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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Ye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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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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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桐花开》连载

第五章 兄妹咫尺成天涯

与此同进,我军中线部队已经占领长山尾、新厝、礁头和径口,并积极向东推进,直扑西埔和梧龙。我北线部队另一路也已经登陆港西,攻占前马鞍、后马鞍和樟塘,并向南逼近西埔。至此,登陆部队已经占领了东山岛的西北部。

南线部队的六连在连长马德贵的指挥下,在向导林春秀的带领下,直逼亲营山。

那天,林春秀去找卞天祥没有找到。侦察连指导员杨明全热情接待她,但却拒绝了她的参军要求。她非常失望,回到诏安县委招待所后,找到张凤梅,参加了向导队。昨天傍晚,南线解放军登陆后,六连在她的带领下,迅速赶到处于“蝴蝶”腰部北端的白埕,直扑敌51师师部。可当他们赶到白埕时,却扑了个空——敌人早已撤退。马德贵当即命令部队往北朝探石进发。林春秀带领部队赶往探石。这里也没有发现敌人的行踪。

马德贵将军用地图摊在地上,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决定调头转往东南的亲营山,并通过电话向营部报告。亲营山不高,制高点海拔约200米,南面临海,山脚下有村庄,敌人可一面防守、一面等候海上船只接应。天刚蒙蒙亮,六连接近亲营山。他们绕开村庄,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山顶,占领了亲营山的制高点。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山下的村庄和礁滩已全部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战士潘安东发现南面礁滩上有许多人影在晃动,立即报告连长。马德贵举起望远镜向海边望去。这里集结着黑压压的一片国民党军,估计有一千多人!马德贵用无线电话向营长报告。营长命令六连向礁滩发动冲击。马德贵命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战士们从隐蔽地点一跃而起,呐喊着,像猛虎一般,冲下山去!

早已是惊弓之鸟的敌人,看到解放军犹如神兵从天而降,早已吓破了胆,向东西两向溃散。这时,四连和五连分别从两侧夹击,敌人走投无路,还没来得及抵抗,便纷纷丢掉武器,举手投降。林春秀看到这些往日耀武扬威、凶神恶煞般的匪军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此时,她算真正理解了什么是“翻身解放”。

就在我军收缴敌人武器时,一位渔民前来报告说,在冬古方向有敌人活动。冬古在亲营的东南面。营长命令六连前往追击。林春秀领着六连跑步赶往冬古。六连指战员一夜未睡,连续行军作战,十分疲劳。但是,当指战员们看到跑在前头的渔家姑娘轻快的身影时,他们便觉得浑身都是劲。然而,他们不知道,林春秀身上无穷的力量,却是源于这些亲人般的解放军。此时,她不禁想起了卞天祥。他在哪里呢?

“林春秀同志,冬古还有多远?”跑在她身边的马德贵问到。

“不到一里地了。”林春秀回答道。

“我担心敌人有所准备。前面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不!”林春秀头也不回,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同志们!”马德贵扭头,对后面的战士喊道,“能坚持吗?”

“能!”战士们异口同声道。

很快,六连翻过一个小土坳,前面出现了一座村庄。战士们向道路两旁散开,躬身隐蔽前进。马德贵让李新阳走在林春秀身边,以便保护她。接近村庄,六连三个排从三个方向朝村庄包围过去。不久,我三个排先后跟敌人接上火。外围的敌人无心恋战,边打边往村里退。而村内的敌人更是乱作一团。我军指战员奋勇冲杀,喊着“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等口号,冲进村子。村子里大约有两个连的兵力。大部分敌人失魂落魄,纷纷缴枪。但是,还有两个排的敌人聚集在村头的一个土丘后负隅顽抗。

土丘前方是平地,不利于进攻。马德贵命令一排在前佯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命令二排和三排迂回到敌人背后,发起突然袭击。二排、三排运动到位后,对敌人发起猛烈进攻。在我军前后夹击下,敌人向东溃逃。我军奋勇直追。敌人逃到海边,无路可逃,最后举手投降。

经过短暂休息,六连继续北上,跟兄弟部队一道,围歼北逃之敌。

晨6时许,北线部队炮营先遣排赶到侦察连的东沈突击阵地后方。炮兵们迅速架起两门榴弹炮,对敌人阵地两侧暗堡实施炮击。数发炮弹过后,敌人暗堡被摧毁。张宝康命令司号员再次吹响冲锋号。战士们从地上一跃而起,边射击边向坡顶冲去。我军只遇到零星抵抗,很快冲进敌人阵地。阵地上只有一个排的敌人。匪兵们见我大部队杀到,无心抵抗,举手投降。张宝康立即将这个情况报告团部。团长判断,敌人已经逃往东北部的城关及东山港。团长命令侦察连立即往东山港方向追击,并占领敌人北逃的咽喉要道——南门奥,防止更多的敌人逃往东山港。

