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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YeS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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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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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桐花开》连载

第四十六章 坚决执行命令

卞天祥竖耳倾听。从声音上判断,外面不像是多人在行动,倒像是一个人在急匆匆地赶路。卞天祥估计,这很可能定是上级派来的通信员。即使如此,卞天祥也不敢大意。他示意李延楷贴墙隐蔽,自己也靠在洞壁上,屏住呼吸,等待那人的到来。

很快,一个人影从洞外摸了进来。等那人到了近前,卞天祥伸出一只脚去,将那人绊倒,李延楷冲上前,压在那人身上,迅速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上,喝问道:“什么人?”

“我是团参谋梁德钦。我有命令要传达给你们连首长。”那人在地上喘着气回答道。

听到响动声,指导员阎宏辉跑过来,用手电筒照在那人的脸上,认出是上次来传达命令的团参谋,便让李延楷扶他起来。

梁德钦整了整衣服,向阎宏辉敬礼道:“团长首先让我转达他对九连表扬,由于你连牵制了大部敌人,使得团主力能够迅速摆脱敌人北撤。现在,团长命令你们,趁夜撤出驾德山阵地,向北撤退。”

阎宏辉向梁德钦还礼,然后上前握住他的手说:“参谋同志,你辛苦了。请到里面休息一会儿,我马上组织撤退。”

“我要立即返回团部。”梁德钦说完,出了坑道,走进黑夜之中。

阎宏辉叫醒各排的排长,宣布团部的撤退命令。各排长把战士们都叫起来。很快战士们打好行装,背起伤员,从北侧山路悄悄下了山,绕过敌人哨卡,大踏步朝北撤退而去。

此时已经是5月26日凌晨。天下起了毛毛雨。

X38团的庞团长、林政委和胡参谋长三人,前后走在北撤的队伍中。这时,一人骑马从背后飞跑赶来,边赶边喊:“谁是庞团长?”

“我是。”庞团长站住,扭头高声回答道。

马在庞团长身旁停步,马背上的人跳下马,走到庞团长跟前敬礼道:“我是师参谋朗栋才。庞团长,师部有紧急命令。”

庞团长举手还礼,道:“请讲。”

“由于兵团伤员尚未全部转移,郑师长命令你团停止北撤,立即返回驾德山一线布防,以牵制敌人。”

庞团长听了命令,皱了皱眉头,掏出怀表,打开手电筒照在表上,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四点。他关掉手电,抬头望了望黑沉沉天空。除了被淋了一脸的雨水外,他什么也没看到。他对朗栋才说:“请稍等,让我们三个商量一下。”

庞团长拉着林政委和胡参谋长走出队伍,在路旁商议。几分钟后,庞团长对朗栋才说:“请报告师长,我团在渡江战斗中损失惨重,经过几日的连续作战,战士们已经十分疲惫,而且现在部队缺粮。同时,我团九连付出巨大代价才坚守一日的驾德山阵地,现已主动放弃。如果此时我团再返身南下,重占驾德山阵地,我团不仅不能很好地完成阻敌任务,而且还会深陷敌人的包围。我们三位团指挥员一致认为,根据上级北移的战役意图,我团应继续北撤,或至少应在离此地不远的马坪里一线阻敌为宜。”

郎栋才骑马离去,不久又返回来,跳下马,向庞团长敬礼道:“师长说:在驾德山一线阻击敌人,是兵团部的命令,你团不管有多大困难,都必须坚决执行!”

庞团长举手还礼:“明白!我团坚决执行命令!”朗栋才上马离去。

这时,梁德钦刚从九连返回。庞团长扫了一眼梁德钦,叹口气道:“你比较熟悉路,还是你再跑一趟吧。你马上跑步返回九连,传我命令:九连重占领驾德山阵地!”

“是!”梁德钦转身,跑步离去。

庞团长大声对北撤的队伍喊道:“全体停止前进,向后转!后队做前队,前队做后队,目标驾德山,前进!”

