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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在班上售货, 意外遇见郭山。 熟人寒暄会儿, 聊到郭长青时, 云凤脸色阴郁。 郭山说他堂弟冤枉, 案子迟迟不定, 里面定有蹊跷。 他请云凤帮帮忙在县城找找门路, 为堂弟弄清委屈, 不枉她和长青认识一场。 郭山走后, 云凤思忖他的话不差, 隔岸观火过意不去, 最起码该帮郭长青弄清情况。 找谁呢? 云凤想起爸爸的老营长周叔, 他现在任公安局副局长。 瞅个时间, 她到公安局找到周叔。见是老部下女儿, 周叔显得很热情。 当云凤说明来意时, 周叔说: “ 从证据上看, 郭长青与桂兰的死无关, 目前难在查不出真凶。 只要真凶到案, 放郭长青不成问题。”
云凤动容说: “ 周叔, 不冤枉一个好人,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是你们的办案宗旨。 既然证据上与他无关, 你们就应该放人啊。 他年纪轻轻的, 无辜关了一年多。”
看她激动的神情, 周叔倒杯水给她说: “ 闺女, 按理说应该释放他, 可地方上把他往案子上扯, 上报的材料又矛盾百出, 局里左右两难。 郭长青还要熬段时间,等等看吧!”
地方上? 云凤想起余大鹏说过参与办案, 此事肯定与他有关, 心里恨恨地骂道:“十足的小人,挟公事泄私恨!”她见眼前无望,眼睛一转说:“周叔,我想见郭长青一面,您方便帮帮我!”
周叔从云凤乞求的眼神里看出郭长青在她心中的地位, 笑下说: “ 你保证不把我说的话告诉他, 我考虑考虑同意。” 云凤赌咒承诺不传话。 周叔见她说得诚恳, 拿起电话通知拘留所, 让肖云凤去见郭长青。
云凤谢过周叔, 腆着肚子前往拘留所。 到了那里, 看守员安排他们隔窗说话。 成群前些日子放回古河, 号子里剩郭长青一人。
郭长青看上去老了许多, 头发乱蓬蓬的。 他见到云凤情绪明显激动, 心里有一连串的话要说, 八仙塘的夜色, 船闸桥上的灯光, 洪泽湖大堤的明月……云凤眼睛湿润, 气怜交加问: “ 好好的, 你卷进桂兰的案子, 引火烧身。” 她责备后即把桂兰丧命的事告诉了他。
时至今日, 郭长青才得知桂兰的噩耗。 他拳头捶打墙壁, 为桂兰之死深深悲痛, 推断那晚桂兰为护他脱身, 是遭受倪挺的凌辱愤而自尽。 倪挺要了桂兰的命, 又使他身陷囹圄, 至今逍遥法外。 绝不能放过这个畜生, 否则桂兰九泉之下难瞑目。 郭长青眼睛流出泪水, 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全说出。 云凤听后跺脚不停, 万分抱怨说: “ 你真糊涂, 为什么对公安人员不说后面的事, 倪挺打桂兰姐的主意不是一两天了。” “ 进来后我想说, 没人理我。” 郭长青用手拍打铁窗, 神情十分沮丧。
云凤脸上变得晴朗, 本能意识到郭长青涉案之事快要了结, 他释放有望。 她情感回到了从前, 声柔气和安慰郭长青, 爱怜地说: “ 你放心, 我会为你忙到底。” 又简略说下她的情况。
看守员走过来, 告诉他们探望的时间已到, 阻止俩人的谈话。 云凤离开窗口, 一步一回首地走去。 目送她身影消失, 郭长青自从进来后心里不曾这样舒畅过, 恋恋不舍地, 恨不得变成小鸟破窗与她同行。
当日, 云凤去公安局找到周叔, 提供倪挺与案的情况。 周叔没敢耽搁, 当天找郭长青核实情况。 案子一下活转, 公安局传唤倪挺, 检查化验他精子, 结果与死者桂兰体内的相同。 事实面前铁证如山, 倪挺供认不讳伏法了。 鉴于因奸逼死人命, 法院判他有期徒刑十五年。 余大鹏协助办案不力, 干扰破案方向, 遭处分免职留用。 郭长青无罪释放。
云凤为郭长青案子奔走的事没瞒过褚登龙。 那天云凤去找周叔走后, 褚登龙因事去找他。 周叔知道他们是夫妻, 猜他和云凤是忙同一件事, 没细想告诉他说:“给拘留所打过电话,云凤已经去拘留所探望,你又来做什么?”听周叔一说, 褚登龙心里骂道: “ 骚货, 天天眼睛盯着我, 原来你心还在老情人身上。” 余大鹏曾经和他见过面, 谈起和云凤解除婚约的原因, 全系郭长青造成, 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已因奸坐大牢去了。
褚登龙到家后, 云凤对他仍然形同路人, 不理不睬。 盥洗完毕, 云凤走进卧室刚关上门, 褚登龙把门拍得通通响, 要进来睡觉。 云凤没好气地高声说: “ 找你情人睡去!”
