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跳楼自杀对兰蕙的打击非常大,这和前面的公公余光晓离世的负面效应累加在一起,使她那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心理快要崩溃了,一闭上眼睛母亲血肉模糊的惨状和生父余光晓的死不瞑目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懊悔、痛心使得她不得安生。她后悔不该那样对待母亲,当她知道了母亲的感情经历后方才知道了母亲生活的不幸,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对女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折磨,而自己又感情用事,不顾她的感受,抛弃了亲情,一味地责怪他们的荒唐,自己也是把母亲推下楼去的其中一手。兰蕙她病倒了,腹胀难受,没有食欲,心悸不安,彻夜难眠,安葬了母亲后,就住进了医院。
余明华工作忙,家里的事情在大部分情况下顾不上,多亏了白雪桃,她既要在家里做饭、洗衣、照顾厚载,抽空还要到医院里照管兰蕙,给她送饭,陪她聊聊天。白雪桃想的周到,做得细心,忙的够累,兰蕙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兰蕙出院后身体依然很虚弱,纠缠她的心理阴影仍未散去,白雪桃就成了她的忠实的倾诉对象。白雪桃理解兰蕙的苦恼,同情她的遭遇,也为他们今后的生活感到忧心,兰蕙也从白雪桃的坎坷经历中看到了她的坚强,多少慰藉了她的痛苦,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两个不幸的女人在各自的内心纠结下相互搀扶着、鼓励着,兰蕙的精神状态好多了,白雪桃的心情比以前舒坦了。
兰蕙为了把自己和白雪桃这种友情通过一种形式固定下来,以便白雪桃在家里、家外有个名分,就想模仿那些男人们的做法,结拜个干姊妹。白雪桃思想上有顾虑,自己就是个保姆,又没家没社的,今天在这儿不知明天又去了那儿,和女主人成了干姐妹,这传扬出去人家不笑欢死兰蕙,顺便也会说自己是个阴谋家,有意攀高枝儿;另外,当年她去余光晓那儿时,赵玲玲是让她和余光晓建立感情,以便日后结婚的,尽管余光晓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动过自己,但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如今又要和她的女儿成为干姐妹,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在兰蕙的再三要求下,白雪桃也出于对自己目前处境的考虑,就答应了。
兰蕙找来了一本老黄历,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和白雪桃穿戴一新来到了城北的关帝庙,焚香、烧黄表、叩头之后,又发了誓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生死死,永不反悔”。白雪桃比兰蕙大两岁,就将她叫了“姐”。
兰蕙从此在白雪桃面前活跃起来,经常在白雪桃跟前撒娇,白雪桃也真像个姐姐那样哄着她,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到了晚上,兰蕙好多次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要和白雪桃睡,白雪桃就经常催着她回去睡,兰蕙告诉白雪桃,她如今很怕和余明华睡在一起,一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心里就像打翻五味瓶那样不是滋味。一说到这里,兰蕙的神情就十分地沮丧,情不自禁地问白雪桃:“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下来的路又怎么走呀?”
白雪桃也神情黯然地支吾着,没有办法给兰蕙一个正面、肯定地回答。其实,这个问题对她并不陌生,在古都市的时候,余光晓就多次在她的面前提过这个令人头痛难题,她十分理解兰蕙目前的难堪处境,和余明华离婚吧,情不能舍,残疾儿子咋办?向外人说离婚的理由又是什么?说感情不和,谁能相信呢?不离吧,这哪是个头呀,这个残疾的厚载的下辈子靠谁?白雪桃深深地为自己的干妹妹担忧,苦无良策,只有尽量多干一些家务活,照顾好一家大小的生活,有机会就和兰蕙说一些高兴的事情,缓解她的苦楚。
白妙眼看就要放暑假了,她不愿意跟着母亲到秦北县城,她的一位同学说可以通过她的哥哥给她介绍一份很好的工作,白妙心想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一方面让自己这个暑假过的有意义,了解了社会,锻炼了自己,另一方面,还可以挣几百块钱,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白妙一个人来到的地处祖国西南的山城,一下火车,白妙受到了同学哥哥异乎寻常的热情接待,帮她拿包,安排洗澡,彬彬有礼,盛情款待。下午陪她游览了城市的山水风光,晚上开了个小小的PARTY,很多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做游戏,整个屋子里充满了快乐。
