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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华大学毕业后没有回秦北县，而是被分配到毗邻秦北县的一所县属中学担任政治教师。当时正是中国知识型人才青黄不接的时候，象余明华这样基础比较好，具有一定真才实学的工农兵学员为数不多。余明华在上大学前当过几年民办教师具有一定的教学实践，加之他备课认真，主动有效地和学生沟通，倾听学生们的意见和建议，他的课上的得心应手、左右逢源，深受学生的欢迎，教导主任在听了余明华的课后便将情况报告给校长，校长、副校长分别随机听完课后立即决定将余光晓从高一调到高三，担任了重点班的政治教师和班主任。
兰蕙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行动不方便，需要余明华的照顾，可余明华在学校里住的是集体宿舍，兰蕙来了后没法住下来。校长知道后，让后勤组挤出了一小间库房，暂且作为余光晓的宿舍，兰蕙大部分时间就住在余明华这里。马素娥隔三差五地来看看女儿，给她带点好吃的，叮咛一番后便匆匆离去。
九个月后，兰蕙在医院生下了一名女婴，医生发现婴儿后脑塌陷，经检查婴儿大部分颅骨缺失，只有少量脑组织，各项生命体征较差，仅仅存活了三天。
兰蕙泪眼汪汪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婴儿被抱走，这是她和余明华爱情的结晶，她的心好似被挖去一般，她不断地从自身寻找原因，检讨在怀孕期间种种不慎。余明华虽然在兰蕙面前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偶尔还在妻子面前调侃几句，以缓解一下兰蕙心里的纠结，其实他内心也十分凄惶，他已经给女儿取好了名字，没想到女儿匆匆而去，作为第一次做父亲的男人美好憧憬的俶尔消失使他心里充满了难于言表的凄楚。马素娥心里十分不安，人家女儿生个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自己的女儿咋能是这个样子，莫非余光晓的猜测是对的，兰蕙真的是他的女儿，如果这样可就麻烦大了。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下午她在单位的宿舍和余光晓做了一回爱，晚上回到家里又被强行和杨文彪发生了性关系，此后春节就和杨文彪住到一起，从概率上来分析，兰蕙应该是杨文彪的没问题，但她却发现兰蕙身上总有哪一点象余光晓，她的脑袋一会儿就想大了，索性不想了。
余明华所带班级在高考中成绩名列全校第一，他所代的政治课在全县的评比中名列第二，校领导十分高兴，他们看到余明华人也谦和、持重，做事认真，就被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学校的领班子年龄偏大，学历较低，为了落实提拔和重用青年干部的政策，校长按照有关程序，将余明华作为后备干部人选上报教育局、宣传部。
在县委、县政府召开了表彰大会上，余明华代表受奖老师作了表态发言。此后不久，余明华被任命为他所在学校的副教导主任。
兰蕙对丈夫所取得的成绩心里美滋滋，她知道丈夫今后肩上的担子会更重，照顾她的时间会更少，只要丈夫能出人头地，她是绝对不会计较这些的。目前她首要的任务就是能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这对她、对丈夫、对母亲都很重要。
兰蕙买回了好几本有关孕期保健和育儿方面的书籍仔细阅读，再次怀孕后，又严格按照书上说的去做，她做得很认真，有时几乎严酷。马素娥看着心疼，劝说女儿不必这样刻板、教条。但兰蕙一想起自己夭折的女儿和患有脑瘫的大弟弟，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再苦再累她也要坚持下去。
第二年春上，兰蕙在另一家医院生了一名男婴，一家人可乐坏了。余明华将此事告诉了父亲，余光晓叹了一口气说：“好好照顾好兰蕙和孩子。”余明华想让父亲给孩子取个名字，余光晓低声说：“还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取吧！”
余明华想了半天，根据族谱他给儿子取名“厚载”，取《易·坤》中“坤厚载物，德合无疆”之意。
