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兵们走后,徐娜对女兵们说:“《生存训练大纲》上讲:天晴时,不要只顾躲到荫凉处,要准备好火种;下雨时,不要只顾躲雨,要注意接水。我们现在分头找些干草来,准备火种。”
不久,女兵们找来了一堆干草,绑成几小扎。怎样把草扎变成火把?战士们抬起头,用手遮在额头上,望了望似火的骄阳,然后低头思索着将太阳光变成火种的办法。
“唉,有个放大镜就好了。”丁晓梅叹息道。
卞志坤一拍脑门,说:“有了!”
她从口袋掏出装压缩饼干的塑料袋,到海边将塑料袋装满海水回来,蹲下,将水袋子对着太阳,上下移动。圆鼓鼓的水袋子就像一面凸透镜,将穿透它的阳光在地面上聚集成一窄片。丁晓梅也蹲下来帮忙,将一扎干草放到聚光下烘烤。水袋子毕竟不是规则的凸透镜,聚光效果比较差。卞志坤用另一只手去捏水袋子,调整它的形状。徐娜也用塑料袋做了一个“放大镜”,蹲在卞志坤旁边,一起聚焦太阳光,烘烤同一扎干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卞志坤和徐娜两人的额头上沁满了汗珠。慢慢地,干草开始冒烟。20多分钟过去,干草终于燃烧起来。此时,卞志坤和徐娜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直到干草燃起大火,她们俩才把水袋子的水倒掉,仍然收好塑料袋,以备他用。
女兵们都已经口干舌燥。卞志坤用她的水壶和茶缸,到海边接满了海水回来。
“你干什么?海水又不能喝。”刘敏盯着卞志坤问。
“我们来烧蒸馏水。”卞志坤说。
徐娜明白卞志坤的用意。她和丁晓梅找来几块石头,在地上砌成一个灶,卞志坤把装满海水的茶缸放到灶上,徐娜再用几块稍大的石头堆在茶缸外侧,使得石头高过茶缸。卞志坤将装满海水的军用水壶斜放上面,做冷却器用。
这时刘敏也开窍了。她忙把自己的茶缸摆在军用水壶的低端下方。丁晓梅用干草扎在灶下生火。灶上茶缸内的海水被煮沸腾蒸发,水蒸气遇到上面装满海水的军用水壶,冷却后变成水珠,顺着倾斜的水壶表面流入下方的茶缸内。
丁晓梅对刘敏开玩笑道:“哼,你倒会窃取别人的胜利果实!”
“嘻嘻,这叫做分工协作嘛。”刘敏笑道。
半个小时后,刘敏的茶缸里接了小半缸的蒸馏水,而灶上的茶缸底下则露出了一薄层灰白色的海盐晶体。
“真是一举两得!”卞志坤说着,拿开军用水壶,用袖口包着茶缸的把手,把茶缸从灶上取下。等茶缸冷却后,她取出刚才装水的塑料袋,将盐倒进去包好。
接着,她们用同样的办法,继续蒸馏海水,烧海盐。
汪永兴带领向光辉和赵旭东向东南进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他们登上了一座山头。他们放眼望去,西南、正南和东南向全是岩石裸露的不毛之地,只有东北方被一座高山挡住视线,无法看过去。未知就包含着希望。汪永兴决定往东北进发,跟江涛和孙志明会合。他带领战士们下了山头,向东北而去。
此时,向东进发的江涛和孙志明正在攀爬一座山峰。这座山峰的高度不到500米,却是异常陡峭险峻。爬到半山腰,两人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们坐在一处稍平的台地上休息。骄阳之下,俩人又渴又累又饿。他们看了看高处的山坳,又看了看脚下他们爬过的山坡。上面是近200米的绝壁,下面是300多米的陡坡。上去吧,困难重重,下去吧,则前功尽弃,于心不甘。
“我们俩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总不能空着双手回去吧?”江涛眼巴巴望着孙志明。
孙志明看了看天上偏西的太阳,想了想说:“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再往上爬吧。”
