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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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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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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殇》连载

第十章 倪挺的遭遇和报复

桂兰调到仓库后, 倪挺借工作为名没少来骚扰, 桂兰没法子对付。 有天倪挺又来到仓库, 脸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告诉桂兰: “ 孙得奇今天出差, 明天才回来。” 见桂兰没什么反应, 他借拿扇子扇风, 悄悄贴近桂兰, 抡起三角眼问, “我对你夫妻俩如何?”桂兰瞥瞥倪挺三角眼心里来怵,闻到他身上汗味恶心,和他拉开距离说:“感谢感谢!”“不能嘴上感谢啊。”倪挺干笑两声说,“你这个岗位, 还有孙得奇的主任职务, 好多人眼睛盯着呢。 我叫谁干都行, 非要让你们干,还不是为你们好?有两好才能共一好啊!”见桂兰没搭理, 他挨近她道,“ 人生在世要有良心, 晓得知恩图报, 是不是? 我是个重感情的人。” 说时伸手去摸桂兰。 桂兰羞赧地推开他的手说: “ 倪厂长, 我们折腾不起。” 倪挺手经推开, 心里很不快活, 知道心急吃不下热豆腐。 他使劲摇动扇子, 捺住性子说: “ 什么叫折腾, 有饭吃才行, 没饭吃才叫折腾不起。”

桂兰见他纠缠不休, 央告道: “ 你去找别人吧! 厂里好多人比我漂亮。” 倪挺阴笑道: “ 谁叫我看上了你。” 桂兰凄苦地说: “ 我们心里感谢你。” “ 谁知道你真心还是假心? 人重在表现。 今晚我去你家, 陪我打扑克, 考验考验你是不是真心。” 倪挺下了最后通牒。 他从窗户看见有人走来, 赶紧起身离开仓库。

来者是郭长青, 来领材料的。 走进仓库见桂兰脸色苍白, 他关心地问: “ 桂兰姐,你是不是病了?”桂兰苦脸有所缓解说:“没生病。”她像是看到什么希望,“长青兄弟,姐做你搭档,对你不错吧?”说时递把扇子给郭长青。郭长青接过摇几下, 有所奇怪了, 桂兰从没说过这话, 今天有些蹊跷, 他点点头静等下文。桂兰脸上起了愁云, 凄凉地说: “ 姐遇到难处, 你和云凤都是有文化人, 能不能帮姐一把?”郭长青问是何事叫人为难,桂兰把倪挺打她主意的事如实说了。 郭长青听后骂道: “ 这个畜生, 真是人面兽心。” 桂兰眼神求助地问: “ 兄弟, 你有办法吗?”郭长青寻思下说:“打牌的事你答应他,我有法子叫他难看。”

桂兰担起心来, 额上沁出汗, 眉毛皱成一道线说: “ 你不能把他弄伤, 那会出事的。” 郭长青笑道: “ 你放心, 我心里有分寸。” 说后领材料出门。

晚间, 郭长青和云凤早早来到桂兰家。 桂兰有所欣慰, 点燃起蚊香。 黄昏前下过雨, 室内不热。 过会倪挺大驾光临, 见桂兰安排陪他打牌的人乳臭未干, 又在他淫威圈内, 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反而佩服桂兰会安排, 心想等会把他们刺挠走易如反掌, 先留下遮遮耳目。

云凤举起手中的扑克牌笑着问:“倪厂长,甩不甩两把?”倪挺决定先打牌,坐到桌边假笑道: “ 好好, 娱乐娱乐。” 桂兰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陪他们坐下。 为了显示真想打牌, 倪挺对身边的郭长青示好: “ 小郭, 上天我批评你是为你好, 你不要丢在心里!”郭长青对他的假仁假义心里自然清楚,不卑不亢地嘴里 “ 嗯” 一声。

云凤手里洗牌说: “ 倪厂长, 今晚打牌有个新玩法。” 倪挺耸耸肩头佯装有兴趣说: “ 好哇, 我想见识见识。” 云凤朝他眨眨眼说: “ 谁输了呢, 纸条就贴在谁的脸上, 糨糊都准备好了。 你要是怕输就请走开, 我们三个人玩。” 倪挺头脑里暗忖, 我玩牌老手还能打不过你这黄毛丫头? 想到云凤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纸条, 他心里乐开花, 笑哈哈地说: “ 好, 就按你说的办。” 一阵扑克响四个人开始打牌。

