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华为救白妙而受伤,打乱了兰蕙苦心积虑方才实施的计划,白妙的到来,又扰乱了家庭原来的生活秩序,兰蕙的心情因此糟透了,她不愿意呆在家里,她想发泄,可碍于丈夫的面子和白雪桃的自尊不得不忍耐。她也看到,白雪桃在尽力地多做家务、悉心地照顾余明华和厚载,兰蕙知道白雪桃想以此赎过,她也同情她,知道她生存的不易,可兰蕙的心结却无法解开。
晚饭后白妙扶着余明华下楼锻炼去了,白雪桃走进兰蕙所住的房间,坐在她的对面,嚅嗫着:“妹子,对不住你,姐连累了你们,让你也不得安然。”
“姐,客气话你就不用说了,这些又不是你故意的,是天意。”兰蕙低着声音说。
“你交给我的那个事儿我也没有办成,心里挺不好受的,如今明华他又受了伤,我又是这个样子,我想——”白雪桃说到这里,兰蕙站起身来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我可能年岁大了,老是怀不上……”兰蕙听到这里,有点急了,站了起来打断了白雪桃的话:
“姐,你才三十九岁,前些天报纸上还说,咱们国家南方的某个省有个妇女快五十岁了还生了个男孩子,你千万不要灰心!”
白雪桃低着头说:“我想,我想叫白妙代替我干这个事儿,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啥?”
白雪桃的这个想法大大出乎了兰蕙的意料,她镇定了一下,眨着眼睛看着白雪桃说:“这,这能行吗?白妙她能同意吗?她还那么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呐!”
“她的两次出事儿都是你和明华出手救的,不是你们她如今不知道是个啥样子,即就是死不了也可能会生不如死。她这方面的工作你就不用管了,关键是要明华同意。”
兰蕙知道白雪桃是个诚实的人,懂得她这是真心实意地想完成自己交给她的差事,她也相信白雪桃是从善良的愿望出发的,但结果是个什么样子她估摸不准,她需要进一步考虑好步骤和细节。
次日上午,兰蕙将白雪桃叫到外面,详细谈了她的顾虑和设想,白雪桃也表了态,保证不许白妙今后干昧良心的事。两个人经过一番讨论,达成了一致。让白妙和余厚载在名义上结个婚,和余明华同居生子,这样白妙既有了名分也有了身份。两人也做了个分工,白雪桃做白妙的工作,兰蕙做丈夫余明华的工作。
白妙在吴春山家里从精神上到肉体上受到的双重虐待,给这位涉世不深花季少女的心理上留下了难以消去的阴影,尽管她已经离开了那如同魔窟般的地方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但魔影却让她挥之不去,当听到语言含混的男人大声嚷嚷她就会恐惧的要命,下意识地蜷作一团;一到了晚上就有点惊悸,时常做恶梦又回到了馒头山,一次次从梦魇中惊醒,每当她害怕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余明华,想起那天早晨余明华和公安干警如同天降般出现在吴家的院中的情景,她心里就踏实的多了,她因此不自觉地喜欢在余明华的跟前,乐意搀扶着他走路、聊天,也时不时地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偶尔也有点感动。
残酷的现实击碎了白妙青春期的叛逆,对于母亲的话不再像过去那样一概排斥,对于母亲给自己的安排,她不知道该怎么好。对余明华,她感激他为自己所作的一切,她也对他产生了依赖感,可要他做自己的男人和他一起生孩子,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可要她立马离开他她却有着一种依恋。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要真的离开这里,那家灯火下才是她的存身之处,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想往前想,木木地,凭着感觉顺其自然。
随着白雪桃不断地做工作,白妙也开始认命了,她也现实地考虑了一下,觉得母亲说的也有道理,余明华他人不错,又是局长,家里不缺钱花,可以说衣食无忧,自己也不必再出去闯荡,以免再入狼窝。况且自己成了这个样子,被四个男人睡过,没了贞操,没了学校,怀过孩子,没有根基,没有人家伸手相救,自己不知道还要受那个哑巴多长时间的折磨,说不定自己就会死在那里,如果自己能给余明华生个孩子的话既可还上人情,母亲和自个儿也就有了一个着落。
兰蕙趁着白雪桃母女出去的空儿,关上房门和丈夫谈儿子的婚事儿。兰蕙知道丈夫的禀性,不敢直说她和白雪桃的最终用意,避实就虚,余明华一听说要给儿子娶白妙做媳妇,不由分说一口拒绝,他知道这是妻子利用对人家的有恩来乘人之危,这不是害人么?他怎么能同意这样做呢!
