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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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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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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殇》连载

第一十六章 无能之辈

古河转弯处不远的地方连接八仙塘, 据说古时八仙曾经在此游玩过。 八仙早已不知何处去, 留下个塘名。 到底沾上仙气, 八仙塘算是人间仙境, 里面长满荷叶, 少许的荷花在绿茵茵的荷叶上红艳艳地开放, 更多的是莲蓬伫立在荷叶丛中。 南风吹来绿波荡漾, 荷花凌波起舞, 莲蓬摇晃鼓鼓的脑袋伴舞。 舞群中时有水鸟起落, 和跳舞者玩耍逗乐。

郭长青和云凤欢呼着向荷塘奔来。 郭长青怕云凤赶不上脚步, 几次想去牵她的手, 终克制住。 云凤向绿荷红莲望去, 声音甜美快活地叫着: “ 多美啊, 真是少有的好地方!”巧得很,荷塘边停条小船。郭长青跳上去,伸手将云凤拉上船。 见云凤坐稳, 郭长青荡开双桨, 向荷叶深处划去。 鱼儿在船前快速逃逸, 胆大的跃出水面, 大概是想看看来者是谁。 云凤对青翠碧绿的荷叶爱不释手, 摘了一片又一片放进船舱, 又顺手摘下大把荷花, 忙得乐在其中。 荷叶丛中, 她挪动婀娜的身姿, 仙子凌波般和荷花相映成趣, 郭长青看得发呆, 忘却了划船。

“划呀,怎么不划?”听到云凤的呼叫,郭长青使劲操动船桨,小船在荷叶隙间向前冲去。 一只大水鸟受了惊, 发出怪叫声, 翅膀掠开腾空而起。 云凤猝然间遭到惊吓跳起, 本能地扑进郭长青怀里, 有弹性的胸脯紧紧贴住他, 郭长青不知所措了。 云凤满脸绯红很快站起身, 假意埋怨道: “ 都怪你。” 郭长青红着脸说: “ 怪你没站稳。” 说话时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都在笑中, 双方的笑是平等的。 世上仅有一人, 在某个角落, 他或她的存在, 对你而言是完美的。 对方如同天上的月亮, 你追她, 她不让你追。 当你和她心灵契合, 有了真善美的追求, 她会紧紧跟着你。 去捡田野里最大麦穗吧! 也许你一时没有找到, 请不要失望, 最大的麦穗可能在最后出现。 愿逐月华流照君, 月儿何时能照到人, 人又在什么时候会捡到最大的麦穗, 在于你不能单纯追求肉欲。 你是人啊, 人性应强于兽性。 纯洁的爱情是生活中的美, 追随并欣赏生活中的美, 是人生的享受, 也是超尘脱俗的境界。 兽欲充满动物的本性, 以摧残人性开始, 又以损己告终。 当人性蜕为兽性时, 月色无光, 花儿不再芬芳, 河水难现清澈, 风儿充满腥秽, 真善美荡然无存。 倪挺费尽心机, 想从桂兰身体上获取快乐, 根本没有男女平等, 还闹出多少是非, 真形同禽兽令人作呕。 尤富一门心思在生活中随时泄欲, 竭尽动物之本能, 为人所不齿。 他们终究会落进垃圾堆散发臭气, 污染世上的空气。

云凤面对郭长青, 环望飘来沁香的荷塘, 想起幼时躺在母亲怀里, 那么甜蜜, 那么温馨, 今日幼年风光再现, 多珍贵诱人啊。 傍晚时分船儿靠岸, 他俩下船手抱大把荷花莲蓬走回家去。

国庆节后, 古河浴室开始营业。 早间, 贵成从浴室回来, 头脑昏胀胀的, 长时间待在浴室里搓背, 闷气憋热水蒸, 阳气快要耗尽。 他随便喝几口粥, 又连打几个嗝。 午后, 他脑袋仍沉甸甸, 班还是要上的, 没力气走不动, 没办法, 只能叫尤富去垫班。 临去之前, 贵成喊来尤富, 他强撑起身体, 拿条毛巾裹在手上, 告诉女婿如何下手, 尤富瞟两眼点点头。

浴室里灯光昏暗, 三三两两的客人进进出出。 尤富脱光衣服, 神气活现跳进池子。不一会有人喊他搓背,他学同行口气连叫:“来了来了来了!”