打了好一会, 倪挺输多赢少。 云凤毫不留情, 一次次把纸条贴上他的脸。 起初, 美女贴纸上脸时, 他大有精神享受之感, 并不愁能反败为胜, 把纸条贴在美女脸上, 那是什么感觉, 太妙了! 他几次欲去摸云凤的手, 因考虑架子才没动手。 后面他连连输, 心情烦躁之下, 他很想赢几牌, 上帝不给他机会。 随着时间推移, 他脸上纸条不断增多, 只露出两只三角眼。 这下他心里更急, 可越急越输, 无法可想, 沮丧地摇动芭蕉扇, 脸上纸条随风飞舞, 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模样让桂兰和云凤低头大笑。

见她俩笑声不时而起, 倪挺先以为是桂兰创造调情氛围, 好放松精神, 便于床上随心所欲。 脸上纸条快要贴满, 对手仍不罢休, 他察觉不像调情, 说来也是牌场老将, 他们三人专压自己的牌, 焉能不输? 知道遭捉弄上当, 倪挺心里恼羞成怒不便发作, 脸色愈现难看。 郭长青见好就收, 故意打个哈欠说: “ 天不早了, 我还没洗澡呐。 倪厂长, 你岁数比我们大很多, 明儿厂里有好多事, 到此为止吧!”倪挺见今晚没戏又出了丑,借坡下驴说:“对对,不打也好,蚊香味太浓,熏得头晕。” 他几把撕下脸上的纸条, 悻悻然走出门, 身后传来一片笑声。

倪挺到家推开门进屋, 跨进卧房拉亮电灯。 老婆睡眼惺忪朝他看, 脱口骂道:“深更半夜去摸沟头子,你看你还像个人?”“你骂哪个不像人?”倪挺一气未消又来一气,发火问。“骂你,你去照照镜子!”老婆没好声气说。倪挺心里犯疑, 走到橱镜一瞧火上加油, 脸上还有两张纸条没撕掉。 他拽掉纸条狠狠地骂道:“敢跟老子作对。”老婆以为骂她,半坐起身子责问:“你骂哪个?”“没骂你,”倪挺吼道,“你挺不着,就闭上臭嘴?”老婆气得一骨碌翻身朝里,身体裹紧被单, 嘴里嘟囔道: “ 你今晚遇上鬼了, 托体五道神。” 倪挺回家原想用老婆泄泄火, 没想到气氛全无没情趣, 心里愈发来气, 发誓要报复。

倪挺的报复很快来到。

这天中午郭长青提早来到工棚, 想在云凤没到之前看会儿 《红楼梦》, 书是云凤前几天借给他的。 工友们陆续来上班, 棚里响起织机声。 郭长青刚看两页肚里不舒服, 把书放在凳子上去厕所。 待会回到织机时, 发现书不见了, 他忙乱地到处找。 云凤来到班上, 问后知道他在找 《 红楼梦》。 见他满头大汗, 她柔声说: “ 慢慢找, 不会找不到的。” 郭长青翻了半天没找着, 情急之下高声喊道: “哪位拿了我的《红楼梦》,我还没看完呢。”“你去问问孙大主任!”曹英见他急得不成样儿, 好心告诉他, “ 刚才孙大主任在你机旁停留会儿, 拿没拿我就不晓得了。” 想到孙得奇行同仆人, 云凤愤愤地说: “ 这人真讨厌, 看书还犯他法。” 话音刚落, 孙得奇进工棚高声说: “ 小郭, 倪厂长说过, 上班不准看书, 更不准看黄书, 书是我拿走的。”

郭长青上前一步责问道: “ 《红楼梦》 不是黄书, 你凭什么拿我的书? 把书还给我!”“你找倪厂长要吧!”瞧眼云凤脸有愠色,孙得奇说后匆匆逃离工棚。

“ 也怪我, 刚才上厕所应该带着。” 郭长青懊悔地说。 云凤沉下脸打抱不平: “ 这是哪家的理, 看书还要受他们管。 说 《红楼梦》 是黄书, 太无知。” 曹英语气不满地说道: “ 有理也没地方说。” 她的搭档使劲扣下机档, 惋惜地说: “ 还想听长青讲 《红楼梦》 呢, 这下完了。” 郭长青恼丧地用脚踢织席机, 云凤细语劝道: “ 书不值几个钱, 犯不着生这些人的气。”

有股芦苇燃烧的煳味飘进棚子, 外面有人狂喊: “ 芦材垛子着火啦, 救火啊!”棚里人闻声涌出,乱糟糟地跑去救火。

芦苇堆放地原为倪府马厩, 三十多年前曾燃过大火, 火是倪雪樵引起的。 郭振洪逃到滩上做上管领, 倪雪樵得知后暴怒万分, 下令水警队把滩上来卖鱼的几个渔民痛打一顿, 放他们回滩报信, 要郭振洪交出滴水观音, 不然禁止滩上人来古河卖鱼。 他这招够厉害, 滩上打的鱼主要销往古河, 卖不出只能烂掉。

