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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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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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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蒲丝》连载

第一十九章 庆党生村干又接新任务 出节目占红两吓村干部

上回说到占红一心忙着应对罕见特大暴雨过后,村委会暂时搬离和重建的疑难问题。在百忙中,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与他父母的联系。

当然,现在龙头村的现实是,一下暴雨就有可能断电、断信号,具体原因我们在前面已经介绍过。所以,占红手机也是没有信号的,他想与家里联系也没有办法。这一次暴雨比上一次厉害得多,所以尽管三、四天已经过去了,但断电和通讯中断的事情还没有得到恢复。

没有电,没有了信号,外面的事情就不知道,村里的信息也传不出,占红就坐不住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系在了这两件东西的身上。

儿子占红再一次“失踪”,省城里占德牛夫妇又是好多天与儿子联系不上。这又再一次急坏了“铁扇公主”喻铁扇,说什么也要痛下决心亲自到龙头村去探访探访一下了。

面对决心果断的老婆,占德牛也没有了办法,只得计议马上出发。

再说利龙县扶贫办。各个乡镇报来的贫困户资料,已经经过了县委常委会几轮讨论,上报到了市里和省上。龙头村因为贫困发生率达到30%以上,成为了省、市、县重点关注的对象。

虽然没有亲自到过龙头村,县委书记阮诺却把这儿当成了脱贫攻坚的重点对象,给县脱贫办作了例外的批示。龙头村“突出”的贫困发生率,也成了全市最“出名”的一个村。当然到了省里,龙头村的“表现”就不咋地了。但省上领导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认为在利龙县这个地方,不应该出现这么高的贫困发生率,都要作为重点复查对象。

“七·一”节已经来临,乡政府为了热热闹闹地庆祝党的生日,在全乡开展节目征集。因为这事儿是村会计朝天奔在负责,他找到了书记龙占魁。两人研究了半天,没有一个结果。

“占书记各方面的表现都非常优秀,想必这方面也应该不错吧!”在朝会计的提议下,没有办法的他们一同来到占红寝室,找他商量对策。这两人把注意力和希望,都放在了新来的第一书记占红身上。

“我来这里又不久,村上的情况还没有彻底了解,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两人说明来意后,占红也为难了。

“要不,占书记你代表龙头村出一个节目吧!?你是省城里来的,见的比我们多,随便弄一个肯定都能获奖!”朝天奔鼓足了勇气,说了这么一句,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占红。

“做其他的什么也还勉强行,叫我出节目就太难了!别人唱歌为了要钱,我唱歌可是要命啊!”此时的占红也没了什么主意。

“那咋整?看来,我们只有不选送节目了!”朝天奔很是沮丧。因为村上有个规矩,谁管的事儿要是没有出成绩,是会影响到年终干部绩效的。说白了,如果这事儿干不好,他朝天奔到了年底就会少拿村干部误工。这是一种很好的激励机制,目的是让村干部们将自己分管的事情尽量做好。

“我的意见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参加!”占红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了占红的话,朝天奔沮丧的心情又立即好转起来。虽然这个占书记来村任职还不久,但经多次事情的考验,朝天奔似乎已经总结出了一条经验。他知道,只要占书记一说话,事情就有把握了。

“不对呀!我们村不是有会这个的么?!”他突然想起自己来的那个黑灯瞎火的晚上,那棒突然的锣鼓响。

“啥呀?!”龙占魁与朝天奔两人瞪起了眼睛。

“我来的那天晚上,不是有人表演了那么一出么?被龙书记给吼回去了!这个我可记得清楚,当时把我吓了个半死,以为围墙倒了呢!没想到这围墙没在那次倒,却在前不久真的倒了!”占红说道。

“哎!……”龙占魁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停地摇着头。

“怎么啦?”占红十分不解地看着龙占魁。

“你说是舞狮吧?这个节目我们村过去确实还拿过几回奖。不过,这个节目我们到乡上表演了好多回了,大家都看臭了,不愿再看了!”朝天奔说道。

“不瞒你说,我们村过去那可是不缺这样的人才,什么吹拉弹唱的都有。过去还有一个戏班子,方圆百十里地,我们龙头村的剧团那是出了名儿的!可是这些年,广播电视、手机大量普及之后,看戏的人少了,戏班子也垮了,唱戏的那些人也全外出务工讨生活了,我们这儿就成现在这样儿了!哎!……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它变化如此之快呀!”龙占魁边说边晃着脑袋,显得十分的无奈。

