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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Ye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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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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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桐花开》连载

第三十六章 被困北汉江南岸

就在第四次战役刚刚结束的第二天,1951年4月22日,抗美援朝战争第五次战役旋即打响。

1951年4月下旬,中国人民志愿军后续兵团第19兵团和第3兵团已先后入朝集结完毕。在第四次战役中,中朝军队将敌军14个师又3个旅阻止在三八线南北地区。据此,志愿军司令部决定,集中12个军和4个炮兵师的兵力,组成左(东)、中、右(西)3个突击集团,在西线发起战役反击。在兵力部署上,以一部从金化至加平方向打开战役缺口,将敌军东西割裂;主力集中从正面进行突破,然后从两翼迂回,各个分割歼灭西线之敌;另一部则从东线钳制敌人。

4月22日黄昏,我志愿军在朝鲜人民军的配合下,迅速突破敌人西线防御阵地后,随即向敌纵深发展进攻。我左翼突击集团发展迅速,24日,1个军突入敌防御纵深30余公里,并歼灭美军第24师一部及南朝鲜军第6师一部,前出到加平以北地区,胜利完成割裂敌人的任务。25日,西线敌军在侧翼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一面继续组织抵抗,一面将主力后撤,企图在议政府至春川一线建立新的防线。中朝军队继续向敌纵深突击,右翼突击集团在法院里、七峰山地区歼灭南朝鲜军第1师及英军第29旅各一部共4000余人,中央突击集团在哨城里地区歼灭美军第3师一部,左翼突击集团在机山里追歼美军第24师一部,挫败了敌军建立新防线的企图。28日,敌军撤至汉城及昭阳江以南地区,重新组织防御。29日,中朝军队结束西线进攻。与此同时,为了配合西线作战,我东线志愿军在朝鲜人民军的配合下,也先后向麟蹄以北的南朝鲜军第5师和第3师发起进攻,并歼其一部。至此,第五战役第一阶段的战斗结束。

在这一阶段,卞天祥所在的部队XX0师作为预备队,日夜兼程向南急行军,但没有直接参加战斗。4月30日,XX0师赶到了在汉城以北约20公里的釜谷里和退溪院里地区,集结待命。

从4月30日起,敌军开始反攻。至5月8日,西线敌军先后进占高阳、议政府、禾也山、大龙山地区;东线的南朝鲜军推进到于论里、麟蹄、龙浦里地区。我志愿军司令部决心集中9个军的兵力,以歼灭东线突入县里地区的南朝鲜军为主要作战目标,发起第五战役第二阶段的战斗。

5月上中旬,我志愿军以一部兵力在西线对汉城等地实施佯攻,掩护主力向东转移。

5月16日黄昏,我志愿军主力采取正面突破、双层迂回、多路渗透的战术,在东线发起反击,直插县里以南的美山里、芳台山。

同日晚,卞天祥所在部队XX0师开始从玄岩和发雷两地强渡北汉江。兵团下达给他们的作战任务是,在楸谷里至大龙山地区割裂美军和南朝鲜军的联系,并牵制美军骑兵1师和第7师。

5月17日上午,我志愿军主力在于论里、上南里地区将南朝鲜军第5师和第7师击溃,歼其5个营,并将南朝鲜军第3师和第9师包围在县里地区,至20日将其大部歼灭,缴获了全部辎重装备。与此同时,中朝军队以一部兵力向南发展进攻,占领束沙里、皮木亭一线。

5月17日中午时分,卞天祥所在部队XX0师全部渡过北汉江,进占杜武洞、仓村里及新店里。当部队继续向南开进时,他们与美军骑兵1师的一个连遭遇上了。

先头部队某团一连正在山间小路上行进,耳朵敏锐的战士听到前方有坦克的发动机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一连长立即命令部队向山坡上散开隐蔽,同时带领一班快速爬到附近的高地,侦察敌情。他们发现,前方不到1公里的地方,敌人约一个连的兵力在10辆坦克的引导下,正向这边开来。一连长马上将敌情向上级报告。师首长接到报告后,非常重视这一情况,认为这是他们入朝以来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并迅速作出了战斗部署:命令炮团山炮四连、五连即刻进入阵地,准备以炮火痛击敌人坦克;命令X38团一营埋伏在道路两侧山坡,从正面阻击敌人;命令X38团三营隐蔽急行军,迂回到敌后,截断敌人的退路。命令要求各部密切配合,力求全歼敌军,不让敌人一兵一卒逃走。

