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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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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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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蒲丝》连载

第六十章 黔驴技穷土神医获助 柳暗花明合作社成立

上回说到,龙头村为迎接取经团,忙得不可开交。但因有义务顾问史老爷子的指点,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村里就大大小小接待了十来波前来取经的人员,但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村民们,都为或多或少赚到了些钱而感到高兴。但村里却有一个人,虽然赚的钱并不少,但却始终高兴不起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村外人称作“神医”的何德来。

时间过得很快,住在他家的史老爷子已经在村上住了半个多月了。按照何神医的计划,第二疗程已经结束。与前两个疗程不同的是,病人的第三疗程进行得并不顺利!

何德来知道,要想彻底医好史老爷子的病,必须要在每个疗程的头幅药,让病人出一通大汗。就在几天前,他悄悄地换了药,可史老爷子这儿却没有任何动静!后来,又悄悄地换了好几次药,依然没有动静!所有医书和验方,他都一一查阅了一次,依然没能够找到令他满意的解法来。到这个时候,何德来可是“师刀令牌”全都用尽了(师刀令牌,师傅传授的压阵的本领,这里的意思是什么办法都用完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不出这最后一通汗,那他将前功尽弃!不但医不好史老爷子,甚至连自己这个“神医”的称号,也将化为乌有!他为此事,已急得寝食难安。

怪还只怪自己当初学艺不精!一天、两天,他可以找各种“外行”们并不懂的理由来搪塞,可时间一久,早晚会有露馅的一天。何德来清楚,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的“命”。救命的人就在眼前,但作了多次努力,他还是羞于启齿,只得独自在店里长吁短叹。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年下已经无期了,中华民族的传统佳节春节即将到来。在村里住了很长时间的史大爷,也寻思着早点回去过年。

他的身体,已经远远好过当初,但总还是觉着没有彻底治好。情急之下,又找到了“神医”何德来,希望能够再给自己开点好用的药,治好病好回家。

何德来只得以“得病非一朝一夕,去病则需慢慢调理”为由,将他黔驴技穷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掩盖过去。

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就在何德来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荣德到他的铺子来买东西了。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巧妙地处理好自己目前的困境问题,见到荣德突然来了“灵感”。自己药方是从“粉大夫”那儿淘来的,这荣德不是也是经过这“粉大夫”才治好的么?与史大爷病一模一样的凡四安,还是这“粉大夫”治好了的!“有了!有了!”何德来迅速地为荣德办好事,跟着他来找凡四安“查看卫生情况”。

到了凡四安家里,何德来装模作样地到处看了一番,虽然没有发现特别突出的卫生问题,他还是找了些卫生上的“毛病”,要凡四安立即改正。凡四安只得照办。正当凡四安要“整改”时,何德来又把他拦住了,问道:“你现在的病如何啊?”

“完全好了!没丁点儿问题了!”凡四安答道。

“你那药方儿呢?找出来我帮忙给你看看,万一你再犯病还能不能继续用。”何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药方没了!”凡四安一听,赶紧说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没了呢?到底怎么一回事呀?”何德来明显有些急了。

“‘粉大夫’最后给我开的这方,非常管用!我一共抓了两次。可那几天,你那儿人山人海,我就到邻村去抓了。哪知回来的时候,突然下了雨,我也没带伞,把药方给淋坏了!还好,我吃了两幅药就好了!”凡四安一边说一边瞪着眼睛看着何德来。

“你,你,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保护好呢?要是再犯这病儿,你可怎么办?”何德来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估计不得再犯了哦!这么久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啊!”凡四安说道。

“我只是说万一!万一怎么办?”何德来瘫坐在凡四安家的凳子上。

“万一的话,那就是运气不好了。好在村上不是还有你‘活得来’和‘死不了’么?”凡四安并不知道何德来的内情,他也并不着急,仍然盯着何德来。

“我……”何德来看了看凡四安,心说:“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啊!”他用手一抹脸,晃了晃脑袋,指着凡四安说道:“清洁卫生,马上整改!马上整改!下次再发现,就广播上通报你了!”

