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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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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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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河谣》连载

第三十一章

夏末初秋的时节,古鲁板蒿中学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学子。这其中,就有我的弟弟。弟弟的个字比我矮,属于那种典型的“书呆子”或者“学霸”类型的人物,我俩从性格上,属于尿不到一个壶里的那种。他一见我晃晃荡荡地就认定我不是好人,他打心眼里就看了不上我。

我不知道弟弟如果考不上大学的结果会怎样,反正弟弟对田地里的农活是一塌糊涂。我们小时候种地,父亲在前面扶犁开垄,母亲在后面播种,我可能是母亲的捋粪,而弟弟在后面牵着毛驴打滚子、播梭。按理说弟弟的任务是种地这套农活里最容易干的一样,只要跟着走就行了。尽管这样一套活计,却被弟弟搞得一团糟。他先是牵着毛驴走,毛驴却不跟着他,我在后面喊了两声,就跟着走了。可是垄沟不一定直,毛驴有的时候会把棍子、播梭拉到垄沟的外面。这时候,你要让毛驴停下来,把滚子、播梭移到龙沟里继续走就行了。然而弟弟却不知道打滚子、拉播梭的作用是什么,他把滚子拉到垄沟里,却把播梭翻过来了。

这里我也给那些没有种过地的人普及一下。农村的播梭用来拢土把种子盖上,而后面的滚子的作用是把土压实,只有这样种子才能在土里长出幼苗。如果点种,不拢土,滚子压过去,种子没有被土壤覆盖,直接裸露在太阳的下面,种子是不会出苗的。

这么复杂的原理,对于弟弟来说,简直太深奥了。父亲把犁扶到地头,等待着我们一起跟上来,快要到跟前的时候,父亲看着弟弟把播梭拉翻了,就问他为啥不翻过来?弟弟说:“翻过来毛驴不是很累吗?”这种哭笑不得的事情,还有好几次,有一次,父亲带着我们一起起早收割小麦,可等弟弟到了地头,我、哥哥,还有父亲已经干一气活,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父亲来气了,就说了一句:“都这么晚了,干脆就回去吧。”没想到,弟弟真的拿着镰刀回去了。我和哥哥看着弟弟的背影是既可气又搞笑,来晚了不要紧,多少你也为大家分摊一点吧。这种来了又回去的事情可能只有弟弟才能干得出。

还有一次,我和弟弟一起到“六十公分”那面去拔豆地草。“六十公分”就是每口人有60公分宽的地,也就是我和周海放牛抓鱼的那个地方。“六十公分”那面属于新开发的河套地,一场雨下过以后,草比苗还高。由于路途远,天又热,我和哥哥吃过午饭就出发了,而他在后面迟迟没有跟上来,好像他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一样。夏日的午后,在豆地里拔半人高的草,让人喘不过气来,就连比我干活棒的哥哥也有点打怵,而我天生的就有一股虎劲,我在前面开垅,哥哥紧随其后,上午剩下的几根垄,一个多小时就拔完了。就在我和哥哥返回的时候,却看到地头的沙滩上留下弟弟的脚印,估计他来是来了,根本就没找到地,半干撅回去了。我和哥哥老远地还能看到弟弟磨磨蹭蹭的背影。

弟弟的小学是在我们八家村小学就读的,那时候,我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记得教他们语文的是李秀峰老师。弟弟他们当时有一个笔记本,每个周必须找一定数量的好词好句,记在一个笔记本上,然后在规定的时间进行背诵。这一招虽然费时费力,但效果却是杠杠滴,乃至多少年以后的今天,弟弟的作文或者公文的写作都有着扎实的功底。然而他小学的时候数学并不很好。记得他在小学解方程的时候,如果没有哥哥的辅导,很难入门。因此,他在小学的时候还留过级。

弟弟读初一的时候,我还在初三补习。因为留过级,弟弟小升初的成绩应该很好,然而却因为《录取通知书》的事情郁闷了好几年。初中的《录取通知书》,虽然没有大学《录取通知书》那面隆重,却也引起左右邻居的好奇,人们看过以后,放在哪里是一个问题。最后,父亲就把弟弟的《录取通知书》放在我家柜子上面画与墙中间分开的一个缝隙里,并且里面放一半,外面露出一半,既不被人当垃圾扔掉,又容易被发现。可是,母亲烟瘾很大,而且不用烟袋,抽烟必抽蛤蟆烟,有劲,卷烟必用大白纸,习惯。有一天,母亲一个人在家,烟瘾犯了,就开始到处找抽烟纸,突然发现画的后面有一张干净的“抽烟纸”。

母亲虽然不识字,但他知道有字的纸有用,但他并不知道这张纸是干什么用的。他就看准弟弟的《录取通知书》左下面的空白处,撕下一条,字没有撕掉,公章也没有撕掉,只是看起来非常不雅,“懂行”的人一看就是撕掉了那一条做抽烟纸了。

母亲这一“不雅”行动,让全家人哭笑不得,也使得我们家书香门第的“雅号”大大降低。《录取通知书》被母亲抽烟给撕掉一条,还不如滴上些污水,或者不小心弄撕,都能有个圆满的解释,这个明显的“证据”,即使孙悟空在世,也无济于事了。弟弟的鼻子简直气歪了,母亲也显得不知所措,“爱咋咋地,抽烟就是抽烟了!”开学报到的日子,弟弟遭到了班主任老师毫不留情地数落:“天下奇闻,把《录取通知书》当抽烟纸了……”弟弟还说,因为此事,初中三年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解开他与班主任之间的那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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