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一统的头像

一统

网站用户

小说
202407/05
分享
《磐石蒲丝》连载

第二十二章 “粉大夫”巧手治恶疾 “大帽子”压傻村干部

上次说到几乎病入膏肓的荣德,仅仅喝了一剂草药就病情大大好转。一大早就拉着常患胸痛病的邻居凡四安找“粉大夫”瞧病。

同行是冤家。面对手艺比自己好得多的“粉大夫”,何德来的对策却与对待史氏兄弟完全两样。一则是因为这个“粉大夫”来村时间太短,到底是什么路数自己还搞不明白。二则她是省上来的,而且还是能管自己的占书记的妈,岂能轻易惹得?估计自己也惹不起。三则是估计这个“粉大夫”不会长时间在村里待,对自己的影响不会太大。开了药还在自己这里抓药,横竖都是自己发财,想来想去,又何必多事?

有了荣德的案例,这一次,凡四安一到占红这里,何德来可注了意了。他顺手拿了一本书,来到了院子里走来走去地“看”,眼睛的余光和耳朵却注意着里边的动静。

“粉大夫,你简直不是人啊!”大老粗的荣德,一进门朝着喻铁扇就是这么一句!

喻铁扇一听荣德这话,瞪起眼睛直直地看着荣德。心说:“怎么的了?我又没惹你,昨天还给你瞧病来着,看样子明显好了不少,怎么还要骂人呢?!”但面对一个并不十分熟悉的老年人,她也不好发着。

占德牛跟占红一听,这不是人话呀!这“粉大夫”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吧?

门外的何德来一听,咋的?这荣德不应该这么说呀!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么?好像事情不妙!他由在院子里假装看书,转移到了在门外来回地“看书”。

“你是神仙啊!”占德牛这一家人惊愕地相互看了看,正欲问明情况,荣德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啊呀呀!你老人家太会用说话艺术了!哈哈哈,听到第一句,我还以为你在骂我呢!”喻铁扇听完这下半句才由惊疑转为笑容。

“我都是被判了死刑好几年的人了,你一幅药下去,我这觉也睡得好了,心也不累了,也不咳嗽了,精神也上来了!你真的不是凡人,是神人!神医!昨天请你看病,你又没收分文。我,我,我也没什么表示的,这个你得收下!”荣德说着话,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双手递给了喻铁扇。

“大爷,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我开药不收钱!你们这儿贫困户多,经济也不发达,就算我给你们作的丁点儿贡献吧!我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医大夫,不是什么‘神医’!”喻铁扇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两口子都是共产党员的占德牛夫妇,在出发前就已经有过讨论和计议。因为自己的儿子占红在这里工作,他们要从各个方面为儿子占红从背后出点力。

“那怎么成!我这病附近十里八乡的,什么名医都请过,都没瞧好。大医院也住过,吃了药都只管一时半刻,药劲儿一过,又旧病复发。你这神医妙手,药到病除!我虽然穷,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必须要收下!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荣德见喻铁扇决意不收,又从兜里拿出二百元来,放在一起双手又递给喻铁扇。

“荣大爷,我不是说了吗?你病了很多年,家经济也不宽裕。我是共产党员,给你看病不收钱!”喻铁扇说道。当大夫的,最大的长处就是记忆力特别的好。昨天她给荣德看病时,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仅仅写了一次,喻铁扇就能在今天准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何德来在外边一听,心说这个“粉大夫”太不懂规矩了,一来就坏了我们这儿的规矩,我以后行手艺怎么办?

这话说完,她见荣德还没有收回钱的意思。心想,怎么办呢?突然看见身边还有一个人,似乎也要看病,便有了主意。

“这样吧。我看不收这钱你是不会死心的。我们做一个生意如何?”喻铁扇说道。

“做生意?我不会呀!”荣德一听,不知道对方到底要怎样,不敢轻易答应。

“他是不是也是来看病的?”喻铁扇一指坐在荣德旁边的凡四安问道。

“对,对,对!他叫凡四安,和我一样,这辈子就叫病给害了!我知道你是神医,所以把他也叫来请你看看!”荣德赶紧回答道。

“你们这里还很穷,我现在收钱还不是时候。你先把这钱收下,算我在你家里的投资。你病好后,去买点小鸡鸭什么的养着。养大了卖了钱再扩大一点再养……如此循环着,慢慢扩大规模。如果成功了,我以后来分红!”喻铁扇说完这话,荣德张着嘴看着她,没有回答。

