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电子战：遭遇电磁窒息

“鹗鸟”联合登陆演习现场，口弓岛D河南岸580高地上，炮火轰鸣。

坦克一营长江强在指挥二连及三连的坦克，用炮火跟敌人坦克作战。西南侧，敌人坦克被自己炸出来的深坑阻挡；高地的东侧，敌人坦克被我陆战队五连从山头推下的巨石和原木阻挡。两侧敌人坦克同时向山顶炮击，但由于敌人所处的位置不佳，未能对我军坦克阵地构成严重威胁。不久，西侧的敌人坦克向山下退去。

江强的通话器里，同时传出了二连长白裕辉和三连长黄建勋兴奋的喊声：“营长，敌人被我们打退了！”

“别高兴得太早了！”江强警告道，“都快八点了，不见主力部队登陆。童团长也无法联系。等着后头的恶仗吧！”

江强话音未落，东南侧传来刺耳的喷气式轰炸机的发动机声。

“将坦克开到北侧山坡下隐蔽！”江强大声命令道。

驾驶员们开动战车，向北侧山坡下移动。数架敌人战机飞抵高地上空，开始向我坦克阵地发射反坦克导弹，我军坦克连连被击中。为了提高命中率，敌人战机低空飞行。三连仅剩下的三辆坦克在高地的最南侧。江强命令三连用高平两用机枪，朝敌人低飞的轰炸机扫射。三辆战车的车长们推开舱门，钻出来，操纵高平两用机枪，对敌人轰炸机进行扫射。敌人战机受到我机枪火力威胁，爬升高度，继续对我坦克阵地实施轰炸。

敌首脑机关的B字形建筑物内，敌人电子及信息战中心。

一名少尉进来报告道：“报告首长，天况监测部队报告说，现在DT山一带乌云散尽，晴空朗朗！”

“好，我看你躲到哪里去！”吴志回头命令计算机前的上尉：“将卫星照片切换成实时照片，并拉近DT山主峰！”

上尉移动鼠标，对计算机系统进行操作。前方左侧大屏幕的图像立即切换成DT山主峰的实时卫星照片。镜头越拉越近，山顶上的椭圆形空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几十辆经过树枝伪装的坦克豁然出现在眼前！

邵眸猛然从座位上站起。但马上，他察觉自己有失“大将风范”，又坐回座位上，怀疑地问道：“这是真坦克还是假坦克？”

“叠加红外线遥感照片！”吴志命令道。

半分钟过去，大屏幕上的图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吴志问道：“怎么回事？”

上尉站起来，回答道：“报告首长，红外线遥感图像一片空白。”

“难道又是敌人的旧石器时代武器？”吴志皱着眉头道。

“是真是假，一顿炮轰就知道了！”邵眸说着，按下桌面上的一个按钮，说道：“坦克3团，报告你们的位置。”

扬声器里传来坦克3团的报告声：“坦克3团报告，我团位于DT山主峰以东3.5千米的1070高地上。”

“好，我命令你团对DT山主峰实施试探性炮击，一两辆坦克开几炮就行了。”

“3团明白！一两辆坦克对DT山主峰实施试探性射击！”

很快，大屏幕上，DT山主峰的实时卫星照片上出现一些一闪而过的红点，这是“篮军”对主峰炮击的炮弹爆炸的红外线痕迹。几分钟过后，那些经过树枝伪装的坦克后部红了起来——坦克的发动机启动了！紧接着，有的坦克动了起来！

“好，终于找到了你！”邵眸兴奋得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又坐了回去。他按下桌面的按钮，命令道：“坦克3团，我命令你部对DT山主峰实施全面炮击！”

“3团明白！对DT山主峰实施全面炮击！”

DT山主峰上，炮火纷飞。

我海军陆战队四连二排和三排，在连长胡震的指挥下，根据童立乾的布置，在伪装“坦克”的后部燃起了炭火。现在，各班的战士们又合力抬起这些树枝伪装成的坦克，在山头上移动。敌人通过卫星实时照片叠加红外线遥感图像上所看到的一切，就是童立乾巧妙布置兼导演，由四连指战员们一起表演的结果。

