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朋臣没忘记唐化龙临走前的嘱咐, 要少树对立面, 打算给郭长青一个职务。 郭长青常犯眩晕, 课没法上, 换工作势在必行。 给他个什么职务好呢? 季朋臣颠来倒去犯难, 给他个后勤主任吧, 怕他参与后知道更多的隐密, 特别是财务方面, 体面职务决不能便宜这个郭氏匪门的后裔, 想来想去他当个后勤管理员最适宜。 管理员不算官, 但要管的杂事不少, 平日最难应付的是那个在学校修修补补的小工头, 他常偷工减料, 自己暗地收了他的好处, 遇事不好出面讲话。 对, 叫他去对付。 这个书呆子对工务一窍不通, 到时弄出差错来够他喝一壶。
在教师例会上, 季朋臣宣布, 为了郭长青调养身体, 工作变动做后勤管理员, 以后不要进课堂了。 不进课堂等于军人离开战场, 失去用武之地。 郭长青心里充满失落感, 想到身体无法上课, 硬着头皮把管理员工作接下。
周日, 季朋臣闲家里百无聊赖。 他踱进书房, 颇感物是人非。 桌椅空摆原地寂寞无声, 床上空荡荡, 床围上龙凤呈祥的花纹图案未改。 睹物思人, 他眼前不由浮现晓茜娇羞的脸庞, 这张古色古香的床上, 他和晓茜赏心乐事度过多少良辰。 今日芳尘已去, 无影无踪, 空余月照西厢风扫后庭, 锦瑟华年无人陪伴。 天空北雁南飞叫声传来, 念念心随雁群远去, 失落与惆怅涌上心头。 写信给晓茜无处可寄, 现在通讯发达, 有时竟不如古代大雁能替人传书, 真是闲愁最苦, 化飞絮令人凄迷烦乱。
“舅!”有人在院中喊他。他从烦闷中返回,褚登龙跨进堂屋,手拎大包小包的礼品。 季妻尾随外甥进屋, 从他手中接过礼品, 佯作埋怨道: “ 来就带礼物, 到舅舅家还讲客气。” 季朋臣叫妻子去备饭, 问外甥来有什么事。
“ 舅, 我来找你老人家讨工程, 听说古河中学教学楼上面批了。” 褚登龙攫取的欲望与兴奋涌现脸上。
季朋臣笑道:“你小子消息真灵。”“舅,”褚登龙环顾下堂屋说,“这房子有不少年头了吧? 现在作兴住楼房。” “ 还是你外公留下的, 要说拆我真舍不得呢。” 季朋臣眼睛巡扫起老屋, 脸上露出眷思。 “ 你老人家旧观念跟不上时代啦。这事包在外甥身上, 到时您住上新式洋房。 这么大年纪了, 早该享受享受。” 禇登龙眼睛随舅舅向屋顶看。
“ 登龙, 上次你表妹把我气得住院, 亏你天天忙上忙下。” 季朋臣眼睛转向外甥疼爱地说。
“娘亲舅大,”褚登龙眼光从屋顶上收回说,“我应该的。家珍结过婚了,你老人家以后神少烦点, 保重身体为主。 这回您要拉外甥一把, 不然我的工程队快要散架了。”季妻进堂屋找点白酒插话道:“登龙,放心吧,你舅丢心里呢!”说后手拿酒瓶走向厨房。
“ 听说教学楼和跑道一起建, 还造个六角亭, 加上花草树木还有道路, 业务有一百多万呢, 足够我们吃二年。” 禇登龙跷起二郎腿不停抖动。
季朋臣惊叹外甥获得信息的能力, 真不愧有我季家的遗传基因。 他凝神道: “ 这事校委会上还须讨论。” 见外甥面露紧张神色, 他安慰开了, “ 放心吧, 工程交给谁还不是我说了算。” 褚登龙听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咧开嘴笑。 “ 哎, 登龙, 听说你前妻肖云凤在深圳弄大了, 掌控几家企业的股份。 上次县里忙招商已招到她那里。” 季朋臣撂给外甥一支香烟, 褚登龙点着吸一口咬牙骂道: “ 这个女人经郭长青那小子一闹, 倒闹发达了。” “ 郭长青现在是中学后勤管理员, 你接工程少不得要跟他打交道。” 季朋臣多少有些担心, 怕郭长青作梗。