“这个事情,我们得好好计议计议!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放弃了!”占红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我们都知道能上一个当然好,可是眼下想不到办法嘛!”龙占魁双手反着相互拍了拍,然后朝占红面前一摊,显得非常焦急且无助。

“把江主任请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无故放弃了,真的不能放弃了!”占红说道。

没过多大工夫,一阵震天动地的马达声响过之后,村主任江开河来到了村临时办公地点。

听明白大致意思后,江开河的意见与占红不谋而合,三双眼睛又全都盯上了村主任江开河。可是,又到哪里去找合适的节目和合适的表演者呢?江开河快速地开动脑筋“运算”着,他在脑子中搜索着村里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爱好。一组、二组、三组……,不到五分钟他便把村里每一个人都筛了一遍。

“哎,真不好找啊,我把村里每个人都排了一遍,现在村里没有合适的人了!”江开河使劲地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说道。

随着“最后一根稻草”希望的破灭,龙占魁和朝会计两人彻底泄了气。其中最急的还是会计朝天奔,他开始埋怨自己的运气太差,管的都是最不好弄的破事儿!

会计这一行,在农村干部队伍里,有的地方又称作文书。平时主要工作就是写写算算之类的,文化水平并不高的朝天奔认为:难!这还不算,遇到个别不讲法、不讲理的村民,明知自己不符合办理某个事项却又偏要找到他,让给写个证明什么的,不写就得罪人写又违法,常常搞得他很难办。老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认为村上的干部就是“官”,就得给自己办事儿。

前些年,上头要求加强基层文化建设,领导小组从省里一直到最基层的村都有。龙占魁一想,这事儿层层都成立了领导小组,咱们龙头村也不能拖全乡的后腿呀,也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自己当了组长。可是,谁来具体抓这个事情呢,三个人在一起讨论了小半天定不下来。龙占魁一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耗着啊,乡上还等着要名单不说,自己村里相关的事情今后也得要有人具体来抓啊。怎么办呢?也是无巧不成书,正当三个人都没有主意的时候,村民米太富急冲冲地从外面冲进了村委会的院子里,边跑还边不停地高喊:“朝会计啊朝文书,快,快,快,帮我写一个证明,娃娃学校里急着要!”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了村委会办公室。

议事未决的村上三个人,眼神一下子就聚集到了米太富身上。来人显得很急,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请求朝会计马上给他写个证明,他要带到学校里去。

三个村干部一听,米太富说的是实情,群众的事情为大啊。看着米太富的情况比较急,就只好先给他办这个事儿。按照村上的规矩,朝会计负责写证明的条子,村主任负责审批签字,支书龙占魁负责最后把关和盖章子。因为村上三个干部都在一起,不到十分钟这套程序就走下来了。米太富很高兴,嘴里不停地道谢,还一个劲儿地夸赞朝会计“全才”,大声说道:“朝会计,朝文书,既会算又会书,真是文武双全啊!”说着话,就给每个村干部手里发来一支打卷的香烟。村上这几个人也不分好坏,接来看都没看一眼就抽上了。

朝会计一听村民当着书记和主任的面儿夸赞自己,心里也很高兴。

“有了!”米太富还没走远,龙占魁朝着办公桌就是一巴掌。

这一下,把没准备的江开河和朝天奔两个可吓了一跳好的,两人直愣愣地盯着龙占魁。朝会计刚看了龙占魁一眼,两人目光一对,他赶紧把目光移开了,透过龙占魁的眼睛,他似乎感到了一丝不祥。很快,江开河也“回撤”了自己的目光,心说这不正在研究谁来弄这个文化这一摊子事儿吗?这事儿千万不能落在我的头上!干其他什么事儿都行,唯独这事儿自己没法办。

“有了,有了!……”龙占魁一边不紧不慢地吸着那支米太富发的打卷香烟,一边胸有成竹地念着“有了”。

组长已经有支书当了,龙占魁每念一声“有了”,江、朝两人的心就紧一次。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只能在他们两个人中选择一个,但这两个人都极不愿意干这个事儿,都希望能落到对方头上。

“村长,现在叫村主任……”龙占魁望着头顶上的瓦片,抽着烟吐着烟圈,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听到龙占魁嘴里念叨着“村长、村主任”,江开河的心就是猛烈地一惊,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一提议,另外一人再一附和,这事儿就落到自己身上了。现在支书龙占魁念叨着“村主任”,只要他一提议,朝天奔再一举手表决,那永远都是两票对他这一票!干事儿江开河还真的没有怕过什么,但搞文化这个除外。