褚登龙门外冷笑道: “ 哼, 别以为自己多干净。” 云凤隔门怒问: “ 我不干净? 结婚那天我是不是完整身子交给你? 你好, 竟然和脏女人睡到床上。”
“还装清纯?”褚登龙放劲捶下门,讥笑道,“结婚快两年了,你和我同床异梦, 人躺在我身下快活, 心里在想着另一个男人。”
听他言语不堪入耳,云凤首次爆了粗口:“你简直放屁,我想谁了?”说后用脚狠狠踢门一下。
“你心里的私密能瞒住我?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去探监?”褚登龙在大吼狂叫。 自己的女人, 心在囚犯身上, 真叫人难以容忍。 他心里的火突突地往外冒。
听声音知道他醋吃大了, 云凤毫不相让, 顶撞道: “ 你管不了, 他有冤, 我要替他洗冤。” 褚登龙听到火气更大, 连踢门两脚, 咆哮道: “ 你要是对他没情, 怎么会去为他洗冤? 他是个罪犯。” 门里云凤反唇相讥道: “ 他比你干净, 不像你脏, 什么女人都睡。” 褚登龙暴跳如雷大叫: “ 我不干净, 你去牢房里跟他睡去!”狂吼间猛力拍门。“流氓,我明天回娘家住。”云凤满是轻蔑口气。
褚登龙绝望了, 歇斯底里踢门。 当年富户为防盗贼, 门做得结实, 不然早给他踢坏了。 他见门踢不开, 扯起嗓子嘶喊: “ 你做我老婆一天, 就要给我睡一天!”门里传来坚定的声音:“你做的是春梦!”
褚登龙用肩膀发疯撞门,听到身后有人喝道:“住手!”他吃了一惊,转身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父母进家了。 褚超气鼓鼓地一巴掌掴上儿子的脸, 骂道: “ 混账东西,你不知道她怀孕要安静吗?惊动胎气我饶不了你!”褚登龙再牛还是怕老子, 低下头捂住脸站到一旁。
褚超走近房门关切地问:“云凤,你没事吧?”卧房里云凤答道:“我没事,爸。” 褚母一把拉过儿子, 小声说: “ 你千万别惹你爸, 他今晚心情不好。”
褚登龙问是怎么回事, 褚母道出缘由, 县委今晚调整领导班子, 根据上面文件精神, 县革命委员会三结合体系中的群众代表退出岗位, 回原单位做适宜的工作。 褚母说你爸以后不用去县革委会上班, 他说既然不去上班, 把县委大院住的房子上交吧, 今晚回家住。
听此消息, 褚登龙从头凉到脚。 好日子已到头, 顷刻之间他一文不名, 衙内生活彻底结束。 从明天起, 不会再有人送他好烟好酒, 请他下馆子喝酒, 借钱给他花, 也不会再有女人投怀送抱。 他头脑中一片混乱, 失魂落魄地瘫坐椅子上, 心里在上下翻滚, 屋里的美人恐怕难保住, 天塌了, 眼前一片黑暗, 明天的世界不属于他。
云凤得知公公工作有变, 怕家里生乱惹公婆伤心, 继续住在家里, 再说产期不远, 决定等等再说。 褚登龙成了过街老鼠, 常遭人白眼, 送过他礼品没得到他帮助的人拿他不当人, 人前人后用话刺他。 窦海燕离他而去, 偶尔遇见视他为路人。 云凤有时遭人侧目, 或被指指点点, 她唯有低头做人。