凡四安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何德来是个什么样的脸色了,拿起工具就开始整改。

最后的一根稻草被风吹走了。何德来耷拉着脑袋回到铺子里,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何医生,给我拿一瓶胶水!”占红突然钻了进来。

何德来也没有说话,就给占红拿了一瓶胶水。

“何医生,今天咋的了?”占红扫完何德来桌上的二维码,又问了何德来这么一句。

“哎!我的心头不舒服啊!心头痛!”何德来有气没力地说道。

“你不是医生么?自己弄点药吃了不就行了么?”占红笑呵呵地说道。

“这心病它不好医啊!”何德来晃了晃脑袋。

“心……史老爷子的病治得如何了?”占红突然想起了史国富史老爷子,还在他这儿接受治疗呢。

“哎!不瞒你说,还差一点点!”何德来说道。

“好,加紧给人家治,马上就春节了。人家可表过态,治好了人家说要当我们的义务顾问,对我们的发展是有莫大好处的!前段时间,这老爷子可是为村里建了不少好的议呢!”因为手里还有事情要办,占红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何德来的铺子。

“楼下的何德来病了!”见着何玉凤,占红说道。

“我看这何医生这两天就是有点不对!”帮占红打下手的何玉凤说道。

“是啊,我刚才还和他说了几句。他说心病……”占红说到这儿愣住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何德来遇到麻烦了。

“心病?……”何玉凤一听,也明白了。

“这件事,可能与史大爷有关!”何玉凤看了看周围没人,悄悄地对占红说道。

“怎么?难道……”占红瞪大眼睛看着何玉凤。

“可能他被卡住了,我估计在治病上还差点儿火候!”何玉凤又看了看四周,才低声对占红说道。

“那这得怎么办?这个人对我们可是非常重要的!”占红站了起来,看着何玉凤。

“那个史老头,到底得的是啥子病?”何玉凤问。

“啥子病我也说不太清楚,说是与凡四安一样的胸痛病!”占红看了看何玉凤,说道。

“心痛病,凡四安?”何玉凤皱了皱眉。

“哦,我这里有何医生的记录!”占红猛然想起,那天他在何德来那个地方,为了获得史大爷的相关信息,把整个《诊疗记录》都照了下来。赶紧在手机上翻给何玉凤看。

“哦!原来是这样,还真与凡四安的病差不多!”何玉凤仔细地看了一会,说道。

“如果下面的何医生搞不定,这事儿只得老妈出马了!这个人一定要把他医好!”占红对何玉凤说道。

“别急!他可能还有办法,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何玉凤说道:“你先忙着吧,我到他铺子里买个小东西,马上上来!”说着话,转身就下了楼,来到了何德来的药铺里。

“妹子!你得帮……”何德来一见到何玉凤,赶忙叫道。可刚到嘴边的话,一半又被咽了回去,又小心地看了看四下。

“咳,咳,咳!”何玉凤也不答言,故意大声地咳了几声。然后对何德来说道:“昨天感冒了,心里特别难受,这心病它得用心药来医啊!气紧胸口也痛,这就可能得用其他的药了咯!不然翻不了山!断不了根儿!”

“你……”何德来直直地看着何玉凤。

“听大夫们说‘背为阳,胸为阴。阴阳虚,胸痛胀。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大要在血’……这儿有五灵脂、没药、草果没有啊,可能我要弄点儿。为了发汗,听说还得用酒调服……”何玉凤不是这儿的“外人”,动作也就很随便。她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在相应的中药抽屉里翻看着。

“哎呀!闻着中药的气味儿,就好了呢!不买了,不买了!”何玉凤说着话,出了何德来的药铺,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德来瞪着两个灯泡一样的大眼珠,惊恐地看着何玉凤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春节已经近在眼前。史老爷子回家过节去了,何德来“神医”的名号也暂时保住了。驻村工作队可还在忙碌中,他们还有一件大事儿,必须在节前完成。

年关已至,龙头村外出务工的村民们,陆续回家过年。占红与驻村工作队员一商量,决定利用这个好时机,成立蔬菜合作社!