“ 舅, 你放心, 他是个书呆子, 哪懂工程建筑? 他敢和我斗, 我叫他死得快。” 褚登龙眼露凶光说。 外甥多像舅, 英雄所见略同。 季朋臣相信外甥能把郭长青玩得哭不出声, 出尽洋相给人笑话看, 那才叫人开心呢。 “ 舅, 学校计划哪天开工啊?”禇登龙心里急切,恨不得一把接过工程。“有部分钱是群众集资,要等这笔款子筹上来。” 季朋臣轻轻吸口烟说。 “ 舅, 街上有点乱, 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见古河机械厂门口, 工人围住厂门鬼闹要工资。 建楼款子不知筹到牛年马年呢!”褚登龙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也快,先前筹得差不多了,唉!”季朋臣微叹道,“以前的厂长余大鹏是我向化龙推荐的,人家搞出名堂升官了,他调走这厂就倒闭,你看!”季朋臣深有遗憾, 为他所荐之人离去惋惜。
禇登龙看到工人围厂门讨要工资, 是因为机械厂彻底破产。 前些日子, 新厂长为救厂子, 把积压的产品大部分赊出去, 实指望收些现金回来好维持些日子。此举是饮鸩止渴, 销售员在外奔波多日, 没收到多少货款, 有些经销商人间蒸发, 经营的门市关门大吉, 货物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还。 没关门的商家叫销售员放车把产品拉走, 省得放在仓库里占地方。 个别销售员见大势已去, 把要到的部分货款揣进腰包, 回来说找不到人。
新厂长当了十个月, 成了末代厂长。 他欲哭无泪, 眼看厂区冷冷清清的景象, 无颜见江东父老, 连死的念头都有, 还须躲银行的债。 见无力回天, 他申报破产, 眼看各科室车间贴上封条, 黯然伤神, 掉了魂离开厂子。
瘸腿大妈的丈夫和儿子原先在县城上班, 后见古河机械厂效益好报酬高, 辞职到古河机械厂开机床。 丈夫前几年退休, 厂里还能发退休金。 今日货郎挑子三根麻绳一齐断, 儿子下岗, 丈夫没处去领退休金, 家里吃上顿没下顿。 瘸腿大妈急得眼睛通红, 拐着腿到镇政府大院找到民政助理, 满脸眼泪鼻涕哭诉家庭困难。 民政助理心里不忍, 叫她去找居委会主任, 把她家作为特困户报上, 好列为低保户吃低保。 她颠着腿找到居委会胡主任, 申请要低保。 胡主任问过她家情况后说: “ 低保是丧失劳动能力的人才享有, 你丈夫和儿子身强力壮, 能出去找事做。 你家不符合低保条件, 我不敢破坏制度。” 瘸腿大妈碰了一鼻子灰, 一路骂骂咧咧回家去。
金凤家日子前时没有瘸腿大妈家好过, 如今吃上低保, 缘由是女儿兰子得了糖尿病, 女婿尤富养活本人有点悬。 其中有个奥秘瘸腿大妈不知, 金凤逢年过节都送些礼物到胡主任家, 尤富常去为胡主任修脚捏背。 胡主任心里有数, 每年为金家申报的低保额最高。 有人暗中点了瘸腿大妈的经, 要想吃上低保, 得多少破费些。 家中连饭都吃不上, 哪来钱去买礼物送胡主任?