队伍冒着蒙蒙细雨,在泥泞的山路上向南挺进。

梁德钦跑步向南,在一个山谷中找到了九连,此时已是5月26日早晨8点。因为下着雨,天是阴沉沉的。梁德钦向九连指导员阎宏辉传达了庞团长重占驾德山的命令。

接到重占驾德山的命令后,许多战士都想不通。浸透了战友们鲜血的阵地,为什么一会儿放弃,一会儿又要重占?想起在阵地上牺牲的连长岳冬生,七班长刘士德更是感到怒不可遏。他上前揪住梁德钦的衣领,喊道:“你敢假传命令,老子毙了你!”

七班副班长钟勋听了刘士德的话,举枪,拉开保险,挥手喊道:“弟兄们,班长说了,这个梁参谋是假的,是敌人的间谍。毙了他!”几名七班的战士上前围住梁德钦,用枪顶着他。

七班的战士都是跟刘士德一起,从国民党军起义过来的,而钟勋跟刘士德更是关系不一般,在国民党军时,他们就是拜把兄弟。

“你们要干什么!”刘士德放开梁德钦,转身对围上来的战士喝道,“谁说他是间谍?都给我把枪收起来!”

战士们都收起枪,退了回去。

钟勋关上保险,拖着枪往回走,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什么狗屁指挥官,一会儿占,一会儿弃,一会儿又要占,不把我们弟兄当人看。简直连国军都不如!”

“钟勋,你胡说什么?”刘士德喝道。

“大哥,难道我说错了吗?”钟勋转过脸来,不服气地嚷道:“这不明摆着,要变着法子干掉我们这些国军起义人员吗?与其这样被折磨死,还不如早日向联合国军投诚呢。”

听了这话,三排长王宝刚气坏了。只见他握紧拳头,要上去教训钟勋。指导员阎宏辉拦住了他。

“你狗日的给我闭嘴!”刘士德冲到钟勋跟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钟勋被扇得一个趔趄歪到一边,嘴角流出血来。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冷笑道:“哼,大哥打我,我心甘。但我只怕大哥死都不知为了谁!”

“为了谁?”刘士德反问道,也似乎在问他自己。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动情地说:“我不为兄弟们,还能为谁?在旧军队的时候,老百姓把你当土匪,有钱人把你当个贼,谁看得起你一个穷当兵的?军队里哪个长官又把你当个人?可当了解放军就不同了。老百姓称我们‘人民子弟兵’,像对待自家人一样对待我们。连长、指导员待我们就像亲兄弟。弟兄们,不,七班的同志们,你们都是跟随我从旧军队过来的,我相信,你们都跟我有同样的感受。”刘士德越说越激动。他仰起头,大声说道:“同志们,你们再看看那些美国兵。我们当国军的时候,他狗日的在你我弟兄面前耍尽了威风。可今天,他还敢在我们面前耍威风吗?不敢了!我们人还是那个人,军队还是中国的军队,只是换了统帅,换成了毛泽东,换了名称,换成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我们就能把他美国佬杀得哭爹喊娘!”

指导员阎宏辉走过来,拍了拍刘士德的肩膀,高声说:“同志们,七班长说得很好!我们之所以能够战胜敌人,是因为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有祖国人民作强大的后盾。人民之所以支持我们,是因为我们是一支有铁的纪律的部队,一切行动听指挥。同志们,我坚信,大家决不会辜负祖国人民的期望,不会辜负毛主席的期望,无愧于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光荣称号!”

顿时,口号声响彻了山谷:

“决不辜负祖国人民的期望!”

“决不辜负毛主席的期望!”

“无愧于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光荣称号!”

“坚决服从命令!”

“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

阎宏辉环视一周这一张张年轻可爱的脸,含着热泪发出命令:“向驾德山进击!”

