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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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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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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河谣》连载

第五十二章

在那个物质比较贫乏的时代,木中的吃喝拉撒给人们留下了苦涩的记忆。木中老教师陈向东还给我们提供了当年的“顺口溜”:一等公民赵凤军,不管男女都撒村(骂人);二等公民是孙文,敲钟拉闸锁大门;三等公民刁小四,查查水表看电字;四等公民叫贾盛,抽烟喝酒不要命;五等公民王永和,低头抬头看秤砣;六等公民李忠普,大事小情有一股;七等公民刘金山,粮食进场把牌端;八等公民赵玉柱,面条饺子添饱肚;九等公民是杨友,马勺一颠喝小酒;十等公民李秀明,梦里都在把婚成。这十等公民都是当时学校聘用的临时工,其中的人物有不少我都熟悉,尤其是烧水的老赵头,还有敲钟的孙文。

“老赵本名赵凤军,孤家寡命影单身。烈日酷暑锅炉热,朝雨微凉酒壶温。”我曾在《木中记忆》一书中给老赵头写过一首打油诗。老赵头是一个60多岁老光棍,他身材清痩且身板硬朗,一身破旧的中山服加上一顶破旧的八角帽,因为日久失新,都成了炉灰的颜色。趁着没人的时候,他还会在锅炉房光起膀子,阴天下雨,自己也会来点小酒。为了保障当时全校师生2000多人用水,老赵头有一个规定,就是打水不能用脸盆,谁若违反规定,出口骂人便是家常便饭。因为女生洗涮比较勤、用水比较多,他们都是偷偷摸摸地把脸盆先放在外面,然后带几个茶缸,打满之后再往盆里倒,所以女生挨骂的次数要比男生多。

老赵头当年对我不薄,高中四年多,我也就给他买了两盒烟,每次打水的时候给他点上一支。我打水都是趁着水烧开之前人少的时候去,我去打水从来不是用茶缸,而是从宿舍拎一个铁皮水桶。对我来说,只要到宿舍找着水桶,打热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别人管“老赵头”叫“老赵头”,我管“老赵头”叫“老赵爷子”。他看着外面没人,就把后门给我打开,让我把水桶放在锅炉的下水管龙头的下面。我进屋给老赵爷子点上一根烟,然后就一边唠着嗑,一边看着茶炉子的水表。“等一会吧,马上好了。”如果刚好碰上老赵爷子喝酒,他还会让我:“喝点吧?”等水表的温度差不多了,我就把闸阀一拧,不到半分钟,一大桶温开水,回去洗头、洗衣服的问题全部解决。据我所知,全校人知道打水能够走后门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一个人是我,另一个就是老赵头。

再说木中的敲钟人孙文。孙文小个子小眼,说话口齿不清,而且还有点赤红脸。祝和林老师在《平凡的敲钟人》一文中对孙文有着这样的描述:别看孙文干的只是敲钟的活儿,这活儿一般人还真干不了,即使是干得了,也不一定能达到孙文的高度。有人做过测算,孙文每天敲钟28次钟,一年约7200次,敲了26年约18万次,失误率不到两万分之一。孙文也是一个光棍,他敲钟的小屋有一张床,而且收拾得很干净。为了树立“光辉形象”,他还把自己的头整得像牛犊子添过的一样。

因为我学习不好,又染上了恋情,再加上特立独行的性格,所以,我很少有什么知心朋友,而老赵头和孙文却成了我难得的两个“闺蜜”。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阿梅不但具有文学天赋,她还会唱黄梅戏中的《女驸马》。然而,这种昙花一现式的爱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晚自习之后,某君把我给阿梅的《表白》转交了我,这让我与阿梅的关系迅速跌到了冰点。第二天白天的自习课上,我的眼神与阿梅的眼神交汇以后,我的心如刀绞,便从教室后破窗而逃,然后跑到校外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一连气抽了五六支。等我从外面走回教室的时候,邻桌的老薛就跟我说:“老陆你出去抽烟了?”我这哪是抽烟,这简直就是抽的一个窝囊。我断然绝然地放弃了这段飞蛾扑火般的爱情。然而,伤害总是双方的,我不在教室的时候,阿梅就扒在桌子上睡觉,我在教室里的时候,她就千方百计向我抛来一股炽热的火焰。

我羡慕那些美好纯粹的爱情,然而,在贫穷的世界里,爱情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在那个年代,谁不想嫁一个有城镇户口,有好工作的如意郎君。为了制造悬念,我甚至在晚上十点熄灯以后,到老赵头那里打水,而此时的阿梅不知何故,也会悄悄地离开教室。而某君以为我们去约会去了,他便找遍了校园的角角落落,最后发现我在宿舍里洗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猫捉老鼠”的爱情游戏。反正,高四这一年,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在忍耐难熬的时候,我就跑到孙文的敲钟房跟他聊天。印象中的孙文长期穿着一身仿制的绿军装,黄胶鞋,还戴一顶绿帽子。孙文的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女友》,还有一些报纸和刊物。也就一两根烟的事情,我和孙文便成了“知己”。孙文有时候还问我,“处没处对象呢?”我就跟他吹,“啥年代了,还不处了对象。”“哪儿个呀,哪天你跟我说一下,我看看。”我就把我心中的女神更换了一种神秘的色彩跟他吹,吹得孙文的赤红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如果说我身上有一点文学细胞的话,孙文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因为我创办的那本《狼尾巴花》,在当时已经很有影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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