这个事儿前前后后闹腾了很久,但都是“只见打雷,不见下雨”。代理村主任朝天奔,对驻村工作队主导办的这件事儿,颇有看法。他认为这么一个小事儿,驻村工作队随时都可以办,但恰恰不愿意办!还经常反复地“研究来研究去”,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就是没有成效。一向不太在乎这些的龙占魁,近段时间也有些急。他急,主要是时间对于他一天一天地紧了。他希望在自己当支书的最后日子里,能够看到合作社的成立和经营,为后来的人留下一点“政治遗产”。

穷山沟里要成立蔬菜合作社,这可是龙头村开天辟地第一次。那些回乡来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甚至还有等着看笑话的。

对于这件事儿,驻村工作队其实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急。之所以“压着不办”,那就是“时机还不成熟”。而这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社长人选。占红要赌一把,他希望用这个极好的机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牵头。

按理说,龙头村一千多个人,也是能够找到一、两个合适人选的。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找到的人,别人不一定能够干!龙头村的“庙”太小,太能干了的留不住,不能干的又不能用。

驻村工作队这段时间加强了入户走访。除了宣传文明过节、安全过节外,也将不少的精力用在了发现合适人选上。

话村上早就放出去了,也开了几次会议了。加之上一季,村民们已经切切实实地,享受到了蔬菜种植所带来的好处。村里尽管有说这说那的人,但这件事情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高不成低不就,又是几轮筛选下来,驻村工作队依然没有发现合适人选。

时间一天天地紧迫,再这样耗下去,节前肯定是无法成立这个合作社了。占红和驻村工作队,还有村上的干部们,也开始有些急了。

若大的一个龙头村,大大小小一、两千人,居然没有当社长的合适人选?陷入目前的困境,说明哪里还不太对。到底是驻村工作队太过求稳,还是由于宣传的不到位?或是在办理这件事情上,方式方法有问题?占红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对于成立蔬菜合作社这个事情,驻村队员农通明也很焦急。年下无期,他又找到占红商议对策。

占红一看,这件事儿,自己想了好久,村上也筹办了这么久,但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这般模样。自己也还没有想明白,商议一阵,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但这件事是自己首先提出来的,也是村上将来发展的必然,更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到底该咋办?

驻村工作队和村两委全班人马,又聚集在一起商议、讨论。这一次,有些出乎占红的意外,明显分成了“稳当派”和“冒险派”。农通明、武坤等人成了“稳当派”,他们认为这件事情,宁愿缓一缓也不能乱更不能烂,如果成立了又垮了,倒还不如不成立的好,求的是个稳当。龙占魁、朝天奔和彭秋芳等人为“冒险派”,他们认为对不对,先把该做的工作做起走再说,长年累月地拖下去,必定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况且新的一季蔬菜,也将在年后陆续上市,更是特别需要合作社的时候。

占红左右为难,他很难在这关键的时候“砍一刀”(下个结论),这半天的讨论,没有任何结果。

朝天奔的耐心几乎快要耗尽,明确表示再不出结果,他将不再参加类似的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走后,占红在会议室里久久地坐着,一动不动。

在外人看来,村上成立一个合作社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为什么在具体操办过程中,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到底是什么挡住了自己的思维和眼睛?占红百思不得其解。

成立合作社这事儿还没闹明白,何玉凤和占红两人,又几乎同时收到了一条信息。何玉凤收到的信息,是未来的婆婆喻铁扇发来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双双还家,共庆佳节”。看着这样的信息,何玉凤不由得心跳加快。占红收到的信息,却是他老爸占德牛发来的,内容也是只有八个字:“佳节双还,欢度新春”。看着消息,占红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何玉凤急急地跑来了,她要和占红商量商量收到信息的事儿。这儿人刚刚坐定,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会议室外,却传来了《天仙配》的唱段。

“夫妻双双,把家还……”屋外,摩托车声夹杂着唱的声音。说实在话,那个粗大的破锣喉咙唱得并不好听,还有些走调。

“占书记,占书记在吗?”摩托车刚一停稳,这人就在院子里大叫起来。

“哪个嘛,我在会议室!”占红一听声音很熟悉,便应了一声。

“夫妻双双……哈,哈,哈!”一边大笑着,一边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走在前边的这个人,一边唱一边指着占红和何玉凤,“你们,你们也是两个人啊!哈,哈,哈……”

何玉凤看了看进来的两人,脸有些发红。

占红一看,全都认识,曾有前和曹寡妇。还没等他开口,曾有前就又说话了:“占书记,我要加入合作社!听说你们要放假了,今天我特地再来给你们说一声儿,不要把我搞脱了!”说着话,一支纸烟递了过来。