俩人说着,站起来继续往山上爬去。
岛北接应地的海滩上。太阳正在靠近西边的海面,不见男兵们返回,徐娜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一整天,女兵们只吃了一小点东西,早已饥肠辘辘,她们期盼男兵们带回一些野味来,可以放到火上烤来吃。
突然,东边山顶山传来一阵海鸟的惊叫声。卞志坤扭头望去,只见一群乌鸦和海鸥从山顶上飞起,盘旋一阵,向东侧的海边飞去。有海鸟,就会有吃的。卞志坤先是感到一阵惊喜。接着,她马上预感到情况不妙,就对徐娜说:“班长,男兵们可能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徐娜问道。
“海鸟被惊起,很可能是有人摔落到悬崖下面去了。”卞志坤回答道。
“哎呀,怎么办啊,班长?”刘敏也着急起来。
“要不要过去看看他们?”丁晓梅问道。
徐娜也不知道怎么办。去看看他们吧?时间已经不早,她们也饿得没力气爬山了。不去看吧,战友遇到危难,怎能见死不救?她转向卞志坤,问道:“卞志坤,你有什么办法?”
“爬山过去显然不现实。”卞志坤想了想说,“从海边游过去吧!”
“行!”徐娜点点头道,“要游过去就趁天黑之前行动。”她转向刘敏和丁晓梅,“你们俩留在这里。我和卞志坤从岛北海边游到岛东去。”
“就我们俩在这里,我害怕。”刘敏说。
徐娜正想发火,丁晓梅赶紧说:“我们两个也一起去吧。”
“不行!”徐娜果断地说,“都去没有好处。再说,如果男兵有人回来找不到人也不好办。”
正说着,向光辉拖着脚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还没等到沙滩,他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徐娜等四人忙跑过去。向光辉有气无力道:“班长,江涛他们滚到山崖下去了……”接着只顾喘气。
“怎么回事,你慢慢把话说清楚了。”徐娜问道。
向光辉喘了两口气,接着道:“东边是一片森林。我们赶到东侧的山峰时,江涛和孙志明正爬下东边的悬崖,已经爬到了一半。江涛扯着的藤条断了,就滑了下去。孙志明伸手去拉他,没有拉住,自己也跟着一起摔下去了。副班长让我跑回来报告,他和赵旭东正想办法营救他们。”
“好,知道了。”徐娜说道,“你跟刘敏和丁晓梅在这里休息。”她转身对卞志坤喊道:“走!”
卞志坤跟在徐娜身后,向北边的海岸跑去。到了岸边,卞志坤从口袋掏出中午剩的一小片苹果,掰成两半,递一半给徐娜,说:“班长,给。”
徐娜接过那一小块苹果。她看了看手中那不够一口的苹果,不由得抬起头来注视着卞志坤的脸。她再次感到这个瘦弱的女兵不同一般。这个刚到连队就跟自己“打一架”的战友,不仅有“心眼”——想到了别人没有想到的,还有一种对战友的关爱之心。她们俩人把那一小块苹果放到嘴里,嚼碎,吞下肚去。这点食物虽少,但对于十分饥饿的她们来说,已足以让她们感到了生命的力量。
她们俩人将衣服帽子扎紧,走进海水中,沿着海岸向东边游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离天黑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她们并肩奋力向前游去。卞志坤身体瘦弱,但是从小就吃苦耐劳。徐娜虽然身体健壮,但运动时消耗的能量较大。游了十多分钟,卞志坤还能坚持,徐娜已经精疲力竭。她们游到一块礁石边,手扶礁石休息。
卞志坤扭头向岸上望去,眼睛不由得一亮:岸上有树木!她低下头,发现岸边的浅水中也有一片绿色的海草。她兴奋地喊道:“班长,有吃的了。”说着,踏着水,快步向岸边跑去。
“慢点儿跑,小心!”徐娜喊道。
“哎哟!”就在这时,卞志坤喊了一声,倒进水里。
徐娜急忙走过去,拉起卞志坤,问道:“怎么了?”
