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朋臣退休了, 生活太悠闲。 他不喜欢户外活动, 习惯宅在家里。 有天他翻起 《唐诗三百首》, 顷刻有了诗情, 唐诗不过如此, 随口哼它几句, 把喷薄而出的诗句写在本子上, 略加整理成诗。 他知道县里有个春潮诗社属宣传部领导, 心血来潮, 打电话给唐化龙, 说想参加春潮诗社发发余热。 此事在唐化龙眼里小菜一碟, 他很快打电话告诉舅丈人, 入社的手续办妥了, 有诗只管往春潮诗社寄。有天诗社来份征稿启事, 为纪念诗社成立二十周年, 希望会员踊跃赐稿, 内容以讴歌改革开放为主, 兼有生活情感方面的, 体裁不限, 古风, 律诗, 绝句, 填词皆可。 季朋臣手捧征稿启事喜不自禁, 终能露一手, 多少年的校长非浪得虚名, 左剑右书还用说? 他拿出平时的诗作, 挑了五首得意的寄往春潮诗社。 诗稿很快到了春潮诗社主编手里, 主编把其中一首递给夏馆长。 夏馆长离休后, 春潮诗社会员全票他担任社长。
“老社长,你看,这!”主编抖动诗稿皱起眉头说。夏馆长接过看上面写着:
洪泽湖, 湖水大。 湖边一片红荷花。
花上蹲个癞蛤蟆, 摘花切莫遇上它。
看罢, 夏馆长莞尔笑道, “ 季校长倒会想象, 有点味道。” 主编手指诗稿失笑道:“您再看这几首!”夏馆长把诗稿放在桌上念道:
“ 《咏月》, 一轮明月天上飞, 王母宴罢卸妝奁。 人说王母模样俏, 有缘一会赛神仙。
《饮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平生想做活神仙。 会须一饮三百杯, 良辰美景奈何天。
《颂春潮》, 宇宙春潮起, 万事皆办好。 你也爱春潮, 我也爱春潮。 双手紧紧握, 春天来高潮。”
主编哭笑不得说: “ 这哪是诗? 登上去会出笑话。” 夏馆长极有涵养, 手点诗稿嬉笑道:“老先生生活上有品位。你看这首怎么样?”主编接过看上面写着:
人人都说深圳好, 我看深圳不得了。
座座高楼戳破天, 月宫怕被戳倒了。
“我看就选这首吧!”夏馆长做个果断的手势说。“不行不行,”主编脑袋快节奏摇动,“这能算诗吗?”他有些执拗,动了书生气。“善于想象夸张,有形象思维嘛。” 夏馆长慈眉善目笑道。 “ 纯粹是打油诗。” 主编不屑一顾地说。 “ 打油诗毕竟是诗,大俗大雅,当作民歌吧!”见主编尚有异议,夏馆长拿起季朋臣的诗稿掂掂收敛笑容说, “ 一首不选不好弄啊, 你知道作者是谁吗? 他是唐部长舅丈人。 不选一首唐部长脸上不好看, 诗社的经费都靠他出面筹集。” 经此一说主编才极不情愿地把一首《游深圳》放到选稿栏里。“你看这首词怎样?”夏馆长把郭长青以前请他审阅的稿子递给主编, 稿纸上是首 《忆秦娥·洪泽湖》:
夕阳坠,
邀君去看悬湖醉。
悬湖醉,
青山斜拥,
柳枝牵袂。
白帆片片红霞碎,
岸边踏遍人难寐。
人难寐,
水波潋滟,
月沉镜内。
看过稿子,主编面露喜色:“这样的作品能不登吗?”又指下季朋臣的诗稿,愤慨地说,“还能登那样的垃圾?”听到他的话,夏馆长连忙摆手,示意不要深说。
过段时间, 《游深圳》 在 《春潮》 诗刋上出版。 季朋臣见只登一首心中大为不满, 骂春潮诗社里都是些不学无术之徒, 有眼不识金镶玉, 转而心里很得意, 手中刊物有分量, 登了他有生以来首篇铅印作品。 不要小看它豆腐块大, 不是人人都能写出, 胸中得有墨水才行。 有时同学故人来聚会叙旧, 他爱拿出来给他们看, 说是请予斧正。 来客不想扫他雅兴, 都称赞不已, 说你老兄多才多艺直追李白, 我等不及也。