热血沸腾的战士们,跑步返回驾德山,以一当十,以十当百,连连冲破敌人的几道封锁线,很快冲上了驾德山的半山腰。我军撤退后,由于敌人没有估计到我军那么快就杀个回马枪,山头上只部署了一个连的南朝鲜李伪军驻守。伪军早已被我军打怕,见我军打回来,用机枪顶了一阵之后,一面呼叫炮火支援,一面抛弃阵地,溃逃而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战斗,九连终于重新占领了驾德山的山头阵地。指导员阎宏辉清点人数,全连剩下的战斗人员已经不到一个满员排了,副连长、副指导员、一排长和二排长在战斗中牺牲。为了方便连队的指挥,阎宏辉任命三排长王宝刚为代理连长,三个排的副排长为各自的代理排长。

经过一个上午的奔波和战斗,战士们已经饥肠辘辘。可是,战士们的干粮袋早已空空如也,炊事班也无粮开锅。战士们寻遍伪军刚构筑起来的简易阵地,也找不到一粒粮食。

不久,敌人对山头进行零星的炮击,炮击过后,也没派步兵发起地面攻击。战士们都觉得纳闷。阎宏辉用望远镜往南侧山麓观察,也没发现敌人调动的迹象。到了中午时分,北侧有枪炮声,梁德钦估计,这是团主力到达了驾德山的临近山头。梁德钦跟阎宏辉说,他决定返回团部,并让阎宏辉派两名战士跟随他,以便团部有粮食的话,可以让他们搬运一些回来。阎宏辉同意了,派战士小张和小单跟梁德钦下山。梁德钦带着两名战士,从北侧下山。他们刚走不久,北侧山腰上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阎宏辉预感情况不妙,立即派卞天祥带领三排下去接应。

卞天祥带领三排,快速从北侧下山。接近枪响的地方,卞天祥和战士们隐蔽在草丛中。他们往前方的山路望去,只见战士小单拼命往山上跑,后面一群敌人在追赶。忽然,小单停下,回头射击,敌人听到枪声,立即停止追赶,急忙卧倒。小单扭头又往山上跑,敌人没有爬起来追赶,而是趴在原上,同时向小单射击。小单中弹倒地。敌人大叫着“均切鬼呀(朝鲜语:抓活的)”,往上冲。

卞天祥命令道:“七班救助伤员,八班、九班,给我打!”

八班和九班的战士同时开火,将敌人压制住,七班的战士爬上前,将被敌人击倒的小单背了回来。七班抬着小单往山上跑,卞天祥指挥其他战士边打边撤,掩护七班。这样,三排将小单救上山顶。

阎宏辉前来看望身负重伤的小单。小单挣开眼睛,声音微弱地说:“指导员,我们刚到山腰,就中了敌人的埋伏。我们以为跟早晨上山时一样,敌人不多。可当我们往山下冲时才发现,敌人的防线一道又一道,美军伪军都有,我们才明白,敌人已经从北面将驾德山团团围住。梁参谋让我回来报告敌情,他们两人为了掩护我,都牺牲了。”说完,小单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5月26日下午,我XX0师在停止北撤、完成牵制敌人主力以掩护兵团及伤员撤退任务之后,被美军第7师及四个师的南朝鲜军包围在芝岩里以南地区,而该师返身南下在驾德山一线阻敌的X38团,则被敌人分割包围在驾德山及附近的各个山头上。情况十分危急。

一座山的山头上,我XX0师师部。帐篷外,郑师长眉头紧锁,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雨中。他对部队的处境忧心似火。警卫员小史过来为他撑伞,被他赶走:“你走开!我需要淋一淋雨!”小史只好收起伞,陪他一起站在雨中。

军部的命令是固守待援。郑师长担心,目前已经缺粮且十分疲惫的部队,能否坚持到援兵的到来。突围,对,只有主动突围,才是唯一的生路。“走!”他对警卫员一挥手,大踏步走进帐篷去。

帐篷内,简易桌的桌面上摆着一张军用地图,吴政委和谢参谋长围在桌旁,正在思考。郑师长走进来,大声说道:“老吴,老谢,我决定了:我师主动突围!”

吴政委和谢参谋长相视而笑,点了点头。他们为一向优柔寡断的师长变得如此果断,感到欣慰。吴政委说:“很好!这跟我们两个的意见不谋而合。”

郑师长走近军用地图,用手指着鹰峰山说:“我决定,各部朝西北的鹰峰山方向突围,争取27日拂晓赶到鹰峰山主峰!”