卞志坤把左脚抬出水面,鲜血从胶鞋底下淌了下来。
“扶着我!”徐娜把卞志坤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弯下腰,抓起卞志坤的左脚,脱掉鞋袜,发现,卞志坤的脚底被锋利的岩石扎破了。
这次生存训练,部队并没有发给战士们任何急救用品。徐娜没有多想,从背包里取出小刀,将自己的一只袖子割下大半截来,从上面撕下一条布条。她把小刀和多余的布放回背包里,用一根布条把卞志坤的伤口缠上,然后帮卞志坤穿好鞋袜。
看到徐娜露着大半条胳膊为自己抱扎、穿鞋袜,卞志坤第一次感到,平时总是凶巴巴的班长,其实也有温柔的时候。她轻声喊道:“班长……”
“疼吗?”徐娜抬起头,扫了一眼卞志坤。
“不疼。”卞志坤轻松地答道。
徐娜扶卞志坤到岸边坐下,然后扯来了一把海草,将一半交给卞志坤。两人把海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不久就把肚子填满。
“你的脚怎么样?还能游吗?”徐娜问道。
“没问题!”卞志坤站起来道。
“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等等。”卞志坤又到长海草的地方,扯了一大把海草,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徐娜心中佩服卞志坤总是想得比她周到,自己也扯一把海草放进背包里。
她们俩继续向岛东边游去。
山顶上,汪永兴和赵旭东正在攀岩往东边下山。山前是一个悬崖。悬崖北侧山陡路险,但长满了藤蔓。江涛和孙志明就是从这一侧,扯着藤蔓下山的。但是,由于藤蔓根浅脆弱,他们牵扯的藤蔓被连根拔起,因而滚下山去。汪永兴两人不敢再从这一侧下山,而是改从悬崖南面下山。南侧坡度稍缓,但山坡上的石头多有松动。两人战战兢兢,爬下到半山腰,站在一个仅容二人站立的台地上。汪永兴向下探出一步,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滚落。幸亏他及时收脚,才没滚下山去。两人又伸脚试了其他方向,发现下面的石头都不牢靠。两人便不敢再向下爬。
“副班长,上去吧?”赵旭东犹豫道。
汪永兴回头朝西边的天空望去,见太阳已下山多时,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就说:“好。”
两人手扶坡上的石头,准备上山。可是,他们发现,这些曾被他们踩过的石头已经松动,他们再用力,很可能就会脱落,那样他们就会连人带石滚下山去。两人不敢再动,站在那块台地上下不能。
游了半个多小时,徐娜和卞志坤绕过海角,终于到达了北端东侧的海滩上。她们从海水中出来,抬头向岸上望去,暮色之中,一片葱茏茂密的树林映入了她们的眼帘。两人一阵兴奋,相互牵着手,小跑着上了岸,钻进树林,朝西边进发。她们边走边喊:“江涛!孙志明!”