“荣大爷,这样吧:占红是你们这儿现在的第一书记,他是我儿子。以后你们多多支持下他们的工作,就算我收钱了,行不行?”喻铁扇又说道。

荣德仍然瞪着眼睛看着喻铁扇。看那样,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再不把钱收回去,你的病还有他的病,我一个都不给看了!”几剂“猛药”下来,喻铁扇见荣德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只得打出了这最后的一张“王牌”。

“好,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全听你的!到时分红如果找不到你,就请占书记给你带回去!”荣德收回钱,认真地说道。

“好,好,好!如果大家都脱贫了,都赚到钱了,再说分红的事不迟嘛!”喻铁扇本意并不在什么“分红”,她唯一目的,只是想办法把荣德想给钱这事儿给堵回去。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荣德正思索着如果自己这次能好,将来到底干些什么。这荣德是一辈子闲不住的人。年轻时,没患病那些年,在村里也是一个很能干的人,积攒了些家当。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顺利地成了家,发了一大家子人。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妻子却因为患上了与荣德同样的病,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经面前这“粉大夫”这么一点拨,他当时就有了些想法。后来,荣德真的在养殖方面发力,一大家子靠养殖发家致了富。这是后话,我们到时再与各位看官详细交代。

何德来在外一听,哦!这个粉大夫真的会做工作啊,我赶她差太远了!怪不得人家是省上的大夫,我却只能是个村医!

屋里声音小了,何德来尖着耳朵,再也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他拿出手机,自己放了一段音乐,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大声说道:“好,好!我就在坝子里,马上来给你看!”

做完这一整套动作,何德来把书一合,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药铺里。

不一会儿,荣德和凡四安两人各拿了一张药方,到何德来这里来抓药。

这一次,何德来可留了个心眼儿!药方一到手,他借故“一味药在里屋”,手指夹着药方就进了药铺的里屋,快速地拍下了这两张药方。

凡四安和荣德走后,何德来拿出手机,对药方研究了半天,也没能参透其中的玄机。在他看来,那两张药方就是极其普通的药方,其用药也是极为普通的常用廉价中草药。甚至很多的药,在荣德和凡四安这两人身上,早就用过了。为什么自己用药无效,别人用药就效果特好呢?

中医用药,犹如民间炒菜。虽然基本的元素就是那些,高手与平庸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一者在本一者在标。炒菜时,普通人与厨师日常用的原材料和调味佐料等,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为什么厨师做出来的饭菜,就是比普通人抄的好吃呢?其关键还在于火候、时序和数量的把控。何德来参不透其中玄机,只能说明他的中医“道行”还差喻铁扇太远。

“道行不够,数量来凑”。何德来也并不笨,收集好的、有用的药方,是他工作中的另一大“法宝”。参不透玄机,作为一名全科赤脚村医,他还能够对症。再加之医生们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记忆力特别好,遇到这类“特殊”情况,牢牢地把它整个记在心中也就完了,到关键时刻只要会用就好。

“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到两天时间,“粉大夫”在村里就出名了。村里、村外远近的人们,纷纷到龙头村来看病,一张张药方送到了何德来这里。何德来的观点也开始改变,心说,如果这个“粉大夫”能够长年累月在这里岂不更好?我能够暗地里学到不少本事不说,还能暗自赚不少的钱,这两全其美的好事,天下哪里去找啊?

如此一来,占红暂住的屋子就成了临时诊所,门庭若市,天色晚下来,人才渐渐少了。一天下来,这喻铁扇累得直不起腰来。用她自己的话说,比在省城坐班看病还累上好几倍。

吃过晚饭,占德牛提出到外面随便走走。路过垮了的村委会房屋,占红指着给父母介绍着自己以前住在哪儿,以及哪天晚上的故事。当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隐瞒了不少细节,只是说自己一看事态不对就逃出来了,后来村委会的房子就垮了。占德牛和喻铁扇好一阵感慨。