有天她在街上跛着腿行走遇上郭长青, 气愤不平地拦下他评理: “ 大侄子, 这是哪家的理?人还有办法活吗?”接着把要低保的经过说了。郭长青对古河机械厂破产的来龙去脉有所耳闻, 然利剑不在掌徒唤奈何。 他掏出二百块钱塞到瘸腿大妈手里, 叫她买点礼物再去试试。 老人感动万分要跪下磕头, 郭长青一把扶起了她。
晚上, 瘸腿大妈手提礼物来到胡主任家。 见她送礼胡主任大声呵斥, 经不住瘸腿大妈一心要送, 没法推拒收下了。 胡主任面露难色说: “ 都是老街坊, 谁都不忍心看你家揭不开锅。 我把你家报上试试看, 批不下来不要怪我哟。” 瘸腿大妈千恩万谢请多帮忙, 说弄不下来不会怪你。 几天后, 她家低保批下来, 终于有口饭吃。
金家有低保吃, 尤富肩上担子轻多了。 秋末, 上面把他所在的古河浴室拍卖了。 起初他心里犯愁, 怕断了收入来源, 很快便放心, 新老板出个告示, 要求有一技之长的职工回浴室上班。 尤富修脚是独行, 看到告示后他走进浴室的大门。见到接待他的人, 尤富惊讶得差点跳神, 对方竟是阔别多年的杏花。 眼望杏花微胖的身段, 他脑海里翻滚出一连串镜头…… 回忆中他心里骚动不安, 鼻尖冒出汗来。
杏花笑眯眯的, 似乎当年和他根本没有过任何关系, 不过乡亲罢了。 俩人很快谈起这些年各自的生活经历。
杏花自从跟丈夫志强进了县城, 没过二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待小孩大点能上幼儿园, 她在城中开了一家小吃部, 小吃味美生意兴隆。 后来县城扩建街道, 小吃部遭拆迁生意做不成。 夫妻俩手里有笔积蓄, 日子好过得很, 遗憾的是儿子患过小儿麻痹症, 右腿有点残疾, 走路时脚跛。 儿子比尤富女儿小芳大点, 模样生得俊气。 杏花忙活惯的人, 在家无事可做烦闷得很。 志强有个朋友在商业局, 有天朋友告诉志强, 古河镇上的古河浴室要拍卖, 问志强是否想竞标。 志强回家把这个消息向杏花讲了。 夫妻俩一商量, 认为古河是个大镇, 洪泽湖上有很多的船, 人流量大, 开浴室赚到钱, 于是筹资参拍一举成功。 志强把浴室给老婆经营, 他继续去船队上班。
打这以后尤富蜷进浴室重操旧业。 搓背修脚收入不高, 将就糊他之口。 浴室里暖和宜人, 是度冬的最佳场所。 另外, 杏花老熟的姿色天天使他着迷。 他幻想重温旧梦, 爱借故凑近杏花搭讪。 杏花脸上笑容可掬, 眼里老有股冷峻的神儿叫他不可捉摸。 浴室缺少修脚工, 杏花怕留不住他, 有时在人面前和他调侃几句, 常常留他吃饭, 弄得他一头雾水。
大多时候, 尤富靠女儿小芳送饭。 他思想混杂, 女儿敦厚温顺模样可人。 每次小芳来送饭, 杏花遇见喜欢拽小芳的胳膊, 开玩笑说: “ 这么标致的闺女, 给我家做媳妇多好。” 见小芳害羞样儿, 杏花更爱不释手。 她说的可是心里话, 儿子眼看到定亲的年龄, 他那条跛腿不引人, 讨媳妇怕有难处, 谁家女儿肯嫁给瘸子呢? 不知小芳看不看中自家的儿子, 杏花心里没底。
有天小芳又送饭来, 杏花一把抓住小芳胳膊, 拉她到卧房里, 笑盈盈地要小芳答应做她儿媳妇, 还指指框里照片说看我儿子多帅, 家道又好。 小芳瞅照片一眼, 脸上升起红云。 在杏花逼问下, 她羞羞答答地说终身大事不敢做主, 全由爸爸当家, 说后挣脱拉扯跑出门去。
小芳走后, 杏花觉得小芳说得很对, 当年她就是尤富爹做媒, 爹当家嫁给了志强。 听小芳说由她爸当家, 杏花心里有底了。
尤富在浴室穿堂入户, 把这里当家。 日子一长, 他察觉到杏花眼里有种异样的光泽。 杏花和他待在一道的次数渐多, 有时闹笑会拍他屁股。 尤富惯会得寸进尺, 岂能安分守己? 略一撩骚即有欲火上冒。 久而久之, 俩人背地打俏闹趣成了习惯。