搜索了一阵,她们终于听到江涛微弱的回答声:“我们在这儿。”
徐娜和卞志坤跑过去,发现江涛躺在山脚下的一片草丛里。徐娜蹲在江涛的身边,焦急地问道:“江涛,你伤到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班长,我不要紧,好象是左腿断了。”江涛吃力地说。他举起手,指了指他的右边,接着道:“你们快过去看看孙志明。半天,我都没见他动一下,也没听他哼哼。”
徐娜和卞志坤顺着江涛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孙志明一动不动地躺在一棵树的树根底下。她们急忙跑过去。徐娜蹲下来,把手放到孙志明的鼻子前,发现还有呼吸,便坐在地上将他抱起,在他耳边喊道:“孙志明,孙志明……”
孙志明从山崖上滚下来,脑袋撞到了树根,当场昏迷了过去。当他苏醒过来后,由于昨晚没睡多少觉,因此困乏得睁不开眼睛,接着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当他被徐娜叫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徐娜的怀抱了,羞得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才感到右腿的小腿上剧烈疼痛。他“哎哟”一声喊了出来。
“别动!”徐娜把孙志明放在地上平躺。她卷起孙志明的裤脚,发现他的右小腿肿起来像个大萝卜。徐娜又伸手在他左腿、身上、双臂,到处摸,说:“疼你就喊。”但她没发现他身上还有其它伤口。出发前,战士们都学过急救,知道伤员骨折时,一定要将断骨完全复位后,再进行包扎固定。徐娜按了按孙志明的伤腿,没发现有骨头错位现象,就对卞志坤说:“你去弄些树棍来。”
卞志坤到树林中,找来几根干树枝,用小刀砍去枝杈,又将树枝割断成三、四十厘米长的短棍。徐娜将她那截袖子从包里取出,撕成许多碎布条。她跟卞志坤一起,将两根木棍放在孙志明断腿两侧,用布条将木棍绑紧。
给孙志明包扎完,两人又回去给江涛检查。卞志坤在江涛身边蹲下,从背包里取出小刀,把江涛左脚的裤腿割开,江涛的伤腿露了出来。他的左大腿高高肿起,肌肉已经变成暗紫色。
“你忍一忍。”卞志坤说着,伸手去触摸江涛的伤腿。她发现,伤腿的上下两节骨头有错位现象,就对徐娜说:“班长,要给骨头复位才行。”
听了这话,徐娜坐在江涛的头边,伸手抱起江涛,双手搂住他的胸部,让江涛躺在她的怀里。江涛羞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当他看见徐娜左手的袖子少了大半截,又见她手上拿着几根碎布条时,感动地喊了一声:“班长……”
“别说话,忍着点儿。”徐娜说。她转向卞志坤,说道:“抓住他的脚踝,使劲拉,力气要大,速度要快,动作要小。”
“明白!”卞志坤坐在江涛的脚前,两脚找地方蹬好,双手抱住江涛的左脚踝关节,用劲往后快速一拉,只听江涛的大腿发出了一声咔嚓声。
“哎哟!”江涛不由得喊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卞志坤弯腰上前,再次用手去触摸江涛的伤腿,发现错位的骨头已经复位,就说:“班长,没事了。”
徐娜让江涛平躺下来,跟卞志坤一起,用布条将木棍绑在江涛的伤腿上。
徐娜和卞志坤忙完后,天快黑了。徐娜忽然想起汪永兴和赵旭东来,就问道:“副班长带着赵旭东,说来营救你们。你们看见他们没有?”
江涛和孙志明都说没看见。江涛想了想,指着侧前方说:“你们来之前,我听到那边山脚好像有石头滚落的声音。”说着,他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声。
徐娜听见了,从背包里将海草拿出来,给一把江涛,又给一把孙志明。两人都饿极了,抓过海草,迫不及待地大嚼起来。
徐娜和卞志坤沿着江涛指的方向,边喊边搜寻过去。终于,悬崖上的汪永兴和赵旭东听见了她们的喊声。汪永兴喊了下来:“班长,我们在这呢!”
看到两名男兵在悬崖上,徐娜和卞志坤都吃了一惊。天就要黑了,她们在山脚,无法帮助悬崖上的他们。卞志坤见旁边一棵树上长满了藤条,就说:“班长,我扯些藤条,做成藤勾,上去救他们!”