对于孙子的出生，余光晓始终高兴不起来，心事重重，这不仅仅是他和儿子、儿媳之间有些不愉快，他不愿意面对他们，而是他有一种深深地担忧，这种担忧到底是什么，他无法向别人讲清楚。
赵玲玲感到奇了怪，平时一向豁达大度的余光晓为啥在儿子的问题上变得这样固执，简直不可理喻。她劝他，他也不言语，她批评他，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赵玲玲只身前往探望了兰蕙，给她买了好多的东西，抽时间伺候了兰蕙几天，让马素娥回家休息一下。
眼看着小厚载三个多月了，他还不会笑、不会抬头，有时持续哭闹，手指紧握，不会张开，更不会翻身。兰蕙咨询了医生，怀疑儿子是缺锌、营养不良，一直针对治疗到八个月，小厚载不会坐，也不会把手放到嘴边，智力发育明显低于同龄儿童。兰蕙心里害怕，和丈夫、母亲将儿子抱到省儿童医院，经确诊后，儿子厚载原来患的是脑瘫。
他们不敢怠慢，赶紧住院治疗。余明华学校的工作忙，安排好兰蕙和孩子后就回去了，马素娥心里象灌了铅似的沉重，安慰了女儿一会后也离开了医院。
小厚载的治疗效果并不明显，十个月后还不会坐，甚至不会抓、握。兰蕙和余明华先后到多处大医院求治，依然没有显然的起色，夫妇俩从此生活中没有了欢笑。
为了照顾孩子和妻子，余明华提出调回秦北县，马素娥早有此意，她找到县教育局长说明了来意。县教育局长一听说是余副县长的儿子想调回来，心想一定是余县长不好开口，才让他的亲家给自己说的，就客气气地答应了。但此时国家的财政实行的是“分灶吃饭”，为了减少县财政的压力，县政府严格控制调入的国家工作人员，教育局没有权利随便调入人员的，必须经过县政府的同意，财政才会发工资。教育局长立即将此事报告给主管教育的副县长柳岸杨，柳岸杨既不愿意得罪余光晓，也不愿意让领导反感自己，就将此事汇报给了县长屈荣辉。
经过上面两个回合的较量，屈荣辉重新认识了余光晓。一个在官场里的人，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看的不是很重那就不好拿捏了，“壁立千仞 无欲则刚”。据说余光晓和那个赵玲玲也很少来往了，显然是为了不让人抓小辫子，他才这样克制自己，绝非是随意而为，看来和余光晓硬斗自己是会吃亏的，绝对不是上策。从自身利益考虑，当前最聪明的办法应该是投其所好，拉拢他成为自己手中的工具，这样既显示出自己当领导的胸怀，为自己赢得好名声，又会消除自己的一个对立面，为自己创下政绩增加一个砝码。为官之道，讲究的是吹、拍、哄、贡四字真诀，以及狠、准、稳、忍四字心法，把这八字真言了悟於心，再纯熟运用才能做一个好官。当听了柳岸杨的汇报后，屈荣辉马上说道：“余副县长的工作状态我们都有目共睹，他这个人原则性强，工作责任心是一流的。但个人生活很苦，真是难能可贵呀！把他的孩子调回来是应该的，要尽快办理，越快越好！”
柳岸杨的嗅觉已经从屈荣辉的眼神和语气中得出了他希望自己做到的那一点，作为直接领导，又是在办公室里，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择机来到余光晓的办公室，虚掩上门后，用眼睛斜看着余光晓说：“余县长，这样看不起兄弟，绕了一个大圈子，把话说到下面去了，真不够意思吆！”
余光晓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柳岸杨说的是什么，急忙追问。柳岸杨一开始还认为余光晓是在装洋蒜，仔细一观察他那神态，估计这中间还有其它的蹊跷，就适当加工地说了事情的过程，突出了他在中间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屈荣辉对这件事很热心，对余光晓本人很赏识，言下之意是要他余光晓领了县长的这份人情。
余光晓记得儿子曾经在他面前提过这个事，但他并没有在意，余明华再也没有说过，他推测这一定是马素娥在下面搞得小动作。但这些事儿他不能在这里说，当柳岸杨说完后，他立即回敬了客套话，表示了感谢。
柳岸杨是个很会做人情的人，他又告诉余光晓，县一中是个市级重点中学，如果余明华要去哪里的话，只能做教导主任。县二中现在缺一名副校长，明华如果去了就等于跨越了主任一级，直接到了副校长级，只是二中不在县城，要余光晓从中挑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