目前的卫星照片的精度为1米，即任何从天空往下看、水平大小不超过1米的物体，都只是一个点。这就是为什么卫星照片可以看清停车场上的汽车，却看不见从车上走下了的司机的缘故。胡震指挥战士们在山头上分散行动，卫星照片看不清他们。红外遥感照片倒是能看到他们，但这些被表示为粉红色的亮点，叠加到明亮的实时卫星照片上去，肉眼就难以分辨了。卫星照片上看到的“坦克”，就是童立乾带领战士们用树枝搭起的假坦克，红外线遥感照片上看到的红色亮点，仍然是骗过敌人一回的炭火。所谓坦克在移动，是战士们抬着“坦克”在走动。

敌首脑机关的B字形建筑物内，敌人电子及信息战中心。

经过对DT山进行10多分钟的炮击，不见我军“坦克”还击，“蓝军”最高指挥官邵眸感到奇怪。他按下桌面的按钮，问道：“坦克3团，敌人坦克还击没有？”

“请首长放心，敌人被我军打得毫无还手能力！”扬声器里传来了“蓝军”坦克3团长的回答声。

“怪事……”邵眸自言自语道。

这时，一名参谋指着大屏幕，大声说道：“首长，请看，敌人坦克开下东侧山坡了！”

邵眸抬头向左前侧的大屏幕看去，只见我军“坦克”在向东缓慢移动，不久，数量“坦克”离开DT山主峰，向东侧山坡“开”下去。他按下桌面上的按钮，大声命令道：“敌人要向东出击。坦克3团，给我迎头痛击！”

DT山主峰上，海军陆战队四连长胡震指挥战士们，冒着敌人的炮火，抬着“坦克”向东侧的山坡下移动。这是胡震的突发奇想。他想，如果敌人经过长时间的炮击，不见我军“坦克”还击，必然会识破我军的计谋。如果把“坦克”“开”下东侧的山坡去，敌人就会相信我军“坦克”是真的，只是为了接近他们以便发起突袭，所以才故意不发炮还击。演习用反坦克炮弹，并不能真正摧毁一辆坦克，但是，弹头释放出的黑色油墨，会使坦克的光学系统的外露镜头遭受油墨涂抹，使光学系统(暂时)失去作用，驾驶员的潜望镜、车长的周视镜和炮长的观瞄镜都无法使用，因而使坦克(暂时)失去战斗力。因此，一辆坦克如果被演习炮弹或导弹击中，驾驶员在不打开舱门的情况下，无法驾驶坦克，应该立即停车，关掉发动机，以模拟坦克被击毁的情况。反之，如果一辆坦克仍能开动，说明没有被演习弹击中。

敌人看到DT山主峰上的“坦克”仍然在缓慢地“开动”着，便对山头进行更为疯狂的炮击。

DT山主峰西北的883高地。山洞里，卞志坤与通信二排及海军通信三班的战士们正在忙碌着。海军三班在监视地面站的工作情况，卞志坤带领五班和六班在清理山洞，将一些突起松动的石头挖起，搬到洞口，筑成工事。洞口下，海军陆战队二营长徐娜带领四连一排趴在壕沟后警戒。现在大雾基本散尽，山坡下的情况，除了树木遮挡的地带之外，已经可以一览无余了。

突然，正前方100多米远的山坡下，几名敌人从一片树丛中钻出。接着，左侧和右侧的山坡下也出现了敌人。徐娜举起望远镜，往山坡下望去。几百米范围内，足足有一个营的敌人围成一圈，像拉网一样，朝山头围拢上来！徐娜再往下看，最下方还有敌人的一个榴弹炮排。徐娜不清楚，演习场上，敌人把榴弹炮拉来派什么用场。但她清楚，经过激烈的机场争夺战，陆战队员们的弹药所剩不多，要打退这么多敌人的进攻，几乎是不可能的。由于大部队不能按计划如期登陆，她们想撤退也无处可退——那就只好打了！

“打！”徐娜下令，战士们开始朝敌人射击。

遇到抵抗，敌人卧倒射击，匍匐推进。

一排长申致远见左前方是一个陡坡，地势险要，就说：“营长，我带一个班从左侧滑下山去，从背后偷袭敌人。”

一个排再分出一个班来，山上的阵地就岌岌可危了。徐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好！”