“ 我是金贵成家女婿, 老丈人生病, 您放心。” 他照丈人说的那样摆弄手里毛巾。 喊他搓背的胖子见他内行相, 放心地在池边躺下, 悠然闭上双眼挺直身体。 尤富用毛巾擦干胖子身上余水, 手上缠紧毛巾准备搓背。 他低头看傻眼了, 这浴客身体又胖又脏, 满身黑灰足有铜板厚, 凭毛巾能把他身上灰搓尽? 尤富怀疑起人生, 见池边有块湿木枕头, 对, 还是这家伙擦起来下灰又省力气。 他毫不迟疑拿起木枕头,朝胖子胸脯用力搓去。“疼死人啦!”胖子大喊发出杀猪声。他好不容易坐起, 手着力一掌推去, 尤富没防备, 一跤跌向池里, 屁股撞到另个浴客头上。 众多浴客观马戏的哈哈大笑, 尤富从水里爬起不知怎么办是好。 胖子火气未消, 嘴里骂骂咧咧, 说要找金贵成算账。 尤富愣了好一会, 瞧瞧池里再也没有浴客来光顾他生意。

贵成的病刚好点, 在家闲得慌毅然去上班。 早晨回来, 他脸色阴阴的, 进屋一屁股坐在凳上, 胸口起伏生闷气。 尤富见他神色不好, 心里生怵躲出门去。 金凤见丈夫脸有怒色, 嘴里开了花: “ 整天晦气相, 死人抬上门了。 又是哪个得罪你?这日子没法过。”“早迟有一天要饭!”贵成憋不住吼道,用劲咽下一口唾液。“要饭,凭什么要饭?”金凤不知他为那桩发火,忍住气问他。

“用木头搓背,把客人皮都擦破了,吃饭的本事倒有!”贵成嘴角抖动得厉害。

“哎呀呀!”金凤双手拍得叭叭响,指头眨眼变成小鸡啄米,“人家伢子在家这事哪天做过? 指望你教呢, 乖乖, 你好? 光知道抱怨。” 金凤的炮弹言语在连串爆炸, “ 我说你是和尚命, 谁都容不下。 你一个人过最好, 哪个人气都不生。他来这么多天, 又没学过搓背, 你嘴天天跟他后边贫, 照这样子下去, 不愁焦尾巴梢子———绝后!”

贵成耷拉脑袋, 一言不发, 任金凤数落。

尤富晓得丈人丈母娘为他吵的架, 脸上有些不过意。 吃过饭他绑好竹筢子扛出门, 到中午时划一担稻草挑回家, 接连几天都没消停。 金家屋旁的草堆天天在长高变胖, 瘸腿大妈瞧见眼红, 在金凤面前连声夸尤富能干。 金凤很是欢欣, 带瘸子去看墙角两袋稻谷, 说是从稻草中拣出的, 瘸腿大妈看得眼馋, 嘴咂个不停。 其实尤富哪来这么大能耐, 稻草稻谷大多是他趁中午田里没人偷来的, 目的是讨丈人丈母娘欢心。 兰子怀孕后, 死活不肯和丈夫同床, 平日睡在母亲床上。尤富独睡空房, 现在他对兰子的兴趣已赶不上以往, 兰子脑里差根弦不懂风情, 丈母娘在他眼里一天比一天有魅力。

瘸腿大妈眼红之余, 叫女儿小玲扛个竹筢跟尤富去划草。 小玲比兰子小两岁, 读完小学后, 初中没敢念, 她家说是怕下放农村。 小玲模样出挑, 胸脯桃子般突起, 臀部高翘, 已是个成熟的大姑娘。