“有把握没有?”徐娜不放心道。
“有!”卞志坤满怀信心地说。
“那你要小心。我游回去接丁晓梅三人。”
“班长,天黑了,你一个人下海,也要小心啊。”
徐娜心头一微微震。原来战友之间还有一种叫做“关爱”的感情。这是平时在军营里体验不到的。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卞志坤扯了一堆藤条,把藤条接到一起,分别结成三根四、五米长的长藤,再折了一些坚韧树枝,割断成短棍,绑在长藤的一头,做成藤勾。她带上藤勾,爬上坡脚。她手拿一根藤勾的尾端,将带勾一端向悬崖上抛去,然后用手往下拉。藤勾被扯了下来。她又连抛几次,藤勾终于勾住了悬崖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她扯住藤尾,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坠上去,确认藤条牢靠后,便扯着藤条,敏捷地爬上悬崖。上面又是一个缓坡,她爬上缓坡后,用另一根藤勾以同样的办法,又爬上了另一个悬崖。她终于爬到了汪永兴两人脚下的悬崖下面,将最后一根藤条扔给汪永兴和赵旭东。几次后,汪永兴终于接住了藤勾。他们将藤勾挂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接着攀藤而下。
三人攀藤,爬下到山脚。卞志坤问:“你们饿了吧?”说着,从背包里取出那把海草,分给汪永兴和赵旭东。两人早已饿坏了,接过海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第三天。
一大早,徐娜带领丁晓梅、刘敏和向光辉三人,手牵着手,从东北海边涉水过来。他们还带来了火种。
徐娜决定将宿营地安排在江涛和孙志明负伤的山脚。这一天,徐娜和卞志坤负责寻找淡水源,汪永兴带领赵旭东和向光辉负责寻找食物,丁晓梅和刘敏负责看管火种,并照顾江涛和孙志明。徐娜和卞志坤在一处山脚找到了一条小溪。她们把几个军用水壶都灌满后,还将空茶缸装满了水。徐娜和卞志坤中午就回到了驻地。大家肚子饿了,她们俩又到海边扯了些海草回来,给大家充饥。汪永兴三人到了傍晚才回来,只抓到了一只青蛙,两条蜥蜴,五、六只蚂蚱。
“哎呀,我说三位大哥啊,”丁晓梅嘲讽道,“一天才找来这么点吃的,恐怕还不够你们自己塞牙缝吧?”
男兵们没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点食物,对九个人来说,确实是太少了。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到火里烤熟。大家分来吃,倒也吃得津津有味。但大家“主食”还是海草。
天黑了,树林里蚊子多了起来,嗡嗡地叫着叮人。不远处,几只蝙蝠在飞舞,捕捉蚊子当食物。向光辉看见了,就对汪永兴说:“副班长,我们今天不是看见一个山洞吗?我听说,蝙蝠白天就在山洞里面睡觉。明天我们进洞去,一定能抓到不少蝙蝠!”
“行。明天晚上我们就给大家烤蝙蝠肉吃!”汪永兴说道。
第四天。
丁晓梅和刘敏仍然负责守卫宿营地,三名男兵还去找食物,徐娜和卞志坤两人一组,也去找食物。汪永兴三人直奔昨天碰到的山洞。但是,山洞洞室复杂,他们又没有带火把。他们在洞口转了转,没找到蝙蝠,只好到洞外,捕了几条蜥蜴。直到下午,他们找到的食物还十分有限,又爬到树上,抓了一些知了。徐娜和卞志坤则将塑料袋绑在树枝上,做成网捕蚂蚱。到了傍晚,她们抓了不少的蚂蚱回来。晚上,战士们就将这些动物和昆虫烧来吃。
丁晓梅把一只烤过的知了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出来,抱怨道:“我说三位大哥,这种知了壳掉到地上,连乌鸦都不吃的,你们也把它捡回来喂我们?”