褚登龙债台高筑, 常有债主上门讨债, 弄得他不敢待在家里。 更有甚者, 债主讨不到债, 把他家值点钱的东西相继取走, 家徒四壁了。 云凤生个俊俏女儿, 家里常来债主, 其中有褚登龙的发小大牛虎子。 真是宁欠阎王债, 不差小鬼钱。一帮人闹得云凤坐月子都没安身过。 褚超夫妇无法应付, 恨生个不争气的儿子, 把火往儿子身上发来出气。
好容易熬到满月, 云凤不堪忍受家里的混乱局面, 怀抱女儿住到娘家。 肖成勇夫妇见女儿这般处境, 认命接受了现实。
云凤鼎力相助使郭长青打心里感激, 牢狱之灾后, 他性格完全成熟, 变得坚强了。 回来的当天, 他即去拜见镇文化中心的夏馆长。
抗战期间, 夏馆长参加儿童团, 天天站岗放哨盘查行人。 他老家大王庄一带离古河不远, 对岸是敌伪占区。 有段日子情况极为复杂, 每当夜晚区队召开群众抗日大会, 对岸日伪军都会扑来。 一次突围战中为掩护群众转移, 区队八位战士英勇牺牲了。 十二岁的他目睹烈士倒下, 悲痛万分, 决心摸清日军伪军准时来袭的缘由。
有天晚上, 天空微星零散, 寒光照向地面。 他伏在古河堤丛林里, 突然间, 望见古河岸边一所房屋的窗口灯光明灭三下, 河对岸传来船动的响声。 凭借河水反光, 他瞥见日伪军正欲渡河。 情急之下, 他一口气狂奔到区队开会场所报告敌情。 区队急忙布置群众转移, 避免了重大损失。 当然, 汉奸特务没得到好下场, 第二天区队把他就地正法。
古河是方圆百里的大镇, 设有文化馆。 夏先生四八年参加革命工作, 是文化馆领导, 人们都尊称他为夏馆长。 他多才多艺, 地方上盛兴演戏的年代, 他导演的京剧 《沙家浜》 参加地区会演, 获得一等奖。 他擅长正草隶篆几种书体, 隶书刚健豪放, 俊逸雄浑, 人们欣赏时, 似在领略建安文学的豪迈, 又恰如在读辛弃疾金戈铁马的雄壮; 小楷看上去是整装列队待发的娘子军, 那么清秀英武。 他书画作品多次获得国内金奖, 为众多书法爱好者竞相收藏, 还流传到海外, 并数次参加在日本东京等地举办的中日书画名家作品展。
见到夏馆长, 郭长青不无懊丧道: “ 没曾想遭到无侫之灾。” 夏馆长握住他的手, 和蔼地说: “ 能清清白白, 比什么都重要。 有人遭遇不测破罐子破摔, 会招来更大的灾难。 我知道你不会。” 听了夏馆长劝勉的话, 郭长青眼里闪出泪光。
他与夏馆长有不解之缘。
他念小学一年级时, 傍晚放学列队站在首位。 夏馆长是辅导员, 在他前面给小学生讲话。 夏馆长慈祥亲切的神态深深印在他幼小的头脑里。 没过几天, 学校组织小学生去文化馆观看人体器官模型。 夏馆长引导他们手指人体器官深入浅出地讲解着。 从夏馆长嘴里, 他第一次了解到人的五脏六腑的形状和功能。 在儿童眼里, 那些器官形状有些疹人, 夏馆长的和声慢语帮大家打退了恐惧。 有的小学生还想伸手去摸摸模型。 有些模型不宜儿童观看, 夏馆长早已用布盖上。
放学时, 人们经常看到夏馆长在街道墙壁旁, 手握笔具在墙上写大幅标语, 什么 “ 讲究卫生, 预防疾病” , “ 社会主义好” 等。 真是字如其人, 那一排排黑体字, 刚正有力, 简直是他的化身。 那时小学生作业少, 有时间看他刷写标语, 欣赏那些漂亮的大字。 他有时写累了会转过身, 见郭长青和一群同学驻足, 便和善地朝他们微笑。