有天, 杏花在厨房洗碗, 尤富溜进去关上门走到杏花背后, 一只手去搂她前胸。 杏花哆嗦一下, 半真半假地嗔道: “ 想找死啊, 小心打断你的狗爪。” 尤富心顾摸揉没理会她。 见他得意忘形, 杏花转过身佯装发怒道: “ 你好大的胆, 大天白日也敢。”尤富下面早支起帐篷,嘴里迷糊糊地叫道:“杏花姐,求你了!”伸手要去脱她的衣服。
杏花见他动了真火, 手指按向他的脑袋说: “ 你是我前世冤家。” 一下挣脱尤富。尤富欲火正旺想扑上前。杏花大声喝道:“给你几分颜料,你就想开染坊!”尤富冷水泼头愣住神, 杏花装出无可奈何样儿说: “ 我前世大概做过什么孽, 这辈子遇上你。听着,要想和我在一起,得答应我一件事!”尤富见有门来了精神,忙问:“什么事,姐?”“把小芳给我家做媳妇,”杏花眼睛直逼尤富,“我们什么话都好说。” 杏花不是包办代替, 她曾问过儿子, 儿子特别喜欢小芳。
“ 要问问我丈母娘才行。” 先以为志强长时间不回家, 杏花独守空房难挨, 谁知她是这等的心事,尤富有点处难,说到底他儿子腿跛啊。“也该问问,”杏花一字一板地说, “ 告诉你丈母娘, 如果我们两家做了亲, 我杏花会做人, 起码替你家盖三间像样的房子。 我等你回话。” 说着整下衣服走出厨房, 留下尤富在里面呆想。
尤富回家后, 真的和丈母娘计议这件事。 最终二人看法趋向一致, 都认为杏花家收入高日子好过, 儿子模样不赖, 腿有点跛不碍大事。 其中关键一点是自家房屋过于破旧, 如不翻盖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那时一家人真住露天地了。 尤富说要问问闺女, 金凤说这事不用你烦, 包在我身上, 事实上孙女小芳没意见。 尤富隔两天把允亲之事告诉杏花, 杏花大为欢欣, 请胥爷当媒人。 胥爷欣然应允上门去提亲, 一提自然成功。 定亲的那天, 杏花家鞭炮放得连天响, 摆下丰盛的酒席招待宾客。 没过几天, 杏花着车子送来砖瓦等建材, 同时派来几个瓦工。 瓦工们推倒尤富家三间黑乎乎的小屋, 在原址上建起三间砖木结构的瓦房, 所有费用全由杏花支出。
新屋竣工后, 尤富乐得不知南北。 那天晚上, 他故意磨蹭到浴室收门, 等顾客员工都走后, 一头钻进杏花房间。 等杏花关门回来, 尤富已钻进她的被窝。 见他死乞白赖相, 杏花又好气又好笑, 用手指敲点尤富的额头, 咬牙说: “ 馋嘴的猫, 家里有老婆还到处打野。” 尤富呼地坐起, 伸手去拉杏花。 杏花拍下他的手背说: “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我要洗个澡。” 说着走出门。
尤富急得六神不安, 一骨碌翻身下床, 几步走到浴池门口推开门奔向杏花……事后, 两人都很疲倦, 擦干身上的水珠后, 相互搀扶离开浴池, 走进房间筋疲力尽地横倒床上。
转眼间到了春末, 气温一天天变热。 浴室歇业, 杏花利用浴室做起冷饮生意。 尤富无事可做, 托胥爷作保从渔民手里赊一百多斤虾干, 搭车去了南京。
虾干行情很好。 第二天黄昏时, 在夫子庙农贸市场上, 尤富的虾干剩有十多斤。 他心中估摸, 明天的此刻该躺到杏花的床上和她共度良宵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 走来个时髦女郎。 那女郎蹲下身体撩起裙子, 臀部垫在脚跟上, 说要买虾干。 尤富把虾干装上秤盘, 称秤时眼光瞥向女郎裙底, 女郎见尤富呆呆地成了雕像, 眼光落向她大腿, 顿时明白, 连忙站起身向尤富翻眼骂道: “ 你混蛋, 看什么看?”一句话把尤富骂醒,他眼光赶紧投向秤杆说:“称好了称好了。”
