共处,共同发展。这样一来,你这条羊子是不是物超所值了?”宋慈云笑着将两人拦下。
“邱阿比,宋乡长都把话说得这个份上了,你除了答应外还能怎么的。难道你比他更高明吗?”村支书笑着说。
“那好,我听宋乡长的,我们也知道,不把我们和牧场关系理顺,我们以后路会越走越窄,好好邻居会变成仇人。”邱阿比憨厚的一笑。
喝过酥油茶,邱阿比从坛子舀出三碗鲜嫩如豆腐牛奶,分别放在三人面前。
“三位领导,如果喜欢自己舀来喝,我去去就来。”邱阿比笑笑就走了。
“书记乡长,这鲜牛奶可是好东西,又香又嫩,关键是喝了养胃。村子里好些老人肠胃不好,还特意找去当药喝。”村支书双眼发亮。
等三人喝了几碗鲜牛奶时,邱阿比已经端着一小盆鸡肉进来。
“老邱,这鸡肉你留着慢慢吃,我是真的吃饱了。”林清连连向邱阿比摆手。
“书记,无论如何吃点,这是长在大山里虫草鸡,滋阴补阳,吃不了,也得喝口汤。”村支书又在推销。
“杨书记,你今天可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宋慈云笑着调侃。
“领导们,不是我吹的,我煮土鸡可是全村一绝,一会儿我把鸡翅鸡脚和内脏弄成海椒汤,我敢发誓你们连自己口水都吞下去。”也许相互熟悉了,邱阿比变得活泼起来。
半个小时不到,当邱阿比将鸡肉汤和切好腊肉端来,一一放在大树下用四个圆木和一块正方形宽板组成饭桌时,立时饭香扑鼻,三人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气。他们顾不得正在讨论工作,注意力马上转到美食美味上,三人连筷子都等不得了,直接伸手去抓。
“可惜了,邱师,你不应该当牛司令,而应该是邱大厨。”果然是不一样,宋慈云闭上双眼享受,鼻子深吸了几口香气。
“邱师,我隆重介绍你到市里县里去开饭馆,到时候我拿钱入股。”林清一脸认真,他也喜欢研究厨艺,自信也有一定造诣,但和人家一比,自愧不如。
“邱组长,你是看人下菜,相识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发觉你手艺这么好。书记乡长来你都弄得这么好,以后县长书记你不晓得弄得怎么好,你前世是不是皇宫里御厨。”村支书更是摆出目瞪口呆滑稽像。
“其实不瞒两位领导,我在部队当兵五年做的炊事工作,也算是小有成绩,在全团厨艺比赛中拿过冠军。复员后在市里开个餐馆,因为厨艺不错,回头客不少,生意兴隆,也赚了不少钱。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人家乡观念重,在外边闯荡时,一有时间就爱往家乡跑,一住就是一二个月还舍不得回去。每次走在故乡土地上,看着这熟悉一草一木,心里就舒服。我这人也不知是怎啦?年龄越大越不喜欢热闹,觉得自由自在行走山上也是一种享受。看着绿色就养眼,望见连绵山峦就心潮澎湃,碰见那动物发自内心喜悦,有时站在高山顶或坐在溪水旁,我就舒舒服服呆上一天。”
“后来我真的过不惯城里生活了,我就干脆回到了农村,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有规律而充实,偶尔还到亲友家做客。可我的妻子受不了,她说已经习惯城里车鸣人叫,山里只有风声她失眠,整夜整夜胡思乱想,我只好让步离婚,放她自由,她把孩子扔给我独自走了。”
“后来我又在村子里找了个老婆,她对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让她衣食无忧,我觉得可能老天是公平的,他让你轻轻松松得到一些,又固执己见把某些东西从你手中收走。前几年我买了些牦牛,我觉得自己身体还可以,放牧这项工作挺适合我。每年都有人不辞辛劳来到我家,住上几晚上又回去了,村里有人谣传我在做什么生意?更有甚者说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人还话里话外问过我,我也是一笑置之。”
“今天我跟你们实话实说,他们都是我的老熟人,他们根本不相信以前开小车,穿西装革履的我,自愿变成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当起了比普通农民还苦的牧工。所以来一探究竟,有的是外面生活节奏太快,压力大,特意到没有手机信号地方躲清静。明明是逃避还说什么疗伤充电,还有还异想天开让我重出江湖,如果我愿意,我分分钟钟就能重开堂子。可我好不容易摆脱出来,又怎么可能重走老路。”邱阿比笑笑。
“哦!邱总,我想起来了,那次我在市党校学习,你请县里领导吃饭,我也去参加了,变化太大,你不说,我真的不敢相认呢!”林清如梦初醒叫道。
“是不是落差太大?”邱阿比笑道。
“这年头的人,说假话都眨下眼,我听几个熟人说你打牌欠了高利贷,说你跑路躲债。”林清笑起来。
“他妈的,还说有像摸像样,拍电影怎么没请他们去当编辑,老子连牌都不摸一下的人,弥天大谎,也不怕闪了舌头当哑巴。”邱阿比气得骂道。
“要不要我们开个群众大会,专门给你辟辟谣?”宋慈云笑着开起玩笑。
“不必不必,走自己想走的路,管他说东或骂娘,我的开心快乐最重要。”邱阿比哈哈大笑。
“邱总,你的心路历程太丰富了,如果文字功底好,你把自己经历写成一本书,那肯定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宋慈云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经历多,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应舍弃什么。你们知道那个离我而去女人后来说什么了吗?她给我的朋友说,离开我后,就再也没吃过记忆中那种香喷喷饭菜了,我听后当场哈哈大笑,后来在无人处,我又哭了。”邱阿比摇摇头,人生好多事,并不是加减乘除那样简单。
告辞下山,三人默默不语,上午下坡时,他们将两匹马缰绳拴好就放了,老马识途,想必这会应该快到家了。
天黑时,三人才到大房子村,从山顶望下去,一幢幢房子灯火辉煌。
“狗日,不得了,比县城还牛气冲天。”宋慈云叹道,这里几条大沟常年流大水,农民家家安有微型电站,反正不给电费,关电还容易损毀线路,所以家家户户不分白天晚上把灯照起。
“水草丰美,发展畜牧业得天独厚。”宋慈云叹道。
“可惜大山阻隔了一切,外面进不来,里面运不出去。”林清也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