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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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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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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蒲丝》连载

第三十七章 探实情外出求真经 费尽心求解空文书

乡党委副书记魏前程为何来得如此之快呢?这还得要说占红。到龙头村这些日子,占红已经有了好几次直面群众的经验和教训。他知道,直面群众是一门学问,更是对干部的一种考验。群众是一个大群体,其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想法的人也都有。人一多局面往往很难掌控,形势瞬息万变。工作做得好皆大欢喜,弄不好则任何意料外的事情,都有可能在瞬间发生。不管大凡小事,一旦局面失去控制,后果很难预料。

三个村干部在处理这类事情上的能力和水平,占红早已经通过几件事情了然于心。今天的情况也有它的特殊性,他认为今天这件事情,仅仅依靠几个村干部的力量,已经很难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因此,在与驻村队员简单商议之后,他迅速向乡党委书记王东作了汇报。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也是异常敏感的。群众突然来得这么整齐,在龙头村这个有着复杂背景的村,不用问,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暗中组织和挑动。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挑起了分钱的“戏码”,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从现在但凡在家且能走得了路的都到场了这一情况来看,这一招对那些幕后指使者们来说,无疑是成功的,而且也是对村上干部们够狠的一招。

这一次与上一次几个社会小青年小打小闹的情况完全不同。幕后的人知道集体的钱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拿出来分的,他们目标很明确,那就是针对村干部和驻村工作队来的,特别是针对第一书记占红来的。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如果占红等人抵挡不住群众的“攻势”,将钱拿出来分了,就要告干部们私分公款,或是流失国家集体资产。而不拿出来分,这么多的群众,面对诱惑力非常大的金钱,岂是那么容易劝退的?在处理这件事情中,万一哪个干部言词不当,立马就会造成严重后果。这,正是进退两难之事。

为了撵走驻村工作队,出了如此恶毒的主意,足以见得这幕后的黑手也不简单。当然,普通群众并不明白这背后的真正原因,他们的目标只是单纯地在“钱”上,都真的希望能从集体中分到理论上属于他们的那部份钱。

在如此的大势下,龙占魁的威性不起作用了,江开河也不敢轻易地使用自己的蛮力了,劝说和解释又不起作用,事情很快就陷入了僵局。这时村上的三个干部,都无比地想念驻村工作队,巴不得他们立马就出现在现场。

“要是有驻村工作队的人员在,今天或许情况会好很多!”至少村支书龙占魁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龙书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乡上的人来了没有?”正当村上三个干部骑虎难下的时候,龙占魁的电话响了。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第一书记占红。

“情况很不好呀!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外面群众呼喊的噪声实在太大,龙占魁悄悄地躲到一边去接听占红的电话。

“赶紧给乡上主要领导汇报啊!马上向派出所报案!”巨大的呼喊声,占红从电话里也听到了,也急了。他知道如此下去,时间一长迟早就会出事儿,有可能还要出大事儿!

前面我们已经交代,村委会专门安排了村会计朝天奔在关键时刻报警,但今天这个安排却失灵了。原因是什么呢?朝天奔作为村委会办公楼修建主管财务的人员之一,另外一个人员今天却不在现场,那就意味着,如果“当官的”需要,随时都有可能叫他现场向群众报账。在这到处都是人的大场面下,这账却不能出现丝毫差错。因此,他一边陪着其他村干部向群众解释着,一边在脑子里算着修村委会以来的各种花销。一心不可二用,这样一来,他居然把报警这件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好,好,好!我马上!……来,来,来了!”看样子,坝子里的群众要开始向里边冲了!龙占魁突然发现情况越来越窘迫,说话的舌头也开始打卷了。

龙占魁刚刚要挂断占红的电话去报警,转身一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乡上来人了!