“文书,现在叫会计。改的时间长了,就忘记了老叫法了!”龙占魁依然吸着烟望着上面的瓦片。

朝会计的心又和江开河一样,马上开始狂跳起来。

“你们想好没有,到底谁更合适呀?这么一个小事情,我们今天总不可能议而不决吧?”龙占魁灭了烟头,看了看江、朝两人,问道。

两人都只是摇头没作声。江开河心里说“你倒是‘砍一刀’来个爽快的啊!这样弄好难受!”但此刻他又不敢明说,因为这样他还有一丝躲过的希望。

“那我提个议!”龙占魁说道。

“你倒是来快点儿啊!”到此时,江开河和朝会计两人都受不了了,心里都希望来个痛快的,但两人都不敢明说。

“米太富说得好,文书,文书,既能文又能书,文化这块理所当然是该当文书的管了哦!”龙占魁说完这话,给江、朝两人各发来支烟。

“有理,有理!”江开河一下子就释怀了,脸色也好看了。

“道理似乎是有道理,可这玩意儿它我不会啊!”朝天奔接过烟,现在也不紧张了。只是后悔自己的职务名儿不好,不然这难干的事儿就不是自己了!

“不怕,不怕,朝会计,组长不是我嘛?有事儿乡上首先找的是我啊!有事儿我们一起商量嘛!”龙占魁说道。

“我们几个,还要不要表决一下?”龙占魁问道。

“还表决啥呀?江主任那态度不很明确了吗?”朝会计噘着嘴。

“过去,不是听人说有戏班子吗?现在还有没有人在家里?”占红问。

“有!有!有!”朝会计斩钉截铁地说道。此话一出,朝会计又摇了摇头,说道:“哎!可是,在家最小的人已经快80岁了,唱不动了!”

“会吹的还有哪些,会弹的有几个,还有啥子没有?”占红也感到了事情似乎不太好办,又追问了一句,他也在迅速地想着办法。

“会吹会弹的也都有,全都老了,拉不上台面了。其中有一个已经卧床好多年了,恐怕很快就要……另一个会弹还会唱,可惜到城里他女儿那里住了,一年难得回来一两回。除此以外……”江开河掰着手指头,仔细地回答着占红的问题。

“还真的有点不好办呀!”占红听后,也感到无可奈何。

“既然搞不成,那就算了吧!我们这样耗着耽误工夫得很!”江开河在这件事情上率先举起了“白旗”。

“可,可,可是,乡上的文件里说,每个村要出两、三个节目,确保至少要有两个节目上台,不然,不然……”眼看着事情要黄而又不甘心的朝会计,举着乡里的文件晃了晃,小声地说道,生怕龙占魁、江开河两人批评他。

“哎,这个事情真的不好办!为什么表演节目要吹拉弹唱的呢!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大老粗的弱项嘛,上台干点别的就不行吗?真是本本主义!这个文件也发得太死了!”龙占魁不住地埋怨着乡里写文件的人。

“你这下把我提醒了!来,来,来,龙书记,除了这个吹拉弹唱的,我们村还有哪些板眼儿?”占红听出了门道,赶紧问道。

“有打金钱板的、有敲锣的、有打鼓的,还有表演魔术的!……”龙占魁也掰着左手的手指头,一五一十地背着。

“好,好,好!那就有了!”占红一听就来了精神。

“嘻!”朝会计浅浅地一笑,说道:“我以龙书记发现了什么好办法,这些我都想过,一个都不成啊,现在。”

“哎,是啊,朝会计说得对啊!表演金钱板儿的,好多年没有表演了,说的都是些传统老词儿,人们也听烦了!敲锣、打鼓的,没有主题人家怎么打?表演魔术的,也进城了!”龙占魁也有些后悔自己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些话。

“我看有门儿!”与村上几个泄气的人恰恰相反,占红此时却有了主意。

“啊!那咋整啊!?”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了聚焦到了占红身上。

“节目要是旧了,可以‘翻新’一下。打金钱板的,我们弄点新词儿不就完了么?”占红说道。

“弄倒是可以弄,不过没点儿文化水平,弄出来它不是那么回事儿呀!”朝会计摇着头。

“这个我们先不忙讨论。我看,龙书记也可以出一个节目嘛!”说完这话,占红看着一眼不转的龙占魁。

“唉!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喊我表演节目,那不是要我的老命么!?”龙占魁一听占红赖上了自己,赶紧推脱。

