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悬崖顶上剩下代理连长王宝刚、卞天祥和炮排的战士。
如今炮排只剩下两门无后坐力炮。这种炮不算太重，由战士背着攀绳下悬崖，倒也可以，但是，原来用来运输大炮和炮弹的两匹骡马，就不好办了。炮排的战士跟骡马，已经结成了生死与共的依存关系，感情不浅，不忍心抛弃它们独自离开，以至于迟迟不愿下悬崖。在5月25日的渡江战斗中，以防骡马被激流卷走，一些炮兵将骡马的缰绳套在渡江电缆上渡江；为了保证渡江电缆的安全，卞天祥用刺刀砍断了一匹被卷入激流的骡马的缰绳，险些被骡马的主人开枪打死。他算是清楚炮兵和骡马的感情，因此，对炮排的战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他们自己想通。但这时，天已快黑，王宝刚不得不催促炮排排长陆建民，下令驭手们抛弃骡马，带领炮兵们攀绳下崖。
陆建民要求王宝刚给他几分钟，让他再去做做驭手们的思想工作。陆建民把两名驭手严福根和小齐叫到一边，耐心地劝他们下山。两名驭手没说什么，赶着骡马回到北面山坡，解掉缰绳。驭手严福根拍了拍一匹骡马的脸，说：“去吧，老朋友，再见了。”两匹骡马往前走几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它们的主人，甩了甩头，嘴里发出一阵响声，似乎在说：“我们还会找到你们的。”然后迈步下山去了。两名驭手目送两匹骡马消失在暮色之中，才返回悬崖顶。
炮排的战士攀绳下了悬崖，之后是王宝刚，卞天祥最后一个下了悬崖。
夜晚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看不到一线星光。在泥泞崎岖的山路上，在两名方向感较强的战士的引导下，九连的指战员们在黑暗中跋涉着。不久，队伍来到了一个岔路口，领队的战士也不知该走哪条道。这时，驭手严福根听到，在左侧岔路的前方，有骡马发出的嚯咯咯的响声。严福根跑上前去，发现，黑暗中站着的竟是他们炮排的两匹骡马。严福根走过去，用手搂了搂一匹骡马的头。那畜生用头使劲蹭了蹭严福根的胁下，好象在得意地说：“我说要找到你的嘛，怎么样？”
阎宏辉高兴地说：“好啊，古人说，老马识途。既然骡马已经在前方，我们就跟着它们走好了。”
战士们把两名腿部受伤的战士扶上骡马。骡马由炮排的驭手们赶着走在前面，战士们跟在骡马后面，继续赶路。
5月27日拂晓，“飞毛腿连”——九连，率先赶到了鹰峰山脚下。赶了一夜的山路，已是饥肠辘辘的战士们又累又困。但是，一想到成功地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大家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指导员阎宏辉跟代理连长王宝刚商量之后，让战士们在一条公路旁休息一下。他们之所以把休息地点选在在公路旁，是为了方便跟后撤下了的部队以及前来接应的兄弟部队联络。战士们倒地就睡着。
阎宏辉躺在地上，闭了一会儿眼睛，但没有睡着。他想起昨夜赶路的艰难，因此非常担心，连夜前来接应的兄弟部队很可能走错路，根本无法按时赶到鹰峰山。另一方面，如果敌人预先察觉我军从鹰峰山突围的意图，抢先占领了鹰峰山，我军各部队岂不是自投罗网？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他坐起来，竖耳倾听，希望能听到一些情况，可四周的山野静悄悄的，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这种寂静使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干脆站起来，走上山坡，向四周瞭望。但是山谷中起了雾，100米开外什么也看不见。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来，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开始将昨天发生的战斗写了下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写《连队战斗日志》。