季朋臣为诗作能刊登出版一直陶醉到春节将临, 年前他儿子季家全从深圳回家, 说年后接父母到深圳养老, 房子已经买好。 季朋臣听了心里异常快活, 又想起什么问:“你和登龙一起去的吧,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家全略笑笑道:“大路通天各走半边。 他还好吧。”
禇登龙怎么到了深圳? 古河中学教学楼和操场跑道工程让他狠赚一把。 有天他迟起饥肠辘辘到饼摊前买饼, 摊主竟是窦海燕。 她下岗了, 单位给她一笔钱算是买断。 供销系统停滞, 她丈夫跟着下岗。 不能在家喝西北风, 窦海燕摆起鸡蛋灌饼摊。 丈夫爱面子, 死活不肯来打帮手。 窦海燕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唯脸儿经风吹稍许黑些。 她见是老情人相视一笑说: “ 你发财了, 包工程的老板, 还吃摊上的东西?”褚登龙说方便。见他狼吞虎咽,窦海燕递给他一杯水。生意高峰期已过, 两人有空闲聊。 窦海燕大倒苦水, 谈起徐晓芬儿子成植物人几年后不愈身亡, 害得她和丈夫下岗买断的钱都赔给徐晓芬, 至今住在单位破旧公房里, 说时差点落泪。 褚登龙见她凄惨相, 和当年风情万种判若两人, 联想到本人遭遇, 同病相怜,声音低低说:“今晚我请你下饭店,你有时间吗?”窦海燕说只摆个早上, 收摊后没事了。
两人如约来到饭店, 在小包间里酒兴大发,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窦海燕胃口极好, 大口大口吃菜。 酒精催促下, 她脸色绯红, 吃到满腹舒服时, 一条腿搭到褚登龙大腿上。 他给撩得火起, 抱起她要脱衣服。 窦海燕连忙阻止道: “ 这里不行, 墙板不隔音。” 顺便向他妩媚一笑, 褚登龙收起火把她放下地。
俩人吃喝过, 找个宾馆开了房间。 床上两人干柴遇到烈火, 颠鸾倒凤几翻几覆后, 疲惫不堪躺下歇会儿。 窦海燕闭眼说: “ 有人说你前妻在深圳发大了, 你怎么不去找她?”“别提那个贱人,我再蹩脚也不会去找她。”褚登龙骂道。“咦,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你跟她有个女儿。 听说你女儿成了她的副手。 你去深圳女儿能不关照你? 龙哥, 你带我去深圳吧! 我家那个死鬼什么本事没有, 只配做缩头乌龟。” 窦海燕坐起睁大眼睛去摇禇登龙, 复躺下嘴悄悄凑近到他腮边。“ 这……就怕青青不认我。” 褚登龙睁开眼直视天花板迟疑道。 “ 哪有女儿能不认亲老子?龙哥,死我都要和你死一块。你不能下床无情哦!”
窦海燕想把褚登龙当块跳板好出去混混, 省得在家过半死不活的日子。 她肖云凤去深圳能当上董事长, 我窦海燕有鼻子有眼, 那块比她差? 说不定多少年后, 就是肖云凤第二。 女人嘛, 混出名堂还不是靠床上功夫? 她面对镜子化妆后仔细端详, 镜中的她风韵和魅力不减当年, 顷刻间显得信心十足。 有些女人喜欢在幻想中生活, 把幻想当兴奋剂, 兴奋剂服后催生出更大的欲望。 窦海燕人还没去深圳, 已想象在深圳创造出辉煌, 到时衣锦还乡, 谁还能认出当年站街边的卖饼女?