“就是嘛,龙书记出一个节目就可以代表我们村了!”江开河一听,占红将了龙书记一军,为了不让“坏事儿”跑到自己的头上,也急忙跟着附和。

“我看行!占书记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嘛!”朝会计一看江开河递过来的眼神,也赶紧附和道。

“好嘛,你们两个这是在联手推潘驼背下岩!”龙占魁一看用手指着江、朝两人,可不高兴了。

“龙书记,我说你行你保证得行!不是整你冤枉的!”占红说着话,就把龙占魁拉到了一边,悄悄地与他说了几句,龙占魁听后不停地点头。

“为了庆祝党的生日,今年我带头出一个节目!”龙占魁回来一坐定,就认真地说道。

“这就对了嘛!你是书记,你是应该出一个节目!”朝会计一听就高兴了,龙头村上报的节目单子上,至少不会是一张白纸儿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村支书龙占魁,在什么地方公开表演过什么“节目”。朝会计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但在这种场合,他又相信龙书记绝对不敢说假话。

江开河在旁边使劲揪了一把心直口快的会计朝天奔。朝天奔咧着嘴,瞪着眼小声问江开河:“咋的了?”这一下实在把他揪痛了,朝天奔不停地用手揉着被江开河揪过的膀子。

“你还没听出来啊,他是带头,带头!懂吗?!……”江开河将嘴凑近了朝天奔的耳朵,小声地说道。

“他是书记,带头是对的嘛!揪我干啥子嘛!”朝天奔依然不解,大声说道。

“占书记当总指挥。咱们村上三个干部,我出了个节目,你们两个也要一个人出一个节目!”龙占魁指着江、朝两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江开河瞪了朝天奔一眼,说道:“来了不是!”

“嘿,嘿,书记,我们村有你作代表出个节目就行了,我们干这个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出了哈!”朝天奔这才明白江开河揪他的意思,赶忙推脱。

“书记都带头了,你们恐怕也得出点力哦!”占红说道。

“那干脆这样,我们四个人,一个人出一个怎么样?免得推来推去,这样大家都平等嘛!”江开河一看,占书记、龙书记“打伙”在将他和朝天奔两人的军,干脆豁出去了,要“将”军,大就家都互“将”一盘!

“江主任这个主意不错,大家都很公平,还有谁有意见没有?”占红问。

占红此话一出,江、朝两人相互吃惊地看了看,心想:“看来占书记早有打算,还没把他‘将住’!”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也没有后退的路了,行与不行,都只得一直往前冲了。

“既然占书记跟龙书记都能出,当然我也能出!”江开河被两个书记“逼上梁山”,几乎没有退路了。尽管他说这话十分的没底,但是当过兵的不屈性格,让他不得不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大家都出,我也出一个!”面对这样逼人的态势,朝会计一看,自己再不表态,也不行了。尽管他也十分没底,更没有办法,也只好“明知山有虎只得向虎山行”了。

“好,好!这下就有好几个节目了哈,这下够了不?朝会计?”占红看着朝天奔,问道。

“个数够是够了,我的节目还不知道在哪儿!占书记,恼火啊!你这样一逼,这个可是要弄死个人!”朝天奔感到很恼火。

“我们把打金钱板的请出来,新词儿我来写,这就算我出了一个节目了哈!如果哪个不服,你们来写这个新词儿,就算你们出了节目了!有没有哪个来弄这个?”占红提高嗓音问道。

“你倒是安逸哦!刚刚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套上,立马就解套了!还是多读书的人能干啊!”心里一点没底的朝会计没有办法,但也不得不服,因为他是根本写不出来什么金钱板儿的新词儿来的。

“我知道你们出节目也很难!不过,经过这阵的思考,这个我已经替你和江主任想好了!你们只需要照着我说的去做,节目到时就成了!”占红说道。

“啊呀呀,占书记,你真是救命恩人呐!”有了占红这句话,愁眉苦脸的江、朝两人立刻转愁为笑。

“那你让我们搞个啥子节目呢?反正不能让我们在台上出洋相哈,丢不起那个人!”没底的两人还在关切地问。

占红心想,看来这两人还是不放心。干脆我再急他们一下子,看看反应如何。于是又一本正经地说道:“给党庆生,当然离不开党这个主题。刚才,我与龙书记商量了一下,江主任嗓门大,就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朝会计呢,嗓门要细腻点,建议唱《党啊,亲爱的妈妈》……”