“三班跟我来！”申致远一挥手，带领三班的战士冲到左侧的坡前。

但是，申致远和战士们马上被吓了一跳：大约一个排的敌人正从这个陡坡往上爬，几名敌人已经爬到坡顶。

“打！”申致远大喊一声，同时扣动了扳机。爬在最前面的敌人被击中。一名战士趁机跑上前，把枪身一横，将敌人推下坡去。另一名战士掏出一颗手雷，一咬拉火环，扔到坡下。演习用手雷没有弹片，装药量极少，但弹体内装满了辣椒和胡椒粉，爆炸后释放出刺鼻的气味。敌人被呛得连滚带爬地到退了回去。但是，敌人却守在坡脚不离去。

申致远和战士们虽然偷袭敌人不成，却意外地阻挡了敌人对我军的偷袭。他见这个山坡易守难攻，就让两名战士守在这里，带领其他战士返回主阵地，跟山坡下的敌人激战。

山洞上，卞志坤命令通信四班接替海军三班监视地面站，五班和六班在洞口警戒，她自己带领海军三班爬下洞口，跟陆战队员们并肩作战。

敌人越推越近。徐娜对卞志坤说：“你上去收拾一下！”

“徐营长，不如一起撤进山洞抵抗吧？”卞志坤建议道。

“上去就下不来了。不到最后关头，陆战队员决不能上去！”

“那我先上去了。海军三班，听从徐营长和一排长指挥！”卞志坤转身，向洞口跑去。

卞志坤刚上了山洞，四班长向容站起来，向她报告道：“报告首长，地面站跟卫星联系中断！”

“知道了。”卞志坤处变不惊。她走过去，盘腿坐在便携式计算机前。

计算机屏幕上显示一个窗口，提示地面站跟通信卫星联系中断。卞志坤关掉这个窗口，在“主操作”菜单中，找到并启动“地天对接程序”。很快，屏幕上跳出了“对接成功”的信息，但是这条信息马上消失，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右上角带有一把红叉的窗口，上面显示“卫星联系中断”的信息。她又连续操作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这套卫星地面站系统是我军自行研制的。地天对接，是按照“预定程序控制、定时自动跳频”的方式进行的。在某一频率使用超过某一临界时间后(一般为数秒钟)，无需任何事先联络，地面站、通信卫星及指挥部地面中控站，就会同时实行跳频。卞志坤想，就算敌人捕捉到我军一时的通信频率，对我军通信进行干扰，受干扰的时间也只有数秒钟，不可能出现这种长时被干扰的现象。卞志坤坐在计算机前，不禁烦躁起来。

洞口外的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883高地东侧、即山洞背面的山坡上，童立乾指挥坦克一连的战车正从这一带滑行而过。童立乾听到从山头上传来的激烈枪声，估计是我军通信部队在跟敌人激战。他想，陆战队四连二排和三排在DT山主峰上，通信部队只有一个排加一个班，跟她们一起的，最多还有陆战队四连一排，兵力实在太少。如果通信部队被敌人消灭了，他带领的坦克一连就成了流寇。三排离他最近。他拿起备用通话器，喊道：“三排，发动引擎，把坦克开到883高地上，支援我通信部队！”

通话器的扬声器里没有传来战士们的应答声，反而响起了一片哗哗的噪音。怎么回事？他对着通话器，重复了一遍他的命令。扬声器里同样只有噪音。与此同时，他戴在头上的数字卫星联络器里也传来的一片噪音。噪音一两秒钟后消失，过一两秒钟又响起，就像海浪一样，沙、沙、沙，时高时低，循环往复。童立乾忽然明白，这是敌人的电子战部队在捣鬼。情况越是紧急，越是急不得。童立乾闭上眼睛几秒钟，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坡度不是很陡，战车下滑的速度很小。童立乾决定用人工的方式下达作战命令。他喊道：“何参谋、小韩！”

“有！”参谋小何及警卫员小韩同声应答道。

“你们两个跟我下车，我跑到最前面，你们两个在后面，用手势示意各战车停下。明白没有？”

“明白了！”

“小杨，停车！”童立乾对驾驶员命令道。

等车停下，童立乾打开舱门，跳下车去，小何跟小韩跟在后面。童立乾快跑到1号车的前面，小何与小韩跑到车队中间的不同位置，三人转身向后站立在车队的侧面，在头顶交叉挥动双手。各战车的驾驶员从潜望镜里看到他们，立即将战车停下。

