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的中午时分,坐在病床上的母亲,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如玻璃杯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瞬间吓得兄长惊慌失措,手中拿着的杯子就这样被打碎,连忙把母亲抱起,心慌意乱之下,跑去找医生。倒下后的母亲病情急速恶化,显然进入危险期,于是医生们都很惊讶,都觉得这个奇怪的病人,所谓的病情仿佛一桩棘手的案件。
当天旁晚,在患者如十万火急的病症中,医生专家们临时召开专家会诊研究讨论会,然而始料未及的是,主治医生竟然从母亲的脑CD片子查出病人脑部范围有一大块阴影,但未确诊不知道是什么?所患何疾,总之病情系属复杂。
果不其然,被医务人员救治苏醒的母亲,竟然出人意料地判若两样,神质不清地乱说一番,有时把儿子当做丈夫唤来呼去,有时认不清人不说,还张嘴乱骂,甚至动手乱打人,简直跟疯人院里的病人可以同日而语。
头一次昏迷醒来的母亲,她病体上那复杂罕见的病情,令医务人员晕头转向,像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案件,无法调查线索的解决方法。
农历二月十四号清晨,母亲被魔使鬼差般又一次突然昏倒,一直在昏迷中不省人事,跟植物人脑死亡状态似的,了无生趣地静静躺在病床上,剩下的只有微弱的呼吸,脉搏、血压、体温。但缺失言语、意识、思维能力,只能靠“点滴”维持生命。
然而母亲摊上特殊的昏迷状态,需要人左右一旁的时候,我却无可奈何地呆在家里,内心无比的牵挂和担心。奇怪的是,心里那神奇的第六感,隐隐约约感觉到母亲的病情,肯定凶多吉少,肯定被那作恶多端的死神魔爷抓回“老家”的终点列车,生命逐渐走向灭亡的轨道。
当天晌午,我在冷清的卧室里,时不时关注身边的电话动态,希望突然响起接到惊喜的欣慰,然而每次都是十苦无甜的绝望而挂断。
这次也不例外,那弱不禁风的小妹打来电话,我本能的接听,右手在担心的作祟下微微发抖着,那敏感的耳朵扑捉到小妹前所未有的刺心,和刺耳的痛哭声,可想,这是一种多么凄惨的悲响曲。
在小妹哭诉中,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无措,也感受到那是绝望的声音,把我耳朵震荡的受不了。于是眼中不听劝的泪珠儿如翻江倒海,但还是用力控制不让泛滥,不让小妹有所查觉,用口是心非的语言,安慰了在电话中哭诉的她。用不是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忍受着失魂落魄的情绪打击,直到伤感的电话泣不成声,我那伪装的心境,歇斯底里的化作冬雨冷响曲。
旁晚时分,医生确诊,母亲体检查出急性脑积水,是脑脊液循环通路受阻,使脑脊液流入蛛网膜下腔(或小脑延髓池)的通路,发生障碍所引起的病理现象。这种病很可怕,若不及时治疗,死亡率很高,总之,病人患上这种病就等于摊上一桩大麻烦的事。
自从母亲病体被医生彻底判刑后,被医务人员转到了神经科病房,并再次做了大脑CT扫描,发现病人大脑中的脑积水在急速膨胀,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治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农历二月十七号旁晚 ,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主治医生终于拿出了职业道德之心,给母亲做了术前扫描,数分钟后手术就开始进行了,当母亲被推入手术台,外面的家属焦急地等待着,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可言状。
一个小时后,只见几位医务人员职业的习以为常,心境不慌不忙节奏有序的从手术室里,推出母亲躺着昏迷不醒的病体,那一兄一妹见状,表情惊喜交加,迫不及待地跟上医务人员的步伐,和他们一起护送病人去重症病房。
晚上七点左右,卧室里的电话,被诅咒似的突响,我迫不及待地推着轮椅,接起问道:“喂!喂!”只见问话刚落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阿姐!是我呀!阿娘手术做好了,刚推出来,虽然人还没苏醒,但脸色还不错,放心吧!”
据说住进重症监护室里的母亲,病体一直处于特殊的昏迷状态,从动手术那天起整整昏睡了一个多月。可想,这一个多月,母亲被疾病麻醉的身体等于睡在尿炕里,而身不由己任凭病魔摆布。可想,母亲的病体处在种种可怕的肉体折磨中,将一切能量丧失殆尽了无生机的惨状。
但我们还是抱着希望和等待,凡是有一丁点希望,都不能放弃挽救母亲的性命。也多次妄想着,如果母亲能醒来,哪怕只有几分钟的机会,也要执着地医治,就算是在妄想,只要病人还有呼吸,说什么都不会放弃治疗,哪怕是死马活医,渺小希望也是值得的。
农历二月下旬,一天午后,小妹打来电话,说母亲的瞳孔放大,我似懂非懂的听愣着,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加上心里恐慌因素,便不知道瞳孔放大,对于病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小妹接着又说道:“病人如果瞳孔放大,就暗示着快不行了。”
“乌鸦嘴,别乱说,可能是你太紧张了,看错了。”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很清楚,并预感到母亲的病情很糟糕,她生命开启了慢性式报废模式。
农历三月初二下午,两点左右,医院里打来电话,通知家属病人病危的消息,兄妹俩听状,见大事不好,本能的心慌,颤抖着身子,边哭边跑赶往医院。当兄妹俩赶到,母亲的心跳和呼吸快要停止了,正在抢救室里进行电动式抢救。
抢救了整整十三个小时,遗憾的是,母亲的心电图,始终斗不过命运的安排,因抢救无效而停止跳动功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间。当我们接到噩耗时,身心彻底地崩溃了,因为所有的等待和希望,都在这该死的农历三月初三,凌晨五点十五分,凄惨的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