成年后的郭长青, 成了镇文化中心的常客, 看过报刊后, 等夏馆长空闲时, 去听他趣谈中华五千年的文化掌故, 这对刚接触文学涉足不深的青年来说, 真是莫大的文化营养。
如今文化中心又成了郭长青常待的地方。 真是好场所啊, 在里面能学到知识, 且能抵消对云凤的思恋。
除夕夜, 夏馆长把文化中心作一番布置, 设座小献诗台, 鼓励人们新年献诗。 他拉起好多条麻线, 要在上面挂字谜, 让群众大年初一来猜灯谜, 猜中的有奖。 还没布置完毕, 附近好多邻居手握红纸涌进门请他写春联, 老人家当仁不让接过。 郭长青想替点手脚帮他裁纸, 谁知手笨, 裁的纸不是斜边就是破缺。 夏馆长过来亲自动手裁。 他挥毫时, 人们都在一旁围观, 欢声笑语称赞声一片, 夏馆长注意力集中在写春联上。 此刻郭长青找到活计, 帮他把写好的春联移走。 过会儿屋里椅背上, 桌上, 地面上到处放满春联, 炽白的电灯光下, 满屋一片红。 写到最后, 夏馆长手腕来肿, 写字不能得心应手, 邻居们仍赞不绝口, 各自手捧写好的春联回家去。
夜幕来临时, 室外大雪骤降, 北风阵阵呼啸。 有个人身披雪花推门进屋。 来人独身, 祖上曾是个富有者, 后中道败落。 有一年生产队长叫他去平土地庙, 他到了土地庙跪下磕个头, 嘴里念念有辞祷告: “ 土地爹土地奶切莫怪, 队长叫我来破坏。” 这事一时成为人们笑谈。
他念过几天洋学堂, 肚里有些墨水, 还会写诗, 如今赶上全民学习潮, 嘴里学讲几句英语, 人们称他大老外。
大老外看到献诗台, 顷刻来了精神, 向夏馆长索要纸笔, 即兴作一首诗献上。夏馆长接过诗稿,拍拍他肩膀说:“老当益壮!”见天色很晚,夏馆长取份春联递给他, 和气地说: “ 回家去吧, 雪下大路就不好走, 贴上初一喜庆喜庆。” 大老外一脸感激, 接过春联揣进怀里出去。
大年初一早晨, 雪后初晴, 人家屋顶上冰妆玉砌, 门上春联在雪地映出红光, 门前散落爆竹的碎片。 远处传来锣鼓的响声, 大人手拉小孩跑去。 郭长青和郭山赶到文化中心, 里面已有不少人。 迎面墙上挂有 “ 大家新年好” 一幅隶书, 字体刚健遒劲, 烘托出新春热闹的氛围。 向夏馆长拜过年后, 兄弟俩走到灯谜处。 五颜六色的纸条下, 好多人在仰头沉思。 当时灯谜初兴, 人们对它新鲜感十足, 然而猜中者不多, 有人揭的谜底离题甚远。 郭长青斩获颇多, 得到一衣袋糖块奖品, 引起众多人羡慕, 他们绝不是完全针对奖品的。 郭山受感染意气风发, 后面跟着猜中了不少灯谜。
猜过灯谜后, 夏馆长把群众献的诗给郭氏兄弟看看。 郭山指点其中的一首诗不以为然说:“夏馆长,这诗里‘鼓干劲,争上游,男女老少皆风流,’‘皆’改为‘竞’不是更好?”夏馆长接过诗稿说:“你说的看上去不无道理,还是再斟酌斟酌吧, 作者写诗用词有他的道理。” 郭长青看看诗稿, 嘲笑道: “ 山哥, 你别自作聪明。 诗中已有 ‘ 争上游’ 句, 后句再来个 ‘ 竞’ 字, 肯定是重复, 重复是作诗大忌。” 郭山歪歪嘴解嘲道: “ 就你聪明。”