占红先是摆了摆手,后又把烟接过来了。

“唉,这就对了嘛!虽然是农民牌烟,但好歹它也是支烟噻!还有,你如果不接我的烟,我的心就虚得慌!你这一接烟嘛,我的心就踏实多了!”曾有前只顾呱呱地说。

“你就真的这么想加入合作社?”占红问。

“那是当然咯!上一季我吃了亏,难道这次还不长记性?!”曾有钱点着了自己的烟,吸了一口说道。

“那你说说看,加入合作社有啥子好处?”占红问。

“好处肯定多噻!技术指导不愁,销售不愁,病虫害防治不愁……这玩意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啷个又不加入呢?”曾有前掰着手指头,一一地道来。

占红和善地看了曾有前一眼,正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了。

“我给你说啊,我这蔬菜刚一种下地,这曹……就,就……”曾有前快速地一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曹寡妇,又扭过头来说道:“就说了,只要脱贫了她就是我的人了!我可得加把子劲儿,把这个帽子摘了,把她弄到手,然后生个不贫困的娃!嘿,嘿,嘿……”曾有前说到这儿,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倒也是。要是你上一季听我们驻村工作队的,现在说不定就没时间在这儿了!”占红说道。

“不在这儿,我又能到哪里去干啥?”曾有前也不清楚占红说这话的具体意思,瞪起了眼睛盯着占红,急切地问道。

“还能干啥?在家带孩子呗!”占红抖了抖曾有前递过来的烟,正准备点,又找不着火,就看着曾有前,然后说道。

“那倒是,那倒是!书记就是书记,考虑问题就是看得比我们远!哈,哈,哈!……”曾有前一看,赶紧把打火机递过来给占红点上了。

“啪!”曾有前背后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带娃!……”曹寡妇红了红脸,在后背给了曾有前一巴掌。

“人家占书记说的是实话嘛!”曾有前还在那儿咧着大嘴笑。回头一看,曹寡妇捂着红脸跑了。

“唉,我加入合作社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哈!要是给我弄脱了,我可要来找你这个书记撕皮的!”曾有前一边说一边追着曹寡妇就往外跑。

曾有前这两个人走后,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占红和何玉凤两个人了。

“烟还是不要吸了吧!说说看,又有什么事儿把你给难住了?”占红正要吸烟,何玉凤过来就把烟给“缴了械”,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它,那个,事情确实不太好办!”占红直直地看着何玉凤,欲言又止。

“还是成立合作社的事儿吧!这个有什么好难的?”何玉凤说道。

“不难?我可在这儿为这事儿,憋了两个多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占红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凤。

“好主意没有,顺其自然就行!有时过于苛求,可能会失去好多机会。”何玉凤说道。

“那你的意见是?”占红说。

“我觉得最好是马上成立,其他的问题,可以边运行边改进!”何玉凤说。

“主要是人选的事儿难弄,其他都好办……”占红说。

“这个事情,大家已经酝酿好久了。如果有好的人选,大家也该推出来了。所以等下去不是一个办法。我还是很赞同群众的意见,把江主任好好地利用起来,让他继续发挥作用,这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何玉凤说道。

“他的伤还没有好,大家是想把他作为蔬菜合作社的顾问。面子上,最好还得有一些人承担相应的工作才行。”占红说。

“这个就由合作社社员进行选举产生嘛!反正技术上有人负责,其他的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何玉凤说道。她看了看占红,又说:“江主任可以作一个合作社的顾问,将来龙书记退二线后,也可以作为顾问。这样合作社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我倒是建议这个事情,你也可以问问那个义务顾问史大爷,看他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对!对!对!你这一下把我提醒了!”占红说着话,就要准备给史大爷打电话。

“现在,我觉得不要忙在这一时,你想好了再去问人家。现在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何玉凤说。

“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占红瞪起了眼睛,看着何玉凤。

“我们怎么就不能有问题?你自己看看手机!”何玉凤把手机递了过来。

“唉!你怎么也收到了?”占红又惊又喜地问道。

“难道你也收到了?”何玉凤一把拿过了占红的手机。

占红也并不阻拦,任由何玉凤翻看。

“怎么你的也有啊!?”何玉凤惊叫了起来。

“这说明啊,爹妈想念媳妇了嘛!”占红向四周看了看没人,然后笑着小声地对何玉凤说道。

“你!”何玉凤扬起了手,又慢慢地放下了。

“唉!只是这个事儿,恐怕没你想像中那么好办!”何玉凤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占红感到十分的不解。

