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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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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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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根》连载

第三十五章 斩不断的乱麻

樊彩花伤的不怎么重,就是在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她紧紧地搂住儿子,生怕别人抢去似的。明华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显得生疏,表情木然,但毕竟是母子情逾骨肉,不大工夫明华就没有了那种怯生,在地上玩起了小木车。

樊彩花不搭理余光晓,自个搂着儿子睡在房子炕上,把余光晓撵到了朱翠叶生前住的烧炕﹙1﹚上。余光晓躺在炕上心里想着下午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动作快事情可就大了,他可是看得准准的樊彩花的刀尖是对着她自己的喉管,那一刀下去不要命也得个半死,他感到十分的后怕。这是他想象之中的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事前推想到樊彩花一定会有动作的,但没有想到她却以这样极端的方式自残来要挟,他反感她,爱情另有所属,但他依然虔诚地希望她好好地活着,他们是一同长大的患难姐弟,又是在一个炕头上睡了四五年的夫妻,没了爱情,却有同情。

余光晓睡了一觉后,看到房子的灯光依然亮着,他不放心披着衣服下了炕,走到房子门口隐隐听到里面的啜泣声,她轻轻地推门进去,看见樊彩花披头散发,低着头在哪里抽泣着,听到脚步声慢慢地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象换了一个人似的问道:“你来干啥?想看笑话了。”

余光晓走到樊彩花的跟前,看到她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心里涌起了一种负罪的感觉,他移开了视线,坐在炕沿上,温和地说:“彩花,你别这样,好好睡一会儿,……”

“我不想睡,我睡不着,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我!”

“彩花,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就是离了婚,你还是我的姐姐,我们还是一家人…….”

“离婚!你还提离婚!离你娘个pi!你个挨刀的听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甭想离了这个婚,除非我死了!你快出去!”樊彩花用手指着余光晓,像一个发怒了的母狮,余光晓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前段时间,自上而下搞了一场批判所谓的“三家村”

带着这些疑惑余光晓一无既往地上了一天的班,不过他今天上班不同以往,没有人找他请示工作、汇报工作,他显得十分地消闲,从种种迹象上看不少干部是躲避着他的,下班后他骑着自行车闷闷的回到家里。

晚饭后他和儿子在院子里玩了一阵子,就躺在烧炕上想心事,不大工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听到堂屋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披衣下来走到堂屋,通过微弱的灯光看到一个人站在高櫈上,在房子的下梁上着绑一个绳扣准备自缢,他慌忙拉亮了电灯一看竟是樊彩花,樊彩花看到他立即蹬倒了脚下的凳子将自己悬在空中,余光晓赶紧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想将她的脖子从绳套上卸下来,可樊彩花用双手拉住绳套不松开,余光晓又急、又累,喘着粗气把责备的口气换成了央求的口吻樊彩花才放了手,余光晓才将她抱到炕边一同倒在炕上,余光晓浑身是汗,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看着躺在身边的樊彩花说:“你咋恁瓜的,啥路走不通偏要这样!”

樊彩花仍然没有睁眼睛,两行眼泪顺着鬓边跌到被子上,哽哽噎噎的说:“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有啥活头……”

“你不要喔样想了,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听到这话,樊彩花立刻跳下炕就要往外冲,余光晓赶紧拉住她,“彩花,你不要这样了,行不行!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别拉我,我死了你就零干﹙2﹚了,我也就清白﹙3﹚了!”余光晓进而抱住樊彩花,樊彩花在余光晓的怀里抽抽嗒嗒了一阵子,一阵紧一阵地抱着余光晓,生怕他跑掉似的,哭丧着声音说:“ 没了你,我活着就没啥意思了。”

“别这样想了,我们睡下,行吗?”

樊彩花点点头,他们便脱去了外衣相拥睡下了,余光晓此时想起了岳母临终时对他的嘱托,心里涌起了一阵子的愧疚,又想起樊家一家人对自己再造恩德,他主动地抱紧了樊彩花,樊彩花又收起了抽噎,把嘴送到余光晓的唇边,又把手伸到她的身上,余光晓迟疑了一下就顺从了。

樊彩花在自己丈夫的身子下面,使劲地扭动着下身,口中由衷地发出了透骨好受的轻欢声……

注:

﹙1﹚ 烧炕——方言。指正屋连着锅头的土炕。

﹙2﹚ 零干——方言。结束,损坏了的意思。

﹙3﹚ 清白——方言。完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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