“你知足吧。”刘敏劝道,“再饿你两天,别说知了壳,就是干蛇皮你都觉得可口。”
听了两人的对话,卞志坤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夏天的夜晚,她经常看见野猫守在地洞口,抓刚爬出来的新生知了吃。原来,知了的卵变成幼虫后,要钻到地洞底下,从树根吸食树汁,四、五年后才从地下钻出来,爬到树根蜕壳变成成虫。蜕壳前的知了鲜嫩可口,营养丰富。
晚上,卞志坤执过勤后,趴在徐娜的耳边轻声说:“班长,我去捡几只知了回来。”
躺在地上的徐娜睡得稀里糊涂,随口说了声“好”。卞志坤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将背包挎在肩上,点着一个火把,在周围的地上和树根搜寻起来。她果然发现许多知了从地洞里爬出。她就像发现了金子一样兴奋,将这些知了捡进背包里。她捡着捡着,就忘了时间。火把灭了,她再续一个。直到天色发亮,她才拎着沉甸甸的背包,回到驻地。一个晚上下来,她已经捡了半背包的嫩知了。
第五天。
卞志坤知道,这些新生知了蜕壳后就会变成成虫知了,营养成分下降,味道也不如蜕壳前。她回到驻地后,忙将鲜嫩的知了倒进火堆里烤。战士们闻到香味,都醒了过来。卞志坤喊道:“大家快起来吃早饭!”说完,把一只烤熟的嫩知了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她扒了一小堆给江涛和孙志明两个伤员。
这几天,战士们都处于半饥饿状态,睡到半夜,肚子就已经饿了。卞志坤的话,就好比起床号。战士们从地上跳起,顾不得洗脸刷牙,都围到火堆旁,不管知了烤熟了还是没烤熟,捡到嘴里就大嚼起来。
徐娜吃了几只,扭头看了看卞志坤,见她眼圈发黑,责怪道:“死丫头,你一个晚上都没睡吧?”
“嘻嘻,饿着肚子,我睡不着。”卞志坤调皮地笑道。
汪永兴和赵旭东、向光辉三人吃饱肚子后,更是觉得没面子了。
吃完知了“早饭”,徐娜让卞志坤留守营地,她自己带领丁晓梅和刘敏去小溪接水,同时寻找食物。
汪永兴让赵旭东拿了一个火把,他们三人再去山洞寻找蝙蝠。半路上,他和向光辉又捡了些干树枝,做了两个火把。到了山洞,他们借着火把的亮光,向洞内探寻,终于找到了蝙蝠栖息的洞室。他们高兴坏了,将火把堆在地上燃烧,脱掉上衣去扑打蝙蝠。蝙蝠被打昏掉到地上,他们就捡到背包里。三人只顾抓蝙蝠,没注意到火把的燃烧情况,直到洞内火光熄灭,他们才意识到情况严重,可为时已晚。他们穿好衣服,背起背包,摸黑出洞。走不远,三人不小心,都掉进了一个三米多深的竖洞内。洞壁陡峭溜滑,他们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在宿营地,天快要黑了,仍不见三名男兵返回,徐娜感到情况不妙。她让刘敏留守营地,拿了几根藤条,领着卞志坤和丁晓梅,举着火把,到山洞去寻找男兵们。她们边走边喊:“汪永兴!赵旭东!向光辉!”
三名男兵听到女兵们的喊声,急忙回答:“我们在洞里!”