忽然间，他听到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发动机声。“不好！”他感到情况不妙，急忙将本子和笔收起，跑回山脚，将王宝刚和战士们叫醒：“有情况！快起来，到山坡上隐蔽！”
“情况”就是命令。战士们噌地从地上跳起，握紧枪，往山坡上跑，在石头和树木背后隐蔽起来。炮排的战士也将骡马赶离路边。
很快从北面山上开下来一队卡车。从外观标志可以看出，这是美军的军用卡车。阎宏辉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担心已经是确确实实的现实了。他默数着从山坡下公路经过的美军卡车的数量，一共有二、三十辆，足够装备一个运输连。一个运输连运送一趟能补给多少人的部队？他心中估算，战时补给一个满员师三天不成问题。他这么一算，不禁把自己吓了一跳。如果他算得不错，鹰峰山上至少驻有一个师兵力的敌人，我军情况危殆！
这时，公路上一辆卡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驾驶室上跳下两名美军士兵，在路边解手，后面的卡车从他们旁边开过。阎宏辉看看后面再也没有车开过来了，决定将这两名美军抓来问明情况。他对在旁边的卞天祥使个眼色，小声道：“三排长，要活的！”
“明白！”卞天祥小声答道。他扫了一眼八班长于添喜和战士吕中和，说：“你们两个跟我来！”便躬身轻手轻脚地向山脚跑去。于添喜和吕中和跟在后面。
两名美军士兵解完手，准备返回驾驶室。其中一个高个子从口袋掏出香烟盒和打火机，准备抽烟。另一个矮个子已经爬上驾驶室，对他的伙伴不耐烦地喊道：“We’ve been left behind quite a bit. Let's go!(我们已经被落下一大截了。走吧！)”
高个子美军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向车门走去。于添喜从背后摸到，用枪口顶住他的后背。那家伙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打火机也掉到了地上，接着乖乖地举起手来。吕中和上前缴了他的枪。车上的矮个子美军看见，急忙取枪，没想到，卞天祥从背后猛然拉开车门，一枪托往他脑袋砸过去，那家伙的脑袋撞在方向盘上，喇叭嘟的一声响了起来。吕中和用缴获的美式冲锋枪指着车内，车内的矮个子美军也乖乖地举起手来。山坡上的战士们冲了下来。于添喜跟吕中和将这两名俘虏押去见指导员。
两名战士上车搜查，发现车厢是空的，只在驾驶室内艘出小半袋压缩饼干。等两名战士跳下驾驶室，卞天祥爬上去，在驾驶座边上发现了小半瓶汽水。他把汽水倒入自己的军用水壶内。卞天祥从车上跳下来时，脚上踢到了美国兵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他弯腰捡起打火机，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心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得着呢。战士们把压缩饼干交给阎宏辉，阎宏辉又交给卫生员童欣，让她用水化开，喂给同样是两天没吃饭了的伤员们吃。
通过吕中和的翻译，阎宏辉审讯了两名俘虏。不出阎宏辉所料，据俘虏交待，鹰峰山主峰及其东侧的东台山高地一带，驻扎着美军第24师。而我军前来接应的部队，也正如阎宏辉担心的那样，走错了方向，没能赶到鹰峰山。我突围部队再次陷入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
5月27日上午8时许，我XX0师各突围部队经过激战，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后，才陆续赶到鹰峰山脚下。全师一万多人如今只剩下不到2,000人了，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伤员。
阎宏辉将审讯俘虏得到的情况，向庞团长作了汇报，庞团长又将情况向郑师长作了汇报。摆在我军面前的形势是十分严峻的：要继续北撤，只有翻过鹰峰山，要翻过鹰峰山，就必须攻克鹰峰山主峰和东侧的东台山高地。师部传下命令：X38团攻克东台山高地，X39团攻克鹰峰山主峰，X40团作为预备队，并保证我军后侧安全。师部也已经断粮，但郑师长还是让传达命令的参谋人员，将最后剩下的两小袋饼干分别给X38团和X39团送去。