“你们准备好久重修这个房子啊?”占德牛问。

“想修没钱啊!报告打了这么久了,半个字的批复都没有!”占红感到十分无奈。

“修个房子有那么难么?”占德牛问。

“有钱就不难,没钱就难上加难了!现在的政策是,一不能让群众集资,二不能让群众……我就被‘钱’困住了!”占红看了看他爹占德牛。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噻!没钱就要想办法嘛!”占德牛说道。

“师刀令牌都使完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让路转、水转了!”占红显得十分无助。

“答应我一件事儿,或许我能帮你!不答应就别想找我帮你了!”占德牛看准了时机说道。

“说说看是什么事儿,只要不违法的事儿,我就答应!”为了能尽快解决村委会房子重修的问题,占红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是谁?是你老爸,能让儿子去干违法的事儿吗?我不但是你老爸,我、你和你老妈,咱们这一家人都还是共产党员呢,绝对不会让你去干哪怕丁点儿违法的事儿!”占德牛说得很郑重。

“那我就放心了,答应你!说吧,什么条件?”占红也害怕夜长梦多。

“红孩儿,我可录着音哈,大男人家说话可要算数了!”喻铁扇向占红举了举手机。

“糟糕!爹妈两人合伙在套我!”占红一下子心里就明白了。可是,说出去的话,谁也改不了了。

“今年之内,要么你带一个未来的儿媳,也就是你的女朋友回来见我们。要么就听我们的安排,下个月就回趟家,把相亲的事儿办了,那边我们早就给你联系好了!”占德牛说完这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占红。

“这个,这个!好吧,我答应你!”被几句话逼到墙角的占红,脑子转得很快。尽管这事儿心里“八”字连一撇都没有,但一想到“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有下个店”了,只得答应老爸的“苛刻”条件。

“把现在你用的一切东西都保护好,少了一件可办不成这事儿!”占德牛说完这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快速地在前边走着。

“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哈,你的事儿办得越快,村委会就会修得越快!你要是不动,他也不会动的!但是这个事儿你不能拖着不办哈!夜长梦多,你要赶在你老爸变卦之前,赶紧把自己的事儿给办好了!要是动作慢了,那……”喻铁扇来到占红身边补了两句。

“嗯,嗯,好的,好的!”占红嘴上虽然很硬,心里却没有底。心说:“在这儿我到哪里去给你们弄个儿媳妇去?”但为了能让老爸帮忙想到办法,尽快把村委会给修了,他别无选择,只得先答应下来再说。

人在世间,同样的“时间”却有长有短。当人们手中有做不完的自己想做的事情时,往往感觉时间过得特别的快。如果情况相反,那么时间就会显得格外漫长。几天假期很快就到了。一早起来,占德牛夫妇不得不与儿子占红告别。大家相互间都依依不舍,相互嘱咐了好一阵子。

占德牛夫妇一回头,正准备上车的他们才发现,院子里一大早又来了十好几个人。一问才知道,都是来找“粉大夫”瞧病的!

上班的时间到了,夫妇俩今天必须赶回省城。面对眼前的境况,喻铁扇两眼泪水涌动,简短地向前来看病的乡亲们说明了情况。喻铁扇捂着迷朦的泪眼,从车里拿出几样东西来,交给了占红,吩咐道:“管好这些器具,以后乡亲们有什么不好看的病,你就用它们!具体用法我会电话给你交代清楚!”

“粉大夫”依依不舍地走了,前来看病的人们无不失望之极。个个都恨自己没能早点知道“粉大夫”能瞧大病这个消息。

何德来在铺子里听说“粉大夫”今天要回省城,他慌忙跑出门来,百感交集地向占德牛他们挥手告别。他不清楚这个“粉大夫”今日在此一别,又会在哪年哪月才能再次来到这个穷山村。

“粉大夫”在村里的这两、三天,到何德来这儿看病的人几乎断绝了。何德来心想,此人如此厉害,要是长时间在这儿,那可麻烦大了,我这个“活得来”非得要变成“死得来”不可!可是又一想,这“粉大夫”还是自己的一个财主。短短的两、三天时间,自己就抓了上百幅中药,药铺里的中草药已经调了一回了,几千元的收益已经揣入囊中。这样的成绩,自己恐怕半年时间也不见得能够取得。这还不说,自己还在这其中暗自“偷师学艺”,虽不见得全部参透其中玄机,至少自己又向“名医”迈进了一步。这“粉大夫”走后,这里自然又是自己的“天下”。可惜的是,这“粉大夫”走得太急,还没有学够……

汽车渐渐远去。何德来望着车子的背影,摇着头叹着气,五味杂陈地回到了药铺里,傻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半晌不说话。

院子里的人们一下子散去了多半。仅仅有零星的几个人,唉声叹气地又来找何德来。

送走父母后,占红这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远处的来龙寺。

话说一向围着占红转的村干部们,这几天为啥突然不见了“踪影”呢?