得到命令,三营长带领七、八、九连,立即跑步上山,绕道快速向南行进。营长命令九连跑在最前面。九连的战士多是南方人,个头矮小,但在山地上行动敏捷,素有X38团“飞毛腿连”之称。不久,我军火炮开始急速射,很快摧毁数辆敌人坦克。敌人遭到伏击,坦克立即停止前进,步兵也迅速散开,隐蔽在有利地形地物后面。我三营运动到敌人后背,迅速向山脚插下去。

我军炮火急袭过后,敌人又在坦克的掩护下,继续前进。埋伏在山坡两侧的我一营开火了。敌人凭借坦克的掩护和自动武器的火力优势,继续向前推进。一营长命令号手吹响冲锋号,顿时,山坡上我军战士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敌阵,将敌人坦克和步兵分割,跟敌步兵展开肉搏战。经过激战,敌步兵一部被击毙,剩余的抱头鼠窜。敌人坦克调转头,不分敌我,用坦克机枪扫射,我许多战士被打倒。但我指战员越战越勇,用爆破筒连连将敌人坦克炸毁。剩下的两辆敌人坦克和30余名残兵向南逃窜。

三营长命令三个连在道路两侧山坡,由北到南一字排开,七连和八连的任务是消灭敌步兵,在北端,九连任务是击毁敌人坦克,在最南端。九连长岳冬生命令三排作为第一爆破单位,用爆破筒对敌人坦克进行爆破。七班长刘士德带着战士张小满,各拿一根拧开保险盖的爆破筒,守在一块大石头背后,屏住呼吸,两眼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三营长等两辆敌人坦克向南逃过,即命令七连和八连向敌步兵开火。敌步兵仓惶应战,并朝前方的坦克呼叫。此时,敌人坦克已是惊弓之鸟,顾不得其后步兵的死活,反而加快速度,只管自己逃命。敌步兵嘴里大骂着四下逃散。

九连长见敌人坦克一前一后就要驶到近前,一挥手,七班长刘士德和张小满端着爆破筒,向敌人坦克侧面冲去。刘士德冲在前面。敌人前面的坦克迎面开过来。刘士德冲上前,用手拉燃爆破筒的引信,从侧面将爆破筒插进坦克履带中间,接着转身扑倒在地上。同时,张小满也接近敌人后面一辆坦克。轰,爆破筒爆炸了,敌人前面一辆坦克的一条履带被炸断,在原地打起转来。与此同时,坦克上的并列机枪冒出火舌。张小满被击中倒地。敌人后一辆坦克加大马力,绕过被炸坏的前一辆坦克,快速向南逃窜。

此时,三排副排长卞天祥,手中攥着一根拧开保险盖的爆破筒。他见敌人坦克要逃跑,正准备冲出去,站在他身边的九班战士李延楷,夺过卞天祥手中的爆破筒,喊道:“副排长,还轮不到你上!”李延楷握紧爆破筒,向敌人坦克冲去。

由于坡陡路窄,敌人坦克为了绕过前面被打坏的坦克,开上山坡,在它拐弯侧行时,撞到了一块突起的岩石,猛然倾覆,从山坡上翻滚下来。李延楷急忙躲闪。敌人坦克翻到坡脚,又正了过来,准备重新发动逃跑。没等敌人启动引擎,李延楷冲上前,一把将爆破筒插入敌人坦克的履带中,拉燃引信。李延楷没有往回跑,而是快速从坦克背后绕到另一侧隐蔽。轰,敌人坦克一条履带被炸断。李延楷跳上敌人坦克,从腰间拿出一颗手榴弹,拧开弹盖,拉燃引信,把手榴弹放在驾驶舱门旁,然后快速跳下坦克,在坦克背后隐蔽。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了。爆炸过后,李延楷又跳上坦克,用同样的办法炸开车长舱门。

王宝刚和卞天祥也带领战士们冲了过来。卞天祥和二班战士吕中和跳上坦克去。李延楷再次跳上坦克,左手举起一颗手榴弹,右手揭开驾驶舱门,发现里面的敌驾驶员已经被炸死。他又去揭车长舱门,发现敌车长还活着,就喊道:“缴枪不杀,志愿军优待俘虏!”