谢参谋长点头道:“我同意。据情报,我XX9师和XX1师就在鹰峰山附近。”

“我也同意。”吴政委说,“立即向军部发报,报告我师的突围计划,并请求XX9师和XX1师前往鹰峰山接应。”

“就这么办!”郑师长说完,转身到机要处帐篷。吴政委和谢参谋长跟在他身后。

郑师长亲自口授电文,机要处长亲自上机发报。很快,军部回电:“同意你师的突围计划。已令XX9师和XX1师前往鹰峰山接应。军部对你师胜利突围充满信心!”

“立即将突围计划向各团发报!”郑师长命令道。现在情况危急,他已经顾不得他自己制定的“防止敌人测向、不向下级发报”的规定了。

5月26日下午5时许,驾德山山头阵地的坑道内,九连话务员小江正在擦拭被雨水淋湿的无线电台。接到上级“停止所有无线电联络”的命令后,电台已经停止使用多日。擦拭完毕,他带上耳机,开通电源,测试电台能否正常工作,这时听筒里传来了团部的呼叫:“九连,九连,我是团部,我是团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小江急忙拿起话筒,应答道:“我是九连,我是九连。”他急忙背起电台,跑出洞外,寻找阎宏辉和王宝刚。他跑到阎宏辉跟前,将话筒和听筒递过去说:“指导员,团部呼叫。”

阎宏辉接过话筒和听筒,说道:“我是九连指导员阎宏辉。”

听筒里传来了庞团长的声音:“上级命令我团经蒙德山向西北鹰峰山方向突围。我团各连协同作战,于下午6点30分开始行动。我命令你连首先向北发起攻击,以吸引敌人的火力,掩护团主力向西突围。你们也要注意保存自己,争取27日拂晓到达鹰峰山主峰。那里有兄弟部队接应。”

“九连明白!”阎宏辉答道,“下午六点半开始向北发起攻击,掩护团主力突围。我连于27日拂晓到达鹰峰山主峰。”

听筒里传来了庞团长语气沉重的声音:“你连两度攻占驾德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现在又被敌人包围在山头上。这次突围,你们有什么困难?”

阎宏辉抬起头,深情地望了一眼饱浸烈士鲜血的阵地,环视一圈身边的战士,然后坚定地回答道:“不管有天大的困难,我连坚决执行命令!”

“好,祝你们成功!在鹰峰山主峰上再见!”

放下电话,阎宏辉看了一眼手表,距突围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明白,这次被5倍于己的敌人包围,要完成掩护团主力突围任务的同时,还要保存自己,光靠硬拼是不行的。他立即召开班以上干部会议,讨论突围方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但都一时没有好办法。卞天祥一直沉思不语。

阎宏辉见卞天祥没有发言,就问道:“三排长,你有什么主意?”

卞天祥抬头说道:“指导员,昨天我排阵地位于山头西侧,那里曾是一片松树林,松树林背后就是悬崖。我排战士比较灵巧,可以用绳索绑在岩石上攀岩下去,开辟一条秘密突围通道。”

“很好!”根据这个情况,阎宏辉当机立断,对突围作出如下安排:“一排、二排和炮排在正面佯攻,三排从悬崖先把伤员运下山,等团主力突围后,一排、二排和炮排再返回山头,从悬崖下山。”

安排已定,各排快速行动起来。三排的战士用全连的干粮袋、子弹袋等物品搓成绳索,然后把伤员从坑道内背到西侧悬崖顶上,只等北侧打响后便开始行动。为了让敌人对我军从北面突围确信不疑,阎宏辉和王宝刚带领一排、二排和炮排从北侧山腰悄悄摸下山,近距离潜伏在敌人阵地前。

阎宏辉随时看着手表。当手表指针指向6点30分时,他大喊一声“打”,同时开枪。顿时,山腰上呐喊声和枪声大作,敌人的火力果然被吸引住。

听到北侧的枪声,山头西侧,卞天祥带领三排战士也开始了行动。战士们将绳索绑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卞天祥让吕中和跟小陈一先一后先往下爬去,以测试绳索的强度。吕中和把枪挎在肩上,伸手扯了扯绳子,就要往下爬。虽然现在雨已经停,但下了一天雨后的岩面和石壁非常滑。吕中和一脚没踩牢,向悬崖滑下去。

