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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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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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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殇》连载

第九章 啼笑婚配

尤富这些天心里不停地犯愁, 丈人对他这也不顺眼那也看不惯, 弄不好能扫地出门, 幸好丈母娘当家说了算, 又偏护自己, 莫非她心里…… 一阵脚步声响起, 兰子从饭店回来。 尤富抬头眼光落在兰子身上, 兰子胸脯一天天变高, 模样越显迷人, 可惜头脑差根弦, 平日尤富用话挑逗她, 她硬是不懂。 有天傍晚, 屋里漆黑不见人, 金凤贵成都不在家。 兰子刚进里屋, 尤富尾随进去, 一把抱紧兰子, 手在她胸脯上乱摸。 兰子长这么大从没经过这场面, 吓得大嚷乱叫一气, 有人怕是出了什么事, 忙跑来观看, 见是尤富在学霸王硬上弓, 发声笑跑开。 从那天起, 尤富成为邻居们的笑料。

一天天的日子里, 他心里算盘打个不停, 要想顺当站稳脚, 非生米煮成熟饭不可, 难也要下手, 不动手本人真熬得慌。 对丈母娘尤富是不怕的, 万一兰子狂呼大叫, 丈母娘怎么会让家丑外扬呢? 至于丈人, 他是看丈母娘脸色行事, 关键要让兰子乖乖地顺从。 怎么办? 尤富为此动了好多脑筋, 眼前还找不到妙法。 一天, 他见兰子在梳妆打扮, 不免暗自好笑, 她也知道爱美。 瞬间灵机一动, 尤富办法冒出。 他买来一瓶雪花膏, 趁晚上丈人和丈母娘不在家, 笑嘻嘻对兰子说: “ 兰子, 我送你个好东西。” 兰子有些不相信地说: “ 你骗人。”“ 你不信, 我拿给你看。” 尤富几步跑进里屋, 摸索会掏出个红纸盒子, 从盒里拿出雪花膏瓶用劲拧去瓶盖。 诱人的香气从暗处飘来, 兰子受香气熏陶放松警惕,“给我看看!”她转身钻进里屋。尤富笑眯眯地送上雪花膏,兰子拿在手里脸上笑逐颜开,鼻子深吸口气,爱不释手闻闻嗅嗅,欣喜地说:“真香!”她完全忘记面前有个举动叫人害怕的男人。 神不知鬼不觉, 有只胳膊从兰子身后拐来, 轻轻把她拥向怀里。 兰子从芳香中惊醒, 意识到眼前危险, 本能要逃脱, 可惜已晚, 那只胳膊结实有力, 怎么用劲都挣不脱。 兰子遇到魔鬼了, 惊慌万分胡踢瞎抓, 嘴里狂吼野叫。 尤富则不顾一切把兰子按向床上。

“号什么?”一声吼叫把扭成一团的俩人吓得发昏。尤富赶紧松手站起,兰子见是气抖抖的母亲,哭诉道:“他欺负我!”“不知好歹的东西!”金凤满头火泼向女儿, “ 金申和你皮玩的, 他不是外人。 下次再瞎叫, 我撕你嘴。” 受人欺负母亲不护反遭到责骂, 兰子怎么也想不明白, 心里委屈又不敢哭出声, 手不停地抹泪。尤富为缓解气氛,向金凤恭敬地叫道:“妈!”“不要妈不妈,”金凤语气里已没有什么指责, “ 这么大的人了, 一点也不留神邻居会看笑话。”

金凤有她的主意, 照丈夫的态度, 尤富迟早一天要给作践回家, 女儿头脑不行, 家道又穷, 哪个小青年会眼睁睁上门找罪受, 青茏庵不蹬, 蹬芭蕉树?① 所以她想方设法团住尤富, 巴不得女儿能早日结婚成家, 好有儿有孙, 热热闹闹像户人家。 假如中途女婿出走, 这么多日子竹篮打水空热闹一场不算, 还要让邻居中那些好嚼舌头的人看笑话。 再想想这辈子瞎了眼, 十几岁就跟贵成结婚, 多少年来和僵尸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尤富的秀气和乖巧看上去叫人顺眼, 多少弥补些十几年的缺憾。 自打女婿上门, 金凤自觉年轻了许多。

