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清晨,我在欲哭无泪的伤河里,精神恍惚似的接起兄长打来的电话,从声音里我好像看到他憔悴不堪的哀容,夹杂着低沉隐悲的语气,叫我拿一张母亲生前的相片。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但很难想到这种根本不会沉淀在记忆里的小事,我居然在失亲的哀痛情绪之中,还能够清楚地记着,我和母亲还有女儿一起照的,一张三代合影的相片。
想必是母亲的灵魂在冥冥之中,助我想起两年前照过的那张三代合影的相片。平时她很少照相,只好拿着这张三代合影,血脉相浓的合照,放在电脑上剪做仿造一张亡母的遗像,虽然制作的有点模糊,不过在这种匆促的情况下,也只能将就用上。
母亲的永眠,令我们悲痛欲绝,只能在欲哭无泪中筹办着亡母的后事,哀悼着亡母的遗体,在霎那间变成干涩的骨灰粉。这一刻,孤子哀女的泪,如同天上突然而下的雨珠儿,凄凉的仿佛秋天扫落叶。
在火葬场旁边,我自私地想过,为什么里面火化的是母亲,而不是我,她活着有用,我是多余的。想这,我失常地在心里呼唤母亲,“既然你弃我而去,又何必送我到世上走这一遭,让我备受与你别离的痛苦。”
办完了丧礼,暂时把亡母的骨灰,寄放在火葬场里。然后兄长抱着亡母的遗照哭丧着从火葬场里出来,上了回家的丧车,按民间风俗,一路呼唤亡母的三魂七魄,跟我们送丧的队员一起回家……
晌午时分,我到了从此没有母亲的家,心里被掏空似的,无法控制和安抚悲痛的情绪。兄长把亡母的遗像摆放在祖先们牌位的旁边……我和小妹去亡母生前住过的卧室,收拾着她的遗物,似乎在收拾着她的一生。想着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子结束了,哀伤的我才明白,死亡对每个人,原来都是那么的接近,那么的可怕,那么的在劫难逃。
天擦黑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我,被那哭丧的哀悼打击而倒下,就这样躺在亡母生前睡过的床铺上。可是不禁触景伤情,记忆的思想勾起了去年六月十七号那天夜晚,仿佛就在昨天发生的天伦之乐。
那晚,我私底下“尊称”的愚母,她还硬朗健在,不曾想,还没到一年的时间,为什么一切都改变的那么突然?这一刻使我大彻大悟,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轻浮浅薄,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然而后悔不已的想着,其实当初母亲做B超时,了解的只是腹腔方面情况,至于肺脑部还是好无所知,这本是若动脑筋就能想到的事,可我们却糊里糊涂地给疏忽了,如果能及时悟到这一点,说不定她现在还活着。
失亲的日子里,我心里时常在想,这两三年来母亲老说自己日子不多了,也不知道再活几天。总之,不吉利的话,也许这就是母亲对自己生命的可怕预言。
然而不经意间想起,母亲去做手术那天,一下子变成了秃子,如果醒来的话,“发现自己从前世带到今生的头发”突然变没了,叫她情何以堪?因为她虽然看似愚蠢,但爱美是她的天性,也是女人的天性。
母亲离开我们百天的日子里,我经常猜想她的病故,可能是被脑部中的哪根主要血管破裂,而导致猝死的原因。可能手术时,医生刀口上缝合不好引起感染,导致头颅破坏的原因。可能是医疗事故造成的重要原因,总之,想了很多可能,这才领悟到也许能挽救的办法有许多种,可我们却不懂得如何去做,甚至还盲目的乐观,认为病人已经动了手术,醒来就会平安无事,可惜都没去想,在脑子上动刀子和肉皮上刺口子,怎能同日而语呢?
我想哀悼的思绪,都是零碎的伤感,无奈的难以言表。我想人这一辈子,千难万险都能闯过,而唯独闯不过上天的安排,因为人活到到了一定的时候,一个个身不由己,自然而然的走掉,只不过轮到母亲身上,我们就无法具体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