冲在前面的,并不是乡党委副书记魏前程和副乡长万元相,而是乡派出所的干警。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为防万一,占红第一时间将龙头村的紧急情况,向乡党委书记王东作了汇报。王东书记是一个农村工作经验丰富的人,他知道说“钱”这件事情不好做工作。因此,一面急急派出了乡党委副书记魏前程、副乡长万元相等人前去宣传解释,一边通知乡派出所干警立即赶往龙头村,防止事态恶化。

这派出所必定是专业队伍,行动速度自然比乡干部们快了半拍。因此虽然是同时下达的指令,派出所的干警却先出现在了现场。

班车已经到了县城车站。得知派出所赶到了龙头村,身心不得安宁的占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一抹脸上豆大的汗珠,久久地坐在班车上发呆。

后来,村上打给占红的电话逐渐地少了。这是一个好的信号,占红明白村子里至少不会出大事儿了。三个人这才急匆匆地赶到了县政府。

在县政府大院里,发改委的人员乐意地接待了他们。但当谈到要相关规划图时,接待他们的人员费计划,只是说目前正在规划中,还属于保密的阶段,不能向外透露什么,很是礼貌地回绝了他们的要求。

首战就吃了闭门羹,占红感到了办此件事情可能并不会顺利。但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碰碰运气。三个人离开县政府里的发改局,又来到了县国土局。

农通明一出面,他国土局里的朋友广方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阵寒暄过后,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几句话就谈到了正题。

“现在国家保密制度很严格,你们说的这个只是听说还在规划中,具体的情况嘛,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昨天还是声称“不便公开谈论”的广方,今天却突然改变了口风。

“老广,我知道你是专门搞这个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你……”农通明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腾龙乡地形概略图,递给了广方。

“你在我这个图上给简单标注一下,我们也好有个概略。”农通明厚着脸皮,要广方给画个草图。

广方接过那个概略图看了看,然后不慌不忙地从打印机的纸盒中抽出一张纸来。说道:“农工,我们感情那是没得说!但是我怎么能给你标啥啊?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上头怎么规划的呢!”说完这话,他耸了耸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农通明。

农通明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广方眼睛看着来的这三位,一边在刚才拿出的打印纸上胡乱地画着,一边对他们继续说道:“这修路嘛,他肯定是有直有弯的。关键是要看修什么道,修高速那就尽量弯道要少一点,遇山要么钻洞要么开山,遇水肯定是要架桥嘛。当然,有时为了保险,工程上一般都不止一个方案,有的可能还有两个、三个甚至多个方案……修一般的路那就要简单多了,能通能用就行。为了在成本与效益之间求得平衡点,它可能就是随弯就弯了……”

“这样的官话管个屁用!直接说点实用点的才对!”大老远来的农通明,在两位驻村队员面前,得到了自己朋友这样应付的答复,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在心底里对这个朋友的回答很不满意。

占红面不改色,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如同农通明一样,驻村队员武坤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看来,这样的话,听与不听没什么两样。

什么叫“隔行如隔山”?这就是隔行山如隔山!广方虽然说的是一套官话,但话中主要内容已经告诉了他们。只是由于保密纪律要求,有些话他不便明说而已。

但是,说实在的,不但文化稍差一点的农通明没有听懂,正经大学毕业、脑子好用的武坤也没有听懂。就连一向聪明的第一书记占红,此时也没有从广方的言语中,听出个所以然来。

从国土局出来,广方将农通明给他的腾龙乡地形概略图一折,顺手送还给了农通明。大方地说道:“农工,你们带来的这张图还是带上吧,说不定你们跑下一个单位还用得上!”

“不好意思,这件事儿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但是,只要你们肯思考,多找几个单位,估计还是能得到些帮助的……”广方将他们三位送出了国土局的大门。

事情没有办成,双方都很尴尬。农通明极不情愿地接过了那张已经被对折的腾龙乡概略图,顺手就放在了背包里。因为类似的图他准备了好几张,并不珍贵。然后用极其机械和客套的话与自己的朋友道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一向处事很不错的朋友,今天竟然在驻村第一书记和另一个驻村队员面前,没有给自己一顶点儿面子!

三个人又来到了交通局,接待他们的是武坤的朋友达南强。在这里,他们又听到了几乎与国土局广方一样的说辞。但在这里,他们还是弄清楚了,这条道路有三套设计方案,其中主方案就只有一个,其他的方案都是万不得已的备选方案。达南强的话绕得很远,不去认真思索,依然是得不出这样的答案来的。

当然,如同在国土局的农通明一般,武坤自然也是对他朋友的回答很不满意。他的内心也和农通明一样,很难受。达南强接过他们送去的草图瞄了一眼后,便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个驻村工作队员说话,一边用笔漫无目的地在那张图上乱点画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上面点画了些什么。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武坤已经预感到这一趟白来了!