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龙占魁的“情报”系统在失灵了一天之后,重又恢复了运作。很快就弄明白了这一男一女两个“外星人”直往庙宇里跑,男的还特别喜欢看村里那些古遗迹,女的还给人看病,龙占魁就放心了。但后来的一条消息,还是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这条消息是这样的“红猫家聚,注意动向”。

龙占魁赶紧拨通了江开河和朝天奔的电话,一是叫他们这几天不要轻易去找第一书记占红,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二是要他们随时注意动向。然而,这些人幕后费了老大的劲儿,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两个“外星人”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占书记的父母是专程来看他的,看样子不像是来调查村里什么的,龙占魁下了这样的结论。虽然,对占红爸爸的某些在他看来十分奇怪的举动很不理解,但通过多方汇总的信息,他还是坚信自己的观点。

虽然在大山之中,接下来的几天,天气还是十分的炎热。没了空调,紧靠一把风扇的山村,空气潮湿而闷热,占红感到日子实在有些难过。尽管如此,占红依然没有闲着,他依然在竭尽所能地寻找着发展全村的“药方”。

很快就过完了七月,八月的到来,农村已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农人们开始忙着地里的庄稼。因为家里多少都种有些地,这段时间村干部们,也很少到村委会的临时办公地点办公。即便偶尔村上有点事,大家也是三下五除二,三、两下弄完就又开始各忙各家的了。

在炎热中,龙占魁又接到了两波“外星人”的消息。根据消息,“外星人”的重点似乎并不在村上,而在于个别的户头上,但不清楚到底是干什么的。因为手里头有重要的收种工作,龙占魁和村上的这几个人,谁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去深入过问这些事儿。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下旬,农村里的群众们开始一天天清闲起来,气温也“温柔”了许多。村支部书记龙占魁说,山里,要到10月下旬才能算暴雨季节结束。

尽管如此,镇村下半年工作上的活儿,却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从乡上开会回来,村上三个干部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们从领导那里得知,因为过高的贫困发生率,龙头村被再次认定为了“省级贫困村”。整个腾龙乡境内,有三个村被认定为贫困村。其中的其他两个被认定为“贫困村”,只有自己的村太特殊了,头上多了“省级”两个字。正是因为多出的这两个字,可吓坏了这几个人,又找到占红“问计”。

“我们是不是被省上盯上了?”龙占魁十分不安地问。

“那可不?要不然,为什么会叫‘省级贫困村’呢?”占红回答道。

“哎呀,遭了,遭了!这下事情可麻烦了!”朝天奔叫道。

正在惊愕中的龙占魁一听朝天奔这话,心里就更没底了。几只眼睛齐齐刷刷地看着占红,希望这个见多识广、省上来的“官儿”,说句让他们听得实在的话。

“这事儿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今天开会我进去得比你们早几分钟,李阳副乡长就找到我说了,说上头来我们村悄悄地调研了好几回。我们村的贫困户太多,贫困发生率高,被上级定成了省级贫困村。这样的村,全县只有三个,而全村贫困户数,我们村也是最多的几个村之一……”江开河在旁边愁眉不展地吸着烟,慢吞吞地说道。

占红默不作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背了万年时!这是哪辈子修来的冤孽啊?地方生得穷就算了,这穷人咋全集中到我们村上了呢?”龙占魁越听心里就越没底,开始大骂起来。

“可能以后咱们的麻烦事情少不了!这会计谁愿意当谁当去,反正我是搞不了了!”朝天奔说道。

一通发泄过后,三个人都不再作声,痴痴地看着屋里那不太光滑的地面。各自闷闷地吸着手中没有过滤嘴的、打着卷儿的香烟,偶尔抬眼瞄一眼一言不发的占红。

“会,我们四个都是去参加了的。怎么你们几个听个会回来,就成这样的了呢?”占红终于说话了。从眼前的情况的来看,这三个人对会议精神,都还处在一知半解之中。

“‘省级贫困村’这顶帽子压死人啊!”龙占魁见占红开始说话,扔掉了手中的烟头,心里着实害了怕了。这一辈子,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以前不就省级贫困村了么?怎么这次还怕了?”占红问。

