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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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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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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根》连载

第五十五章 儿大不由父

 兰蕙由于她的母亲是国家干部,她也就随了母亲是商品粮,高中毕业后,在余光晓的帮助下到商业局当了一名打字员。好几天没有看到余明华了,她找到召贤小学,看到余明华正在和一个陌生的女子说着话,她以为是他们学校的老师,仔细一问,才知道是他刚有的干姐姐。兰蕙心里生气,好呀,原来是有了“姐姐”,怪不得不理我啦!就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起身就走。

余明华知道兰蕙是生气了,追出来一边送一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兰蕙假装是听非听实际上是用心在听。看差不多了,就对余明华说:“快回去,小心冷落了你‘姐姐’!”说完登上自行车,速速离去。

余明华愣在那里,心里很不好受。兰蕙和他是青梅竹马,刚上高中时他们没有分到一个班,兰蕙数次找到教导处,哭着要将她调到和余明华所在的那个班,那次治理渭河给县上每位高中学生下达了三寸拉石头的任务,要从二三十里以外的绿河河滩拉石头路远且十分地难走。余明华借了一辆架子车,和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结伴前去拉石头,一共跑了四趟才拉够了两个人任务,这让兰蕙十分感动,此后对余明华的生活更加关心了。余明华的母亲长期有病,他的衣服多半都是兰蕙她母亲做的,他俩从两小无猜到羞羞答答,兰蕙的母亲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明白,女儿爱上了她的干哥哥,她偶尔也逗逗女儿,惹得兰蕙一阵子的脸红,撒撒娇就敷衍过去了。

女儿两三天没有回过家,晚上回来后脸色很不好看,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晚饭后马素娥找到女儿的房间,想了解一下情况。女儿大了,做母亲的哪有不操心的。

兰蕙神情沮丧,低头不语,在母亲的再三追问下,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马素娥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安慰了女儿几句,便退了出来。

马素娥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那样难受,余光晓要找女人成家那是迟早的事儿,然而当事情果真到了跟前时,她却强烈地有了一种属于自己的宝贝被他人掠走的感觉。她回想起和余光晓一路风雨的情感历程,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的美好初恋、几十年的情感纠葛就要被残酷的现实变成过去,她不甘心,但也无奈,只有伤心,留下一个能接触他的堂而皇之的理由,那就是女儿和余明华能从相爱到成婚。如今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也不知道这个余光晓是诚心要和自己划清界限,还是有其它的顾虑?

第二天马素娥找到余明华,详细地询问了他家里最近所发生的变化,向他讲述了女儿受到刺激后的失魂落魄,开诚布公地告诉余明华,女儿兰蕙是爱他的,希望他能够珍惜。马素娥今天话说的有点冲动,言语间多有愤愤之气。

余明华立刻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爱兰蕙,也知道她也爱他,而今天被他干妈马素娥挑明里说,他多少还有些诚惶诚恐。他俩自小长大,生命里自然就融进了对方的一部分,她就是他情感的港湾,她的母亲就是他精神的驿站,他不能失去她,否则他就会成为一个空壳。

当天晚上,余明华回到家里,到了父亲的房间,正式地提出要和兰蕙确定恋爱关系。余光晓没有急着回答儿子,先让儿子坐下,余明华不坐,表情显得严肃。

余光晓沉思了一会儿,对着儿子说:“你还小,如今谈论这件事就有些操之过急了。”

“我都快二十了,就是希望你能认可这件事,通过一个形式把这件事定下来,等过几年再结婚!”

“男子汉大丈夫应以事业为重,你怎么把个人问题看得这么重,放在了第一位?“

“你不要用大话来压我,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就是不愿意我和兰蕙在一起!”

余光晓的声音也高了,站起来说道:“话既然说到这儿了,我明确告诉你,我就是不同意你和兰蕙的婚事!”

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全巧慧,听到父子俩的争吵声赶紧走进来,劝了余光晓几句,把余明华推出了房间。然后回过头来对余光晓说,“孩子大了,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她看了余光晓几眼,又接着说:

“你拒绝明华的要求是不是因为倩倩?婚姻这件事要看缘分,要顺其自然,绝不能强求。我劝你还是要尊重孩子的选择,不要弄得太僵。不然的话,我今后咋和明华相处。”

余光晓无法启齿对全巧慧说出其中的隐情,先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余明华怎么也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反感他和兰蕙的婚事,是因为他们那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好像也不是。父亲和干娘的关系不一般,这他早已看出来了,这不应该是阻碍他们的鸿沟,应是一个有利的条件。那是为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全倩倩,父亲也太自私了,为了和全阿姨亲上加亲就这样武断,全然不顾儿子的感受,这绝不可能!

余明华横下了一条心,拒绝和全倩倩的一切交往,在家里经常掉个脸子,不瞅不睬全巧慧,也不搭理父亲。

招贤公社分配了一个推荐上师范大学的名额,地点在宁夏。余明华踌躇再三还是给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意愿,余光晓觉着这是件一石三鸟的大好事,一是给儿子今后的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的平台;二是隔开儿子和兰蕙,或许可以将他们彻底分开;三是缓解家庭矛盾,便于他下一步和全巧慧结婚。于是就出面说了话,余明华终于上了大学。

县氮肥厂扩建招工,余光晓为了能拢住全巧慧母女,就设法弄了一个名额,让全倩倩进了厂上班。也将他和全巧慧的婚事提了出来,全巧慧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反正两个人已经同居在一起了,感觉还不错。余光晓表示婚后在县上给全巧慧联系一个文化单位上班。

全巧慧回古都市开结婚证明,一连去了四五天不见返回,余光晓心犯嘀咕,有点忐忑不安的感觉。全巧慧两手空空回来后,显得心事重重,在余光晓的追问下,道出了原因。

全巧慧回去后,碰到了四处找她的师姐妹。原来上级文化部门通知,可以在近期恢复传统剧目的演出,她原来所在的剧团准备重新排练几部过去的拿手戏,象《三滴血》、《三上轿》等,都需要全巧慧出演其中的角色。剧团的领导当着她的面表示,可以立即着手将她的工作关系调到团里。

全巧慧不好意思将她这次回城的真实意图告诉给师姐、师妹,但也搁不下和余光晓卿卿我我的情感,更不愿放弃从新登台的机会。她自幼学戏,冬不顾三九,夏不避三伏,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不知受过多少次师傅的责罚,好不容易熬了出来,登台没有几年,小有一点名气,却来了一场政治运动,老戏一律停演,自己的艺术生命从此被掐断了,这是她一生的最大遗憾,她为此悲观懊丧了好长一段时间,在生活的重压下只得求其次生存下来。如今苍天有眼,拨云见日,她终于可以从新自己的舞台生涯,这是她的第二生命呀,她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两个人相对无语了好长一会儿,最后全巧慧眼含泪花的对余光晓说:“你心里也别多想,等我回到团里安顿好后,再说我们的事。”她停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不要和明华再顶牛了,我一有空就回来。我明天将你的衣服拾掇好,放到衣柜里。”余光晓怀着既高兴又失意的心情,绅士气地拢过全巧慧,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嘱咐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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