她的话确实拨动了褚登龙的心思, 他想去深圳见见女儿, 二十年过去, 光阴似箭, 不知道青青现在长成什么模样。 舐犊之情人皆有之, 就怕肖云凤不让女儿见他, 先在家乡混混看情况再说吧。 窦海燕把这事当真, 常陪他上床吹枕头风。褚登龙见她傻得可笑, 去深圳也不能带上你呀, 不然青青真的不理老子了。 他投其所好, 把去深圳当作诱饵, 让傻女人心甘情愿陪他睡觉, 好打发孤独寂寞。
窦海燕没傻到一条道走到黑, 察觉到褚登龙把她当作泄欲的工具, 不会真带她去深圳。 希望有多大, 失望就有多大。 窦海燕由失望变成仇恨, 要报复这个骗子, 叫他没好日子过。 打定主意, 她半明半暗告诉丈夫邹刚, 说褚登龙欺负了她。 邹刚二五横冲子, 拿根铁棍要去打褚登龙。 窦海燕拼死命夺过丈夫手里的铁棍,气喘吁吁说:“你想遭人命啊!”“就这样饶了那个混蛋不成?”邹刚没头脑,气啉咻地望着老婆。 窦海燕咬牙道: “ 他把徐晓芬儿子打成植物人, 倒霉的是我们。这笔账要算到他头上,叫他出出血弥补我们家经济损失。”“他怎么弥补?”邹刚想不出办法, 满脸迷茫问老婆。 “ 他要么破财消灾, 不然去坐大牢。 我想这样。” 窦海燕把打算向丈夫和盘托出, 丈夫听了不住地点头。
一天晚上, 窦海燕约褚登龙去旅馆开房, 两人床上故伎重演。 褚登龙心中奇怪, 窦海燕怎么没提去深圳的事。 他耳根清净, 兴趣激增正欲大动, 门外传来“ 啪啪啪” 的敲打声, 窦海燕示意他去看看。 褚登龙极不情愿地穿上内裤下床, 刚把门打开一道缝, 门外人猛一推险些把他撞倒。 还没容他缓过神, 来人快速进来砰地关上门, 右手拿把明晃晃的尖刀, 左手一把抓过他头发, 尖刀架在他脖子上凶神恶煞低吼道:“姓褚的,你勾引我老婆,老子今天要你的命!”床上窦海燕拉被遮盖下体捂脸抽泣道: “ 我喝了他的饮料, 稀里糊涂就跟他来了。 褚登龙, 你不是人,不得好死!”
“好哇,你迷奸良家妇女,老子现在叫你死!”邹刚咬牙道,模样非常吓人。 “有话好好说,你先别动刀子!”褚登龙见过不少阵式,给刀架住脖子是首次,仗胆子低头瞅瞅, 尖刀的寒光亮得人心里发凉。 他没西门庆的武功, 邹刚五大三粗绝非武大郎之辈, 动武肯定吃亏, 何况是背理。 听到窦海燕的哭骂声, 晓得落进他夫妻设下的陷阱,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脸上挤出笑来说: “ 兄弟, 有话好好说!”“怎么个说法?”邹刚怒气逼人问。“怎么说都行,你手别用劲!”褚登龙已触到刀刃的锋利, 对方再用点劲, 他脖子就出血了。 “ 你按我说的写, 我就饶你!”邹刚掏出衣袋里的纸和笔。
“我写我写,你先收起刀子!”褚登龙呵呵抖抖接过纸笔,邹刚刀子离开他脖子转抵向后心。 褚登龙移步到桌边, 邹刚叫他写上除了迷奸窦海燕, 还得写殴打徐晓芬儿子成植物人致死, 导致邹刚夫妇承担责任赔上巨款, 今甘愿赔偿邹刚夫妇十万元的损失。 听说十万块钱, 褚登龙说太多, 赔五万吧, 邹刚不准又要动刀子。 一番讨价还价后, 邹刚说最低八万, 不得再少。 褚登龙迫不得已忍痛写上, 签好字答应三天内给钱。 邹刚扒掉他内裤, 连同他内衣收下。 褚登龙穿上外衣打开门, 低垂脑袋丧家犬似的走了。
三天后, 褚登龙把八万块钱交到邹刚手上, 一下子成了穷光蛋。 他的工程队本是乌合之众, 见他没资金周转, 多日接不到业务, 一哄而散。
成了光杆司令的褚登龙无路可走, 想到深圳见女儿青青。 他一人去怕孤单, 撺掇下岗的表弟季家全同去。 家全闲家里没事做, 表哥约他正合心意。 表兄弟俩来到深圳, 找到青青管理的佳美电子集团。
章耀南自从把佳美电子迁到深圳, 和云凤常有联系。 后来得知云凤创下一片产业, 他由衷地佩服, 赞叹云凤是个创业的奇女子, 有才干, 品行高尚, 加上本人年事已高, 斟酌一番后把佳美电子交由云凤管理。 见云凤把他产业经营得蒸蒸日上, 章耀南庆幸没看错人, 决定由云凤全权负责, 他好去颐养天年。 后来他到公证处立下遗嘱, 写明死后佳美产业由养女肖云凤继承。 当然, 云凤对养女一说及继承权一无所知, 埋头悉心投入管理。 后来青青大学毕业, 做她助手一年。 见女儿有能力, 她便把佳美电子交给女儿经营。