尤富见丈母娘处处偏袒他, 内心格外兴奋, 胆子越发来大。 丈母娘在屋里, 他也敢对兰子撩拨, 手在兰子身上摸摸抹抹。 兰子害怕母亲责骂不敢吱一声, 人到了年龄, 随时间推移有所适应, 对尤富的调戏有些兴趣。

尤富见时机成熟准备行动。 有天晚上, 尤富把兰子压在里屋床上, 手在兰子身上摸揉。 兰子笑声格格, 对尤富似推非推, 尤富发起性子, 兰子死活不顺从, 两人乱缠一气。 兰子不敢大声嚷叫, 扭来扭去地气喘不定。 过会儿兰子力气耗尽招架不住, 身体像面团瘫倒在床上……

兰子突地尖叫一声, 双手发疯在尤富身上脸上乱抓。 事后, 兰子伤心地痛哭半夜。 白天, 有人见尤富满脸血爪印, 问是怎么回事。 尤富编个鬼话说是夜猫所抓, 听的人半信半疑。

自从那晚得手后, 尤富天天神思恍惚, 白天埋头睡觉, 什么事不想干, 晚上精神十足去和兰子纠缠。 兰子吃过上次的亏, 百般躲让不敢让他靠近。 她是个天生的瞌睡虫, 倒头就熟睡, 雷都打不醒, 尤富有机可趁, 几次在兰子睡着时占有了她。

金凤一味宠尤富, 只要腰包不瘪, 鸡鱼肉蛋不离他嘴。 贵成没有一天能看惯他, 年轻力壮的人, 天天游手好闲, 成什么家道? 恨女人横在里面, 搅屎棍, 他生不得气作不得孽, 气闷在肚里, 有时气憋得太多, 吃饭光打嗝难咽下肚。 最使贵成来火的是, 这个乡下佬不懂羞耻, 还没和女儿成家, 就趴在女儿身上胡来, 成何体统? 那晚贵成回家有事, 进屋见可怜的女儿被那个畜生无情地压在身下, 他差点气晕过去, 抽根棍子没头没脑打女儿一顿, 又把那畜生骂个狗血喷头。

“ 这个老家伙, 存心跟我过不去。” 尤富满肚怨恨, 巴不得丈人得个急病早死早好。 丈人眼前就死不可能, 气是一定要出的。 他想起丈人曾经嘱咐过, 夜晚睡觉要把门闩好。 为了讨好丈母娘, 让成海来往方便些, 尤富没照丈人说的去做, 今天他要用丈母娘这块砖头来砸丈人的脚后跟。 晚上睡觉, 尤富闩上门栓, 又搬张小桌把门死死顶紧。

早晨,金凤起床看防备森严,火气大发问:“怕贼来抬门是不是?”尤富满脸委屈, 嘟哝道: “ 是、 是爹爹叫我关的。 他说家里平时门户不紧, 怕万一来贼。”

金凤一脚踹开桌子, 没好气地说: “ 要怕贼来, 最好不要去上班, 蹲家里防贼。”

尤富趁机火上浇油, 小声说: “ 爹爹太小心眼。” 话刚说完, 贵成下班回家。刚进门他嗅到火药味, 金凤冷脸菩萨一声不吭, 尤富知趣地一脚跨出门去。 瞧尤富出去,金凤开始发难:“以后你干脆不要去上班!”她伸长胳膊肘儿直指贵成怒从天降。贵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又是哪一出?”。

“哪一出?”金凤气势汹汹地喝道,“蹲在家里防贼,省得疑神疑鬼。我问你,你叫金申又闩门又顶门,什么意思?”贵成紧锁眉头说:“你呀,伢子大了,又招个女婿, 也不顾点面子。” “ 放屁, 我什么地方丢你人了? 照你说我有人是吧?好,你说我有人,交出来是哪个?不交我饶不了你!”金凤从小娇生惯养,成家后依仗父母常对贵成耍泼, 贵成一贯逆来顺受。 今天见贵成胆敢说长道短, 她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扑上去一把揪住贵成衣领, 逼贵成交人。