“以前那是以前。以前哪有现在这么认真啊?”龙占魁说道。

见占红一说话,其他两人也直直地看着占红,希望他能给一个让他们心能落地的说法。

“这个开会,大家要会开才行啊!”占红说道,他也没有直接回答龙占魁的问题。

占红此话一出,另外三个人相互看了好几次,心里都十分的不服。龙占魁心说:“你占书记虽然文凭高,又是省里来的。说其他的我们不行,但要是说开会,我们这一辈子开会的次数,恐怕比你考试的次数都还要多!怎么?到头来我们竟然连会都不会开了?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我们老了?还是……真是奇了怪了!”

“会是我们大家一起去开的,我们谁也没有多听一个字或少听一个字。虽然如此,但我的看法与你们的看法可能有些不一样!当然,我的看法也不一定对。”占红说道。

三个人一听,这个占红把说话的所有漏洞都堵死了。接下来他就是乱说一阵,大家也找不到什么问题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就仔细听听到底是怎么个不同的看法。要是说得大家服气倒也罢了,要是不服气,龙占魁或许将要反问几句。

“不管是哪一级他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开什么会,包括我们村上。既然在开会,那就是要安排工作的。我们今天参加的会,中央新闻里在一、两个月前早就播过,党中央要进一步加大扶贫工作的力度。虽然新闻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看,可是,在现实中,又有多少人将自己的工作,与中央新闻互相联系在了一起?”占红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看了看周围这几个人,见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这一下,龙占魁回忆起来了,从前两个月开始,新闻里说扶贫的事儿确实多了。这看新闻与自己的工作相结合,这一点几个人都没有做到活学活用,他们是佩服占红的。但占红还没有让他们服气,那就是还没有说为什么他们不会“开会”。

“这开会它也是一样的。你不仅要认真听认真记笔记,还要认真思考,要结合自己的具体情况思考。想不明白的,还要多问。这还没完,还要多看文件!不然,就会一知半解,不但无法正确地推进工作,有时可能还会误入歧途!当干部,不是群众叫着好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个,你们谁看了?”说完,占红举起手里的一份文件问。

“这个中央的文件,我们一个村干部,级别哪里够啊?怎么可能读得到?”朝天奔一看,占红手里拿的是一份党中央的文件,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前面占红的一番话,虽然也令他服气了,但这一点他却不服气。

“这份文件是党中央关于加强扶贫工作的文件,是一份公开发布的文件,任何人都可以在网上阅读和学习。”占红说。

“拿我们不会电脑来压我们?”朝天奔还是不服。

“这个中央的文件,你们不会电脑,手机也玩得不熟,可能看不到,我理解你们。请问,这份文件你们仔细读过没?”占红又拿出了一份红头文件。

“这个乡上的文件,我们每个人兜里可都有一份!”江开河说。

“对,大家要认真读一读。不能只去听会,文件上写的、领导讲的,还要把我们村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认真思考,我们才会吃透会议精神,才能在下步工作中找准方向。我估计可能都没有人认真看过吧?”占红高高举起文件问。

朝天奔脸一红,不再言语了。心说:“开个会,还有这么多的名堂!罢了,罢了,占书记说得没错,我以前参加的会都白开了!”

“世道变了,世道变了!老而无用!”江开河一听,只得承认自己赶这个年轻人还是差得远。

“哪你说说,这省级贫困村的帽子,它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龙占魁还是不明白,便明确地问道。

“这个要辩证着看。有这帽子说明我们村比其他村穷,以后咋们的工作量可能比其他村多一些,工作难度也可能大一些。个人认为,如果我们抓住了机遇,对将来的发展可能或多或少也是有一定好处的。”占红说道。