兰蕙看到余明华气吼吼的样子,知道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可能了,只好暂停了。她将这个情况告诉给白雪桃,意思是让白雪桃从侧面和余明华说说,白雪桃没接兰蕙的话茬子,兰蕙就直接说了,白雪桃感到为难,又不好驳回兰蕙的面子,就勉强地答应试试。
兰蕙叫上白妙出去了,一是她要和白妙亲自谈谈,了解一下她的真实意愿,太正式了反而效果不好,所以她就选择了这样表面随意实则有意的聊天形式;二是要给白雪桃腾出空间、时间,以便她和余明华好接触。白雪桃走进余明华所在的房间,余明华示意她关好房门,自从从晋东回来以后他们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太想她了,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他也看出了淡淡的忧郁,他知道她心里也有许多话对自己说。余明华伸手将白雪桃拉到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心里尽管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白雪桃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余明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她也大胆地亲吻了余明华的嘴唇,她松开手,理了理额头的刘海,对余明华说:“明华,你心里如果有我的话,你就答应兰蕙吧!”
“这不是坑害白妙嘛?厚载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他咋结婚?”
白雪桃索性就把自己和兰蕙商量的要点说出来,余明华睁着眼睛打断了白雪桃的话,涨红着脖子气咻咻地说:“你咋也犯浑,你们整天考虑的都咋是些乌七八糟、没名堂的事儿!”
白雪桃等余明华的火发的差不多了,搀着他坐到床沿上,心平气静地对他说:“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说的都在理,但你也得替我和白妙考虑一下,你想想如果我娘儿俩不能给你生个娃的话还能在这个家里住下去吗?我们还能每天能见面吗?再说白妙被人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她一出这个家门我就害怕,她一提那些男人就恓惶的连觉都睡不下,你为了他受了那么大的苦,让他给你生个娃有啥不行的!至于后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有我呢!如果你为了让我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不离开你,为了白妙当下有个安稳的生活,也为了你这个家的话,你就应该同意我和兰蕙的主张;如果你不愿意,我和白妙只能离开这里另谋生活了。”
白雪桃凄戚的话语让余明华心里一阵子的难受,他现在离不开白雪桃,是因为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他下半辈子的情感伴侣,他得真替她想想。从这个家庭的未来来考虑,站在世俗和因循宗法的角度来看,白雪桃和兰蕙的主张是讲得通的,可要让他和白雪桃的女儿干这事儿在情感上他翻不过来,在面子上他也过不去。他在思想上矛盾着、胶着着,他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这时他想起来被称为华夏之根的华胥氏。
华胥氏是华夏民族在上古时期母系氏族部落的一位杰出的女首领,是传说中女娲和伏羲的母亲,相传华胥氏外出,在雷泽中无意间看到一个特大的脚印,好奇的华胥氏就用她的脚丈量了大人的足迹,不知不觉中感应受孕,怀胎十二年后,生下伏羲,又在山东承注山生下了女娲。后来,伏羲女娲兄妹成婚生下少典,少典生炎、黄二帝。既然古人为了繁衍后代都能兄妹成婚,我怎么不能和白妙交合生子呢!既然这个举动对厚载、雪桃她们都有利,自己也能得到另一个女人,何乐而不为呢?
余明华默然不语,他知道兰蕙心事很重,如果知道了白雪桃说服了自己,就必然心生疑窦,所以要将自己的这个“默许”留给兰蕙。就对白雪桃做了暗示,白雪桃也明白余明华的用意,依计而行。
兰蕙在和白妙的闲聊中,捕捉到了白妙的心思,她感到心里有了底,在得到丈夫的默许后,她开始张罗着儿子和白妙的婚事。不知咋的,她这回没有上次撮合丈夫和白雪桃的那种感觉,心里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担忧,忐忐忑忑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