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不出门, 坏话行千里。 余春田打老婆的事好多人都晓得, 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笑料。 余春田觉得难为情, 桂香更没有面子。 怎么办? 不能为此离婚吧? 日子还要过, 总不能这样过。 桂香思来想去, 终于想出个好法子。 她就着上街买菜来到黎国梁家。 黎国梁上班去了, 黎雪妈看到桂香笑个不停。 桂香脸上飞上红晕说: “ 让姐笑话, 都怪我家那个砍头的, 酒喝多烧得难受。” 黎雪妈笑道: “ 春田是什么脾气, 你还不知道? 你怎么往他枪口上撞?”
“ 还说呢, 怪我倒霉, 遇到林成海那个祸害, 什么都不怪我。 姐, 我来求你个事。” 黎雪妈疑惑地问: “ 什么事啊, 弄得藏着掖着?” “ 我想请姐帮个忙, 把春田吃醋的毛病改改。” 桂香眼睛迫切地望着黎雪妈说。 黎雪妈直摆手说: “ 他生就皮长就骨, 我哪有本事改变他?” “ 姐, 春田活跟他死鬼老子脾气一样。 以前他老子特爱吃醋, 经常打我婆婆, 后来改了, 不吃醋了。” 桂香煞有介事地说。“ 噢,” 黎雪妈挪条凳子叫桂香坐下, 饶有兴趣问, “ 怎么说改就改了呢?” 桂香抖起精神说: “ 春田和我定过亲, 他老子就不吃醋了。 我猜啊, 可能他儿子有了对象, 他吃醋怕名声不好。 我嫁到余家后, 他爹一次醋都没吃过, 也许是怕我瞧不起他。” 黎雪妈听罢指头连点桂香, 哈哈笑道: “ 怕是心里有了你。”
“ 姐别开玩笑,” 桂香随和地笑下说, “ 我是什么人姐还不知道? 我们说正事, 我想请姐给我家大鹏找个对象。 春田有了儿媳妇, 他顾面子, 怕就改掉吃醋毛病。”
黎雪妈寻思着, 黎雪正有人给她介绍对象, 桂香已知道, 不会再提, 谁合适呢? 她沉吟道: “ 是个办法, 大鹏援藏不回来, 你说这对象怎么找?” “ 有办法,我们把男女双方相片互传, 叫他们通信, 在信上谈感情。” 桂香不愧是邮递员妻子, 天天耳濡目染, 知道信的重要, 想出个绝妙的主意。 她见黎雪妈点头, 精神十足地说: “ 大鹏还有三年就回来, 工作岗位肯定不错。 我们家情况姐最清楚, 在街上日子不算第一, 第二能算上吧。 如果三年后大鹏回来再找对象, 还不迟了四月八?”
“ 办法是好,” 黎雪妈还觉难办, “ 上哪块去找合适的女伢子?” “ 女伢子现成的,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桂香说着精神奋发, “ 只要姐出面, 肯定有把握。” 黎雪妈一头雾水, 迷惘地问: “ 是哪家的姑娘啊?” “ 肖哥家云凤啊!” 桂香喜色上脸说, “ 那伢子长得挺俊, 一看就讨人喜欢。 她爸和春田还有黎哥都是老战友, 我们三家常走动。 肖哥面子会给的, 加上你老大姐出面, 哪有不成的道理?” 黎雪妈经她提醒, 想想说: “ 是门当户对, 不知云凤那伢子愿不愿意。” “ 现在是不作兴父母包办, 肖哥在家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云凤能不听她爸的? 我家大鹏模样不丑, 云凤也快二十, 迟早要找婆家。 两家都知根知底, 哪有不成的道理? 姐是个福人, 出面一讲就成。” 桂香嘴吐莲花一口气地说, 适时把个高木屐子给黎雪妈穿上。 黎雪妈喜欢别人给她高帽戴, 含笑说: “ 你呀, 嘴真会说。我试试看。” 桂香见黎雪妈肯出面做媒, 满心欢喜。 两人张家长李家短聊会儿, 桂香兴高采烈地忙去买菜。