大老们聚首计议, 都说倪雪樵欺人太甚, 凭什么要把观音给他? 他们决意派郭振洪率人打古河镇, 叫倪雪樵尝尝滩上的利害。 夜幕来临时, 郭振洪兵分两路, 水路佯攻船塘伺机上岸, 另路绕道登陆扑镇北进街攻打倪府大院。 船塘口小炮台上团丁发现暗夜中十几条小船驶来, 情知不妙急忙开枪告警。 小船上打响各种火器, 岸上枪炮齐鸣。 街上一队队团丁匆匆赶来增援, 伏下身向来船开枪。 夜色苍茫, 互相看不清楚, 打了半天双方几乎没有伤亡。 个别船上滩丁嫌打得不过瘾, 擅自驾船来抢塘口。 岸上看得真切, 几炮飞来连船带人炸沉到水底。

郭振洪率众上岸, 从旱路到镇北摸进街。 街道上每块铺路石他都熟悉, 童年时多少次在上面踩踏, 去数点店铺上有几块门板。 每逢过年挤在街边看花船表演和舞龙灯, 听鞭炮的响声, 四处寻找炸哑的鞭头。 成年后常进商店布庄闲逛, 看八方来客, 货物的进进出出, 有闲钱在柜台为月娥挑选头饰……今晚带人打街, 不忍心也万不得已, 只能怪倪雪樵存心作对。

这时迎面来了一队水警。 没等水警喝问, 滩丁先后举枪射击, 前面水警应声倒下, 后面水警见寡不敌众, 开枪还击边往镇公所退去。 滩丁跟随郭振洪奔向倪府, 正冲之际倪府炮楼上机枪打响, 扫倒几个滩丁。 郭振洪带领众人退进巷子用枪和炮楼对射, 有些人绕到倪府侧后攻不进高高的围墙, 一气之下把马厩烧着燃起大火, 有两匹没烧死的马冲出火海, 在街上长嘶狂奔。

南边三河传来激烈的枪声, 东北单沟方向枪声大起, 有人跑来向郭振洪报告, 说盱眙保安团已渡过三河向古河进发, 前去抵挡的弟兄们顶不住退了, 东北响枪的是单沟民团前来增援。炮楼里有人高喊:“你们已被包围,赶快投降吧!”郭振洪指挥大家退到街北头, 镇上三处兵合围压向大堤。 郭振洪刚欲带滩丁上堤, 堤上子弹蝗虫般飞来, 他的好弟兄大亮和几个滩丁倒在弹雨中。 眼看腹背受敌, 突然堤后枪声大作, 是佯攻的水路听枪声移到街北, 知道旱路失利, 棹船赶来从背后打跑堤上的敌人。 郭振洪背起大亮, 趁敌人尚未迫近, 急忙带领部属迅速撤到湖边, 上船退进芦苇荡。 船开到安全地带, 大亮嘴吐鲜血不止, 终咽了气。 郭振洪悲愤万分, 手连连捶击船板。

倪雪樵爱看谋略书籍, 预料滩上人断了生机不会善罢甘休定来袭扰。 他加强防务, 把先祖当年打太平军用过的小炮拖出, 一试还能用, 就在船塘口筑起炮台装上小炮, 又用专员身份谕令周边地方上的武装, 土匪来犯定要火速增援古河。谁知郭振洪率众突围, 他引蛇出洞岸上聚歼滩上人的企图完全落空。

今天大火超过三十多年前那场火。 火势熊熊, 烟峰直冲云天。 燃烧的芦苇垛劈劈啪啪作响, 声音大于过年放爆竹, 又像是发疯的巨人在烈火中乱晃, 在浓烟中坍塌。 人们乱纷纷手端各种盆子, 从四面八方用力向火上泼水。 孙得奇手端半盆水浑身乱抖,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好呢,怎么得了呢?”倪挺在火场边狂跳大吼:“快,快救火!完了完了,快上房泼水,不要让火鸽子飞上去,保住厂房!”厂房都是油毛毡粗席作顶, 用草铺盖的, 几个身手敏捷的青年相继爬上屋顶, 下面有人把装水的盆传上房, 房上人急忙接过把水泼在屋顶上。 倪挺见孙得奇汗如雨下, 一副抖抖瑟瑟倒霉相, 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 混蛋, 快带人开井里的救火水泵!”孙得奇这才想起,带人跑去手慌脚乱打开水泵。他见郭长青在旁,没命地喊他抱水管喷水救火。

