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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香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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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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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的诅咒》连载

第八章 愚残油饼铺

 

辍学其间,我时常失落郁闷,记忆的那条神经功能突飞猛进般升级。神使鬼差般把过去的各种往事当成宝贝似的,储存在感昔忆苦的脑海里恍若影视片段,一个又一个显示在回忆的程序屏幕上,变成一种没有节制的嗜看,和欲罢不能的自我陶醉。

与学校断绝来往的那些日子里,我的生活又回到原来的缺陷,原来的孤独和烦燥。有时还若带一点莫名其妙的暗泣,然而这一系列掇学病症,不能像获得某种幸福那样可以与人分享,于是我只能在独自混沌的世界里用泪水淹没心中的敏感,用非同的乐观时不时抱着下肢那双唤不醒的双脚,至于什么时候舍弃这种无奈的伤癖,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忘却。不过有些事不是想忘就忘,想记住就记住那么简单,也许这就是复杂的没有绝对。

又一个初秋来临的一天午后,阳光失去了正能量,白天显然没有了初始的光芒。那辍学六十多天的日子里,每天都是难言的默哀日。坐立不适的我,好像来自深山野地被世俗与现实抛弃的怪物,那残破不堪的躯壳,那严重侧弯的脊椎,不管怎样坐都不依靠,都会失去平衡的尺度。

只好用手当支柱按着,想起这样的命运真的太痛苦了,想起没有人性不懂内疚的父母,真的是有种五味陈杂的怨恨。就这样,无形中学会了坚强,努力了好多年,终于找到了战胜疾痛的方法,让自己乐观开朗,把悲伤留给黑夜,把微笑送给白天,像健康人活着,活出一个特色的漂亮。

这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哪条神经搭错了,竟然和母亲聊天,聊着聊着突然间聊到了这样的闲日子该怎样打发。聊到措手不及的话题时,我随着思路的那根经一动,便亮出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好活儿。于是兴奋不已地说:阿娘,“我们能不能去旧居,开个油饼店呢?”

母亲被我这么一问,表情显然的惊讶,然后深思着,过了一会儿,大惊小怪的语气说:“哎呦!这个点子不错。好好好!真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对了,过两天我去街上请教那个油饼铺大姐……”随着时间慢慢溜走,加上夜色的寒意,我和母亲终于结束了意犹未尽的长聊之夜,各自进入了各自的睡梦世界。

这个夜晚过去的早晨,若带孩子气的母亲,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似乎起的特别早,嘻嘻哈哈的有种兴奋的可爱,突然把我从被窝里撬起,一副认真的样,那嘴巴声调不大不小,特别生动的语气对我说:“喂,闺女,快起来,阿娘跟你说,昨晚讲开油饼铺店的事,阿娘思前想后都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不但能打发时间,还能挣到小钱儿……”

然而没过几天,母亲果真干了起来,干脆式麻利的步伐去了旧厝那边打扫整理,购买炸油饼用具,一些杂七杂八有关开铺的事儿,忙碌了两三天,一间像模像样的油饼铺,被母亲那双能干的勤手搞定。

九月十五日这天清晨,鸡刚破晓,母亲早早起床洗漱,傻气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忙着把三眼炭炉烧旺,随后打开自动磨浆机磨米。还在被窝里的我被这种富有励志的声响唤醒,便睁开惺忪的睡眼,突然心生同龄人所没有的懂事和勤劳,就这样起来帮着“老板娘”做力所能及的事。

起床后,我用纤细的手当成正常人的腿脚,利索的动作爬到了竹凳上,摇摆着艰难的动作走到摊前,用上残而不废的精神,有节奏似的削着萝卜皮,把削好的萝卜放在水盆里清洗晾干,拿着用具把白白胖胖的一条又一条萝卜切成碎丝,然后拿着菜刀“笃笃笃”地声响剁着陷……炸油饼是米浆做成的一种油炸食品,形状似一小圆圈,和小碗口差不多大,油饼肚里有萝卜丝条,还加葱头和芹菜胡椒粉等配料制作而成。

接着我们各自忙着手中的活,不知不觉天空渐渐地亮堂了,那油饼铺的生意也就跟着做了起来。这种油炸食品,是人们早餐桌子上的一种好配菜,而且价格很便宜,一块只卖两毛钱,吃起来口感清香爽脆,使人回味无穷,食欲大增。

开张第一天,生意出乎意料的清淡,忙碌了一整天,油饼只卖出44块,计人民币捌元捌角。这时我才知道,做生意不是我所说的那么简单好做,更懂得万事都是开头难。

趣味性的我,由于缺陷的因素,之所以过早的成熟,面对困难时,不管这个困难是自己的,还是家人的或者是他人的,总之,习惯似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对于这次做生意的清淡也是如此。于是我就用心良苦的语气跟遇困就喊苦的母亲,开玩笑地说:“愚蠢的娘啊!咱们别灰心,收入捌元捌角虽然还不够本钱,但也没亏什么钱呀!”

“想必,收入的这个数字,是个吉祥之数,它可能象征着油饼铺的生意,以后会红火火的。对了,娘!你呢愚蠢,我呢脚残,干脆把原来的油饼店改名换姓,叫作愚残油饼铺好了,说不定会吸引很多顾客。”我那爱找乐子的嘴巴还真有效,随便开的玩笑竟然把愁眉苦脸的母亲逗的直摇头,忍不住呵呵地笑着说:“你这鬼丫头,没大没小的真气死人,也不知道脑袋里装着啥东西?老爱瞎胡扯,和乱说一通……”

然而接连几天生意都不怎么红火,不过油饼卖出的数量,明显一天比一天多,因此母亲和我都在兴奋中忙碌着。接踵而来的生意,那数月的忙碌日子悄然无声的,成了秋天落叶的伴奏。

三年后,油饼铺的生意被愚和残苦心经营,终于有了起色,那手头上有了每月上千块钱的稳定收入,这种风不怕雨不怕的小本生意,算是付出力和汗的一种慰藉和报酬。

之所以让我真正拥有了一种充实的生活,并懂得了自己并非如父母所说的那样好无用处。同时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正常也好,残疾也罢,只要是能干的,都是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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