原野里, 田埂交错相通, 隔开空荡荡的农田。 田里稻茬青黄, 泥土一片湿润。 一群鸭子胡乱觅食, 放鸭人无聊地扬起竹竿。 远处绿树隐在烟雾里, 树间点缀着稀疏的农家草屋。 尤富面对光秃秃的稻田无法可想, 小玲满脸惘然。 公场上, 打稻机轰轰作响, 人们穿梭来往脱粒扬场, 看上去热闹非常。

尤富拿出老办法, 向小玲道出偷稻计划。 小玲胆小不愿干, 又怕空手回去遭妈妈训斥, 听尤富说她管望风, 其他事不用上前, 迟疑下答应了。

他俩借坡地遮掩, 弓腰钻进离公场不远的紫穗槐林里, 伏在地面枯叶上。 公场上说话笑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小玲初次做贼, 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被发现。 她侧伏地上, 身体不断弯向尤富。 尤富半卧地上翘首观望公场上的动静, 恨时间走得太慢, 巴不得场上人快些收工吃午饭。 过会他下腹发热, 眼斜瞧见小玲身体在轻微抖动。

小玲心刚定会, 瞥到尤富的手伸来, 她本能甩手打去, 刚好打在尤富手背上, 尤富手闪电般缩回。 小玲身体挪向一边, 脸红通通的, 似怒非怒向尤富瞪眼。 尤富摇摇头算是解嘲, 小玲折断树条子扬起要打。 尤富伸手抓住她的手略用点劲, 小玲张嘴欲叫, 他另只手急忙堵上她的嘴, 下巴朝公场上扬下, 表示不可吱声。 小玲用力推开尤富捂在她嘴上的手, 一口唾液吐落到他的手上, 正巧他脸上落只小虫, 那手忙去拂虫, 唾液弄满半边脸。 小玲捂住嘴暗笑, 尤富伸手要去挠小玲, 小玲用手指向场上点点。 他顺她手指望去, 公场上轰轰声已停, 大伙正陆续回家, 留下一个人看场。 小玲满脸失望, 尤富摆摆手示意莫急。 过一会儿, 那个看场人四处瞧瞧, 见几里路方圆连个人影都没有, 估计不会有人来偷稻子, 抄起衣服向庄里走去。

好机会, 尤富豹子出洞, 几步蹿上公场, 双手拖起四个稻捆, 跑几步扔向小玲, 又去拖四个迅速撤离公场, 弯腰钻进紫穗槐林。 小玲接过尤富扔来的稻捆, 跟他穿过紫穗槐林, 翻过坡堤来到黑松林里, 这里远离公场更为安全。 他俩取出收藏好的竹筢扁担, 把整齐的稻把散开抖乱, 弄成划来的形状用绳子捆好, 担上肩大模大样走出黑松林向家挑去。

他俩今日偷这家公场, 明天偷那家公场, 加上尤富会施点子, 一次没失过手。 街上人供应的粮食不够吃, 做这种事的又不止一人, 在人们眼里不算偷窃。何况生产队的稻谷少一些看不出来, 更无人寻查过问。 小玲冒过几回险后胆子变大, 真是好玩又有收获, 回去还得到妈妈的赞许。 时间一长, 她和尤富嬉闹惯了, 对尤富的抓摸兴奋有趣。 每天两人野地打闹够了, 找家公场设法偷些庄稼回家交差。

瘸腿大妈家的草堆一天比一天高, 煮饭吃上新米, 还有时新的豆子、 山芋。她过得不甚乐意, 察觉女儿有些变化, 叫人看不上眼。 这不, 女儿不论人前人后常和尤富逗乐, 不是按鼻子就是拍屁股。 瘸腿大妈看在眼里, 嘴上念起歪嘴经: “ 到底乡下人, 放牛场上长大的, 没家教。” 眼看秋收结束, 她不再叫小玲跟尤富去拾粮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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