郭长青双手紧抱水管龙头, 冒着呛人浓烟, 顾不上擦汗奋力喷水。 水柱所到之处横扫千军, 火堆吱吱作响, 灰飞烟灭, 多处火堆浇成灰烬。

祝融劫后, 厂区犹如激战后的战场。 芦苇枯灰味刺人鼻孔, 地上一片狼藉, 白气黑烟无力地环绕, 没燃尽残留的草垛碉堡废墟似的, 黑灰下隐藏着恐惧。 郭长青满脸熏得乌黑, 发白的唯有牙齿, 看上去疑是非洲黑人兄弟, 几个女工先后瞅瞅他低头窃笑。 所幸水泵救火力道大, 大火只烧掉三座草垛, 厂房算保住, 但对一个街道小厂来说, 经济损失够大的。

烟柳斜阳下, 人们满脸灰尘, 人人筋疲力尽, 不顾地面尚热坐在灰烬四周。孙得奇一脸哭相, 木然看着芦苇残垛, 桂兰一旁像在抹泪。 云凤脸上灰气不多, 曹英满脸无灰。云凤问她:“你没救火?”曹英漠然道:“烧吧,厂房烧着我就不出来了。” 云凤猜不透她内心, 不好再多问。

倪挺气急败坏地到处走动, 不断去抹脸上汗珠, 蓦地停住脚步叫道: “ 开会, 现在开会!”全场噤若寒蝉,院墙边几只麻雀从树上飞下,传来翅膀落地的响声。 倪挺三角眼杀气腾腾扫向大伙, 声音提到高八度说: “ 我早说过安全第一, 安全第一,你们就是不当回事。你几个老棺材瓤子,”他用手指向轧芦苇篾子的老头, “ 整天香烟不离嘴, 不抽会死吗? 我要查, 查到跟吸烟有关, 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轧篾子老汉都是老烟枪, 面面相觑, 屁都不敢放, 有个正在吸烟的老汉赶快把手中的卷烟偷偷熄灭。 倪挺清下喉咙大声道: “ 保管员桂兰推脱不了责任。” 桂兰听扯到她, “ 啊” 地哭出声来。 倪挺话锋一转, 声色更为严厉: “ 厂里风气不正,有人不安心做事,动机不纯。小郭,”他指向人堆里的郭长青,“上班宣传有狐狸精, 简直是妖言惑众。 他还在工人中讲黄书 《红楼梦》, 有人听他黄书入迷思想麻痹, 上班还有责任性吗? 厂里能不失火? 这个小郭, 他老子当年做过伪水警。 水警是什么人? 是镇压人民的伪警察。 他们在湖上放枪打人, 我亲眼看见过。 小郭受他老子影响, 经常散布迷信, 迷惑人的思想, 就是破坏我厂生产秩序。” 郭长青满头冒汗, 脸熏成包公站起身怒不可遏地责问倪挺: “ 你乱扯, 谁破坏厂里生产了?你说的能算个事?”人们眼光一齐投向他。倪挺恶狠狠地喝道:“没有你说话的份!”

“倪厂长,你说话有根据吗?”大伙向说话的声音望去,云凤亭亭玉立人堆中, 显得大义凛然。 她撩下额前头发, 情绪激昂地说: “ 据我所知, 郭长青他爸根本不是什么伪水警, 是被抓去做事的。 郭长青奋不顾身救火保住厂房, 你不表扬他,反而血口喷人,请问公理何在?”人堆里发出叽叽喳喳声,郭长青鼻翼微动两下, 眼睛抛去感激的光。 倪挺愣住神, 嘴唇乱抖说不出话来。

云凤继续慷慨陈词: “ 《红楼梦》 是从书店买的, 他照上面讲故事就是妖言惑众, 请问这是什么逻辑? 你身为厂长信口雌黄, 污蔑陷害救火英雄属赏罚不明。你玩忽职守, 导致人心涣散, 这才是根本原因。” 人群骚动叽喳声复起, 这个丫头嘴好厉害。 倪挺后心发凉, 铁青着脸咽口唾液, 嘴里不伦不类突噜道: “ 你和他穿一条裤子。” 云凤射去鄙视的目光, 冷笑道: “ 我是姑娘怎么能和异性穿一条裤子?倪厂长,你习惯这样吧?”她话音刚落,人群里传出哈哈笑声。“不准笑!”倪挺借吆喝声恢复了威严,脸转向云凤吼道,“肖云凤,你敢对抗领导。”云凤毫不畏惧说:“你是非不分赏罚不公,我看不下去,就要说!”

“好,你看不下去,”倪挺抬起手指向大门,怒气冲冲说,“那就赶快滚蛋,从哪块来滚哪块去!”“嘿,”云凤蔑视着倪挺说,“我早就不想干。这里还是人待的地方吗? 简直是地狱。” 说罢昂首走向院外, 身后又传来叽叽喳喳声。 郭长青再无恋栈之心, 也离开大伙向门外走去。 人群里一声半声飘进他耳朵: “ 凤凰飞走了。” “ 人家是鸳鸯, 成双成对惯了。” 不乏有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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