终于,女兵们找到了山洞,发现了竖洞下的男兵们。徐娜让卞志坤举着火把,她跟丁晓梅两人将藤条扔到竖洞下,合心协力,很快将三个男兵拉上洞来。
正当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突然,一群蝙蝠由各个方向飞来,发着吱吱的叫声,向他们俯冲下来。为了不让蝙蝠抓伤,感染疾病,徐娜大喊:“卧倒!”战士们急忙扑倒,把脸埋在地上。可是,围上来的蝙蝠却越来越多,在他们的背上乱叫乱抓。原来,蝙蝠长年生活在黑暗的山洞内,视力较差,靠超声波导航和交流。装在三名男兵背包里的被捕获的蝙蝠,不停地发出呼救信号。男兵们掉到竖洞后,一来蝙蝠的呼叫信号受到洞壁的阻挡,信号受到削弱,二来竖洞狭小,蝙蝠难以下洞去营救它们的同伴。现在,男兵们上了竖洞,他们背包内的蝙蝠的呼救信号突然增强,洞中的蝙蝠便全都围来上来,要营救它们的同伴。
卞志坤趴在地上,手上还拿着火把。她发现,蝙蝠并没有来袭击她,而是全力攻击其他人,尤其是三名男兵。卞志坤看到三名男兵的背包还在动,知道里面装着捕获的蝙蝠。她想起小时候听大人说过,山洞里的蝙蝠不能抓,否则会受到蝙蝠的围攻,又由于蝙蝠怕光,受到蝙蝠的攻击时,要往光亮的地方跑。想到这里,卞志坤举着火把,向汪永兴爬过去,攻击汪永兴的蝙蝠扑打着翅膀逃开。她从汪永兴的背上扯下背包,挂在自己的肩上,接着,又扯下了赵旭东和向光辉的背包,挎在自己的肩上。
卞志坤转身,朝洞口的方向跑去。蝙蝠群在她背后跟着,但由于惧怕她手上的火把,没敢靠近。可是,卞志坤手中的火把即将烧尽,火光渐渐暗淡下去。蝙蝠越靠越近,有几只已经冲上来抓卞志坤的头发。火把就要烧到手了。洞口已经不远。卞志坤突然丢掉火把,拼命朝洞口冲去。突然,她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岩石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头向洞外栽去。她脑袋撞到了一块石头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当卞志坤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班长的怀抱里。她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布带子包扎好,但仍然疼得利害。她头上、脸上和衣领全是血。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绷带”,再低头看了看徐娜失去双袖遮挡的手臂,不禁鼻子一酸,喊道:“班长……”
徐娜轻轻搂了搂卞志坤的肩膀,温和地说:“别说话。”
此时,卞志坤忽然觉得,徐娜就像自己的亲姐姐,心中充满了对她的爱戴之情。
第六天。
由于男兵们捉到的蝙蝠已经够吃一天,战士们不用再寻找食物。徐娜让战士们砍树枝做担架,以便将负伤的江涛、孙志明和卞志坤抬到海边。一天下来,战士们做好了三副担架。
第七天。
徐娜和战士们一起,将江涛、孙志明和卞志坤三名伤员抬到东侧海边的沙滩上。她命令汪永兴等人在海边等候,她自己带领向光辉游泳赶到接应地,等候前来接应的直升飞机。中午时分,接应的直升飞机来了。徐娜向负责接应的首长简要汇报了情况。首长命令直升飞机到东侧海岸接运其他战士和伤员。
直升飞机带着战士们回到部队驻地。他们刚下飞机,就看到连长武尚奇带领全连,在机场列队欢迎他们。
看到武尚奇,卞志坤想起出发时连长说的话:“只要你们不躺着回来,就是给咱们连挣了脸!”她挣扎着要从担架上下来。武尚奇看见了,忙跑过来,把她按回担架上。
卞志坤躺在担架上,向武尚奇敬了个礼,说:“连长,我丢咱们连的脸了。”
武尚奇还礼道:“不,你没有丢咱们连的脸。刚才,我已经跟接你们的飞机通了话。你是为集体而负伤的。为了集体的荣誉,即使倒下,也是为咱们连争了光!”接着,他抬起头,扫视一周训练归来每一位战士,提高嗓门道:“你们回来了,不管是站着还是躺下,都是咱们三连的英雄!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武尚奇跑回三连队列的中央,向后转,立正,然后大声喊道:“向咱们连的英雄们敬礼!”
队列里的战士们唰地一下同时举起右手,向训练归来的战士们敬礼。
由于卞志坤在这次生存训练中表现突出,被海军特种部队记二等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