末了,达南强也将图一对折再对折,礼貌地送还给了他们。这一切武坤都看得十分的清楚,知道那图没什么价值,本想两爪将它撕个粉碎,但在朋友和众人面前,他还是保持了克制。为了给朋友一个台阶下,他顺手便将那东西放在了走在前面的占红背包里,因为那样放比放在自己的背包里顺手一些。

占红回过头来看了看武坤。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心里不痛快,他也没有过多地关注武坤。只是一个劲儿地想着,为了把这件事情办实,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突破口。

从三个“专业”部门里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三个人都有些难受。两个在县城里工作过的队员武坤和农通明,又通过各种渠道竭力打听了相关消息。对于这件事情,谁也没有掌握更多有用的线索。两个队员挖空心思,再也没有了可以得知信息的渠道,三个人只得悻悻而回。

回到龙头村,已经是傍晚时分。这里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办成事儿,村里还差点儿出了大事儿,三个人谁都不高兴。简单地吃过晚饭,早早地就分头休息了。

占红的生物钟很强,没有到固定的时间,他很难入睡。到龙头村工作快一年的时间里,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晚上静静思考工作的习惯。在他看来,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是用来总结一天得失和思考来天工作的大好时间。因为在这个时候,白日里的各种纷纷扰扰已经悄悄“睡去”,四周也比较安静,正好用来思索这些。

直到现在,占红只知道修路的事儿,但到底是修什么样的路,是高速公路还是一般的道路,他还是在云里雾里,没有弄明白,凭目前得到的只言片语,也很难弄明白。

占红手握着纸和笔半躺在床上,反复地在脑子中“回放”着白天在县城,去三大部门询问省道路修建问题的细节。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半夜。他觉得广方的说话中有问题,又反复“回放”了好几遍,似乎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

占红翻身跳下床,翻出了那张被武坤随手放在自己背包里的、对折过的腾龙乡概略草图,仔细地看了起来。这张纸是白天奔波一天得到的很少凭据之一,还有一张在农通明手里。

概略图虽然还是那张概略图,但上面已经有了达南强的手迹。如果不仔细看,那还真的和以前一个样。要是仔细看,或许多少也能看出些门道。

原来,这个达南强因为工作的关系,多少也知道一些这条路的消息。由于严格的保密纪律,他不能明确地告诉来访这三位相关的消息。恰巧这时好友武坤递来了腾龙乡概略图,他便使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策,嘴里拿些“官话”给来的这三位做着“解释”,一边却在人不知鬼不觉之中,机智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占红看明白了,那张概略图上,被达南强“胡乱”地点画了一通,除了画了些圈外,还点了不少的点,犹如幼儿学画一般,画得乱哄哄的一团。

本想从中求得信息的占红愣住了,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这达南强真的就是在胡乱画了一通,然后把驻村工作队三个人支走?既然这样,他又何必说那一通似乎有点提示意味的话?到底这背后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占红来回在屋里走着,深深地思考着。

突然,屋外野猫的一声怪叫,把占红吓得一惊,他的手不由得一抖,那张被达南强“乱画”一气的概略图掉在了地上。

占红本能地一弯腰,准备将那张图重新拾起来。就在弯腰的那一瞬间,他却发现了异样!占红惊奇地发现,达南强画过的那张概略图似乎会动!那些无数的小点在不断靠近时分散,在逐渐远离时会聚。当视线合适的时候,它们自动地组成了一些线段,而这些线段的走向,与占红在乡国土所看到的草图似乎有某种相似之处!