接到命令，庞团长清点全团的战斗人员，包括轻伤员，总人数已经不够三个连的编制，而且，战士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加上连续作战，全都精疲力竭，大部分弹药耗尽。鉴于这种情况，庞团长跟林政委、胡参谋长经过短暂的商量，为了完成攻克东台山高地的任务，决定集中共产党员组成一支突击队。山脚下，胡参谋长命令全团指战员，将缴获来的美式冲锋枪和弹夹集中在一起，放成一堆，然后命令全团能战斗的干部战士列队。列队完毕，庞团长喊道：“共产党员，出列！成三排横队！”
全团尚能战斗的共产党员80余人，齐步跨出队列，然后迅速排成三排。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指挥员，包括九连指导员阎宏辉、代理连长王宝刚和三排代理排长卞天祥。庞团长从地上拿起一支冲锋枪，走到胡参谋长面前，递过去。胡参谋长向庞团长敬礼、接枪，庞团长还礼，然后面向三列由共产党员组成的队列敬礼，说道：“同志们，为了完成师部交给我团夺取东台山高地的任务，我们这支由参谋长和副团长为正副队长的突击队就成立了。全师的命运就看你们的了！”
队列里静悄悄的，没人表决心，也没人喊口号。但是，每一位指战员的心中都十分清楚，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死战，他们都作出了献身的准备，同时也下定了必胜的决心。
庞团长和林政委把冲锋枪授予每一位突击队员。最后，林政委走到这支精悍队伍前列的中间，环视每一位干部战士后，表情严肃地说：“同志们，你们大部分都是指挥员，以往每一次战斗前夕，都是由你们为战士们做动员的。今天，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两句：祖国人民在看着你们，毛主席在看着你们！”
入朝以来，能征惯战的九连三排，除了排长和副排长之外，现在全部被排除在战斗队列之外，战士们心中都不是滋味。眼看突击队就要出击，八班战士吕中和张望了一下，大喊一声：“报告！”
庞团长扭头看过去，问道：“什么事？”
吕中和趁机跨步出列，大声说道：“我要参加突击队！”
“你是共产党员吗？”庞团长问道。
“我是青年团员！”吕中和大声回答道。原来，吕中和入伍前在大学里就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即后来的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思想活跃，积极要求进步。
“不是党员不行！入列！”庞团长命令道。
“我已经交了入党申请书！”吕中和站在原地不动。
这时，八班长于添喜被吕中和的勇气鼓舞，心想，自己是班长，难道还不如自己手下的一名战士吗？于是他也跨步出列，跟吕中和并排站立，大声说道：“我也要参加突击队！”
七班长刘士德平日就跟八班长憋着一股劲，冲锋陷阵，七班决不能落后于八班，于是，他也跨步出列，站在八班长身旁，喊道：“我也要参加突击队！”
八班的战士，七班除了副班长钟勋，见他们的班长出列了，也都跟着跑上前，喊道：“我们也要参加突击队！”
九班一看，一个排就剩他们了，也都一起上前，喊道：“我们也要参加突击队！”
机灵的李延楷补充道：“报告首长，我现在要求火线入党！”
战士们一听，都学着说：“我们也要求入党！”
庞团长和林政委被战士们的行为感动了，同时也感到为难。林政委走上前，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为你们感到自豪，我代表祖国人民感谢你们！但是，你们必须服从命令。”
看到这种情景，站在突击队队列中的卞天祥，更是有一种特别的感受。他感到，这些大部分从从旧军队起义过来的战士，今天能有这样的举动，说明经过血与火的战斗洗礼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已经完全融进了人民军队这个大熔炉里，成为了真正的人民战士。同时，他也觉得，不能让他们热情受到伤害。他的头脑里突然跳出一个主意，便大声喊了声“报告”。
庞团长转头注视着卞天祥，皱着眉头道：“说吧。”