面对好多年没见过的爸爸, 青青脑里毫无印象。 幼时起光知道有妈妈, 见小伙伴们伏在爸爸怀抱或者听到她们喊爸爸, 她心里常泛起羡慕和忧伤之情, 受人欺负时, 真希望有爸爸来呵护, 成年后看到有人手挽爸爸的胳膊走路会红眼。 突然一个鲜活的爸爸出现面前, 青青心里打碎五味瓶, 酸甜苦辣咸交集。 见女儿异样的神态, 褚登龙眼睛潮湿。 血浓于水, 青青安排他们用餐。 餐桌上褚登龙精神萎靡说: “ 闺女, 我和你表叔都下岗了, 来找你谋个活路。” 青青见他落魄相心里不忍,问道:“你们有哪些特长呢?”褚登龙说以前在外贸公司做过小领导,家全说他粗活细活都能干, 哪怕打扫卫生都行。 青青想会儿, 把他们安排在营销部。褚登龙当个副经理, 季家全跑跑腿。 青青问要不要把他来深圳的事告诉妈妈, 褚登龙说万万不可, 你妈不待见我。
前几天, 褚登龙和家全要熟悉业务。 营销部里人消息灵通, 得知他是总经理父亲, 家族老太爷, 自然不敢怠慢, 上上下下对他礼貌有加。 过不多久, 褚登龙话语有了分量, 连营销经理也得让他三分。 家全为人谦顺低调, 部里人爱和他打交道。
时隔不久, 褚登龙列席由人事部营销部联手举办的招聘会。 应聘者清一色是年轻人, 齐聚门外等候传呼。 有位男生应声进来, 坐到应聘者的座位上打开提包, 找出一份经浸泡发皱的纸张交给面试官, 面试官什么没说笑下示意他出去。随后进来位女生, 她见地上有张纸, 弯下腰捡起坐到面试官前面, 双手把简历递给面试官。 见桌上很乱, 女生顺手将桌上散乱的纸张收拾整齐, 礼貌地笑下退出去。
来个男生, 面试官收下他的简历瞅瞅问: “ 如果派你去庙里推销木梳, 你会怎么做?”男生从容地说:“庙里都是光头和尚,我设法绕道迂回和住持论禅。禅靠悟, 悟能通。 我会建议住持, 凡来参禅问佛者可送他一把木梳, 叫他去梳理头发, 悟性一梳即通。 他通悟成功, 何愁宝刹香火不盛? 再把刻上您法号的木梳作为礼品赠送, 香客定会视若珍宝。” 面试官笑道: “ 你已经跟着悟通了。” 男生含笑下去。
有位女生翩翩而至。 她行的模特步子, 婀娜的体型该瘦的瘦, 该丰满的丰满, 且光彩照人, 顾盼生辉。 面试官看过她的简历说: “ 桌上的东西, 哪件你现在需要用可任选!”女生二话没说,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打。正打之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放下话筒一旁去接电话。
见她接电话已毕, 褚登龙和她搭讪道: “ 姑娘, 你很漂亮。 请问你对自身的漂亮怎么看?”女生见他年龄偏长,有观势压阵的架势,判断他非同常人,粲然笑道: “ 漂亮是资本, 代表单位的形象。 请问先生, 难道你希望有个长相丑陋的人纠缠你打交道?”说时向他滑稽地笑下。褚登龙随即回她一笑。姑娘向门外走去, 禇登龙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会议室里, 招聘方正在筛选复试人员。 有几位应聘者毫无疑问通过了, 争议最大的集中在漂亮女生身上。 赞成她复试的理由是, 她国内名牌大学毕业, 有形象气质佳, 符合招聘条件。 反对者不多, 倒是理由充足, 说她口袋里有手机, 偏要用桌上电话, 典型的自私性格, 这是营销人员最大的弊病。 争来争去各讲各的理, 分不出伯仲。 褚登龙咳嗽一声说道: “ 我赞成她复试, 漂亮好办事, 吸引人眼球, 代表公司形象。 她文凭硬, 意味能力超群。” 见老太爷发话, 反对者不再坚持立场。
漂亮女生名叫宫海燕, 受聘后进了营销部气场大增, 招来不少进进出岀男子的目光。 时间一长, 褚登龙和她熟悉了, 无事时一块闲聊。 宫海燕得知他是褚总爸爸, 自然殷勤相待。 褚登龙获晓她遭男友抛弃, 那家伙另有新欢, 女友家是富豪。 同是天涯沦落人, 年龄和经历不同, 生活遭遇有所类似。