女郎对他不屑一顾地说: “ 蠢东西, 这些虾干我都买了。” 尤富大喜过望, 没想到她一下子成全了生意, 精神焕发称秤算账。 女郎打开钱包抬头问: “ 生意好做吧?”尤富拍下提包炫耀地点点头。女郎在钱包里摸会儿,尖声叫道:“该死,钱不够。”说时朝尤富嫣然一笑,“师傅,我住处不远,你干脆跟我去拿吧!”女郎笑意动人, 尤富看得筋软骨酥, 二话没说提起扁担袋子等物, 跟在女郎身后走向暮色中的小巷。
顺巷子走了一段路, 俩人在一间普通民房前停下。 女郎掏出钥匙打开门, 进去拉亮电灯。 尤富随后进门, 看屋里极为简陋, 山墙一张床, 床头桌上放有洗漱化妆品和饮料, 此外别无他物。 女郎叫尤富坐床上歇会, 去关上门转身到床边, 往尤富身旁一坐,娇声娇气地说:“师傅,你看我美不美啊?”
尤富躁热难忍, 已无法自控, 晓得她是什么人了, 心急要去解女郎胸罩。 女郎推开他的手媚笑说:“这么急干吗,先喝点水静静心!”她伸手拿来床头的半瓶矿泉水, 撒娇地递到尤富嘴边。 尤富就着女郎的玉手几口把矿泉水喝干, 伸手欲脱女郎衣服, 女郎身体在他眼前乱晃, 眨眨眼她成大山要崩塌。 他还想去摸, 手不听使唤, 头一阵眩晕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尤富一觉醒来头脑有点清醒, 眼睛上下左右扫视会儿, 发现屋里一片空荡。 他预感不妙, 急忙打起精神挺身一看, 哪有女郎的影子?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无影无踪, 唯剩下他的秤和扁担。 蓦地他想起提包里面有几百块虾干钱, 幸好包在床头, 急忙拿来打开看后, 人一下跌进冷水里, 包里有二十块钱, 刚够吃顿饭和到家的车费, 其他钱不翼而飞。 尤富遭此厄运差点哭出声来, 血本无归回去怎么向丈母娘交代, 又从哪块弄钱还虾干本钱? 他急得乱搓手, 差点想去寻死。
其时走进个男人, 尤富疑惑地站起。 那人说: “ 你真能睡啊, 都下午两点了。你妹妹今早把房退了, 临走告诉我说你喝得太多, 嘱咐我下午叫醒你。 你还不走, 新房客马上要来看房子。” 听他一番话知道他是房东, 尤富哭丧着脸, 拿起空包盘秤和扁担, 无奈地走出房子。
尤富来到中央门长途汽车站, 没敢吃晚饭, 在候车大厅睡一宿, 第二天搭上回家的客车。 到家后, 知道金凤去县城表侄家送贺礼, 今晚不回家, 尤富谁也不理, 吃过午饭倒头大睡, 兰子和女儿都不敢过问。 睡到暮色降临, 他起床向浴室走去。
杏花正准备上床, 尤富推门进来。 见尤富一脸倦容, 杏花下厨炒两样小菜, 拿来一瓶酒陪他喝酒消愁。 尤富低头慢慢品酒一句话不讲, 杏花怎么问他都不吱声。 喝掉半瓶酒后, 尤富满面愁容未减。 杏花心里起疑, 一再催问出了什么事, 追问几句后, 尤富冷不防站起身不顾一切去剥杏花衣服。 见他举止反常, 杏花吃惊之余, 尤富左手拦腰右手抄腿抱起杏花, 把她放到床上……
倏地, 尤富一动不动昏厥过去。 杏花眼皮开始打架, 没留意尤富是否呼吸, 悠然合上眼睛。
她睡着了, 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夜, 静悄悄的, 古河上不时传来轻微的浪声, 有人伴随细浪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