贵成脸上生姜块乱抖, 怒气实在难捺, 劈脸给金凤一耳光, 骂道: “ 不要脸的东西!”“啊,你敢打我!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跟你拼了!”金凤弯腰头向贵成怀里撞来。 逼急的兔子也会顶人, 多年压抑的火山一下爆发, 贵成一不做二不休, 双手同时用力, 把金凤推个跟头。 金凤顺地乱滚, 嘴里哭号乱骂: “ 金贵成, 你这个遭飞炮铳的, 掉头砸脚面子。 你欺负我要遭报应, 五雷揭顶, 出外遭闷棍子……”

屋里上演的一幕闹剧, 尤富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直想笑, 不能再作壁上观, 他走进屋子。 贵成今天斗胆请下神, 却没法把神送走。 他见尤富进门, 头一低坐到门外去生闷气。 尤富弯腰怀抱小心说: “ 妈, 不要气坏身子。” 兰子给吵醒了, 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金凤发狂地打滚, 头发散乱不堪形同疯子, 衣服上满是灰土, 嘴里什么话都骂, 见尤富来拉滚得更凶, 如同坡地上的石磙子, 尤富很难下手去拉。 不能任她乱滚吧, 尤富瞅准机会, 不知是否故意, 从金凤背后腋下伸手插进, 两只手差不多全捂在金凤硕大的胸脯上, 连抱带拖把丈母娘拉起, 按坐在凳子上。 金凤心在泼野上, 毫没介意尤富双手抱胸, 坐到凳上手连连拍打大腿尖声骂个不绝: “ 你这个挨千刀的, 你打老娘叫你不得好死, 过河掉进河, 过江掉下江, 雷轰十八截, 外死外葬, 阎王老爷扠去捺在油锅里炸成灰, 八辈子不得投胎……”

哭号声惊动腐腿大妈, 她一瘸一拐歪走来, 进门就抱怨: “ 过得好好的, 吵什么架?”金凤见有人来,哭骂得更凶:“我没法活啦!遭飞炮铳的,碰上黑煞神了,回来就打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天诛地灭……”她满脸委屈,食指像复仇的匕首直指门外。 瘸腿大妈指使兰子端来水和毛巾, 亲自给金凤洗脸, 劝慰道: “ 金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又斥责门外的贵成, “ 我说贵成呀, 结婚这么多年了, 金凤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再有二年抱上孙子, 看你们还吵。”

贵成手托下巴坐在檐下一声不吱, 瘸大妈唠叨半天才把风波平息。

晚上屋门不再上栓, 半夜里成海摸上金凤的床。 金凤脸向墙壁侧卧身子, 成海拍下她的屁股, 见没声音又去扳她的肩头。 金凤甩下胳膊撒火道: “ 去去去, 真烦人!”成海朝她腮帮子亲一口,细声说:“小祖宗,还气什么?吵架的事我听说了。你看,我还不是来了吗?”金凤睡正身体,无限感叹地说:“跟这个死鬼不知哪天才能过到头。” 成海躺下用胳膊弯拢她的头说: “ 不是还有我吗。” 边把嘴挪近她的腮帮。“要不是怕人骂,我早就打发这个杂种回老家去,什么东西!”金凤发狠道。“将就过吧,”成海亲金凤一口,嘴贴近她腮边说,“还好他没过分,金申也听话。”“我就要气气他!”金凤贯使性子,动手去解成海纽扣,嘴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会你劲放猛点!”成海眨眨眼睛会心地笑笑。很快床上腾蛟起凤, 两人飞上天堂。 外屋尤富根本没睡着, 伴随床上的响声, 他要用手指救驾, 和里屋人一道上天堂。

两口子闹过以后, 好多天金凤都不理睬贵成。 贵成的工钱一个不少交到她手上, 连同兰子的工资, 干哥哥平时再带点吃的来, 日子比一般人家好过。 金凤不聚财, 有一千用九百九, 三天两日不离鱼肉。 尤富落个实惠, 过得乐不思蜀, 经常跟金凤乱起哄, “ 吃光喝光身体健康” 的口头禅不离嘴, 也不想找活干。 只苦了贵成, 他每天在浴室熬到半夜, 吃饭冷一口热一口, 有时吞咽不下, 回家还要看女人脸色。