等黎国梁回来, 黎雪妈把桂香的主意同丈夫说了。 黎国梁听后沉思说: “ 就怕云凤不愿意, 听说这伢子有点犟。” “ 再犟能犟过她爸?” 黎雪妈执拗地说, “ 也不是强迫婚姻, 定过亲两人处得好才结婚。 男大女大的, 掸上火就着。 你不
帮帮春田, 他常为吃醋打桂香, 你是他战友脸上好不好看?” 黎国梁略想下说: “ 这事适合你出面!” 黎雪妈眉毛一扬说: “ 那当然, 不过, 成勇那边的话, 得由你去圆啰!”黎国梁点头允诺,叫女人尽管放心,他会办好此事。
星期天, 肖成勇回家。 黎国梁见到他把桂香的意思和盘托出。 肖成勇皱起眉头说: “ 春田为人共事还行, 唯有吃醋不好。” 黎国梁说: “ 人都有缺点, 吃醋不算大毛病, 和晚辈无关。 你们做亲后, 春田还好意思不改?” 肖成勇想想觉得还行, 两全其美, 女儿终身有了依托, 一口答应下来。 黎国梁还担心云凤不肯, 肖成勇拍下胸脯说: “ 有我呢, 父母都是为子女好, 她应该懂事。”
肖成勇到家后, 和妻子说到此事。 肖母不无忧虑地说: “ 春田这醋脾气。” 肖成勇笑道: “ 云凤站得正走得直, 他吃醋还能吃到云凤身上? 儿子有对象, 他能不顾影响?” 肖母担心地说: “ 不知云凤肯不肯谈。” 肖成勇理下妻子头发说: “ 你们母女有话好说。 万一你讲不通, 还有我嘛。” 妻子点点头。
晚间, 肖母和女儿在卧房谈到此事。 云凤对余春田吃醋的习惯不满, 还说是封建包办婚姻。 母亲语重心长说: “ 你和大鹏定上亲, 处得好才结婚, 处不来只当兄妹, 和旧社会父母包办不一样。 结过婚后, 你们一夫一妻单独过日子, 春田吃醋不关你的事, 他是个知错能改的人。” 云凤来了顾虑, 眼望墙角说: “ 我连余大鹏的面都没见过, 谁晓得他长得什么模样。 他在西藏那么远, 不交往我哪了解他?” 肖母拍下女儿说: “ 傻闺女, 看照片啊, 你们信来信往处感情。 古装戏上不少婚姻都是靠书信谈成的, 叫什么鸿雁传书。” 以前她爱看戏, 今天捞到相劝的话了。 见女儿沉默不语, 肖母愁上眉头说: “ 你黎叔做媒, 你爸答应过, 你不同意你爸脸往哪块搁? 他身体不好你该体谅他。” 见事到这般光景, 云凤心里暗忖, 处处看看吧, 不再言语。
几天后, 余大鹏的照片, 全身的、 半身的, 都传到云凤的手上。 端详一张张照片, 云凤心里不爽, 照片上的余大鹏跟他爸一个模子脱的, 身体又细又长, 五官还算周正, 脸也长长的像丝瓜。 见女儿脸色不好看, 肖母耐心开导说: “ 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动斗量。 大鹏现在瘦点, 以后会长胖。 他回来工作肯定不错, 配得上你, 你还在待业。 说千道万你不能让我和你爸没法做人!” 云凤见母亲一脸为难神态, 心中拿定主意, 和余大鹏处到哪是哪, 定亲不是一把刀, 杀不了人。
定亲那天, 余家着实热闹一番。 余春田把该请的亲友都请到, 在黎国梁的工农兵饭店办了两桌酒席, 鞭炮炸得响彻天空, 街上几乎人人都知道, 醋坛子儿子有了对象。