卞天祥敬礼道：“我是九连三排代理排长，那些要求参加突击队的都是我排战士。我排善于爬山作战。我请求团长让我带领三排，从侧面悬崖攀崖上山，偷袭敌人阵地，以协助突击队的正面突击。”
庞团长和林政委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都不由得点了点头，同声说：“可以。”
卞天祥出列，站到三排战士的排头。
庞团长将师部发下的小半袋饼干掰成碎片，给每一位突击队员和三排的战士分了一小块。突击队和三排整装待发。
“突击队，向左转，出击！”庞团长发出命令。
三列突击队员，向左转，迈步前进。
忽然，卞天祥有一种预感，觉得跟指导员就要永别了，便放开嗓门，喊道：“指导员，保重啊！”
阎宏辉听到了卞天祥的喊声，也猛然觉得，这也许是跟与自己血肉相连的连队永别的时刻了，不禁眼睛湿润，回头喊道：“三排的同志们保重，九连的同志们保重，同志们保重啊！等我们攻克东台山高地后再见！”
全团指战员被阎宏辉的话语感动了，突击队员，三排，以及留下的指战员，都同声高喊：“同志们保重！攻克东台山高地后再见！”
突击队跑步离去，向东台山高地的西南侧进发。
“九连三排，向右转，出击！”庞团长命令道。
“是！”卞天祥带领三排，向右转，跑步向东台山高地的东侧进发。
这时，天下起大雨来。
10多分钟后，突击队分三路抵达东台山高地的西南侧。这一侧树木稀疏，坡缓易爬，敌人在山头阵地上布置重兵防守，山头北侧布置有榴弹炮阵地，前沿左、中、右各有一个机枪阵地，以及一个配备自动步枪的步兵阵地。我军立即发起攻击。敌人以榴弹炮、机枪和自动步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对我军的进攻路线进行封锁，使得我军难以接近山头。
大雨中，我突击队连续发起了几次冲锋，但由于敌人火力强大，均未能奏效。胡参谋长注意到敌人左侧的火力稍弱，便决定以敌人左侧为突破口，首先突破敌人的防线。他命令处于敌人左侧的第三分队发起强攻。第三分队的分队长是三营教导员尤盛利，副分队长是九连指导员阎宏辉。接到命令，尤盛利将突击分队分为三个梯队，命令阎宏辉带领第一梯队，在其余队员的火力掩护下，摸到敌人阵地前沿，对敌人发起突然袭击。
“打！”尤盛利一声令下，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的队员们向敌人阵地猛烈射击。
“跟我来！”阎宏辉一挥手，带领第一梯队的九名队员快速向前爬去。队员中包括九连代理连长王宝刚。
借着我军火力和雨声的掩护，队员们在一步一步地接近敌人阵地。就在靠近敌人阵地前沿时，我突击队员被敌人发觉。敌人集中步枪火力对阵地近前猛烈射击，我突击队员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敌人阵地就近在咫尺，但我突击队员却寸步难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军的攻势仍然毫无进展。第三分队长尤盛利握紧拳头，喊道：“阎宏辉啊阎宏辉，今天你可不能当狗熊哪！”
十多分钟过去，敌人火力稍有减弱。阎宏辉猛然站起，大喊：“同志们，为祖国牺牲的时刻到了，冲啊！”便带头向山头上冲去。突击队员们一个个犹如雄狮抖擞，从地上跃起，向山头杀去。
开始，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阵地大乱。但是，敌人很快发现近前的我军人数不多，迅速镇定下来，集中机枪火力对我突击队员进行猛烈扫射。我突击队员纷纷中弹倒地。阎宏辉身中数弹，倒在地上，伤口血流如注。
胡参谋长见敌人火力被左侧的我第三分队吸引，命令司号员吹起冲锋号，三个分队同时向山头发起冲锋。
但是，山头上敌人兵力充足，还有为数不少的机枪预备队尚未投入战斗。当我军发起强攻时，敌人机枪预备队迅速投入战斗，以强大的机枪火力压制我军的进攻。我突击队员的冲锋被阻。为了防止更大的伤亡，胡参谋长命令突击队停止进攻，等待战机。