有天傍晚, 尤富在丈人搓背的浴室洗把澡, 回家倒上床顷刻睡着。 半夜时分, 他又被里屋响声惊醒, 知道干爹正在和丈母娘做好事, 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气填满肚子。 他很想挑开帘子进去敲竹杠, 说不定林成海磕头求饶飞身逃跑, 丈母娘为了堵口伸手把他拉入怀中。 尤富心跳得厉害, 右手伸向下面。 一阵急促的喘气, 口水呛进他气管, 他一阵大咳。

里屋人不知就里, 响声及时消逝。 灯亮了, 旧布帘撩开, 金凤手端煤油灯出来,关切地问:“金申,是不是身体不好?”尤富见丈母娘关心体贴,有点不好意思,闭上眼睛回答:“没生病,嗓子里有痰,痒得难受人。”“唉!”金风轻轻叹口气, 透出为难的语气, “ 看你干爹又醉得一塌糊涂, 一躺下就人事不知, 推也推不醒, 害得我和兰子挤在一起。” 尤富心里作笑, 装出不当回事的样儿说: “ 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金凤用试探的口气问:“我们家屋小,居住不大方便,日子你过得惯?”“过得惯。” 尤富不假思索脱口而应。 “ 还有你干爹, 他经常来玩, 习惯了, 把这里当成家。” 金凤说到这停住话头, 想要听听尤富怎么说。 “ 干爹也不是外人。” 尤富满脸诚厚地说, 语气挺柔顺。 “ 你这个伢子, 真晓得好歹。” 金凤听后心花怒放, 终于弄清楚女婿对她情夫的态度, 今后他不会碍事。 这个伢子虽是乡下人, 乖巧上一点不差。她爱抚地望女婿一眼说:“睡吧,天不早了!”说过挪身进里屋去。

尤富见丈母娘满眼深情地望他, 更睡不着觉, 把手又伸向腿间。

过些日子, 兰子身腰渐渐变粗, 脸上泛起乌斑, 走路气喘喘吁吁。 金凤起初没留神, 后来兰子身体变化明显, 她警觉起来, 一问知道闺女身上已有几个月没来月经。 金凤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四十岁不到就要做奶奶, 金家从今将有后; 忧的是囊中羞涩, 结婚要用钱。 细想会儿, 她手朝桌子一拍下定决心: “ 事已到此, 结婚算了, 钱慢慢想办法。”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事情很快有转机。 金凤派尤富回趟老家, 告诉他父亲结婚事宜。 兴德没袖手旁观, 说新床箱桌包在他身上, 还要搭上一头猪。 事逢凑巧, 贵成在浴室搭的一股会钱轮到他领用, 这下酒宴资金不愁。 干爹林成海送一件新上衣, 说厨师的活全由他包揽。 金凤用兰子的工资在门西盖间简易屋子, 此屋有门和正屋相通, 里屋腾出给女儿作洞房。 她忙中又抽空去镇文化中心, 请书法名家夏馆长写春联。

到了文化中心门口, 金凤炸响鞭炮。 见夏馆长脸色诧异出来, 她拊掌大笑道:“我闺女明儿结婚,来请您写几副对联!”“恭喜恭喜!”夏馆长脸带笑容把她让进门。 金凤随手送上几包喜糖。 夏馆长连同红纸接过, 把纸折齐裁好挥起大毫, 很快几副对联横空而现。 金凤乐滋滋捧过, 连声说谢走了。

儿子结婚那天, 兴德没有食言, 带上二儿子拖辆平板车早早来到。 车上新床箱子奁桌色泽鲜红, 还有一头杀好的猪, 皮肉白净中透红。 金凤忙不迭迎亲家, 贵成专管烧火。 锅上, 林成海带一个名叫万二瘪嘴的徒弟忙得不亦乐乎。

新房早已布置好, 窗户贴个大红双喜, 门上对联红通通的醒目耀眼, 尽显喜庆气氛。 尤富穿上干爹送的新衣, 确有些人模狗样, 脸上笑嘻嘻地, 见来人就敬上香烟。 外屋还是窄点, 只够坐一桌客, 还有三桌客安排在邻居家。 帮忙的人穿梭来往, 捧上香气四溢的菜肴。 一阵鞭炮响后喜宴开始, 来客尽情喝酒, 还有人猜拳行令, 着实热闹了一番。

① 苏北俗语, 意为舒服享受的地方不去, 来到吃苦受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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