肖成勇家搬到古河后, 得知老友兴德哥的儿子在金家待贽, 两家相距不远, 妻子和金凤已熟识。 见丈夫从乡下回来疲倦, 肖母前去金家打算买些活鲫鱼汆汤, 给丈夫补补身体。 金凤见到肖母, 一口一个嫂子, 语气十分亲热。 肖母说是来买鲫鱼, 金凤按捺不住喜悦, 说昨晚女婿去下的卡, 童男子开市, 逮的鱼不会少, 兰子爹去收卡了, 等他把鱼弄回来, 叫金申送到嫂子家。 两人说些客套话, 肖母往家走去。
按规矩, 上门女婿有几年考验期, 须为丈人家干活, 挣些家私才能结婚, 尤富也不例外。 到丈人家得跟丈人姓, 尤富改名金申, 带上自家姓。
这段日子, 金凤天天喜气洋洋。 拆迁费和砖瓦木料都弄回来, 金凤暂没心事盖房, 经常买来母鸡猪肉, 把尤富喂得白白胖胖。 眼看钱花掉好多, 贵成着慌了, 常在金凤面前叽咕, 说月月要交房租, 不盖房子早迟去住露天地。 金凤一想也是, 就去和尤富商量如何建房。 尤富听后把厚厚的胸脯拍得嘭嘭响说: “ 怕什么? 妈, 你一万个放心, 凭我这样的还怕盖不出三间大瓦房?” 按他的意思眼前只管吃, 吃光喝光身体健康, 至于以后看我的吧。 听了女婿的豪言壮语, 金凤心里乐开花, 好小子, 有志气, 身体结实得像头牛, 有人又有力气, 还怕家道不兴? 日子一如既往过, 钱随手淌, 不时变着花样吃。 不多日拆迁费用光, 砖瓦石灰变卖跟他人姓, 还剩几根屋梁是上好的木头, 房东看得眼馋, 想用小黑屋换。金凤省得再操心盖屋, 一家人到底有了住所, 心一横答应交换。 尤富乐得过些快活日子, 顿顿饭香菜美, 心里庆幸农门跳得好。 街上的居民只要手里有钱, 购粮本朝粮站窗口一递, 要米有米要面有面, 不像农村日子, 不上工种田苦不到工分就没粮食吃, 上工又累得半死。 看来, 我已进入天堂, 今后再也不需要学耕田耙地。 可惜兰子有点不随人意, 尤富不久看出瞧头, 又一想哪能事事如意, 古话说人修七世站街头, 吃过多少酱麻油, 我一个农村小伙轻易站上街头, 就凭这一点, 值!
贵成整天阴沉脸不声不吭, 金凤常骂他是死人抬上门。 贵成能钻钱眼, 会下卡子逮鱼。 他的卡是用软竹枝削成, 形同牙签, 中间系上粗线, 弄弯曲按上细苇管大麦粒当鱼饵, 鱼吞进口中竹卡弹开卡住喉咙, 落得个等活捉的命。 每年夏秋他下卡都要发几回小财, 挣个一百二百。 这活计人得吃辛苦, 每天晚间要踩下齐腰深的河水, 蹚几里水路才把卡子下完, 天亮前, 不论水多么凉冷彻骨, 都要下水收卡捞鱼。 这天浴室同行家有丧事请贵成守灵, 贵成分不开身, 吩咐尤富晚上去下卡子。 金凤见女婿能替丈夫手脚, 乐得合不拢嘴, 叫兰子煮几个鸡蛋塞进尤富口袋。 临行前, 金凤再三拜托常和男人一道下卡子的胥爷, 说伢子头一回下卡什么都不懂, 千万要照顾, 胥爷满口答应。
离镇子二里远的古河灌溉新渠大堤长满草木。 树木扭曲稀疏, 粗的像弓背老人, 在夜色里彷徨摸索, 不知路在何方; 细的似发怒的蛇, 身子弯曲忽伸忽缩。晚风吹来, 粗树枝儿摇摆哀嚎, 细树乱舞, 杂草唰唰作响, 如滚滚波浪漫上堤岸。 夜虫唧唧鸣叫, 声音响遍原野。 尤富紧跟在胥爷身后爬上渠堤。 他心中极不愿意干这差事, 不干不行, 还在考验期, 当下是个准女婿, 假如不投丈人丈母娘的眼, 打发滚蛋不光丢人, 农门跳不成, 更谈不上吃到美食, 想想真叫人不寒而栗啊。 阴天气温低, 又一阵风吹来, 尤富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胥爷说坐下歇会, 他点支香烟抽两口, 又撂支给尤富。 两人吸几口后, 胥爷打趣道: “ 小金, 金家两口子哪个待你好? 丈人还是丈母娘?”