“哎呀呀,我的天啊!你这还是想要整死个人啊!占书记,你这是哪儿疼就往哪儿撒盐啊!哦!你们两个书记研究了半天,还是喊我上台唱歌,喊我干点别的不行吗?”江开河一听,拍着凳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天啊,我的妈呀,还真是怕啥来啥!”朝会计抹着脑门上的汗水,也站起来了。突然,他转念一想,又坐下了,两手往胸前一抄,笑着说道:“我先说哈,别人唱歌是要钱,我唱歌可是要命!反正我不管,非得要喊我上台去唱也行!没唱两句下边全吓跑完了,责任是村党支部、村民委员会的,与我无关!此乃其一;其二,要是这次污了龙头村的招牌,从今以后如果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乡政府不准咱们龙头村的上台表演,也与本人无关!”

江开河一看,朝会计这会儿反应挺快的嘛!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这番词儿来呢?万一朝会计赖掉了,自己干这一行又不得行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那可不成啊。赶紧说道:“对,对,对,朝会计说得对!万一咱们一上场,把下边的人全吓跑完了,以后乡政府不准咱们村的人上场表演,责任都是村支部的哈!”

江开河是村主任,他可说话中夹带着私心,硬是只说了责任是村支部的,压根儿没有说村委会!

“看你们两个这点出息!喊你们上台表演个节目,就像是挖了你们家祖坟一样恼火,有那么严重么?”龙占魁吸了一口烟,看了看江、朝二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江、朝两人相互看了看,心说:“刚刚不久前你不也一样么?占书记给你说了两句出了点子,你就硬得起了。哎,也不晓得占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两人又不敢明说,只是把眼神又聚焦到龙占魁的脸上。

“哈,哈,哈!”占红大笑来,向惊恐中的两人递过来一个特别的眼神,那意思是让他们找龙占魁。

通过这一出,占红也彻底看明白了,这两人与自己一样,缺少文艺细胞,特别不善歌舞。当然,对于以“大老粗”著称的大老爷们儿,这点不足为怪。

“哈,哈,哈!想不想轻松点嘛?想要轻松点嘛,烟拿来抽起噻!”龙占魁一改一本正经的样子,大笑起来。

两人一听,赶紧从包里拿出香烟来,递到了龙占魁的面前。朝会计一急,拿出来的却是两支。

“为了少唱一句歌,朝会计的喜烟都拿出来了!”眼尖的占红说了一句。

“用不着那么隆重嘛!哈哈哈!”龙占魁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占书记晓得你我大家都是大老粗,搞这个唱啊跳的不得行。但是,我们几个还是各有特长的。所以,占书记找我商量,我们就用大家的特长,编成节目上台表演,这个恐怕大家都得行哦!江主任你干这个事……朝会计你干这个事……”龙占魁一边慢条斯理地抽着烟,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呀呀!龙书记,为了抽支烟,你也不能这么绕着圈子害我们呀!”听龙占魁说完,朝会计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眨巴着眼睛盯着龙占魁说道。

“唉,那可不一样哈!不绕这么一圈,这喜烟怎么出得来?”龙占魁轻轻一摇头,左手一举那支还没点的香烟,又指了指夹在耳朵上的一支香烟,说道。

这话一出,村办公室里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商量了半天,村上出节目的事儿终于定下来了。三个村干部走后,占红一个人围绕着这个临时办公地点走了一圈,不远处村委会那幅破烂的景象再次进入了他的眼帘。报告打上去好些天了,除了乡上来人看了几次之外,并没有得到其他任何回音。这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占红不得安宁。

这几天,也有不少村民找到了村上两委和第一书记占红,要求无论如何,也要将被山洪弄坏的村委会办公室重新建起来。

话是十分好说的,可做起事情来却非常之难,难就难在没有钱上。占红没有搞建筑的经验,但是他会动脑筋。他按照当地的建材价格和人工费等因素,大致算了算,如果村委会依照原样建起来,费用至少在十万元以上。按照当时的政策,既不能叫村民集资,也不能大规模地搞群众投工投劳。这样一来,既没钱又没人,要想重修村委会,其难度可想而知。

占红甚至想冒实地到县上去找找县扶贫办、县民政局和县政府,然而基于龙头村过去是信访和上访的高发村,也没敢轻易走出这一步。他知道,龙头村在这方面早已“名声在外”,走出这一步,或许并不一定就能取得好的效果,而且还有可能被上级误解为干部带头“上访”。该想的办法和能想的办法,占红都已经想过了,实在没了主意。