人生真滑稽, 老家的海燕没来成坑人一把, 半路上又飞来一只海燕, 能是天意吗? 他从宫海燕眼里察觉到某种欲望。 “ 我要活出个模样, 让那个负心汉看看!”宫海燕这句话印证了她的眼神。欲望和野心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会变成烈火熊熊燃烧, 不顾一切去燃烧, 烧对了炼成黄金, 烧错了变为冷灰。 一点不假, 智慧和品行还有性格决定人的命运。
褚登龙在宫海燕面前放出口风, 要配个经理助理, 请她帮助物色。 宫海燕照办了, 推荐的都是公司的男性。 褚登龙指明要女性, 宫海燕为他推荐两个女性员工, 褚登龙看不上眼。
中午, 宫海燕拿份市场销售信息表, 敲门进了褚登龙办公室。 褚登龙从午休中醒来, 抬头睡眼矇眬中瞧见宫海燕优美的身姿, 恍惚是肖云凤走来。 没有女性的世界必然枯涩, 他需要女性的浸润, 生活才算有乐趣, 而宫海燕则是最好的润体。
宫海燕从他的眼里看出某种渴求, 微露笑容把材料放到他面前。 他扫一眼材料,见宫海燕转身要走,叫住她说:“这段内容有些含糊,你过来给我念念!”宫海燕飘然走到他身边弯下腰, 耳朵几乎贴上他的脸读起文字, 褚登龙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她身体微晃, 显得不自然。 褚登龙垂下手臂碰触到她丰满的臀部。“ 我再去修改修改。” 宫海燕微抖下站起朝外走几步, 转头问: “ 褚经理, 你经理助理有着落了吗? 有了助理你就少烦神。” 褚登龙摇摇脑袋, 有所遗憾说: “ 我眼中合适的人有哇, 只怕不愿来和老头子待在一间屋里。” “ 你不老啊, 蛮有气质。”宫海燕眉毛一扬说。“你不嫌我老吗?”褚登龙顿时来了精神,从椅子上挺直身子。 “ 怕你看不中我做你助理。” 宫海燕沉不住气, 准备主动出击。 褚登龙趁机抛出诱人大餐:“我这个位置,将来还不是经理助理来接?”又欲擒故纵停顿下作思虑状说, “ 不论是谁, 都得先考察试用, 不然我女儿那关过不了。” 宫海燕回走两步,站到褚登龙面前娇媚地问:“褚经理,我能在你考察范围内吗?”她眨动撩人的眼睛穷盯禇登龙的脸庞。 “ 好啊, 主要看你表现啰。 你先去修改材料吧!”禇登龙含笑向她挥挥手,宫海燕扭动屁股走出门去。
深圳三月天, 还未变热人们换上单衣。 周五临下班时, 宫海燕把新的市场信息分析放到褚登龙案头, 慵懒地伸下腰说: “ 这周真忙人。 褚经理, 你有时间陪我去公园散散心吗?”“好啊,我早想去逛逛,是有点闷人。”褚登龙望下浑身都在释放风情的宫海燕, 料她快撑不下去。 经理助理的位置是块肥肉, 好多人心里惦念着。 宫海燕怕他人捷足先登, 想急于获得。 褚登龙是个老江湖, 对此心如明镜。 风月场上斗法, 宫海燕算个雏, 在他面前还嫩了点。
南国情调的公园, 喧嚣里隐藏静谧, 浮躁中伴有沉寂, 灯火闪耀辉煌, 另有花前树下的昏暗。 林荫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不绝, 各式游客都有。 宫海燕手挽褚登龙的胳膊, 乍看父慈女孝, 留神细瞧是对老少恋。 路人对这些现象早司空见惯,毫不有所奇怪。“褚经理,你助理人选考察好了吗?”亮晶晶的路灯下,宫海燕侧脸眼睛火辣辣地瞅看褚登龙。 “ 瓜快熟了, 就差蒂落。” 褚登龙瞟她一眼, 四目相撞不须语言挑明, 两人都会心一笑。 宫海燕说走累了, 要歇会儿。 两人在几丛矮树后找到一张椅子, 在阴暗里坐下。 身后的丛林里, 散布不少或站或坐的情侣, 有的两体相拥旁若无人, 能听见林木深处传来撩人的愉悦声。 “ 唉, 一年前在这里, 我前男友拥着我, 那晚我成了他的人。” 宫海燕回味逝去的风花雪月,凄凉的语气里夹带感奋,头慢慢靠向褚登龙的胸脯。“今晚你成了谁的人?”褚登龙把她揽向怀里。 宫海燕开心地笑下, 伸出手指连连刮他鼻子: “ 你是个老猎手。” 褚登龙轻轻脱去她衣服, 俯向她泛白的脸, 开演起月下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