尤富不用想脱口而出: “ 丈母娘。” 胥爷眨眨狡黠的眼睛说: “ 你丈母娘待你还不算太好。” 他要寻开心, 来消除幽暗景色带来的压抑感。 “ 哦!” 尤富听不懂了, 丈母娘对我不薄, 好的尽我吃尽我喝。 见尤富打愣, 胥爷神秘地笑笑说: “ 有人上门招女婿, 丈母娘还带他睡觉。” “ 哪能呢?” 尤富嘴上喃喃说, 心里不停骚动, 丈母娘比自己大十二三岁, 那丰腴的身体, 白皙的肌肤实在叫人动心。在尤富脑海里, 丈母娘的模样几乎和杏花重叠。 “ 我是跟你说玩话。” 胥爷见尤富发呆捅捅他, “ 时候不早, 下水吧!”
胥爷脱掉裤子, 光屁股端起竹匾说: “ 我先下去。” 他慢慢蹚下水, 身体微微打抖, 声音颤颤地说: “ 有些冷。” 又向岸上喊, “ 小金, 你看我怎么下!” 边示范给尤富看。 借着河水反光, 尤富看一阵儿很快学会, 真是太简单, 只需把上好鱼饵的卡子连线放进水里就成。 他看河水已退落, 离岸不远有成片的浅滩, 脑子一闪冒出个念头: 河水这么浅, 等会闸上定放水灌溉, 农村要水用呀, 我何不把卡子放在河滩上, 放水时卡子自然处在深水, 胥爷真不聪明, 水多凉啊, 干吗要下水。 他担心冷水能把身体逼坏, 得个阴陷症, 结婚时不能行房, 还是不下水好, 看我的。 尤富向河心胥爷喊道: “ 我不下去。” 接着把新方法说了一遍。
胥爷心里好笑, 转脸问: “ 要是闸上不放水呢?” 他手向闸上指指。 “ 会放水的,” 尤富蛮有把握说, “ 现在农田要用水。” 见他自作主张, 胥爷怕金凤知道会抱怨他, 提醒道: “ 逮不到鱼, 你不要怪我!” “ 怪你做什么?” 尤富不以为然, “ 我也不是三岁伢子。” 他把卡子顺河滩放去, 很快下完后, 掏出鸡蛋剥去壳一口气吃光, 把蛋壳扔向草丛。 好一会, 胥爷身体抖动爬上岸。 两人回到家已近十二点钟。
巷里冷清清的, 黑狗看见尤富摇头摆尾。 尤富没情趣理它, 几步走到自家门口, 用手推下门, 门关得紧紧。 他很是来火, 用力猛敲几下。 过会门开了, 金凤身穿裤头汗衫, 脸上全无睡意, 还是打个哈欠问: “ 头一次下得好不好?” “ 没有什么花样, 我看看就会。” 尤富不敢瞧金凤丰满的胸脯和白皙的大腿, 眼睛盯看地面走进屋。 “ 饭在锅里, 瓶里有开水, 吃过再睡!” 金凤吩咐道, 又打个呵欠走进里屋。 尤富胡乱吃几口饭, 倒在外屋床上好久合不上眼, 丈母娘的胸脯大腿还在眼前摇晃, 细想丈母娘的风姿比兰子迷人。 兰子只会笑, 别的什么都不懂, 那天他伸手摸她胸脯一把, 她吓得大嚷大叫。 尤富又想起河边胥爷说的话, 丈母娘带女婿睡觉, 真的吗? 老丈人又是个窝囊废。 他辗转反侧, 胡思乱想会儿, 迷迷糊糊合上眼。 很快, 里屋咯吱咯吱的响声搅醒他, 黑暗里传来躁人的粗气声。他悄悄下床走到里屋门前, 透过破门帘向里偷窥, 浑身肥肉的看轮廓是干爹林成海。 对干爹和丈母娘的事, 他刚来不久就知道了, 今晚是头一次亲眼看见他们干事。 他悄悄退到床上, 心里胡思乱想。