“我的老天!这达工达南强好生了得!”图中的秘密,就这样在无意中被占红破解!一个尚在保密中的消息,竟然也被如此巧妙地隐藏在了一张“乱糟糟”的图中!普天之下,能为此者,又有几人?高手间的对决,讲的是门道。至此,占红对这个县城里的达工佩服得五体投地!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这话真的不假。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说过“人民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能干人并不一定都非得都是专家教授。在各种岗位上,也有不少拥有特殊技能的人才。书中交代,这达南强精于计算,擅于手绘,有一见不忘之才能,是国土局里有名的“难不倒”。

破解了一点,其他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那张图还告诉占红,总共有三种设计方案,那天飞机飞过的那条线路,仅是其中的一种方案。但仔细看过了图后,占红心中已经比较清楚了。

占红复印了那张图,按照自己的发现,在复印件上用笔将那些线段清晰地描绘了出来。

农通明那里还有一张,那上面不知有没有什么秘密呢?破解了达工留下的秘密,占红又想起了另一张图。他清楚地记得,他们在国土局的时候,那个叫广方的也是在一张纸上不停地画着,说不定那上面肯定也有不少的秘密!

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了,兴奋之中的占红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往身上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就去敲农通明的门。

没有得到明确答案的农通明头天窝了些火,加之来回奔波了一天,山里的天气在夜里也还有些冷,睡得正香的他极不情愿地给占红开了门。占红说明来意,从他那里取走了那张对农通明来说,一文不值的对折概略图。

占红三、两下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满怀信心地仔细看那张图,却傻眼了!与达南强在图上乱画一气不同,这张图上除了印上的那些,并没有其他任何信息!占红不免有些失望,刚刚破解达工草图奥秘的他,心情一下子就又跌落到了谷底。

不对!占红仔细回想着,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广方在纸上是画了东西的,这个细节记得很是清楚!既然画了东西,怎么纸上什么都没有呢?

占红仔细地回忆着,他在国土局里见到的一切细节。突然,他回忆起了广方是从自己的打印机里拿出的一张纸画的,可是现在那张纸在哪里去了呢?农通明交给自己时纸是折着的,自己边走边就打开了纸,难道那张重要的纸弄丢了?还是刚刚丢在路上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岂可丢得?占红赶紧顺着来路仔细搜寻。果然,在农通明的门口,占红找到了那张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A4打印纸!

原来,占红他们带去的腾龙乡概略图,是印刷厂专门印制的,那纸比普通的A4打印纸要大上一圈。占红从农通明那里拿到图心里一兴奋,急急忙忙地就打开了,加之外面黑灯瞎火地根本看不清楚,因此他并没有发现那张包在外面小一圈的A4纸掉落的情况。好在那阵儿没风,不然,这张对占红非常有用的纸,他可能将永远也无法找到了。

回到屋里,占红一下子心就凉了,那张纸依然是白纸!达工虽然弄了个“鬼画符”,多少还在纸上施舍了点笔墨!而这广方呢,更是“惜墨如金”,那张白纸上面,恐怕用显微镜也找不出半点墨迹来。

对着广方那张白纸看了半天,占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彻底没辙了!

难道广方就送了一张白纸?送这一张白纸是什么意思呢?明明看着他在上面不停地画了些什么,怎么到自己手里就变成白纸了?占红百思不得其解。

上等人斗智,中等人斗嘴,下等人斗武。不会这么简单!占红认定其中定有秘密!他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对着灯光照着反复看,那张白纸依旧是白纸!

来回变着各种想得到的花样折腾了好久,占红依然没有从那张白纸上找到丝毫对他有用的东西。外面的鸡已经叫了头遍,困得不行的占红不得不准备放弃“破解”,准备等到天明再说。

要是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放弃了,但占红是个例外的人。

他将那张白纸放在了自己用的办公桌上,一边慢慢地往床上挪,却一边仍然紧盯着那张白纸,思索着上面到底有没有秘密。

就在占红躺上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现象!那张纸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仔细一看,纸上似乎有些线条在淡淡地反光!从占红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与上面的灯光形成反光的夹角!这个发现,令占红异常兴奋!他连忙起身,就着灯光找了一个最合适的角度,仔细看着纸上的变化。果然,随着纸的转动,占红看明白了纸上的线条!那是他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中的线条!是他最想得到的、梦寐以求的线条!

占红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仔仔细细看了会儿,拿了张打印纸,仔细地用笔将线条描绘了下来。这些线条,与从达工那些“鬼画符”中提取出来的线条,是多么的一致!画好后,占红将线条叠在了那张概略图上,透过灯光看终于看明白了,有几个设计的方案、每个方案线路的走向、途经哪里等竟然一目了然!