张宝康带领队伍,不久赶到南门奥。他们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张宝康让战士们在隐蔽地点散开警戒。他和指导员经过简单商量,决定派一班率先赶往东山港,以摸清港口情况,并相机阻止敌舰逃离东山港。一班长梁福来得到命令,从地上拎起一个包袱,一挥手,领着全班战士,跑步向东北前进。

我北线部队的其他部队从西北方向逼近城关。城关的守敌主要是敌58师警卫团,以及从东沈溃退下来的174团的一部分。敌人在主要街道入口筑起工事,架起机枪,准备垂死抵抗。为了保护城关建筑,北线部队的指挥员们决定不使用大炮,而用炸药包来爆破敌人的前沿工事。在机枪的掩护下,爆破敢死队的战士们冒着敌人的弹雨,成功地摧毁了敌人的前沿阵地。我军指战员们冲入城内,将敌人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清脆的枪声时而稀疏,时而密集,响遍了小城的各个角落,就像年关喜庆的鞭炮声一样。敌人往南溃逃,被随即赶到的南线部队马德贵的六连迎头痛击。敌人龟缩在警卫团团部——一座砖石结构的牢固建筑内。我军将一面矮墙炸开一个缺口,冲进建筑内。敌警卫团长在团部束手就擒。

北线部队继续在城内搜剿残敌。南线部队的团指挥部命令马德贵的六连,沿海岸继续清剿北进。

侦察连一班共5人,在班长梁福来的带领下,已经赶到东山港。他们隐蔽在山坡上,远远向港口眺望。

一艘国民党运输舰正停靠在码头上,船头朝外,船尾向岛,甲板上站满了匪军。码头上挤满黑压压一片匪军,等待上船。船上船下的匪兵们推推桑桑,吵吵嚷嚷,上下乱作一团。这时,甲板上,一名佩戴少将军衔的国民党军官,在荷枪实弹的卫兵的保护下,推开人群,挤到船尾,举起望远镜,向东山岛瞭望。他正是敌58师师长洪伟达。

机要科长挤到他跟前,报告道:“报告师座,警卫团失去联系。估计城关已经陷落。”

洪伟达头也不回,也没有放下望远镜。他轻轻叹了口气,道:“174团联系上没有?”

“联系上了。”

洪伟达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两眼逼视着机要科长,追问道:“他们在哪里?”

“他们……,”机要科长欲言又止。

洪伟达双手揪住机要科长前胸的制服,吼道:“他们在哪里!”

机要科长被吓得直打哆嗦,道:“报、报告师座:174团残部已经在舰上!”

听了这话,洪伟达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两眼茫然注视着机要科长,双手颓然落下,嘴里喃喃骂道:“混蛋!”

洪伟达低下阴沉的脸,转过身向船内挤了回去。卫兵们急忙挤到前面去为他开道。

山坡上,侦察一班长梁福来和卞天祥等战士,已经换上了国民党陆军军官制服。他们藏好携带的物品,整了整军容,检查手枪中弹夹的子弹,将手枪插到腰间的皮套里,然后迈步向港口走去。梁福来穿的是少校制服,卞天祥和其他战士穿的是尉官制服。他们走到排队等候上船的匪军队伍里,扒开人群往前挤。有些匪兵被挤得难过,正想发作,扭头看见梁福来他们的军官制服和一脸的冷峻,只好敢怒不敢言。不一会儿,我一班战士已经挤上了军舰。

梁福来他们挤过人群,走到船中,然后沿着梯子往上向驾驶舱爬去。梁福来拔出手枪,回过头来,扫了一眼卞天祥和其他战士。战士们都从腰间拔出手枪,机警地跟在班长后面,快步向驾驶舱走去。

“站住!”驾驶舱外站着两名国民党水兵,他们手握美式冲锋枪,居高临下威逼着梁福来等人。

“怎么了?”梁福来喊道,“洪师长命令我们前来保卫驾驶舱,以防共谍破坏。”梁福来回头扫了一眼战士们,一甩头,战士们握枪就要往前冲。

两名敌人水兵忙拉开枪保险,瞄准梁福来等人,喊道:“不许动!没有舰长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驾驶舱!”

梁福来急忙伸手拦住卞天祥他们,满脸堆笑道:“哈哈,好!不要伤了和气。既然你们舰长有令,那我们只好回去向洪师长复命了。我们走!”

梁福来等人转身往下走,把枪放回枪套里。走下梯子,梁福来趴在卞天祥耳边,命令道:“你下船去,想办法尽快报告上级:如果半小时后没有得到我们的消息,就请炮兵摧毁这艘敌舰。”

“是!”卞天祥小声应答,转身离去。

梁福来领着其他战士拐到一处梯井,然后往下走,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底舱。梁福来机警地向四周扫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人,便往船中后部的机器舱走去。机器舱门外也有两个水兵把守!梁福来一摆手,战士们跟他一起,闪身躲到一个拐角后面。梁福来回过头,小声道:“我往前跑,你们在后面追。”

战士们点点头。

梁福来突然冲出拐角,向机器舱快步跑过去。后面的战士举着枪,边追边喊道:“站住!否则我们要开枪!站住……,”