车内的敌车长没有反应。李延楷准备拉手榴弹的拉火环。卞天祥伸手阻止,道:“敌人听不动中国话。”

车内,敌车长正通过车载无线电台呼叫:“Artillery support, artillery support! We’re ambushed, …Enemies all around, … at least 2 divisions!”(炮火支援,炮火支援!我们遭到伏击,四周全是敌人,至少有两个师!)

吕中和入伍前是大学生,曾经学过英语,大概听懂敌人的呼叫,就对卞天祥喊道:“副排长,敌人在呼救!”

卞天祥收回阻止李延楷的手,同时朝李延楷使了个眼色。李延楷将手榴弹的拉火环一扯,然后将手榴弹扔进敌车长舱内,顺手关上舱门,他们三人同时跳下坦克,卧倒在地。轰,车内的敌车长及其他乘员全部被击毙。另一辆坦克上的敌人因拒绝投降,也全部被歼灭。

三人爬起来。卞天祥走到李延楷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小楷同志,好样的!”

李延楷腼腆地笑了。三班的战士们也都围过来,伸出大拇指,赞扬李延楷:“小楷,了不起,以后我们都要向你学习!”

李延楷长着一张娃娃脸,脾气又好,三排的战士们都喜欢他,平时爱称呼他“小楷”。

可李延楷并不高兴。“学啥子嘛?你们咋个就不能学学副排长,叫我‘小楷同志’?”

原来,三排的战士绝大部分是原国民党军起义人员,互相之间还不完全习惯“同志”这个称呼。而李延楷认定,不称“同志”,就不能算真正加入人民解放军,因而特别在意。卞天祥是个心细人,虽然到排里不久,却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叫喊战士时,总不忘在名字后面加上“同志”两个字。

看到李延楷不高兴的样子,九班长罗有元故意严肃道:“大家注意了:以后叫小楷,别忘加上同志两个字!”

“班长,你自己就没有记得哟。”李延楷板起脸,跟罗有元较起真来。战士们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排长王宝刚走过来,喊道:“好了!加紧打扫战场,我们还有新的战斗任务。”

战士们散开,去打扫战场。

我军从缴获的文件上得知,这是美军王牌部队——骑兵1师的一个特遣连。

这次遭遇战,我军全歼敌人一个连队,并将10辆敌人坦克全数击毁。这是XX0师入朝以来的第一个胜仗。全师上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同时,轻敌的情绪也在广大指战员当中蔓延开来。大家认为,“武装到牙齿”的美国王牌军队也不过如此而已。