后来,当一切都公开了的时候,当占红拿到真正的定案图时,他才又想起交通局和国土局这两位徒手画的那两张图,竟然是那样的准确!不免又是好一番感叹!

书中交代,这国土局的广方也是一身的本事。有人给了他这样的评语,说“任它天圆地方,广方一笔可框!”。这是一句非常简单直白的话,但对其评价可不简单!“一笔可框”这四个字份量不轻,说明广方的才能如何之了得。人们言传,广方能说会写,能做能算,按现在时髦的话来讲,就是一个万能干部。凡是到过之地,他能徒手将地图画出来,人们送了他一个外号“广卫星”,意思是说他有天上的测绘卫星那么厉害!虽身为一个普通机关工作人员,但广方倒也过得快乐,除了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也没有多想别的什么,只是一心研究他的学问罢了。

有了国土局、交通局两个单位资料的佐证,占红的心里有底了,路肯定要修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但还有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占红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这条路走龙头村过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到底修的是什么路,他并没有弄明白。因为这个事儿也非常重要,关系到全村今后的发展大事。不同性质的路,就直接将决定全村今后发展路子的宽窄和人民的贫富。

不过,令占红高兴的是,不管采取何种方案修建这条路,腾龙乡的交通条件都将得到彻底的改善。因为三个方案都将会经过腾龙乡境内,最远的方案离龙头村也仅仅只有10公里左右,交通远比现在来得方便。

现在国家搞基础设施建设比较多,目的是为了加快经济发展。见得多了,一些人的神经便不再敏感。修一条省道,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一项国家建设,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与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咱们普通老百姓大力支持国家建设就可以了。但在占红这里,看法却迥然不同。“这是一个天大的历史机遇!”占红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何才能尽快找到点“谱”,又成为摆在占红面前的主要问题。虽然国家建设,普通老百姓只能接受和支持,但早点知道最终的决定,对于占红来说对接下来要作的决定至关重要。俗话说:“只要方向错了,越努力离正确的道路就会越远。”在占红看来,道路途经龙头村和不经过龙头村,以及离龙头村远近,那完全是几个不同的概念。

“爸……”省城里,占德牛的手机突然在凌晨五点钟响了。占德牛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一看是儿子占红打来的,他轻轻地一抹惺忪的睡眼,怕惊醒自己的老婆喻铁扇,赶紧悄悄地接听了电话。在工作中经历过无数紧急事件的占德牛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一般都是非常急的事儿。可他刚把电话拿到耳边,电话那边只喊了一声“爸”后就没有了声音!占德牛急忙呼叫了好几次,那边依然没有回音。

占德牛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不清楚儿子占红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赶紧悄悄下了床,跑到厨房里再次呼叫儿子占红,可那边依然没有回音。

情况不妙!占德牛心里涌上来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怎么办?占德牛这儿没有龙头村里其他人的电话,除了儿子占红的。情急之下,占德牛突然想到自己未来的亲家何大有,他在自己家养病住了一段时间,想着快要成为亲家了,自己留有他的电话。于是占德牛在实在没有办法之下,拨通了何大有的电话。

打完电话,占德牛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喻铁扇悄悄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话说占红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书中交代,原来占红一夜没有合眼,终于破解了驻村工作队员农通明和武坤两个朋友留下的“密码”,但仍然有一些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占红在这里没有认得多少能够帮助他的人,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占德牛。虽然他也明白占德牛可能不会给他太多的帮助,必定这考古和道路建设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儿,但占红没得选,只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了。因为事情急,占红不得不拨通了他爹占德牛的电话。

本来一场正常的通话也没有什么,但怪就怪在占红刚刚拨通占德牛电话喊了一声“爸”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把屋里能吹得起来的东西,吹得满屋子乱转。三个驻村队员费了一鼻子劲才得来的两份“密件”,更是首当其冲。前面我们已经交代过,这两份“密件”,是被折过的。占红打开它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破解了其中的秘密。被折过的纸张它与其他纸张最大的区别在于四周会翘角,如此一来就更容易被风吹走。其中一张如鬼使神差一般,竟然奇迹般地穿过了窗户飞到了外面。情急之下,占红把手机一放,追出去好远才将它“捉拿归案”。好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在这件事情上,占红才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这边占红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屋里,省城里不知情况的占德牛也急德满头大汗,喻铁扇也在一旁忐忑不安。现在,这个世界着急占红的可不止省城里的这两个人了,还有另外两个人一得到消息也急得不得了,那便是龙头村的何氏父女。