王宝刚背起阎宏辉，爬下山头。此时，阎宏辉已经奄奄一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被鲜血染红了的小本子——九连的《连队战斗日志》，手颤抖着交给王宝刚，断断续续地说：“交给，卞天祥，继续写，一定要报告，祖国人民……”说完，闭上了眼睛。这位年轻的指挥员，跟无数的志愿军烈士一样，为了祖国人民的安宁，为了新生的人民共和国，为了中华民族的再次屹立，为了朝鲜人民的和平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与此同时，卞天祥带领三排正在东台山东侧，沿着陡峭的岩壁向山顶攀爬。这一侧树林茂密，山陡路险，人迹罕至，所以敌人没有设防。近日阴雨连绵，长满青苔的岩面十分溜滑。但是，战士们犹如猿猴一般，手攀藤条、树枝和凸起的岩石，灵巧地向上攀爬。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攀爬，三排的战士终于爬到了山顶。
他们居高临下，观察敌人的山头阵地。山头上，敌人有一个炮兵阵地，三个机枪阵地，三个步兵阵地，总人数至少有两个连。而我三排只有10余名战士，而且人人精疲力尽，弹药枯竭，如果就这样冲下去，无异于羔羊投虎窝。卞天祥决定，集中兵力吃掉敌人一个机枪阵地，然后依靠夺来的机枪，迅速消灭附近的炮兵阵地上的敌人。决策已定，卞天祥向身边的七班长刘士德悄悄耳语，刘士德又小声向其他战士传达，一人传一人，很快，卞天祥的作战命令传遍了每一位战士。
“行动！”卞天祥一挥手，隐蔽在岩石背后战士们纵身跳出，以最快的速度向近前的敌人机枪阵地冲去。
李延楷被一根藤条绊倒，由于体力消耗过度，竟然一时无法爬起。由于他手掌受伤，刚才攀岩上山时要忍受伤痛的折磨，因此体力消耗也比别人更大。
一些敌人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冲在最前面的八班长于添喜扣动了扳机，击毙了一名敌人。枪里还有子弹的战士，都一起开枪，并将另外两名敌人机枪手击毙。一名没有被击中的敌人机枪手，调转枪口，准备扫射。七班长刘士德眼疾手快，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手中上着刺刀的步枪向敌人仍去。刺刀深深扎进敌人的胸膛，敌人倒地毙命。九班长罗有元第一个跳入阵地，扶起机枪，向朝这边冲来的敌人步兵扫射。
卞天祥冲进阵地，用刺刀刺倒一名敌人机枪手，端起一挺机枪，喊道：“八班长，随我来，消灭敌人炮兵！”
八班长于添喜也端起一挺机枪，跟在卞天祥背后。两人扫射着向敌人炮兵阵地冲去。敌人炮兵死的死，逃的逃。
等李延楷从地上爬起，战友们已经跟敌人猛烈交火。他扭头看见十多名敌人步兵从右侧跑来，支援他们被偷袭的炮兵阵地。李延楷举枪对着敌人扣动扳机，但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他想上前用刺刀跟敌人拼杀，但是，脚下刚迈了两步，双腿一软，又倒了下去。他这一倒，他腰间的手榴弹滚落倒地上。这是一颗因受潮不会爆炸的手榴弹，后盖已经不见了。他机灵一动，捡起手榴弹，向那群敌人滚了过去。他一手握住手榴弹，另一手装作拉扯拉火环的样子，猛然在敌人中间跃起，大喊：“缴枪不杀！”敌人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见这个架势，知道是要他们投降，还是保命要紧，赶紧丢枪举手。
但是，由于饥饿过度，李延楷握着手榴弹的手不禁发起抖来。敌人以为他要引爆手榴弹，吓得手脚也都跟着发起抖来。接着，李延楷手中的手榴弹落地，自己也倒了下去。敌人像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大喊着四下逃散。
山下，胡参谋长听到山头上混乱的枪声，知道我三排已成功从东侧登上山头，立即命令隐蔽在山头下的我军突击队发起全面攻击。左侧由三营教导员尤盛利指挥的第三分队首先攻上了山头，跟三排一起，抢占敌人的各个阵地。随后，第一、第二分队也陆续冲上山头，将敌人一部消灭。其余的敌人从北侧溃逃而去。至此，我军完全占领了东台山高地，时间已是中午时分。副团长在战斗中牺牲，突击队员伤亡过半。
与此同时，我X39团在王团长和李政委的有力组织下，将全团能战斗的干部战士近200人，组成五个突击排，对鹰峰山主峰发起攻击。正面即南面一个排进行佯攻，西侧和东侧各两个排发起猛攻。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后，我军最终于中午时分攻上了鹰峰山主峰。
但是，鹰峰山南麓，敌人的摩托化增援部队正源源不断地开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