天未亮前, 贵成忙去收卡子。 他到古河灌溉渠边时, 见胥爷正在河里忙活, 腰间鱼篓子沉甸甸的。 贵成脱掉裤子踏上河滩, 刚走两步脚被什么绊下, 借曦光细看, 咦, 滩上哪来的卡子? 他顺线望去, 装上饵食的卡子连在线上, 像野战电话线沿滩地向远处延伸。 真是杰作啊, 可惜尤富没参军, 入伍肯定是个优秀的电话兵。 贵成很纳闷, 再仔细辨认, 好熟啊, 这不是天天调弄的卡子吗, 怎么没下进深水? 鱼, 上面一条也没有。 他心里急躁, 大声喊道: “ 老胥, 我的卡怎么在干滩上?”
“ 是你女婿想的好主意, 你回去问问他吧!” 胥爷今天运气不错, 顾不得多讲话, 把一条条鱼往篓里放。 可能天气凉鱼儿肯吃, 胥爷发回小财。 “ 这个狗奴才!” 贵成气得想去上吊。 尤富刚上门不多日子, 见他做事毛糙举止轻浮, 贵成心里极不舒服, 因女儿有些天生不足, 家里金凤说了算, 才一直隐忍没说三道四。 他愤怒地收起卡子往家走去。
金凤躺在床上浑身软绵绵异常舒坦, 成海趁天未亮离去。 自打尤富上门后, 就没和干哥哥痛痛快快在一起过。 兰子虽说有些二百五, 人看看长大, 女婿又是刚来不久, 处处得留神点, 要注意形象。 昨晚成海酒喝多点非要上床, 金凤碍不过面子, 又见女婿去下卡子, 才同意他留下。 原打算成海亲热会就走, 谁知他是只贪嘴的猫任赶不肯走, 还吃上瘾, 连女婿回来仍不罢休, 不知女婿察觉到没有。 金凤正在乱想, “ 咚” 的一声门被撞开, 晨光射进屋子, 暗黑的房间变亮, 传来竹匾掷地的响声。 出了什么事? 金凤满腹狐疑, 赶快下床撩开帘子, 看见竹匾翻在屋心, 线卡散落一地, 贵成满脸火气坐在凳上, 尤富脸朝墙呼呼大睡。
“ 哎呀呀,” 金凤锁紧眉头, 来气问, “ 你起大早吃枪药不是, 发这么大火?” “ 你看看!” 贵成伸臂弯起手指头悬空向竹匾乱点说, “ 把卡子下在浅滩上, 逮屁的鱼。” 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金凤出去看看门外鱼篓里不见鱼影, 进屋说: “ 他是头一回……” “ 头一回, 没吃过猪肉, 还能没听过猪喊? 他没看见老胥是怎么下的?” 贵成鼓满一肚子气, 声音刺人耳朵。 尤富给吵醒了, 不用问, 自己做了蠢事。 他一骨碌下床, 负罪地说: “ 爹爹, 妈, 都怪我卡没下好, 惹你们生气。” 见女婿如此懂事, 金凤火气消去, 向尤富会心笑笑, 转脸对贵成佯怒道: “ 大不了的事, 一回生两回熟嘛。 兰子,” 她向里屋喊道, “ 还挺尸, 起来炒饭给你爹吃!”
兰子睡眼惺忪下了床, 她吃得饱睡得着, 倒下头雷都震不醒, 对昨晚的事是一无所知。 她朝父母莫名看一眼, 赶紧去生火做饭。
贵成气儿慢慢消去, 坐下整理乱卡, 在心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