何大有一接到占德牛的电话,赶紧叫醒了女儿何玉凤,心急火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占红这样的女婿娃,天底下不好找啊!眼看着两个年轻人一天比一天走得更近,何大有的心里比蜜还甜。在何大有心里,占红与何玉凤一样重要!他又岂能让不好的事情在将来的女婿娃身上发生?

回到屋里,占红定了定神,歇息了片刻,便仔细地清理起那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资料来。还好,两份“密件”均已找齐。风吹走“要件”的惊吓,出门撵资料和进门整理资料,这一通操作下来,此时的占红已经忘记了刚才打电话的事儿,不过他还是记得有一件什么事儿自己没有办好,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你年轻,快,跑快点!上去看看!”从屋外,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占红的耳朵。

“难道是他们?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占红一惊,本能地想要往窗外看看。

“砰!”占红还没有站起身,门就被重重地推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何玉凤。

“凤!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占红感到十分的惊奇,赶紧把她接进了屋里。

“红,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我打了好几个都不接,占伯打的也不接,你在作什么呀!急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这儿出事儿了呢!”何玉凤一看占红半夜还亮着灯,在鼓捣着什么,嘴巴像连珠炮似的,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电话?这大半夜的,我没给你打电话呀!”占红不知事情的原委,不解地看着何玉凤。

“你是没有给我们打电话,可你半夜三更地给占伯打了电话呀!他说你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没人接电话了!你说这种情况急不急人?”何玉凤一改往日的柔美,显示出了四川辣妹子的本色。

“凤啊,不要再说了。只要占书记人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时,占红才想起给他爸爸打电话这事儿,刚刚要拿手机,门外又一个声音传来。

“何叔,您也来了!坐!坐!”占红赶紧端了根凳子过去。

“不要管我,先给你爸打个电话吧,他可在那边急死了!”何大有向占红一招手,赶紧让占红回电话。

占红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老爸和老妈打了七、八个电话,何玉凤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自己一个都没有接到。

头天到县城问村里道路修建的事儿,占红为了在公共汽车上不误事儿,特地将手机铃声调成了震动。回来后,因为一直心里想着修路的事儿,也忘记了调回来。因此,无论别人打多少个电话,这没带在身上的手机它就是不响,可就误事儿了!

这时的占红才为自己的过失感到羞愧。因为何氏父女不是外人,经过这么久的交往,彼此脾气秉性也已了解,占红便不再回避。在与自己的老爸通电话中,何氏父女也知道了要修路的事儿。气归气,虽然大半夜地跑了一趟,但他们也为占红做的这些事感到值得。何大有对龙头村偏僻的交通,那是恨到了骨子里。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办法了,所以,他才想方设法地把女儿拉扯大,想让她长大后远离这个穷山沟。

占红与他爸谈论的这些,何大有认为这些事儿,是“当官”的事儿,自己不是当官的,自然没有必要去宣传这些。因此,直到官方开始宣传这事儿,他也并没有向任何人谈起过此事。那何玉凤更不消说,人家是读过书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对外讲,心里明镜似的,自然也不会随便乱说。

从老爸占德牛那里,占红得到了一些启发。占德牛告诉占红,他早已知道此事,但具体的规划不详,并愿意为此事帮助占红打听一些情况。按照占德牛的要求,占红将破解了的图纸发给了自己的老爸。

得到儿子占红发来标有“保密”字样的图片,占德牛也无法再入睡了。他索性打开了电脑,用上了专业技能,一直折腾到上班。通过一早晨的折腾,他已经得出了自己初步的结论。占德牛认定,这条路走龙头村经过的概率,远远大于其他两个备选方案。得出这样的结论,并非感情用事,而是出于多方考虑,得出的科学结论。