XX0师的指战员们万万没有料到,这是他们在朝鲜战场上的第一个胜仗,也是他们的最后一个胜仗。

部队继续南进。5月20日上午,我XX0师进占远水洞一线。九连驻守在我军防线突出部的236高地上。战士们吃了一些干粮,稍事休息后,便开始挖战壕,修工事。此时,美军骑兵1师的机械化部队,也正在加速向我军阵地前推进。战士们刚刚挖好战壕,敌人便开始对个高地实施炮击。三十分钟的炮击过去,敌人坦克首先发起进攻,我军隐蔽炮兵阵地对敌人坦克实施纵深炮火拦击,敌人坦克进攻暂时受阻。紧接着,敌人出动B-29轰炸机对我炮兵阵地进行轰炸,使我炮兵受到一些损失。趁我军炮火减弱之际,敌人坦克和步兵一起,重新向我各高地发起攻击。我志愿军指战员以步枪、手榴弹和爆破筒反击敌人,敌人进攻再次受挫。敌人出动F-84战斗机对我步兵阵地进行轰炸。与此同时,敌人坦克和步兵恢复进攻。在敌人立体交叉火力网的覆盖下,我军指战员英勇奋战。这支初次入朝作战的志愿军部队,现在真切地感受到,他们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狡猾的敌人战机为了躲避我军高射炮火的威胁,竟然低空飞行,对我步兵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各连机枪班用高射机枪向敌人战机还击,因此,机枪班也就成了敌人战机攻击的首要目标。九连驻守的236高地处于我军阵地的突出部,因而遭到敌人最为猛烈的打击。机枪班的战士很快伤亡过半。连长岳冬生命令三排副排长卞天祥带几名战士加强机枪班。卞天祥带领李延楷等四名战士,迅速转移到右前侧的机枪班阵地。此时,机枪班的三挺机枪已经有一挺被炸烂,剩下一挺轻机枪和一挺高射机枪,机枪射手都已经负伤。卞天祥带领几名战士冲上前。李延楷架起高射机枪,卞天祥架起轻机枪,一同朝山下的敌人扫射。机枪班负伤的战士,都坐着或是躺着为他们压弹。

天上传来了敌人飞机马达的轰鸣声,一阵呼啸声,敌机扔下了几颗炸弹,正好落在阵地上。阵地上,战士们卧倒躲避炸弹。爆炸过后,战士爬起来继续向山下射击投弹。可没想到,猖狂的敌机兜了一个圈子又飞了回来。这次,敌机飞得更低,竟然用机载机枪向我阵地扫射。这是一种F-84战斗机,两翼各挂一个副油箱,就像一个肩挑两桶油的油贩子,战士们戏称之为“油挑子”。根据先入朝部队的经验,打“油挑子”就得打它的副油箱。卞天祥端起轻机枪,朝天上扫射。可卞天祥的机枪不是高射机枪,对敌机构不成威胁。不过,敌人飞行员听到枪声,还是将战机拉升爬高,灰溜溜地逃走了。卞天祥知道敌机还会来。他回头对李延楷命令道:“小楷同志,你们到后面的山包去,专候着他狗日的油挑子!”

李延楷扛起高射机枪,领着副射手小梅,敏捷地跑到山包背后,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将机枪架好,对准前方的天空,准备迎击敌机。果然不出卞天祥所料,又一架敌机低飞而来。李延楷和副射手小梅屏住呼吸,等待敌机进入射程范围。敌机到了近前,扔下几枚炸弹,正准备爬高逃离。李延楷突然从地上站起,举起高射机枪向敌机扫射。

这架敌机上的飞行员是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菲尔得少校。二战时,菲尔得少校在欧洲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朝鲜战争,“联合国军”仁川登陆后,他曾经驾机为轰炸我东北边境的轰炸机护航,后参加对我后方运输线的空袭,遭到我空军拦截,与我空军王海大队进行空战,曾击伤我战机数架。当时,我军几架米格战机对其实施围歼,但他凭借娴熟的飞行技巧,侥幸逃脱。

这次对我步兵阵地进行袭击,菲尔得少校依仗他丰富的作战经验,没有把我军的防空火力放在眼里。在受到我高射机枪的扫射后,他并没有驾机逃走,而是拉升爬高,一个漂亮的空中翻滚,调转机头,又从我军阵地后侧飞了回来,在接近我军阵地时,突然俯冲,同时用机载机枪向我军阵地疯狂扫射。山包后面的李延楷和小梅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空中火力之下,险些中弹。李延楷不顾危险,挺身举起机枪向空中扫射,但未能击中敌机。也许菲尔得觉得这个游戏十分有趣,他见前方空域没有出现后续战机,便兜了一个圈,又调转头来,从我军阵地背后向前俯冲过来。他之所以要从我军阵地后方发起攻击,是考虑到,即使被我军防空火力击中,他滑翔跳伞,仍可以落在己方控制的区域内,不至于被俘。

这一次,机灵的李延楷见敌人战机绕到阵地背后,便端着机枪,迅速绕到山包的前面来。副射手小梅也紧跟在后面。当敌机俯冲过来时,他举起机枪准备扫射。这时,小梅突然在李延楷的跟前站起,将机枪支架扛在自己的肩上,喊道:“小楷,给我打他狗日的!”