“不为什么,传统就是这样!”何玉凤说道。

占红更加不能理解,皱着眉头看着何玉凤。

“说你的脑壳聪明吧,有时还真的异常聪明。说你脑壳笨吧,有时还真的笨!”何玉凤看着占红,又说道:“其他的节日好办,唯独春节可能满足不了占伯他们的要求。”

“现在都啥年代了,脑子都还没有解放?”占红虽然明白了何玉凤所说的意思,但是不可理解。

“乡下人不是城里人,我们这儿很看重这个,特别是春节!你到这儿工作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这里的习俗了吧!”何玉凤说。

“我就知道你们俩在这儿!”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急急地闯进一个人来。

“爸,你怎么来了?”“有伯,你来了!”两人一看,惊吓了一跳,纷纷向来人打着招呼。

来者非别人,正是与会议室里这两位紧密相关的人,他叫何大有。

“我不来不行啊,大事儿!大事儿!”何大有还没有坐定,就一连说了两个“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占红和何玉凤两人,见何大有表情严肃,几乎异口同声急切地问道。

“你的妈,要请我们全家到省城去过年!哎呀!”本是个高兴的事儿,何大有一边说着话,一边双手在大腿上一拍,叹起了气。

“这……”占红一听,原来如此!他和何玉凤相互看了看,不知如何回答。要是没有何玉凤刚刚打的基础,占红此时很有可能会说出些“出格”的话来。

“唉!这事儿咋办呢?”何大有站起身,在会议室里胡乱地打起转来,还不时地打量着门外。

“快!快!快!我这老脸也不要了!这事儿只能这么办了!玉凤,你的身份证儿在没?你跟占书记你们两个,这就赶快去乡上领个证儿!”何大有急急地对两个人说道。

“这马上要过年了,还领什么证儿啊?”何玉凤愣住了,反问道。

“唉,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能领什么证儿啊?结婚证儿!你们快去,赶快去!过了这几天,人家可就要放假了!快去!快去!”说完这些话,何大有一抹脸,紧闭着眼睛,使劲儿地朝两人摆着手,口中却叹着气。

“我们……”何玉凤和占红相互看了看,又相互摇了摇头。

“怎么?你们……”半晌,何大有才睁开红红的眼睛,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对早早没有妈妈、自己一手带大的、像自己命一样的女儿,他实在割舍不下。

“我们不会离开你的!”两人几乎同时说了这样的话。

“女生是外向,早晚得离开的!我几十岁的人了,这个还不懂么?你们去办你们的事儿吧!领了证儿,你们就是真正的一家子了!家里等着你们双双回去过年呐!先把这个事儿办了吧,其他的事儿,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办吧!”何大有定了定自己的心情,接着又说道:“我节后,再到省城来与你们相聚……”

“我们暂时还没有领证的打算……”何玉凤率先说话了。

“怎么?你们!……”何大有愣住了。

“我们俩的关系很好,你不要担心。只是现在,我们都还没有作好相关的准备,所以……”何玉凤继续说道。

“是啊,有伯,我们……”占红看着惊愕的何大有,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如果你们不去领证儿,她就不能在你们家过春节!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所以,我建议你们尽快……”何大有说到这儿,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凤啊,你老大不小的人了,与你同岁的,小孩子都快上学了,你也应该早点……”何大有又劝起自己的女儿来。

“我知道,可是……”何玉凤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就是过年的事儿吗?这事儿我想明白了,它也很好办啊!”占红见大家都为办证这个事儿,僵在这里了,他看了看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何大有,又看了看何玉凤,继续说道:“我与玉凤的证迟早是要办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和凤都还没有准备好。再说这怎么着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儿,到时也得好好办办。现在村上的工作也还有很多没有完成,不然我早就回城了。既然这儿有规矩,我们就按这儿的规矩办。我们城里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所以这事儿就好办了!我说一个方案,你们看行不行?我今年留下来,在这儿过春节!过完春节我们大家再一起回城去团聚,看看这样行不行?”

“我们这儿过春节,习俗就是家里不能少人。添人当然是好事了!”何大有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展开了,但马上又收拢了。对占红说道:“可是,占书记,你们家里又咋办?”