“哪下一步,我们咋整?”龙占魁也服气了,问道。

“上头给了我们‘省级贫困村’这顶大帽子,甩帽子难工作开展难这是肯定的。各层各级加大扶贫力度这也是肯定的了。但塞翁失马,坏事中总会有好事的。我分析,上级可能会出台一些政策。我们应该牢牢抓住机遇,把村上好好发展一下!大家思考下我们村搞点什么产业?当然,对户头上我们也要想些办法。要针对每一户的情况,细化措施,增加群众收入,特别是贫困户的收入,让他们早日脱贫。大家都脱贫了,我们村这个‘省级贫困村’的帽子才甩得脱!”占红说道。

“哎,话是好说。具体工作做起来难啊!也不晓得上头,将来会出些啥子政策?如果有好一点的政策,我们的路实在该好好整整了!”龙占魁从占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望。

“当然,这事儿我也说不太准,因为现在还不太明朗,我只是估计。但是,我们还是得在道路、渠系、塘堰等这些基础设施上从长计议。否则,怕到时我们抓不住机会!”占红说道。

“哦……啊!”朝天奔听得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占红。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江开河问。

“是啊,我们要想办法变不利为有利,变被动为主动。占书记,你帮我们好好计谋计谋!这个大帽子实在是太压人了,戴久了实在遭不住!能够早点甩脱要尽可能早点甩脱!”龙占魁说道。

“这个事情我可一个人干不了!”占红有点为难。

“咋的?其他的事情还好说,这个事情你还真的推脱不了!组织安排你到我们这儿来,主要工作就是领导我们干这个(扶贫)的嘛!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是村上能办到的事儿,只要是国家法律允许的,我们都支持!贫困村就贫困村了吧,还戴了个省级贫困村的帽子!这省级贫困村,这多难听的名字啊?这说明在咱们在全省都是穷出了名儿的啊,这么一搞,谁家的闺女愿意嫁到这里来啊?这个全省贫困村的帽子戴久了,如果戴上个十年、八年的,我怕影响到儿孙们结媳妇!我们几个老了倒是无所谓了,我们不能影响到下一代啊!”龙占魁显然有些急了。

“这个帽子是不能戴久了!”江开河一听龙占魁这话,觉得有道理,他也有些急了。

“你们的理解……”占红刚要反驳龙占魁的偏激观点,但又一想,现在说得太透彻也不一定是件好事。现在他们自己有了甩脱这顶帽子的主观能动性,这是件好事。至于这个‘省级贫困村’,等到后边有合适的时间,再说吧。

“我也没说我不干这个事情啊,我只是说我一个人干不了。既然都这么恨‘省级贫困村’这顶帽子,大家都得为甩掉这个帽子好好努力才行!现在,我们得好好研究研究!”占红说道。

“怎么个研究法?我现在脑壳里一张白纸,‘狗咬乌龟,不晓得从哪里下口’了!”江开河拍拍脑袋,皱着眉看着占红问道。

“说‘研究’呐搞得太正式了点儿,也挺唬人。大家心里都没有准备,今天我们在这里空说一阵也是枉然。这样吧,我给大家出个简单的题目:我们村过去有什么种养殖上的优势项目?最适合搞什么?道路、水利等方面需要搞些什么?大家都好好思考一下,可以用纸把思考好的东西记下来。最重要的是,要多征求群众的意见和建议,特别是老年人和党员的意见和建议。三天后,我们再来开会讨论讨论。大家如果想早点甩掉这个不想戴的帽子,这个就是我们近期必须要做的事情。虽然乡上现在还没有明确叫我们做这些,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我们现在不作好准备,将来应对起来就会乱套。”占红说道。

“哦,哦,哦。你这么说就简单了。就是叫我们先合计合计哪里需要建什么,预计需要种养什么,是这个意思吧?这么说我们几个都会办了!”朝天奔说道。

“大体是这个意思,这叫‘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发展规划’。我们要广泛征求意见和建议,科学地弄好这个。这是我们今后几年的总体规划。但是,大家要注意,对外宣传时先不要说得太死。主要是因为现在政策还不明确,我们只说征求大家的意见,我也随机参与调查。”占红说道。

龙占魁听着,觉得说得在理,没什么毛病,就招呼大家立即散下去开展相关工作。

村干部散去后,占红这儿又安静了下来。

一心想帮儿子的喻铁扇,回去可没有闲着,她在忙里忙外在帮龙头村张罗着一件大事。没过多久,龙头村便出了一件特别的新鲜事,把村医何德来弄了个措手不及!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