“小心!”卞天祥喊道。

好在吕中和双手有力。他扯紧绳子,只是身子打在岩壁上,没有摔下去。吕中和爬下去一段,小陈也同时扯绳下爬。他们落地后,左右摇了摇绳子,通知上面的人他们已经到了地面,然后迅速占据附近的有利位置,在悬崖下警戒。

悬崖上面的战士们,用衣服等将伤员绑在背上,开始向悬崖下运送伤员。伤员运送还算顺利,20多分钟后,全部伤员运送完毕。悬崖顶上只剩下卫生员童欣、卞天祥和李延楷三人。

“童卫生员,你先下。”卞天祥命令道。

童欣从小生长在山东沂蒙山区,看着大山长大,小时候也跟男孩子一起爬过树,但还从没爬过像这样的二、三十米高的悬崖。她往悬崖边挪了两步,看着脚下悬崖壁上左右晃动的软绳子,两腿便发起软来。卞天祥看出童欣心中害怕,就对身边的李延楷说:“小楷同志,你先下,童卫生员跟在你后面。注意保护童卫生员。”

“是!”李延楷上前,双手抓住绳子,滑下去一小截,停下,用双脚撑在岩壁上,好让绳子固定。

卞天祥用手搀着童欣走向悬崖边。童欣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然后弯腰去抓绳子。

“很好!”卞天祥一边鼓励童欣,一边教她操作,“双手用力,两脚轻轻离开地面,放在绳子两侧,夹紧……,对,就这样。两只手轮换地放松,往下滑……,脚一定要夹紧了……”

童欣按照卞天祥的指令操作,脸朝岩壁,一步一步往下滑。下面的李延楷也缓慢地向下爬。由于照顾伤员劳累过度,加上一天没有吃东西,没爬几米,童欣手上的力气就已经用完。她双脚分开,离开绳子吊在空中,身子旋转了半圈,变成背对岩壁,双手松握绳子,快速向下滑去!卞天祥在悬崖顶上看见,心嗝噔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完了。悬崖下的战士抬头看见,也惊得一时手足无措。

在童欣下面的李延楷抬头看见童欣快速滑下,脑子急速反应。他用右手拼命攥紧绳子,张开左手,等童欣的双脚滑到自己的胸前,立即伸手紧紧抱住。童欣止住了下滑。李延楷知道自己一只手不能支撑多久,他要把童欣的双腿扭过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但感到力气不足,于是大喊道:“童卫生员,你抓紧了!”

童欣虽然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脑子还算清醒,听到李延楷的喊声,手上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绳子。李延楷终于将童欣的大腿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左手赶紧回来握住绳子。李延楷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双手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感觉犹如千斤。开始,他还一手抓、一手放地往下爬。但没爬几步,他再也不敢放开一只手了,担心一旦放开,就再也抓不住绳索了,两人就会一起摔成肉饼。他双手用尽全力,握紧绳子,随他们身体的重量带着他们向下滑去。他们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李延楷感到,双手手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但他咬紧牙关,死死不松手!

悬崖下的战士们都扔下枪,围拢过来,随时准备他们掉下来时接住他们。可李延楷直到一只脚尖碰到地面后才松开手。他们两人轰然倒地。战士们拥过来扶他们。李延楷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扶他,好让他在地上躺着休息一会儿。童欣从地上坐起来,虽然还惊魂未定,但她急忙过来看李延楷,发现他一双手掌已经是血肉模糊。她没有任何药品,也没有纱布。她转身低头,将自己的内衣扯了下来,为李延楷包扎双手。战士们过去看那绳索,上面已是血迹斑斑。

此时,在北面,指导员阎宏辉和代理连长王宝刚带领一排、二排和炮排,正在对敌人实施佯攻。他们根据附近山头的枪声估计,团主力已经突出敌人的包围圈,便带领战士们撤出战斗,悄悄摸回山顶。敌人见我军退回山上,只要不是下山突围,便不来追赶。阎宏辉带领战士们来到山顶西侧的悬崖边。战士们在卞天祥的指挥下,一个个顺着绳子爬下悬崖去。

攀绳下崖,对于使用轻武器的战士来说,是不成问题的,但对炮排来说,却成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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