从第二天开始,白妙就开始接受“无微不至”的培训。第一次给她们们讲课的是一位矮矮胖胖的主任。他讲得很有激情,在巨大的经济利润强烈的吸引力下,白妙就产生了改变自己现状的强烈欲望。她首先要做的是,必须得上交3350元的会员费,才能成为正“业务员”,方有可能在一年内成为百万富翁。可她来时口袋里只有二百多块钱,买火车票等花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钱,她只得打电话向母亲要钱。
白雪桃接到女儿的电话,听到白妙无限美好的前景描述,心存怀疑,但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关键是她跟前没有这么多的钱,她不愿意向兰蕙开口借钱,就告诫女儿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赶快回来,不要胡闹,以免受骗上当。
“家长”﹙传销组织的基本单位的头目﹚看到白妙从家里没有要到钱,态度立马就发生了九十度的大转弯,就命令“制理”﹙“家”里边的工作人员,隶属于“家长”领导,相当于随军牧师,负责用思想手段控制成员﹚拿走了白妙的传呼机和身份证、学生证,搜光了白妙身上的所有钱,白妙除了跟随“主任”﹙“家”里边的工作人员,隶属于“家长”领导,负责打理日常事务﹚外出拣菜叶、收集发霉的大米以外,不让她出门一步,使白妙彻底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房门不能出,电话不能打,连吃饭睡觉都有人陪着,午餐是白菜汤,比学校的免费汤还差。白妙开始恐慌起来,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当。
自从白雪桃没有答应给女儿的钱以后好几次给白妙打传呼,都没有回电话,心里就开始瞀乱起来,她以为是女儿生了自己的气,也就没有十分在意。九月初学校突然打来电话,告知白妙没有入学,白雪桃这下子就慌了神,兰蕙一方面安慰,一方面和余明华商量找人的办法。
白雪桃和余明华迅速去当地派出所报案,在家里的兰蕙又接到了白妙的电话,她要兰蕙转告她母亲,要见她的话就赶快把钱汇来,否则就永远见不上她了。兰蕙想多问两句,对方就“啪”地挂断了,余明华根据来电显示来判断,白妙就在山城。他们多次打过去那边就是无人接听。
余明华提出去山城找白妙,就将局里的工作做了安顿后和白雪桃一起南下了。火车上人很多,他们并排坐着,白雪桃感到十分地拘谨。到了晚上,余明华困了不知不觉就靠着白雪桃睡着了,白雪桃伸手轻轻地把余明华的头正放到自己的腿上,闻到了余明华身上的那股男人味,心里不免就荡起了一圈浅浅的涟漪,她如今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需要这样一个男人,她非常希望能在他那厚实的胸前躺一躺,看到余明华因疲惫而熟睡的样子,她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着想着,她紧搂着余明华也打起了盹,她头贴着余明华的胸脯上也睡着了。余明华被胸口的沉闷弄醒了,他悄悄地侧身坐起来,将白雪桃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自己头靠着椅背。在朦胧的灯光下,他看了看怀里的白雪桃,那薄衣下中年女性柔软的肌肤和女人特有的体味,唤醒了男性的本能,一股不可抑止的欲望刺激得他下体充血,他下意识地把她搂得更紧……
余明华在山城找到了一位熟人,通过电信局找到了白妙往家里打电话的地点。这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家简易的楼房,房窗紧紧的关闭着,他们一打听,周围的群众说,那几间房子里的人很神秘,经常是昼伏夜出的,不知在干什么。余明华又托关系找到当地的工商局说明了情况,在公安人员的支持下,第二天黄昏终于捣毁了这个传销窝点,救出了白妙。
白雪桃虽然识字不多,但她有一个强烈的淳朴观念,那就是知恩图报。她的眼前经常出现余光晓、余明华父子及兰蕙对自己的好处,她清楚地记得余光晓曾经对她深情地说过,“雪桃,你对我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你还年轻,我不能害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他从来没有难为过自己,处处尊重自己,让她那受伤的心止住了滴血,寒寂的感情得到了温暖。为了帮助自己找女儿,余明华不顾工作那么忙,贴上钱,找熟人,急自己所急,如同一家子人,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兰蕙视她如同亲姐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把当保姆看待。自己怎样才能还上人家一家子的人情,她思来想去,余明华、兰蕙现在最难受的就是他们家庭的未来,有这样一个残疾的孩子,他们由于近亲的关系不能再生育了,这可是他们绕不过去的难题呀!自己能帮他们吗?她一阵阵的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