车长们听到备用通话器里传来的噪音，知道备用通话器遭到敌人干扰，就都打开舱门，把头伸出来。

“一排、二排，原地待命。”童立乾边往回跑，边喊道，“一连长，你带三排，发动引擎，把坦克开到883高地上，接应我通信部队。打退敌人后，让通信部队跟随你们行动。”

“是！”一连长曲波应答道，“三排，跟在我的指挥车后面！”

曲波钻回车内，关上舱门，命令驾驶员发动引擎，朝山上开去。三排的九两坦克都发动引擎，跟在连长的指挥车后面，直扑883高地。

883高地上，我海军陆战队一排及海军三班的阵地，已经被敌人压缩到洞口下的一线范围。由于这一线有突起的岩石做掩护，敌人一时无法攻上来。

山坡下，敌人架好榴弹炮，开始对洞口一线进行炮击。演习炮弹的弹头是用阻燃石棉做外壳，里面填满了木屑，并装有微量炸药。弹头爆炸后，木屑被爆炸的炸药点燃，形成一片火星，播散下来，落到战士们的身上。这些火星虽然没有多大的危害，但还是令战士们手忙脚乱地去拍打身上的火星。几颗炮弹落进了山洞口。卞志坤急忙切断便携式计算机的电源，命令战士们关掉发动机，并将发动机移到山洞里面的凹陷处隐蔽起来。

敌人在炮火的支援下，发起了冲锋。

就在这危急时刻，敌人背后传来的坦克发动机的吼叫声，接着是机枪扫射的声音。这是曲波带的领坦克三排赶到了。由于坦克之间的通信完全中断，曲波的连指挥车一马当先。连指挥车跑到哪里，后面的坦克就跟到哪里、打到哪里。曲波通过潜望镜看到敌人在围攻一个山洞，就命令指挥车开到山洞口下面。三排的坦克紧随着，用并列机枪边扫射边开上来。敌人步兵纷纷退却。

我军坦克调转炮口，朝山坡下逃跑的敌人开枪，同时朝敌人榴弹炮阵地开炮。敌人的榴弹炮停止了射击。但是，敌人步兵退去一段距离后，重新集结，隐蔽在山坡下的树林等障碍物后面，伺机反扑。

曲波推开舱门，用望远镜朝山下瞭望，发现敌人步兵有一个营左右，不是他们几辆坦克能对付得了的。他回头看到徐娜，便跳下车来，向徐娜敬礼道：“童团长命令你们，随我们的坦克一起撤退。”

徐娜还礼道：“明白！”徐娜转身对梁贵荣说：“通知卞副站长，准备撤退！”

“是！”梁贵荣应答着，喊道：“海军通信三班跟我来。”

梁贵荣带领三班的战士，像猴子一样灵巧，向山洞上爬去。等她们爬上山洞，通信二排的战士已经根据卞志坤的命令，将通信设备拆装完毕。三班和四班分别背起自己的装备，在五班和六班的协助下，爬下洞去。曲波回到自己的指挥车，命令驾驶员将车往山下开去。卞志坤指挥通信部队跟在曲波的坦克车后，徐娜带领海军陆战队员跟在通信部队后面，坦克三排的坦克在侧后掩护，一队人马很快下了883高地。

卞志坤边跑边思考着。我军通信卫星的通信频道有数千个，敌人不可能捕捉到所有的频道。那为什么我军却受到敌人的全频道干扰呢？卞志坤猛然想起，她曾在《卫星通信》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关于外军干扰技术的报道。报道介绍，外军有一种先进的干扰技术叫“电磁窒息”。所谓“电磁窒息”，就是对一个有限区域进行全频道干扰，无论通信设备如何跳频，都不能逃过干扰而进行正常通信，情形就像一个人被关进一个密闭容器里那样，终因空气耗竭而产生窒息死亡，因此这种干扰技术被称为“电磁窒息”。杂志上并没有说如何破解这种“电磁窒息”。

路边有一根废弃的电线杆。电线杆上挂着一截已经被剪断的电缆，电缆的一头落到地面上。电线杆、电缆和地面杆构成了一个奇妙的环。看到这景象。一个破解敌人“电磁窒息”的方案，慢慢在卞志坤的头脑中形成。

后面，敌人的追兵步步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