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成长是什么?我想成长就是一个年轮,加另一个年轮的重复,天堂与地狱的距离,现实与幻想的差距,总之,成长是件复杂的事,不懂,无所谓也。
忘记了从何起,心中装满了浓重的自卑。每天几乎苟活在“孤儿院”里,很多时候承受着这个年龄,所不能承受的委屈。但坚强如我,似乎习惯了承受的压力,似乎把委屈当成独特的磨练,似乎作为喜欢仰望星空的唯美享受,然而这种习惯,除了“风雨”多变,似乎四季常青。
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我的本意,只能说是未知的被动。投到封建愚昧家庭,亦如此。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生以来,“与众不同”,为什么周围的世界,如此黑暗。 脆弱的记忆里超载模糊的可怕,只好不想不说,因为有些事不说更好。然而有些抹不掉的细节,即使是不愿提,但有时候就是很奇妙,会随着失控的情绪,不由滴漏。
难过的往事,想起来其实是多余的痛心,但刻意的去深藏,也不见得是好事,于是学会了顺其自然的回忆,顺其自然的忘记。记得孩提时,经常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苦尝着孤独的可怜,和不能行走的悲哀。其实这也不见怪,缺陷的命运也只能这样,可惜这还不是命运最糟糕的不幸,因为最不幸的是人人眼里最快乐的童年,成了我最想哭的人生片段。
独立思考那天起,对生命充满了疑问,对近亲充满了鄙视,尤其是对双亲,那情绪充满无法平衡的失控。每当翻开记忆最深刻的那段过去,突然歇斯底里地怨恨和呐喊,呐喊天父地母,为什么会把“尤物”寄养在充满封建,充满黑暗的家庭!从小,记忆就超强,身边的点滴,好像有过目不忘,入心深记的天赋。
手中忙碌的敲打,使懒惰的记忆突然睡着了,不过一会儿又醒来了,也许“她”那无形的生命早已懂得怎样修复大脑,怎样安装超强的回忆系统功。
说来也很奇怪,两三岁的事,至今记得还很清楚,就仿佛发生在昨天。然而给我生命的人,很混蛋,智商低的难辨真假,和不懂人情世故。
此刻的走笔,此刻的灵感,化作委屈的伤感,不由打开儿时的记忆之盒,进行大规模扫描,不禁感叹,“回忆里的父亲,是恨在眼里的憨魔,回忆里的母亲,是恨在心里的愚狐”。
襁褓中失去健康的我,一路爬过来的坎运,其实始作俑者就是伤我最深,害我最残的那“两个人”。记得几岁的时候,夏天的一个晚早,如往地坐在闹居的门口,独自欣赏着门外那条属于人来人往的小街道,那些摇摇摆摆的“走行动物”,有时“成群结队,有时三个五个的来来去去。有的还故意用取笑的眼睛盯着我身上那软瘫的马达,一看就是好半晌。有的还故意走来跟母亲搭话,问祥她废女的残疾来自何故。
不敢想象,耳朵听到的不是母亲内疚的心声, 而是她对废女身体上的缺陷,有着百般的数落和不知羞耻的埋怨。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也是在夏天,有个不知名的近邻,记忆中的她好像经常在家门口,和左邻右舍的三姑六婆,东家长西家短的聊来聊去。
这不,母亲也爱凑热闹,有意无意的从屋内拿出一条板凳,嘻嘻哈哈地跟坐着,不知怎么搞的,这些冷血的“走行动物”,她们的行为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聊着聊着,就会扯到无辜的我身体上的缺陷,把我最痛的要害当成她们烂嘴巴上吐出来的“臭屁”。在旁的我属于弱势群体,除了委屈和无奈,别无选择,心脾被熏的难受,不想吃饭作为反抗。
凭心而论,在这点上,母亲可恶至极。每当那些“走行动物”,对我的缺陷七嘴八舌的取笑一番,她不但不伤心,反而比路人还路人。总是帮着那些失去人性的“走行动物”,反咬一口说,她自己命苦,才会有我丢人现眼的废物。没资格为人母的她,对我的残疾像审犯人似的没完没了的加刑,那时候的我很小,没有反抗能力,任由她那张可恶狠毒的嘴巴乱骂个够。
有时被那些即像人又不像人的走行动物,当成嘴上的笑闻时,眼睛看到的是母亲那双可恶的眼神,和如魔鬼的表情。当有人不经意经过门口,扯到被她亲手毁掉的人,问她,“依金嫂,你这女儿多大?唉!好漂亮呀!真可惜。”
“父母百岁后,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你怎么那么傻,还不趁早“解决”,还留着干嘛?”恶人言毕,母亲便脱口而出,“唉!你知道吗?这个死丫头,还不知死活,脾气倔得很,若没有我,她还能活着。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我们走了,她后面跟着……”在旁的我,耳朵在听,心在懵懂中思考,那恶婆婆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想了好久,后来终于明白了,解决的意思是世俗的残酷。
生在如魔界的环境里,缺陷的生命说白了不如猫狗。有时饭桌上,只剩下我在吃慢饭,那母亲的脸上即刻狂风大作,走过来拿走我手中的碗筷,恶狠狠地说:“你这死丫头,怎么每回都是你吃的最慢?是不是吃“怨饭”,阎王爷咋翻错页了!”
那时,母亲的骂话,半懂半迷,但机灵如我,不但不跟她生气,反而在心里牢牢的记住,也就是说耳朵所听到的骂语,放在小小的肚子里翻来覆去地细思量。后来终于明白了,母亲经常骂的那句狠毒的话。原来意思是说阎王爷掌管我们的生死薄,可见母亲说的翻错页,就是说我的生死薄,被阎王爷忘记了翻……
不懂是非的母亲,迫使我过早的成熟,具有超龄的聪明,甚至超越自我的霸气。小小年纪学会适度的忍,和咬牙切齿的反抗。学会不吃“白饭”,经常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默默地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活出个“名堂”来。
那天生具有的志气,奈何用板凳当脚,不时帮“主人”打扫卫生,削地瓜皮,经常拔整担的豆子,剥很多人都不敢剥,手会痒的芋头。总之,“所有”的家务小杂活,几乎被“废佣”所包揽。而“主人”的一男一女,“一个白马王子,一个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