李延楷开动机枪,向低飞而来的敌机扫射。与此同时,敌机也用机枪扫射着从他们头顶掠过。突然,空中敌机左翼的油箱中弹发生爆炸,未爆炸的机身剧烈向右侧歪斜,接着变成侧翻滚,同时向山下进攻的敌人俯冲了下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敌机撞到地面,另一个副油箱跟机身一起,在敌群中爆炸,菲尔得少校还没来得及跳伞,便葬身火海。我军阵地上一片欢呼。此时,小梅歪斜着倒了下去。李延楷急忙丢下机枪,上前抱起小梅。小梅胸部连种数弹,已经牺牲。

这一天,我英勇的志愿军指战员,打退了敌人十多次进攻,各部队也遭到了一些伤亡。经过这一天的战斗,我指战员们初步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具备空陆优势及装备优势的强大敌人。

九连阵地后背是一个山谷。根据先入朝部队的经验,为了第二天更好地打击敌人,团首长命令从各连抽调一个班在山谷中连夜开挖反坦克堑壕网。战士们一夜不休息,挖出了三条约3米宽、2米深、相距10米的横向堑壕,各堑壕之间又有纵向壕沟相连,使得三条堑壕相互沟通。

第二天即5月21日一早,在敌人发动进攻前,防守于我军防线突出部236高地上的九连,按照上级命令悄悄向后撤退。敌人很快发现九连撤退,便以坦克为先导,立即追赶过来。不久,九连的指战员越过我军的反坦克堑豪阵地,向后部的山腰退去。敌人坦克对九连发动了炮火袭击。战士们迅速分散隐蔽。数辆敌人坦克进入我军反坦克堑壕网阵地。堑壕内,我各反坦克战斗小组立即发起攻击,分别用90火箭筒从侧面向敌人坦克发射火箭弹。几辆敌人坦克的履带被击中,横架在堑壕中间动弹不得。但是,敌人坦克兵却推开舱门,利用高平两用机枪负隅顽抗,调转枪口向堑壕内的我军战士开火。迎面的指战员迅速转入拐角隐蔽,后侧的我反坦克小组立即组织火箭筒、无坐力炮对敌人坦克实施毁灭性打击。这几辆敌人坦克转眼被摧毁,车内乘员全部被击毙。经过这轮战斗,敌人坦克不敢贸然前进。

九连爬上后部山腰375高地布置防线。这一天和往后的两天,我军跟敌人进行了激烈的阵地争夺战。除了九连主动让出236高地之外,敌人没有得到一寸阵地。

5月21日,由于敌人已经摸透我志愿军第五战役的作战意图,美军第3师已由西线东调至丰岩里、下珍富里地区,堵塞了战役缺口;南朝鲜军第8师由大田北调至堤川、平昌地区,建立了纵深防御,同时由于我军向敌纵深推进过远,后勤运输出现困难(这种情况被新任“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称为“肩上后勤”,因而又将我军的进攻称为“礼拜攻势”——即我军的后勤供应只能维持一个礼拜),因此,我志愿军司令部决定停止进攻,结束第二阶段的作战,同时命令各兵团于23日晚开始,向三八线的涟川、铁原、金化和华川一带转移休整。

5月22日夜,卞天祥所在部队XX0师接到军部命令:一个团及附属两个炮兵连撤至北汉江以北构筑阻击阵地,作为后援;师主力仍留在北汉江以南,以掩护兵团主力北撤及伤员转移,作战地域为新延江、芝岩里、白积山、上海峰以南地区,并注意保持与西邻友军的联系。

5月23日,中朝军队开始向三八线转移。“联合国军”乘机以13个师的兵力,分路以坦克、摩托化步兵、炮兵组成的“特遣队”为先导,进行反扑。中朝军队处于十分被动的地位。