“放心!放心!这个我自然会给家里父母解释清楚的!他们都是文化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事情说明白了就行了!”占红说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何大有脸上的阴云终于舒展开了。

正在这时,占红的手机响了。电话是他父亲占德牛打过来的。接着电话没说上几句,他就拿着电话出去了。

何大有不安地看了看何玉凤,还特意地往外指了指。

原来,占德牛打电话来,一是想问问占红今年过年什么时候回去。二来,还是想让占红将未来的儿媳妇带回去团聚团聚,他们已经又有好久没有见到过何玉凤了。占牛德也说出了与何大有类似的话,叫他们尽快把结婚证办了。

十几分钟后,占红才又回到了会议室里。

“不用猜,肯定还是我说的这个事儿!你们看看,我叫把证儿领了,你们还不信!”何大有的脸又阴了下来。

“有伯,确实是你说的这个事儿。父母的意思,也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意思。但是,现在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今年我就在这儿过春节!过完节再回城去与他们团聚。我这儿,蔬菜合作社都还没有成立,怎么走得脱嘛!”占红一边微笑着一边说道。

“唉!你们两个年轻人,工作要抓好这是肯定的,但自己的事情也得要办好啊!这个,你们两个得好好地计划计划!希望明年不要再拖了!”何大有说道。

解决了自己的私事儿,占红与驻村队员商量,就着年前的最后几天,争取把蔬菜合作社成立了。

折腾了好几个月,大家也都同意,趁着回家过年时人多,把这个事儿办了。

成立大会如期到来。这时的村民们正是一年中少有的闲暇期,加之大量务工人员返乡,村民们人山人海地聚集到村委会,把村委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数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成立大会开展得很顺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进入了占红和驻村工作队的眼睛,社员们选举花木春为龙头村蔬菜合作社首任社长,村代理会计彭秋芳为副社长,农通明、江开河两人为龙头村蔬菜合作社首任顾问。经社员酝酿和建议,决定将龙头村蔬菜合作社定名为“三龙蔬菜合作社”。

这个“三龙”名字的由来,还是有些说道的。成立蔬菜合作社这个事儿,一路卡卡卡,主要还是卡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人选的问题,二个是名儿的问题。“三龙”这个名字,主要是考量村里有来龙寺、龙成寺这两座寺庙,加之村名里也有一个“龙”字。同时,这个“三龙”还与“三农”有些谐音,表明合作社是为农村、农业、农民发展服务的。因此,才将名字命名为“三龙”。

再说说这个花木春。这个花木春也是一个有些来头的人。之前,驻村工作队在酝酿人选时,并不是没有将他纳入考虑的范围,主要是考虑到他可能留不住。这个人在成都龙泉驿某公司,常年从事蔬菜、水果的生产管理和经营,有着相当智慧的头脑。他一回到村上后,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也多次找他谈过村里的事情,并试探他的情况,但花木春都没有明确表态。占红知道,现在龙头村真正留住人才的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人才叹气。

没想到,今天社员们选他出来当社长,居然还欣然接受了!这一巨大的变化,又给占红和驻村工作队队员们,深深地上了一课。这让占红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只看问题的表面,要从各个方向,去了解事物的真相。这还说明一个问题,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们掌握的信息,远远没有群众掌握的信息准确,说明工作还很不到位。

顺利地完成蔬菜合作社成立的所有事项,占红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正当要宣布会议结束时,占红猛然就听得村委会外一棒锣响,“哗哗啦啦”快速地从外面跑进一队人马来。群众们纷纷向两旁闪开,为这一队伍让开一条路来。队伍直奔主席台,上台就开始表演舞狮。

舞狮是龙头村的一个传统节目。过去,凡是哪家有什么红白喜事,或是村里有什么大好事,这是必上的压轴戏。这一次,年轻人都回来了,可远比上次那些个老头们表演的,质量高得多得多!

这一突然增加的“议程”,让占红、驻村队员和村干部们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哪里知道,群众们为此,已经悄悄地准备了好久。

“这是一个好机会!”占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安排了几个人,悄悄地留下了他们表演的影像。

令占红和干部们感到意外的是,表演不仅仅只是舞狮,还陆陆续续地上了好几个村民们表演的节目,弄得很是热闹。

这一天,合作社成立大家很高兴,加之有节目表演,村民们看得也很高兴,那些参加义务表演的也高兴。

大家都说:“龙头村变了!”

热闹结束后,龙头村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外面偶尔有小孩子们,开始“噼噼啪啪”地放一阵玩具鞭炮外,还能听到几声远处电视或是音箱,传来的过年歌曲。

白天的意外“议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这一突然来的变化,让占红多了一个心眼儿。从这件小事中,他也深深地意识到,龙头村确实“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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