国家修路,并非简单的修条路那么简单。在道路勘探设计上,既要考虑修建的难易和修建成本,还要考虑社会效益、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上次咱们已经交代,在占德牛、喻铁扇夫妇送何氏父女回家时,喻铁扇带着何玉凤在村里为村民看病,占德牛却开着自己的小车,在腾龙乡境内考察了一圈,对腾龙乡哪里有什么山、有什么河,乃至哪里是什么样的地质条件,早已经了如指掌。掌握了这些,再综合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等因素,即便作为一个工程项目上的老外,谁都能大致得出一个结论,除非遇到非常特别的意外。

当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并不能代表和说明什么。必定,自己对工程建设还是一个“老外”。因此,占德牛并没有急于告知儿子占红,而是想着办法求证自己的观点是否经得起检验。

何氏父女一来,一夜没睡的占红也只好陪着。不大一会儿,外面的天就亮了。

“啊,哈哈……占书记,昨天一晚上在屋里倒腾啥呀?”农通明自从占红敲门弄醒了他,要走了那两张没什么用处的纸后,就再也没有睡安稳过。因此他起来得最早,连番地打着哈欠,人还没有到声音却先到了,一个人急急地朝占红的寝室走来。

“哟!来客人啦!我是说一晚上你这儿都在屋里折腾啥呢!”农通明一头钻进占红屋里,一看何大有正坐占红旁边,两人正谈论着什么。

“农工,昨天晚上我一晚上都没睡,不过也值得,值得!”占红招呼着农通明坐下,与何大有等人一起闲谈着昨天村民要求分钱的事儿,到最后是如何收场的。

“有些人就是鼠目寸光!如果全村人民平分,人平也就只能分到一百元左右。这点儿钱,分到每家每户能做个什么?但是,集中到集体这儿,可能就能给大家干点事情了。你看,这村办公室不就重新修好了吗?再过个把月,大家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多好的事儿啊!我昨天就没有参加他们这个!”何大有批评着那些要求分钱的人。

“何大爷啊,要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眼光,我们村的贫困户至少要少一半以上!”农通明说道。

“占书记,这么早就又开会了么?”这里大家正谈论着,驻村队员武坤也来了。

“会倒是没开,吹牛呢!来吧,一起吹吹!”占红给武坤递过来一条凳子。

“再等小会儿,大家就可以吃早饭了哈!”何玉凤也进来了。原来,何大有和占红吹牛的时候,她悄悄地进了驻村工作队的厨房,把早饭给大家弄上了。

“哎呀,何妹儿!你也太贤惠了!我们占书记以后娶了你这个既漂亮又贤惠的妹子,那可是太享福了!”大嘴的农通明发自内心的赞叹。

“那是,那是!你们两个就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嘛!”武坤一听说早饭已经煮好了,他也十分的感激。

“光说可不行啊!我与凤办喜事的时候,你们两个可得来送大礼!哈,哈,哈!”占红一听今早有早饭吃,也特别的高兴。他大笑着,顺着两人的思路,反将了他们一军。

“那是!那是!”农通明和武坤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屋里就是一阵笑声。

面对这样的情形,何大有自然心里十分高兴。但作为父亲的他也不好参与这几个人说笑,只有何玉凤脸一阵红似一阵。

吃过早饭,占红将昨天得来的那两张特别有意义的“密件”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武坤一手拿着那张白纸,一手拿着那张被交通局达南强“鬼画符”弄得乱糟糟的概略图,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占红为什么视这两张纸如宝贝一样,还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老达搞的啥子名堂哦,到处画些麻子点点,圈圈洞洞的!鬼画符一样,他这纯粹就是糊弄我们乱画一通嘛!我们昨天跑了一天,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就得了这么两张没用的纸!”武坤不停地晃着脑袋,把两张纸放在了占红的桌子上。

农通明走过来也拿着两张纸看了半天,然后把那张白纸还给了占红,拿着那张“鬼画符”仔细地看了又看。

“这个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农通明晃着脑袋,把图还给了占红。

“凤,你也看看这两张!”占红把两张纸又递给了何玉凤。

何玉凤将两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只说了一句话,占红便彻底地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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