同日,由于协同失误,西侧的友军在没能通知XX0师的情况下,撤离阵地。XX0师派出两个连占领原西侧友军阵地。师主力开始北渡北汉江,向春川转移。

同日晚,XX0师接到上级急电:由于运力缺乏,全兵团尚有近8,000名战地伤员未能运走,现令你部停止北撤,继续在北汉江以南阻击敌人,坚守5天,以掩护伤员转运。

XX0师执行上级命令,立即停止北撤。此时,除了师部及一个团渡过北汉江之外,两个团的主力仍然在北汉江以南跟敌人激战。在北汉江南北一带,XX0师孤军滞后,形势危急。

当日,敌人通过空中侦察,发现我军两翼空虚,美军第7师、第24师,以及南朝鲜第6师,迅速从我军两侧穿插,渡过北汉江。

夜晚,我军朝北渡过北汉江的XX0师部隐蔽在山间林地。在听到山下道路敌人坦克及摩托车的隆隆发动机声后,为了防止敌人测向发现我师部隐蔽所,师首长命令通信部队立即关闭所有电台,为此,上级失去了与师部的联络。

5月24日清晨,敌人以一个团的兵力,向北汉江重要渡口城皇堂发起攻击。我军守卫渡口的是炮营和三连。我指战员跟敌人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战。

北汉江南岸,我军两个团仍然在坚守阵地。X38团庞团长发现敌人的正面进攻减弱了许多,判断敌人正在分兵阻断我军的北撤的退路,当即命令九连赶到江边保卫南岸渡口。连长岳冬生和指导员阎宏辉带领部队立即撤出阵地,跑步向江边前进,不久,到达江边。

这一段北汉江并不算宽,江面不过400米,在南岸,北岸渡口激战的枪炮声清晰可辨。为了保证南岸渡口的安全,连长岳冬生带领一排、二排往渡口上游,指导员阎宏辉带领三排和炮排往下游,拉开500米距离,隐蔽在树木茂密的河岸山坡上,分头把守渡口。

渡口下游,王宝刚和卞天祥带领三排,隐蔽在距水边20多米远的山坡上。这时,北岸渡口的枪炮声渐渐减弱,指导员阎宏辉预感情况不妙,便对水边的三排喊道:“注意河中动静!”

战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忽然,卞天祥发现河中有一件衣服浮出水面,上面还有一片淡淡的红色。他估计,这是我军牺牲或是负伤的战士,便对王宝刚说:“排长,我下去看看。”

“好。”王宝刚点了点头,接着命令道:“李延楷跟上,其他注意警戒!”

卞天祥滑下山坡,李延楷紧跟在后面。卞天祥顾不上脱去衣服,便跳进水中,快速向那顺水飘流而下的战士游过去,很快游到那战士的身边,伸手扯住那名战士的后衣领,转身往回游。李延楷也跳下水去,两人一起把那名战士捞上岸。那名战士身负重伤,已经奄奄一息。卞天祥把他放在平地,吸出他肺中的水。那名战士渐渐苏醒过来。他是守卫江北城皇堂渡口炮营的通信员小马。经过半天激战,除了炮营教导员任振华和通信员小马之外,守卫渡口的我军指战员已经全部壮烈牺牲。任振华和小马身上也多处负伤。最后,敌人冲进阵地来。他们两人边打边往河边撤退。任振华的手枪子弹已经打完,小马手中还剩下最后一颗手榴弹。任振华将没有子弹的手枪砸向敌人,夺过小马手中的手榴弹,同时将他推进河里,嘴里喊道:“把渡口的情况,报告南岸的同志!”接着拉响了手榴弹,与冲上来敌人同归于尽……。小马挣开眼睛,看见了卞天祥胸前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胸牌,知道是自己人,便断断续续地说道:“渡口……失守,营长……教导员……牺牲……”说完便停止了呼吸。

卞天祥立即将这个情况报告指导员。指导员意识到情况严重,马上派卞天祥和通信员一起,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连长。连长岳冬生听了报告,眉头紧锁,命令卞天祥和通信员马上跑步上山,将这个情况直接报告团部。

北岸渡口失守,我军退路被截断。这意味着,我军南岸部队已经陷入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


《第三部 陷入重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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