为了节目表演争得名次,何幺婶家里这几天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俗话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节目定下来了,多少也得排练几下才行啊。于是,这个村委会临时办公地点,就成天有人开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村上,龙占魁、江开河、朝天奔都对占红给自己安排的角色感到满意。占红也赶在排练之前,写好了金钱板新词儿。一排练,大家都说词儿写得不错。可是,问题又来了,词虽然写得不错,可是表演的人总说人老了记不住!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好些天,经过不断的排练和私下练习,龙头村的节目渐渐有了模样。眼看离全乡庆七一的日子就差最后两天了,这天龙头村村委会又一次进行了节目总排练。明天节目将到乡上去彩排,这么多的人累了这么久,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节目被刷下来。占红则当起了总导,朝天奔弄来了从村委会抢出来的大喇叭。得益于大喇叭的功劳,何幺婶家外面的空地上,早已聚焦了不少喜欢看热闹的群众。

龙占魁一看来了这么多的人,生怕生出一些预料外的事端来,嫌朝会计多事,招惹来这么多的群众。占红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朝会计做得对。今天这一排练,节目到底是好还是坏,正好可以听听群众们的意见和建议。占红这么一说,龙占魁觉得也有道理。

按照预定时间和计划,排练准时开始。一通锣鼓下来后,江开河、朝天奔两人戴着行头画着花脸,跟着其他演出人员就出场了,不少人都愣了一会,“那个不是江主任么?”“这个有点像朝会计,不就是他,朝会计!”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随着劲爆的音乐节奏,江、朝两人卖力地在台上干着自己的“分内之事”,下边的群众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占红和龙占魁站在人群中“观战”。虽然都不是专业人员,但哪儿不对,他们还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一会指点这儿要这样这样,一会说说那儿要那样那样,按照他们的意思在那儿指导着排练。

什么叫“高手”,高手常常化有形于无形。有时恰恰没有条条框框约束的人,弄出来的东西,却又有着专业人员意想不到的结果,让人耳目一新。

“哈,哈,哈!笑死人了!”“活了几十岁了,从来没有看到江主任朝会计他们上过台。没想到哈,他们隐藏得这么深!”有人感到很不可思议,有人乐不可支。

节目一个接一个地排练着,下边的群众看得津津有味。最后一个排练的节目,就是占红写词的金钱板儿。“嗯,还是原来那个味儿,是那个味儿!”人群中有几个老者听着不停地点头。

“这词儿也写得好啊!你仔细听嘛,说的是现在的新事儿。歌讼党,和仄押韵,文思严密,环环相扣,不但唱的好,写的人功夫也不低啊!这要是咱们自己的人能写这么好就好了!”虽然大喇叭吼得很起劲,这些议论,占红和龙占魁两个人在人群中听得很清楚,因为他们离说话的这些人很近。

排练表演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再来几个!”看得不过瘾的群众在下边大叫起来。可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大喇叭还是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这就没啦!?”“可惜看得不过瘾啊!好些年没有在村上看过演出了!”下边的群众议论着。

就在这时,龙占魁的棒棒手机“嘀嘀嘀”地响了几声。他本人却没有听见,旁边的占红提醒他手机响过,他才把手机拿出来,按亮了。旁边的占红一看,来了条短信,上面就三字:“外星人”。

一看这个,占红一头雾水,感到非常不解。龙占魁一看占红,慌忙解释说:“可能哪个的手机不小心摁着了,乱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龙占魁心里可有点不安,心想今天把精力放在排练节目这上面了,忘了事儿了。不出什么事儿倒好,要是出了事儿,他这个书记可不好向乡上交代。

“好!很不错嘛!”人群的背后有人喊了一声。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龙占魁从来都没有听见过,他的心就是一紧。本能地就往身后看。他看到一个中等身材头发很少的人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三个也是头发很少的人。他们身上穿的衬衣,虽然看不出来是不是名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有楞有角的,看着很精神。

“占书记,你认识这四个人不?”龙占魁小声地问占红。

“不认识!”占红噘着嘴直晃脑袋。

刚才,不管是观看排练的群众还是龙占魁和占红,心思都在台上,哪里去注意其他的什么细节。因此,谁也说不清楚这几个陌生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背后的!

村支书龙占魁的心一紧,心说:“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来了到底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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