尤富缩起脖子气吁吁走进文化中心, 瞅见郭氏兄弟抱怨道: “ 我就知道你俩在里面, 害得我走很多的路。” 郭山问他来有什么事, 尤富说除夕看见小花手里拎只野鸭子, 我们今天去熏她烧吃了。 郭山说哪有年初一去熏吃的, 再说她丈夫在家。 尤富大拍胸脯说: “ 她丈夫春节矿里加班不回来。 怕什么? 我和她乡里乡亲, 沾亲带故, 大天白日我们也不做鬼事。” 郭山来了精神问堂弟去不去, 郭长青摇头说不去, 要在这里看书。 尤富朝郭长青哂笑道: “ 他要考大学呢。” 说时一把拉走了郭山。
目送他二人出门, 夏馆长把眼光转向郭长青说道: “ 长青, 你文科有功底, 真的能去试试高考。不知你数学程度怎样?”郭长青说在拘留所跟成群学过高中数学。“哪好啊,”夏馆长声音悦耳道,“能去试,人活着得有追求!”
听了夏馆长鼓励的话, 郭长青看到了希望, 跃跃欲试七九年的高考。 他清楚他的底子, 没念过高中, 有利的是高考文理分科, 他语文是强项, 平时爱钻历史地理知识, 在拘留所读过不少政治书籍, 只对数学不放心, 不知道跟成群学的高中数学水平如何。 他从邮局买来复习大纲, 看过心里有底了。 上面数学范围难度不大, 再复习复习问题好办。 他衷心感谢成群悉心教他。 英语呢, 不计入总分只作参考。 高考恢复的初期, 上面太照顾学子了。
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复习需要时间, 他要做事挣钱, 父母弟弟好有饭吃。 怎么办? 时间是海绵里的水, 挤还是有的。 他排除一切杂念, 按复习大纲梳理文科内容。 工余之时, 他紧张地复习。 冬雷阵阵, 变为催人奋进的鼓声。 大雪飘舞, 他豪情与风雪纠缠。 春日载阳, 万象更新, 令人活力增长。 夏日夜晚, 四野蝈蝈唱声如潮, 使他大脑异常清醒。 六月荷塘, 郭长青旧地重游, 有物是人非的伤感。微风中, 万荷攒动似孩童挥舞双手奔跑, 人看到不由斗志顿生。 他忘不了云凤, 忘不了她帮他开辟人生之路。 他要有所作为才能对得起她, 如若碌碌无为, 有一天遇到又有何脸面和她相见。
高考前三个月, 砖瓦厂安上电水泵打水洇窑。 郭老大去换下儿子专心复习, 他上班只需按按开关管好窑头水位就行。
高考时, 郭长青发挥超长, 以高过录取分数线十二分的成绩, 被一家师范学院中文系录取。 郭家否极泰来了, 郭母听人夸她生个好儿子, 乐得合不拢嘴。 秀水初中毕业, 能挣钱贴补家用。 临开学前, 郭长青告别过亲友, 怀揣录取通知书去报到, 秀水身背行李送哥哥去车站。 郭长青对弟弟说家交给你, 父母年龄老了, 你要照顾好他们。 秀水说哥你放心, 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兄弟俩说话间来到车站, 郭长青上车挥手和兄弟告别, 秀水站那儿呆呆地看着哥哥乘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