机器舱前的敌人水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手忙脚乱。他们急忙拉开枪保险,举枪瞄准梁福来,但为时已晚。梁福来顺势一个就地十八滚,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跟前。只见梁福来猛地一个扫堂腿,两个敌人水兵便仰面倒地。敌人倒地的同时,手中的枪对着上层船板开了火:嗒嗒嗒……。梁福来背后的一班战士一起扑上来,夺下敌人手中的枪,并用枪托将他们击昏。两名战士将昏迷的敌人水兵拖到机器舱内,脱下他们的水兵服,堵上他们的嘴,然后用衣服将他们绑在一根管子上。两名战士穿上敌人的水兵制服,走出机器舱,从地上捡起敌人的冲锋枪,站在舱门外警戒。梁福来和另一名战士进了机器舱,关上舱门,向船发动机走去。

突然,前方过道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何枪实弹的敌人水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举着枪朝这边快步走来。

“刚才为什么开枪?”敌人军官喝问道。

“站住!什么人!”我一名战士大声喝道。我两名战士同时拉开保险,举枪瞄准。

“机动队的!你瞎了眼啊!”敌人军官呵斥道。他脚不停步,逼问道:“回答我的问题!”

两名我军战士学着驾驶舱外敌人水兵的口吻,大声喝道:“站住!没有舰长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他们的食指已经轻扣扳机。

“放肆!”敌军官怒喝道,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正是舰长命令我们前来检查的!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他一挥手,身后的敌人水兵们冲了过来。

嗒嗒嗒……,我两名战士同时开枪。冲在前面的几名敌人水兵被击倒。

后面的敌人也同时开枪。我两名战士中弹倒地。敌人冲过来,上前推舱门,发现舱门上锁后,便用枪托去砸舱门。

卞天祥刚挤下舷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枪声,预感到班长他们已经出事。他扭过头,想冲回船上。就在这时,码头上传来了一个少女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哥哥——”

卞天祥一惊,扭头看见另一道舷梯上,一队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宪兵,正押着几十名双手反剪的壮丁上船。他转头向船下望去,只见码头上离军舰不远,林春秀正哭喊着朝这边奔跑过来。她身后是马德贵带领的六连指战员。

林春秀的哥哥林春海正在这批壮丁中。林春海听到了妹妹的呼喊声,猛然扭转头往下挤,嘴里喊道:“妹妹——!”

一个宪兵抬起枪,用枪托重重地扇在林春海的脑门上,林春海顿时失去了知觉,倒在舷梯上。两个宪兵过来,抓住林春海的双手往船上拖,其他宪兵用刺刀驱赶着壮丁们加快步伐上船。军舰上,一名敌人军官看到舰下我军部队已经赶到,命令船舷上的一队匪兵向舰下射击。敌人开枪了,子弹从林春秀头顶和身边呼啸而过。

六连战士李新阳喊着“林春秀同志,卧倒”,从背后冲了上来,但马上被舰上敌人的火力压了回去。马德贵正要命令战士们回击,却看见舰上的敌人将壮丁们押到船舷,并让壮丁们站在开枪的匪兵身边。马德贵气得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骂道:“狗娘养的!”

这时,卞天祥已经挤出人群。他拼尽全身力气,向林春秀冲过去,嘴里喊道:“卧倒!快卧倒!”

呼啸的枪声和卞天祥的喊声,林春秀都听不见。她耳朵只有哥哥呼喊声,她只顾拼命地向军舰奔跑!

一名敌人瞄准林春秀,一梭子打下来:嗒嗒嗒……

此时,卞天祥距林春秀只有几米距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卞天祥一跃而起,从前面猛然搂住了林春秀。几颗子弹几乎同时射进了卞天祥的后背。林春秀立即仰身倒地,卞天祥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军舰的发动机响了起来,舰上的敌人砍断缆绳,扔掉舷梯,正在梯子上的匪兵们纷纷落水落地。码头上还站着许多未上船的匪兵。一时间,惨叫声、哭喊声、叫骂声响成了一片。敌人准备逃跑!

林春秀躺在地上,感到卞天祥温暖的血液湿透了她的衣服、浸润着她的身体。

敌舰渐渐离开码头,驶向大海。

舰上的敌人停止了射击。李新阳和几名战士冲出来,将卞天祥抬到隐蔽处。林春秀坐在地上,搂着卞天祥。卫生员过来,给卞天祥背部的伤口止血包扎。

马德贵从通信员手中拿过无线电台话筒,喊道:“六连呼叫团部,六连呼叫团部:敌舰正在逃离港口,请求炮兵支援!请求炮兵支援!”

卞天祥微微挣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说:“不,班长他们还在船上,还有,还有那些壮丁……”说完,卞天祥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马德贵摇了摇头,对着话筒喊道:“报告首长,敌舰上还有我侦察连的战士,另外还有大批壮丁!”

林春秀抬头望了望渐渐远去的军舰,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卞天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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